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安杏苑裏, 玉氏正與容瑤瑤說尚家的公子, 尚家是言官,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 玉氏相中的正是尚家的獨子尚溫寒。

就玉氏看了這麽多人家,唯有尚溫寒是其中最好的,家世好相貌好,最重要的是,他是尚家的獨子, 将來整個尚家都是他的, 瑤瑤嫁過去,便是唯一的少夫人。

容瑤瑤百般無趣的摘着花瓣兒, 自打爹的腿摔斷以後, 她娘就像變了一個人,成日除了說親就是說親,容瑤瑤煩躁的将花摘的光禿禿的,蹭的一下起身道:“二哥哥一家未下江南,也沒什麽動靜,祖母叫我去瞧瞧。”

玉氏眉頭一蹙:“二哥哥二哥哥,若是沒有你二哥哥,你爹說不準還能多疼你一些。”

容瑤瑤懶得搭理玉氏近日的念叨,打小玉氏就覺得是因為兩個哥哥分走了容正喧對她的疼愛,可她也沒見她爹多疼二哥哥…

玉氏緩和了下臉色,想起什麽,忙擺手道:“你去瞧瞧也好, 你祖母吩咐你的事兒是得好好辦,要是她多疼你一些,你出嫁的嫁妝也能多一些。”

容瑤瑤翻了個白眼,再懶得說話了。

容瑤瑤路過甬道時正撞上腳步匆匆的容芊芊,她忙站穩腳跟,險些被容芊芊給撞倒了。

容瑤瑤張口就要聲讨容芊芊兩句,可一擡眸便瞧見她通紅的眼眶,容瑤瑤的話噎在了嗓子裏,狐疑道:“你莫不是又被你娘罵了吧?”

容家上下都知道,因為容落落至今未嫁,高氏便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容芊芊身上,恨不能馬上将她嫁出去。

高氏看中了彭家,要說彭家也挺好的,跟容芊芊也相配,可容芊芊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一直沒肯點頭應下,弄的高氏日日在房中破口大罵。

這回還真被容瑤瑤說對了,容芊芊就是剛被高氏給罵出來的。

不過容芊芊哪裏能讓容瑤瑤看笑話,仰着下巴否認道:“我就是被沙迷了眼。”

容瑤瑤嗤笑一聲,直越過她往前去,身後忽然有丫鬟追過來:“三姑娘,老太太叫您給楚姑娘帶的帕子忘拿了。”

容瑤瑤腳步一頓,拍了拍腦門嘟囔道:“我就說有什麽落下了,不過祖母可真是偏心,這用上好的冰蠶絲做的帕子,全都給楚虞了……”

容芊芊猛地出聲道:“我、我跟你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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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因為懷了身子的緣故,楚虞近日嗜睡的很,這會兒才堪堪醒來,困頓的眯着眼讓青陶伺候着将衣裳穿好。

青陶一邊替她整理了下衣領,一邊說道:“聽說酒莊那兒出了點事,公子被路臨叫走,許是午膳也不回來用,叫夫人自個兒一定要好好用飯呢。”

楚虞點了點頭,那頭鄒幼又斷了碗安胎藥進來:“夫人,尤家姑娘遞上了拜帖,說是想見公子一面,奴婢說了公子不在府上,她又說要見您。”

楚虞揚了揚眉,這兒到前廳還有一段距離,楚虞近日懶得很,是連路都不願意多走,吩咐道:“請她進屋裏來說話。”

尤舒琴一路跟着鄒幼進來,四處打量着路家後宅,可真是奢侈的很。

她今日來本是要和容庭說件隐秘的事,可容庭卻不在府上,既然來都來了,那見一見林楚虞也無妨。

一進屋就聞到一股藥味兒,尤舒琴忍不住蹙了蹙眉問:“二夫人這是病了?”

