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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媽媽對楚虞的事兒親力親為,也是老太太吩咐下來的,給楚虞安排的卧房就在老太太邊上,近的很。

陳梓心從自己的私庫裏挑了匹顏色鮮豔的料子拿到楚虞房裏:“這料子明兒個拿去裁縫鋪,讓繡娘給你做身新衣服。”

楚虞收下,當即就謝過她。

其實陳梓心如今也不過十四的年齡,但行為做事老成,不過她這個處境倒也是正常的。

陳梓心四處瞧了瞧楚虞的屋子,她身後那個綠衣丫鬟便說:“林姑娘的寝屋離老太太近,位置也好,向陽背風的,老太太可用了心思呢。”

楚虞聞言一頓,緩緩擡頭瞥了她一眼:“外祖母不大喜歡我父親,以後還煩請這位姐姐喊我聲楚姑娘。”

方才她下馬車之後,容家上下就沒有喊她林姑娘的,就連齊媽媽都道一聲楚姑娘。

這楚字是容老太太娘家的姓氏,她那聲楚姑娘,顯而易見是在給楚虞撐場子。

被回嘴的綠荷窘迫的低頭應了好,她心中憤懑不平,她們姑娘到容家這麽久,也沒見老太太這麽上心。

陳梓心和氣的笑笑:“綠荷也不是故意的,楚虞妹妹何必跟個丫鬟動氣?”

楚虞點頭:“陳姐姐,我沒動氣。”

陳梓心笑笑沒再搭話,不多久就出了這屋子。

綠荷跟在她身後,一直到走遠了才說:“姑娘,以後這老太太身邊就多了一人,姑娘過了年就十五了,可要為自己打算啊!”

陳梓心煩心的皺了皺眉,卻剛好看到拐角處一道人影晃過。那一身鮮紅色衣袍,除了容庭沒人會穿了。

打算,二哥哥就是她的打算啊。

外祖母焉能不知她的心思,可卻并沒有要幫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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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虞帶的随身物品不多,就那一個小箱子是最貴重的。

她打開箱子挑了幾樣漂亮的首飾,又用帕子細細裹緊了:“鄒姐姐,你去打聽打聽大房二房的人。”

若是她方才沒記錯,容家門外除了陳梓心,一共就站着三位姑娘。

鄒幼在林家也是戰戰兢兢過來的,到了容家,雖是害怕,但也還不到束手無策的地步。

她心思剔透,很快就套出了容家一大家子的關系。

這大房才是容家的主心骨,容将軍有過兩任夫人,第一任是個商賈之女,生了容謹容庭兩兄弟,第二任玉氏只有一女容瑤瑤。

至于這二房,完全就是沾容将軍的光。容正嚣是容将軍的弟弟,如今掌管着幾個鋪子酒樓,倒也算不愁吃穿。膝下無子,長女容落落,小女容芊芊。

楚虞聽着鄒幼打聽來的話,将那些人名一個字一個字寫在紙上,她頓了頓筆:“那個穿金戴銀,身材有些臃腫的,就是高氏?”

鄒幼想了想:“對,是二房的夫人,我聽下人說這高氏嘴碎,最會搬弄是非,往後姑娘可要躲遠些才好。”

楚虞輕悠悠的将狼毫放在梨木架上:“躲是躲不過了,你去将這些分成四份,分別給我那四個表姐姐送去。”

這點人情世故鄒幼還是懂的,當即就去辦事了。

這些翡翠啊珍珠的,都是上等貨,拿去送給幾個姑娘倒也不寒碜。

容瑤瑤拿到那串羊脂玉镯,逮着陽光瞧了好半天,玉氏淡淡的睨了眼:“別瞧了,玉是好玉,你歇會兒給人送回去。”

容瑤瑤不幹:“她都送我了,我怎麽不能收?”

玉氏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的腦門:“林楚虞從林家那小門小戶來的身上能有多少好東西,你不給人送,反倒收了別人的。”

玉氏頓了頓:“也罷,一會兒我讓楊媽媽拿幾匹布,你親自送去安喜堂和那丫頭多說說話。”

容瑤瑤嘴上嘟囔兩句,最後還是聽玉氏的話,帶着兩匹好布往安喜堂跑。

楚虞依舊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樣,容瑤瑤來了她都不敢坐下,甚至還要給容瑤瑤倒水。

容瑤瑤吓的直嚷嚷:“你膽子怎麽比陳梓心還小啊,不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楚虞抖了抖嘴唇:“三姐姐才沒欺負我……”

容瑤瑤翻了個白眼,十分不舍的将那镯子掏出來:“喏,還你了,這麽貴的東西我可不敢收。”

楚虞連忙擺手:“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三姐姐收着,收着吧。”

容瑤瑤這才面露喜色,親昵的挽着楚虞的胳膊:“今兒個為給你接風洗塵,母親在四季園擺了桌,我帶你過去。”

