18

在紀溪出現的那一剎那起, 喬潔的臉色就已經完全變了。

紀溪倒是落落大方地跟她問了好,又說了聲“好巧”, 接着在阮好風示意下先進去坐着等她。

阮好風則挑起眼看喬潔:“不好意思剛剛打斷了您的話, 喬小姐剛剛想說什麽?”

“……”喬潔這下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讓投資方撤換自己的愛人?她這話一說出來, 恐怕不止陸域要被波及, 阮好風會直接撤去整個《春衫薄》劇組的投資。別說這小破劇組還能不能再拉到其他的贊助,前期宣傳已經定下來了, 預計播出時間也預告了, 對這整個IP項目都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 阮好風就想起了什麽似的,“對了,我記得陸域是你帶的一人對吧?針對他這次違約鬧出醜.聞的事情,還需要喬小姐你們的人跟我的律師談一談,把違約條款再過一遍。沒什麽其他事情的話, 失陪了。”

小周手腳伶俐地帶着喬潔往走廊盡頭律師辦公室走去,喬潔全程被帶着節奏, 根本沒空來應付。她恍惚間還生出了一點懷疑:這些人不會是事先串通好了, 在這裏等她的吧?

保镖在門外守着。阮好風停下來,跟他略微囑咐幾句話後, 推門進去。

剛和紀溪對視一眼,兩個人就都笑了起來。

紀溪眉眼彎彎:“我們好壞啊, 好像在欺負人一樣。”

她其實是沒打算這麽早來的, 只是阮好風這邊派了保镖來接她, 她依舊是和以前一樣的性格, 不願意讓人等,所以這邊風波剛剛平息,她連換件衣服都沒來得及,就這樣急匆匆地出來了。

阮好風則淡聲說:“本來就是他們違約在先,不道歉反咬你一口,來潑髒水。這種事情沒必要再忍讓了,下次要是再遇到這種事,記得早點跟我說,別一個人扛着,知不知道?”

他走過來揉了揉紀溪的頭發,然後對她伸出手,拉她起來。

他帶她參觀了一下他這邊的分公司。

紀溪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阮好風之所以最近十天半個月地往他這邊跑,原來是已經把公司開到了豎店這裏來,入股了整個影視城的運作,還有部分未開發景區的合資建設。

“這麽說,我們以後說不定能在這邊經常見了?”紀溪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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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80%的影視取景都在豎店,剩下10%是散拍,或者需要更加特殊的布景,還有10%是去跨海T市取景古建築。演員的工作場合,基本都逃不開這裏。

阮好風回國一年來低調做事,事業發展也在往投資上偏移,但是耐不住粉絲太熱情,購買力洶湧;他自己名氣的變現價值就已經能養活一個公司了,他繼續拍戲似乎也是衆望所歸。

然而紀溪沒有過問。這到底是阮好風自己的私事,不管他還拍不拍電影,她只要努力追上他的腳步,不給他造成其他的麻煩就好。

阮好風看着她笑:“是,你拍戲,要是酒店那邊睡不慣,也可以來我這邊睡。”

紀溪看着他,有點驚訝于他話語中的意思,小小地“呀”了一聲,歪頭看着他。

阮好風立刻就意識到了怎麽回事,趕緊改口:“我是說……這邊有員工休息室,比酒店那邊住起來會舒服一點。靠商業街也近,平常生活會比較方便,也有人照……”

他沒說完,紀溪就打斷了他,幹脆利落地說了聲:“好。”

他微微一怔,嘴唇緊珉,認真凝視着她,耳根處那點紅暈尚未消散。

而紀溪眼神晶亮,坦然地看着他。

都是成年人了,還是已婚男女,阮好風反而處處謹慎,簡直有些像個稚氣青澀的大男生了。

他帶她看過了這一層辦公樓的基本構造,最後又回到辦公室裏。

紀溪趴在落地窗前往外看。豎店快要入夜,這邊的落地窗正對一大片人造園林,山石流水,參天綠樹,映入眼簾都有別樣的風致。只是看着看着,天就黑了下去,華燈初上,跟着爬上來的還有細密的雨霧和遠處的震震雷聲。