楚虞笑笑沒應,請她坐下。

尤舒琴張望了一會兒,目光落在那床帳上,被褥還沒疊好,團成了一團,難免不讓人浮想聯翩。

尤舒琴收回目光,方才鄒幼分明告知她容庭不在府上,可她卻還是問:“二公子不在府上,那是去哪裏了?”

楚虞頗覺好笑,舀着藥湯的勺子頓在了嘴邊,遲疑一瞬還是放下:“尤姑娘可有事要我代為轉達?”

尤舒琴立即搖頭,也反應過來自己跑到人家家裏要見人家夫君這事是有些荒唐。

她忙說:“我、我就是想替我兄長像二公子賠個禮,思來想去,上回确實是我兄長做的不好。”

楚虞客套的應下,二人寒暄沒兩句,反正容庭不在,尤舒琴也坐不住了,便尋了借口就走。

鄒幼望着那人的身影,忍不住小聲嘀咕:“這尤姑娘的性子何時這樣溫婉了,之前在穆家她分明還是咄咄逼人。”

楚虞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忽然就喝不下藥了。

她将湯匙丢進碗裏:“将這撤下。”

那頭尤舒琴因為沒見到容庭,面上頗有些失落,正漠着張臉離開時,恰巧在拐角處撞上從容家前來的姐妹二人。

尤舒琴擡頭就瞧見容芊芊神色慌張的看着她,尤舒琴亦是驚了一下,想到她今兒來要找容庭說什麽,再瞧容芊芊這樣,頗有些心虛。

她匆匆撇開眼,側身從容芊芊邊上走過。

正是她這心虛又着急的模樣讓容芊芊一顆心墜到了谷底,尤舒琴來路家做什麽,她是不是知道了,還說出去了…

“容芊芊!”容瑤瑤推了她一把:“你聾了啊?”

容芊芊回過神來,腳步沉重的同容瑤瑤一并去秋苑。

在知道容庭不在府上後,她便更肯定尤舒琴是來找楚虞的,至于說了什麽,容芊芊緊緊握了握拳頭,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

容瑤瑤一進秋苑,就見楚虞坐在石桌邊同青陶對着賬本。

九月的天兒已轉涼,她也多添了件薄衫。

容芊芊的目光實在太紮眼,楚虞擡頭對上了上去,可她這無意了一眼,又叫容芊芊心中慌了一下。

容瑤瑤湊上去,先将老太太送的帕子遞了上去,方才問:“祖母說你前些日子就該同二哥哥一并回江南,怎麽這時候還沒動靜?”

聽容瑤瑤這麽問,容芊芊的目光下意識就落在楚虞的小腹上。

就見楚虞擡頭笑着同青陶對視一眼,青陶便柔聲道:“回三姑娘的話,我家夫人有了身子,公子怕胎兒坐不穩,便先将回江南的行程擱置了。”

容瑤瑤抿了口茶險些将自己噎着,難以置信道:“你有了身子了?這麽快?”

楚虞與二哥哥不過成婚兩個月,這麽快就有身子了?

本該是一樁喜事,可容瑤瑤一臉同情惋惜的瞧着楚虞:“新婚還沒多久,好日子都還沒享幾日,你就懷了孩子,豈不是白白将二哥哥送給外頭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妖精?”

聞言,楚虞揚了揚眉。

容瑤瑤所言讓人忍俊不禁,但仔細一想想,一些大戶人家夫人懷了身子後,便體貼的替夫君納妾,與容瑤瑤說的其實是一個理。

容芊芊為一旁插不上話,雙手緊緊握着杯盞,扣着杯沿,滿腦子都是尤舒琴頗有些心虛的神色。

林楚虞方才也多瞧了她一眼…

容芊芊現如今是草木皆兵,怎麽看楚虞都覺得不對勁,随時随地都會将這事抖落出去。

她佯裝鎮定的問道:“那二哥哥可有打算何時回江南?”

