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我們?

和張成禮節性地握了握手,羅北江走進了屋內。

房間裏的格局和前一天羅北江在自己辦公室,張成向他出示照片上看到的畫面無二。

張成家連着起居室的走道不大,羅北江幾乎前腳進門才沒走兩步,人就已經到了起居室的門口,而張成的妻子此刻正站在起居室的門邊,臉上帶着和丈夫同樣歡迎客人的微笑,向羅北江打起了招呼。

“何先生剛才還說,羅先生要辦好另一個案子後才會趕過來,我們還以為要等些時間,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到了。”

“那個案子只剩下了收尾工作,談得又比較順利,所以很快能結束,我也就比預定時間早過來了。”羅北江和女主人也握了握手後,目光投向了站在女主人身後,已經完全卸下“僞裝”的何一言身上。

“老板。”雖然明知羅北江絕不會當着客戶的面揭穿自己編的謊言,甚至還會為他打圓場,可內心還是有些慌亂不堪的何一言對着羅北江擠出一個看上去有些滑稽的笑容,說話的語氣就像個做錯事被老師發現的小學生,“我來以前和張先生通過電話,他們說今天不出去,都在家,我就自己先過來了。”

誰是你老板?你現在就是個無業游民!

“噢,是這樣嗎?”羅北江對着何一言咧開嘴,也笑了笑,只是這笑容在何一言的眼中怎麽看怎麽都有些瘆人。

“羅先生,何先生,你們別站着說話啊,快都坐下,我去給你們弄點喝的,”張成熱情地走上前,“咱們邊喝邊談。”

“謝謝,還是等會再坐吧,我想,”羅北江看向張成夫婦,“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先帶我在你們的房子裏四處看看?”

“當然可以。”

如同當向導一般,張成走在最前面,帶着羅北江穿過起居室,廚房,一間間走過時,做着簡單的介紹,而張成的妻子和何一言緊随其後,也跟了上來。

“你們提到的那個鬼,每次送來的錢都是放在廚房,起居室和工具房這三個固定的地方,對嗎?”羅北江邊走,頭邊時不時上下四處張望着,走過每道門窗邊,還會不經意似地摸摸門把手和窗棂四周。

羅北江實地審視下來的的結果,張成家的門窗雖然有些老舊,但都還算結實耐用,別說沒有任何強行破門而入的跡象,即便一絲撬痕也看不到。

“對。”張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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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在這三個房間出現過。”

“卧室呢?一次都沒有看到過?”

“沒有。”

“能肯定嗎?”

“肯定!”張成看了一眼妻子,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做出了堅定的回答。

“這麽說來,這個送錢鬼還挺有規矩的,卧室這種屬于個人很隐私的地方不進去,或者只是他根本到不了?”羅北江以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自言自語了幾句話後,突然向主人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房子內要看的大致就這樣吧,我現在還想看看你們大門口裝的那個監控設備拍下的錄像,行嗎?”

“沒問題。”張成很快從卧室抱來了他的筆記本電腦,四個人一起回到起居室,圍着桌子坐下。

“我們買的監控設備是便宜貨,畫質不怎麽清楚,監控器的儲存內容也只有一周。”

“這都沒關系,只要能看得到內容就可以。”羅北江看着張成打開筆記本電腦,鼠标滑動了兩下後,很快進入保存有監控錄像的頁面。

錄像視屏畫質果然如張成所言,除了不清晰以外,還經常“斷片”,“跳片”。

羅北江從張成手裏接過鼠标,有時回放,有時快進看了大約有十幾分鐘後,突然将畫面定格在一個二十剛出頭模樣,他确信自己在哪見過的年輕男人的臉上。

“這人是誰?”

“他是鄰居家的兒子。”

“有你家備存鑰匙那家人的兒子?”

“不是,”張成立刻搖了搖頭,

“有備存鑰匙的你剛剛也看到了,就是那個五十歲左右,有個啤酒肚的那位,他有我家的鑰匙。”

“可以和我說說這個年輕人嗎?”

“你說小林啊?”提到自己年輕的鄰居,張成輕輕嘆了一口氣,“以前呢是個可憐又可氣的小家夥,那時候有個特別出名的外號叫小霸王,經常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外和人打架鬥毆,老惹是生非的,現在長大,總算懂事多了。”

“這個也不能怪小林,要怪就怪他親身父母,年紀輕輕的,一個酗酒,一個有吸毒史,這種人在一起要什麽孩子?管不住身體,還一生生了好幾個,都沒法撫養。幾個孩子之後由福利機構安排,分別送到了好幾戶人家,我們鄰居當時申請領養的孩子小林,就是其中之一。”

張成和妻子你一言我一語,相互補充着訴說起小林的情況。

“這個小林現在還住在養父母家?“

“不住,十八歲不到就自己搬出去了,但他住得也不遠,就在一個街區外,和兩個朋友合租在一起。”

“可看錄像,他好像經常來你家,為什麽?”

“怎麽說呢,小林的脾氣因為暴躁又好惹事,小時候附近鄰居都讨厭他,甚至領養他的那家夫妻兩也很後悔,可是因為每月都能拿到一筆豐厚的政府撫養補貼金,只能硬着頭皮讓他住着。可這兩人只要不高興,就經常趕小林出門,我們看小林實在可憐,自己又沒有孩子,就常留他在家吃飯,甚至有時候還讓他過夜。”

“既然你們沒孩子,鄰居又不喜歡小林,為什麽你們自己不領養他?”何一言忍不住在旁追問了一句。

“我們不是沒想過,要是開始我們就領養了小林,那沒什麽,可是。”張成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其實我們也含蓄地提到過,但是被那家人一口拒絕了,再多說下去就不好,弄得好像要和人家搶政府補貼一樣。”想起往事,張成的妻子在旁無奈地搖了搖頭,“再加上,我們當時也想,既然年輕時都沒□□,到了當時的年紀,不上不下的,就算了吧。我們對小林好就可以,不必非要和鄰居鬧不愉快,弄個什麽養父母名份的東西。”

“所以小林和你們很親近?”

“是的。你別看這個孩子野得很,但是十分講義氣。知道我們對他好,從來對我們都很客氣,而且還主動會幫我們幹些體力活。尤其這兩年,別看我們瞧着都挺精神,她,”張成指了指自己的妻子,“動過兩次大手術,我也受過工傷,小林就隔三差五來看照顧我們,還幫我們幹院子裏的雜活。自己工作忙的話,還會讓和他同住的朋友來幫忙。”

“小林做什麽工作?”已經知道答案的羅北江還是又問了一句。

“在我以前的建築公司做事。”

“工作是你介紹的吧?”

“是我。”張成點了點頭。

“年輕人有正經事做就不會惹麻煩。”

“你們刷牆的時候,小林也來幫忙過嗎?”

“來過。”

“所以他知道你們要賣房子的事?”

“我們暫時還沒和他提起過,這種糟心事就不要小孩子跟着擔心難受了。”

二十歲可不是小孩子!小林會是那個鬼嗎?

何一言的腦子裏跳出了幾個疑問。

如果是,一個剛出來打工沒多久的年輕建築工,就憑那點可憐的薪水,自己還要生活,怎麽能救濟張成夫婦幾個月?

越想越頭疼,何一言的目光不由落到羅北江的臉上,好像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到最後的答案。

羅北江卻頭也不擡,手放到鼠标上,重新快進着放起了剩下沒看完的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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