“下雨了。”紀溪說。

她有點微微的失望。她不怎麽喜歡下雨,尤其是準備出門的時候。豎店的地下排水系統前幾天還在修繕,這幾天每下一次雨,積水都能沒過鞋面。

“那還出去嗎?”阮好風聞言也往外看了看,“不想出門的話,我們就叫外賣吧。”

紀溪一早知道他今天準備帶她去一個米其林館,現在不去了,倒是不怎麽失望。這種餐廳,從老板到服務生都傲氣到天上,吃的時候規矩也頗多,主要是繁瑣。

她只是又高興了起來:“那我們吃什麽?我想吃炸雞和烤牛舌。”

阮好風說:“原來的不吃了?我讓那家送過來就是了。”

紀溪睜大眼睛看他:“這種餐廳還外送的嗎?我——”

“早說過你跟着我,可以不用努力了。”阮好風一本正經地說,然後才笑,“不是我神通廣大,現在全民吃外賣,冷鏈市場一個比一個做得大,公司樓下的雪糕攤都有外送服務了,他們這些做高端服務的,跟不上時代就會被淘汰。

紀溪總覺得他這話裏半真半假。阮好風說話總像是在哄她,小心翼翼着不讓她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殊不知反而欲蓋彌彰。

她漸漸也習慣了他的這種做事風格。

最後還是點了炸雞,米其森三星和三無小店的油炸垃圾食品被一起送過來。

兩個人大快朵頤,随口聊着天,最後吃完後紀溪收拾,習慣性地幫把桌上的東西都整理幹淨,然後拿出去丢掉。

沒吃完的,她也用幹淨飯盒裝了起來,用保鮮膜封好,放進休息室的冰箱裏:“歇會兒,晚上有力氣了可以繼續吃,當宵夜。”

阮好風也站起來幫她收拾。只是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一點意外——休息室的餐廚很大,但是頭頂的牆體卻修得有點低,進出時都要低頭免得被撞上。

紀溪正彎腰走出來,卻正好撞到阮好風端着剩下的湯走進來。兩個人都沒看到對方,紀溪就被潑了一身的湯。

裙子沾了油污,不能穿了,還好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溫了,沒燙傷。

阮好風急着把她拉出來,問她燙到了沒有,紀溪只是搖了搖頭,說:“我可以用一下你們這兒的浴室嗎?我去洗一下就好了。烘幹很快的。”

“這邊休息室烘幹機壞了,剩下的員工休息室裏的還沒送來。”阮好風卻遠比她來得幹脆利落。他知道紀溪有輕微的潔癖,油乎乎的湯水黏在衣裙上肯定非常不舒服,不由分說就把她往洗手間裏推,“你先洗,我找幾件我的衣服,你先湊合着穿一下。我現在讓小周去買新的給你、”

他給她找來了他的襯衣和西裝外套,褲子實在是沒有合适的,紀溪卻沒有要求太多,說這樣就可以。

浴室裏水聲嘩啦,霧氣蒸騰。暖黃的燈光亮了一會兒後,又啪嗒一聲關上,拖鞋濕漉漉的踩在門邊,帶出一點咯吱咯吱的響聲,接着門開了,裏頭霧氣散出來,又走出一個帶着水色的小仙女。

他的襯衫對她來說還是太大了,下擺垂到膝蓋往上,卻仿佛是一條襯裙的樣子。

紀溪頭發微微濕潤,連帶着整個人都染上了一些朦胧潤澤的光芒,幹淨馨香,透着微微的熱度。裏頭夾雜着沐浴露的氣息。

就算是搭着西裝外套,裹得緊緊的,卻掩不去濕潤之下帶着魅惑的姣好軀體,線條盈潤。

阮好風只看了她一眼就立刻移開了視線:“你先……坐坐吧,小周馬上上來。”

紀溪乖得不行,趴在他辦公桌上玩手機。她玩了很久,阮好風也沒有再往她這裏看一眼,只是叫她名字時,聲音裏帶着微微的喑啞。

“溪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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