楚虞的目光落在容芊芊緊張的手上:“還未曾同他商量過。”

容芊芊咬了咬牙,懷胎十月,她懷着身子,定是走不了。

容瑤瑤得了楚虞懷胎的消息後便說要回府裏同老太太報喜,囑咐她小心安胎後便蹦跶着離開。

容芊芊反而一動不動坐在那,瞧着容瑤瑤不在,她方才試探的問:“我前面來時遇上尤姑娘了,她來做什麽?”

她來做什麽楚虞倒是真不知,今日尤舒琴也是奇了怪。

但容芊芊顯然不信,要是無事的話尤舒琴怎麽可能跑到路宅來。

容芊芊忽然蹭的一下站起身,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壓低聲音道:“林楚虞,你別想害我,你若是害了我,便是害了容家,害了祖母,祖母可待你不薄!”

青陶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這二姑娘情緒忽然這麽激動,要是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就不好了。

楚虞定定的瞧了她一會兒,容芊芊情緒漸穩,一聲不吭的咬着唇,眸中蓄着眼淚。

楚虞慢條斯理的起身拍了拍衣袖,淡淡問道:“我害你什麽?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容芊芊心裏最後一根弦崩了,她忍着,咬牙道:“果然你是知曉了,是尤舒琴告知你的對不對,你想做什麽!林楚虞我知道你我向來不合,所以你想怎麽害我,你說啊!”

容芊芊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害怕,完全失了分寸,沖上前緊緊抓着楚虞的手腕,歇斯底裏的怒吼。

只她最後一個字落音,啪的一聲,巴掌就跟着落在她臉上,容芊芊被打的偏了頭,一個沒站穩直直跌到地上。

她瞬間清醒過來,捂着臉道:“你打我?你以為你嫁給了二哥哥,就真的成了我二嫂嫂了,就能教訓我了?”

楚虞凝眉冷笑了一聲:“我嫁給你二哥哥,自然是你二嫂嫂,你今日跑到我路家撒野,打你都算輕的了!”

她頓了頓,莞爾一笑:“我倒是好奇你做了什麽虧心事,能将自個兒吓成這樣。”

提到這個容芊芊面色煞白,忙從地上爬起來,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正逢容庭匆匆趕回來,容芊芊是怕極了容庭,低低喚了聲二哥哥,也不敢停留,立即就跑了。

容庭剛踏進園子,就聽到青陶擔憂的說:“夫人方才打了二姑娘,她回到府裏一告狀,沒準高氏又要來找不痛快了。”

“你打她了?”

聞言,主仆二人的對話被打斷,青陶忙退到身後。

楚虞扭頭正看到容庭風塵仆仆的過來,眉頭緊皺:“誰讓你打人了,下人都幹什麽吃的,要你親自動手?”

他捉起姑娘的手:“哪只手打的,疼不疼?林楚虞你不知道自己懷着孩子?”

楚虞張了張嘴要說話,男人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繼續念叨:“萬一動了胎氣怎麽辦,你肚子裏這位祖宗好不容易老實了幾日,你再刺激刺激它,回頭它又折騰你,你受得住?”

楚虞揉了揉耳朵,一只手捂住容庭的嘴:“你煩不煩呀。”

容庭猛地住了嘴,捉着姑娘的手在唇邊親了一下:“容芊芊怎麽你了,我幫你教訓,嗯?”

楚虞下意識蹙了下眉頭,容芊芊看起來是真遇上事兒了,不等誰收拾她,她就自己将自己吓死了。

楚虞不願摻和那些破事,便搖了搖頭。

忽然,姑娘腳下一頓,扭頭看了容庭一眼。

容庭揚了揚眉,就感覺到手心中掙紮了一下,楚虞将手抽了出去。

“今日有人到府上來找你。”楚虞面色如常,但語氣到底還是變了。

容庭狹長的雙眸微微一眯,等姑娘将話說完。

楚虞擡了擡下巴,唇峰下意識微微嘟起:“容庭,你是不是背着我又招惹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庭狗:沒有。

沒有也得哄,孕婦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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