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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館的路上容庭便緊張兮兮的, 一手牽着她, 一手半摟着姑娘的腰身,生怕撞上哪個不長眼的。

李大夫正給人開着方子, 瞧見門外進來的二人,眉頭不由一挑,笑着叫夥計去開藥,撫着長須笑呵呵的過去:“二少爺與二夫人怎麽到我這小醫館來了。”

容庭沒心思跟他調侃,忙就拉着姑娘坐下:“你快把把脈。”

容庭這一臉急不可耐的樣子, 李大夫心下有些了然, 覆上帕子便仔細診起脈來。

不說容庭,楚虞自個兒都有些緊張, 她低下頭抿了抿唇, 偷偷瞧了眼身邊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盯着大夫瞧,情緒全寫在臉上了。

楚虞蹙了下眉頭,他這是想要她懷上,還是不想要?

過了好半響,李大夫眉頭緊緊蹙了蹙,又換了只手診脈,攸的眉間一松,拍了拍衣袖起身笑道:“恭喜二公子,要當爹了。”

楚虞怔了一下,猛地捏緊了帕子。

就聽李大夫扭頭囑咐道:“這才一個月,二夫人身子骨弱, 前三個月要好生養着才是,吃穿上皆要注意些,回頭老夫寫張單子叫人送到府上。”

李大夫一番話說完,容庭方才回過神來,他不可置信的拉開楚虞的手,直勾勾盯着她那什麽都看不出的小腹半響。

驀地他笑出聲來,伸手碰了碰姑娘的小腹。

楚虞:“……”

鄒幼與青陶一行人在後面的馬車裏候着,一見二人從醫館出來,着急忙慌從馬車上小跑過來,鄒幼拉着楚虞的手臂左瞧瞧右看看:“夫人哪裏不适,大夫如何說的,可開了藥?”

鄒幼還沒打量完,容庭便搶過楚虞的手:“下手沒輕沒重的,都慢點兒!”

“……”

楚虞輕咳了兩聲,跟倆丫鬟說了無礙後便匆匆鑽回馬車裏,容庭還在身後念叨着要慢點,像是她一彎個腰便會出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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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尚未從大夫的話裏回過神來,兩手交疊放于腿上,就見容庭目光落在她的小腹。

楚虞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瞧了一眼,遲疑道:“是足一月了麽…”

容庭低低應了聲。

二人閱歷都尚且不足,姑娘年紀小,容庭雖年長她五歲,可對這種事也是束手無策,甚至有些手忙腳亂。

他心下有些複雜,既高興又彷徨。

雖說已有大半月沒回路宅,但管媽媽将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倒是不用楚虞多操心。

二人方才一回來,管媽媽便将府中的賬目送了進來:“這是這一月的開支,還請夫人過目,府裏進了一匹給下人做衣裳的新料子,也依着夫人的吩咐都記上了。”

楚虞腦子還有些懵,頓了一下方才接過管媽媽遞上的賬本,還沒來得及翻看便被容庭搶了過去。

容庭将鄒幼和青陶從外頭叫進來,把這賬本丢給了青陶:“這些賬本你替夫人看着。”

青陶愣了愣,狐疑的接過。

這後宅的賬目是大事,怎麽能她替夫人看着呢…

不等青陶開口詢問,容庭又問:“府裏可有懂接生的媽媽?”

三人皆是一愣,鄒幼與青陶目光直直的往楚虞看去,夫人有了?

管媽媽立即回過神,回道:“倒是有一人,徐媽媽,在前院伺候花花草草的,可要奴婢将她調來伺候夫人?”

容庭蹙着眉點了點頭:“去。”

管媽媽歡快的應下,一腳都踏出門檻了又折了回來:“夫人懷了身子,那吃食也得注意着,可要去提點一下後廚?”