楚虞猶豫了一下,老太太還在安喜堂,她怎麽能一個人跑去四季園。

正此時,齊媽媽從跨院過來,指使着幾個丫鬟在楚虞屋裏擺這個擺那個。

看到容瑤瑤她展顏一笑:“三姑娘來了?正好,大夫人在四季園擺了桌,老太太讓楚姑娘過去呢。”

容瑤瑤便拉着楚虞往門外跑,楚虞步伐小險些跟不上,還回頭對齊媽媽說:“齊媽媽別忙了,過會兒我自個兒拾掇。”

容瑤瑤埋汰道:“你性子怎麽這麽軟啊?這可是要受欺負的。”

說起來受欺負,容瑤瑤撅了撅嘴兒:“別說我沒提醒你啊,你一來就要分走老太太一半關懷,陳梓心才不會喜歡你呢。”

容瑤瑤說起來還起勁兒了:“她那人可有心思了,還跟容芊芊走得近,一肚子壞水。”

楚虞沒搭話也沒站邊,只笑着說:“三姐姐對我真好。”

容瑤瑤揚了揚腦袋:“你知道就好。”

二人才還沒過長廊,四季園那頭靜悄悄的,一點都瞧不出是擺桌的氛圍。

容瑤瑤神色一收,腳步放慢的過去,果然,那頭只有竹鞭打在皮肉上的聲音。

一下一下的,聽着怪疼。

她拉着楚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二哥哥又被教訓了,不礙事。”

楚虞若有所思的看過去,這才多久的功夫容庭就換了身鮮紅的衣裳,襯的這臉更白了。

豆大的喊從他額頭上落下來,少年也将腰挺的直直的,一點都沒要低頭的意思。

見楚虞來,容正喧才收了鞭子。神色不大好看,卻又有意放輕嗓音:“楚虞來了,我是你大舅父。”

楚虞慢條斯理的行了個禮:“楚虞見過大舅父,二舅父,還有兩位舅母和哥哥姐姐們。”

哥哥只到了一位,就是那還跪在地上剛被打的容庭。

他吊兒郎當拍了拍衣袍站起來:“沾楚妹妹的光,哥哥這頓打沒繼續。”

容正喧氣的冷哼一聲:“沒皮沒臉!”

容庭笑的更放肆了:“瞧見了?我爹脾氣臭,這容家啊水太深,人心難測啊,小丫頭趕緊從祖母那卷點錢跑吧。”

楚虞頓了下,垂頭走到老太太身邊,忍了會兒沒忍住,小聲喊他:“庭哥哥。”

容庭聽到蚊子一般的聲音,扭頭大聲回她:“怎麽,想把哥哥的扳指還回來了?”

楚虞頓了頓,小心翼翼的擡手指向他小腹下的位置:“你是不是,褲子濕了?”

容庭:“………”

他低頭一看,還真是,不知道哪沾的水。

容二公子最愛幹淨了,打罵都受得,就是受不得邋遢,趕忙回屋裏換身衣物。

半響,容瑤瑤噗嗤一聲笑出來:“瞧二哥哥方才那臉色,跟吃了蒼蠅屎似的。”

沒了容庭這桌上氣氛漸好,容正喧問了幾句楚虞在林家的情形,小丫頭雖然不怎麽細說,可看她那小心翼翼畏畏縮縮的樣子就知道林許那家夥沒善待她!

容正喧想起顧顏心下悲戚,心裏那瞬間的悔忏一閃而過,瞧着這丫頭的模樣跟她真想,他這麽多年練出的一顆石頭心腸也柔了許多。

“往後你就在你外祖母跟前住着,有什麽想要的就吩咐,容家就是你的家,別委屈了自個兒。”

楚虞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她這個大舅父還挺和藹的。

“是,楚虞謝過舅父,謝過外祖母。”

這溫情還沒過一會兒,容二公子仿佛不會看眼色似的,在容正喧瞪的跟圓鈴一樣的目光下緩緩落座。

他笑着夾了一塊紅燒肉在楚虞碗裏:“吃吧,甭客氣。”

楚虞嘴角抽了抽,小聲道:“謝謝庭哥哥。”

容庭微微笑着對上容正喧的眼睛,語氣懶綿綿的:“我在外頭聽說,這楚妹妹是我童養媳啊?”

容正喧聽他胡說八道摔了筷子:“你想得美!你就活該跟那醉春苑的勾搭一輩子!”

啧。

容庭充耳不聞,自顧自的說:“您別怪我沒提醒您啊,這丫頭我不要,您和祖母別整那套虛的,還童養媳,誰愛要誰領走吧。”

這話楚虞搭不上,只皺着眉頭掂量這位哥哥嘴裏的話幾分真幾分假,容庭忽然扭過頭來。

“幹嘛,你也看上我了?”

楚虞還沒開口,那邊陳梓心就按耐不住了,替楚虞解圍道:“二哥哥你幹嘛呀,楚虞妹妹還小,你這不是調侃她嗎……”

老太太不聲不響的放下碗筷,中氣十足道:“今兒我老婆子就将話放在這兒,楚虞,你們誰也別打她主意,将來我替她找個正正經經過日子的人,你們父子倆,要是有那心就給我收一收!”

容庭揚嘴一笑:“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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