容庭亦是點了點頭,這主仆幾人的對話裏,楚虞幾次三番想說兩句,卻都插不上嘴。

她扭頭打量了男人一眼,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倒是難得,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那就由着他折騰去吧。

不出半個時辰,路家上下便都知曉夫人有了身子這事,就連在秋苑打掃落葉的丫鬟手上動作都放輕了些。

公子說了,不準揚起灰嗆着夫人。

丫鬟擡了擡頭,這離裏屋還有好些距離,揚起灰怎麽可能嗆着夫人呢…

容庭在屋裏轉悠着唠叨半天,好不容易被路臨叫走處理書房堆積的賬本,楚虞忍不住松了口氣。

鄒幼本也高興着夫人有了身子,可公子那謹小慎微的模樣,弄的鄒幼大氣不敢喘一口。

徐媽媽從前是個接生婆,對孕中的女子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都了如指掌。

她只笑着道:“夫人請寬心,這前三月确實得小心些,但也不必太過緊張,平日裏吃食上注意點便也不礙事了。”

楚虞一一應下,一應事物交代下去後方叫人放了熱水,容家這大半月實在不太平,終于是能歇上一歇。

她半倚在浴桶邊,由着青陶将熱水淋在她散下的發絲上,一縷縷揉搓着。

楚虞閉着眸子,忽然就想起今日容芊芊的異樣,忍不住蹙了蹙眉。

那麽一大早,她發髻不整的從外頭回來,實在不像沒事兒的樣子。

可容芊芊何止是有事,簡直就是出了大事。

她從早間回來撞到容庭夫婦二人時便吓得不輕,趕忙回到屋裏整理了着裝,便一整日縮在屋中不肯出來。

前些日子她結實了尤舒琴,尤貴妃懷了龍嗣後尤家便又風光了起來,容芊芊更是讨好着尤舒琴,但凡尤舒琴置辦的茶會詩會,她都會去坐坐。

好不容易尤舒琴肯同她多說兩句話,容芊芊自然是高興的,昨個兒晚膳後尤舒琴與人在茶館裏比畫,特叫容芊芊過去助個陣。

這畫也比完了,尤舒琴贏的滿面春風,又邀容芊芊去喝個小酒。誰知尤滿會來,幾人多喝了幾杯,尤舒琴被丫鬟扶回了尤家,容芊芊本也要走,卻被尤滿哄着攔着,又是幾杯清酒下肚。

等她再清醒時,天已然微涼,容芊芊從陌生的屋子裏醒來,衣衫不整,看到身邊躺着個醉酒未醒的尤滿時,整個人都懵了。

邊哭邊撿起衣裳往身上套,手忙腳亂的整理了發髻,趁時辰還早偷偷從偏門回來,誰知還能遇上容庭與林楚虞。

容芊芊吓壞了,滿腦子都是林楚虞方才在長廊下對她的一陣打量,她心中不由一陣一陣發虛,她是不是知道了,她是不是看出來了…

不能,不能讓人知道!

容芊芊扯着被褥,一拳一拳打在棉花上,像是瘋魔了一般。

忽然門被重重敲了兩下,容芊芊驚坐起來,就聽高氏大嗓門道:“彭夫人在你外祖母那坐着呢,還不拾掇拾掇過去給你外祖母請個安。”

她停住動作,對,林楚虞要回江南了,她不會說出去…

然而,因為楚虞這突如其來的有孕,原本打算三日後回江南的計劃也只得暫時擱置,畢竟都說頭三月尤為重要,容庭是斷然不敢拿她冒險的。

楚虞這一胎懷的極不安穩,都說孕中五六月孕吐才為明顯,但她這才不過一月便時不時感覺惡心,吐的雙眼通紅,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容庭不是個耐心的人,可誰讓懷着身子的是他的姑娘,懷的還是他的孩子,他只好小心哄着,求着,讓姑娘将飯菜吃完。

但他這好耐心也只在楚虞面前,到了人後,便将氣都撒在了路臨身上,甚至是将大多要打理的生意都丢給了路臨。

自從夫人診出喜脈後,路臨那才叫個苦不堪言。

可外頭不知路家有喜,林楚虞不回江南,容芊芊日子過得備受煎熬。

她日日盼着尤滿上門提親,容芊芊委屈的咬了咬唇,尤滿總不會将那晚的事忘了吧…

這事容芊芊誰也不敢說,高氏還不知情,一心想撮合她和彭家。

不僅如此,她還擔驚受怕,生怕林楚虞知曉了,會将這事說出去。

等了小半月都不見容庭有要回江南的意思,容芊芊終于忍不住,找人去路宅打聽了一下。

這一打聽,方才打聽出喜事來。

容芊芊懵了,林楚虞有喜了?

那豈不是要在京城再耽擱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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