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Chapter 83

“這個問題還是和馬亦衡的性格有關。”羅北江一臉嚴肅地注視着對面的齊倩倩，“一個向來不憑借感情做事，比較理智的人，如果對一件事，一個人有了強烈的看法，通常不會是一時的沖動，他的看法多半還是建立在一定的經驗基礎上的，也就是說，在這個案子裏，馬亦衡認為他的跟蹤者除了相貌不同，符合她前任的各種特點絕不只是憑空想象。之前我就提到過，從一開始我就有疑惑，跟蹤的神秘女郎像馬亦衡的前任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有意為之？從陶姐作為你同夥的身份暴露後，巧合的想法可以徹底排除了，而突然到陶女士家的馬亦衡補充的我未知的信息，讓我确定你還活着。”

“可我還是不明白，”齊倩倩不解地搖了搖頭，“為什麽不可以是有人僞裝我，故意接近他？”

“對啊，為什麽不是商業間諜？或者秘密的仰慕者……”同樣一肚子疑問的何一言可抓住了機會，緊接着齊倩倩也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商業間諜？“羅北江忍不住露出一個忍俊不禁的微笑，“馬亦衡的設計公司雖然生意蒸蒸日上，可還沒好到要讓同行花大價錢請商業間諜來對付的地步吧？更何況，就算真有這樣的公司，他們要盜取的也是設計構思，方案等等，這些信息都在公司電腦裏，請黑客挖都比找人跟蹤馬亦衡強，而且齊小姐這能算跟蹤嗎？馬亦衡都撞見她多少次了？什麽樣的商業間諜會幹這樣的傻事？”

反應過來的何一言，連着說了幾個“對”，“商業間諜都是很低調的，是不可能。”

“至于秘密的仰慕者，就更荒唐了！”羅北江不以為然地聳了一下肩，“仰慕者既然想要接近馬亦衡，方法很多的吧？哪怕像陶女士一樣努力應聘進馬亦衡的公司，或者在什麽咖啡廳，餐廳，酒吧等公開場合主動搭個話，也比神出鬼沒跟着對方好？”

“但是也不能排除有人比較內向，不敢正面上，只能跟着的情況。”這次何一言又作出了他認為合理的反駁。

“內向的仰慕者跟蹤喜歡的人的确有，可跟蹤的方式會像齊小姐這麽張揚？生怕馬亦衡不知道她的存在，除了住家區，在辦公大廳，購物中心，超市，地鐵，甚至在同一家餐廳吃飯，…這是處處都要和馬亦衡打照面，就差揭下面紗，自報姓名了。”

“也對，仰慕者跟蹤也不會這麽明目張膽，除非是……”

“變态”兩個字一出口，“吓”得何一言立刻對着齊倩倩手腳并用做起了解釋。

“齊小姐，你別誤會，我是順口一說，絕對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沒關系，我可以理解的，要是有陌生人這麽一直跟着我，我也會那麽想的。”放下“武裝”的齊倩倩态度顯然比之前開門見客人時溫和許多。

“齊小姐不生氣就好。”何一言暗自噓了一口氣，打算到離開這個房間前，閉嘴不再說話。

“羅偵探也認我是變态嗎？”

“變态？”羅北江淡淡笑了笑，

“之前到還真沒往這個方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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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的是什麽？”

“我從開始就沒把這起跟蹤當作仰慕者的行為，倒是齊小姐你讓馬亦衡不停想到前任的緣故，讓我開始懷疑跟蹤的神秘女郎和齊家有關，鑒于齊副行長只有一個女兒，所以我想的是：誰還能做到即便面目不同，卻如此神似齊小姐到讓馬亦衡這麽理智的人，在跟蹤的神秘女郎消失後，不但無法安心入眠以外，還打算認識這位神秘的女郎？”

“因此你認為我沒死？”

“至少我覺得齊家不會花大價錢請什麽人來跟蹤馬亦衡，更重要的是，從馬亦衡的陳述裏，我發現他從頭到尾，除了知道你發生的那起車禍以外，從沒見過你的屍體。有關你的死亡信息，都是你家人告訴他的，而他甚至連參加你葬禮的機會都被你家人剝奪了。因此，我不禁問自己，如果齊小姐根本在車禍中沒有去世呢？”說到這，羅北江的頭轉向陶女士，“陶女士明明在家鄉有一份十分穩定的銀行工作，卻背井離鄉，孤身一人帶着兒子來這座城市打拼，絕不會僅僅因為有個可以幫助租到房子的堂兄那麽簡單，肯定是因為後顧無憂。當知道陶女士和齊家有親戚的關系，并受過齊家的恩惠後，我就更堅定齊小姐你應該還活着的想法，所以，”

“所以你把這想法告訴了馬先生，他才會打算回家鄉調查倩倩的真實情況，然後，”陶女士接着羅北江的話說了下去，“你又給我打電話，故意透露信息，因為你料到我會和倩倩溝通，這樣才有了我們安排的這次見面。”

“其實對你們是不是會這麽快和我聯系，我并沒有絕對的把握，不過我也不擔心，”羅北江誠懇地做出了回答，“有了準備的馬亦衡回家鄉後，真相就會大白。”

“我剛才在網上查過，就算他訂到最快的機票，也是今晚八點以後的，所以我急着叫你們來，羅偵探，”剛剛放松下心情的齊倩倩再次緊張地握緊了雙手，“我看他很信任你，所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能開口，讓他取消去我們家鄉的行程嗎？”

還在稱呼“他”，而不是名字？

羅北江望着齊倩倩，腦子裏卻不知不覺冒出了關欣欣的臉。

看來有些人的“恩怨”比我倆的要深多了！

“馬亦衡現在也已經懷疑你當年的死訊是假，就算他信任我，也不會因為我的幾句話改變主意，除非，”

“什麽？”

“除非齊小姐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也許我還能試試說服他。”

“什麽理由？”

“這個就要你來給我答案了。”

“好吧。”一陣短暫的沉默後，下定決心的齊倩倩擡手取下了墨鏡和頭上的假發。

羅北江從馬亦衡那裏看過齊倩倩的照片，眼前的年輕女人除了一雙眼睛還有齊倩倩的影子外，整張臉卻完全是另一個人的，說不上難看，卻僵硬死板。至于照片裏曾經一頭的烏黑長發，如今卻像被狗啃過一樣，稀稀拉拉得東一塊，西一塊，而且發質幹燥，顏色呈焦黃色。

“我爸花了不會錢，請了最好的整容醫生，也就能做到這一步。”

“你擔心馬亦衡嫌棄你？”

“這個我早就無所謂了。”

“既然無所謂，兩個人當面談清楚不是更好？”

“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我也不打算隐瞞任什麽了。”齊倩倩松開緊握的雙手，“我說出一切，相信羅偵探就能理解我為什麽會提出剛才的要求。”

“好。”羅北江鼓勵般輕點了下頭。

斷斷續續，用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齊倩倩才将自己的遭遇全都“吐”了出來。

同馬亦衡從大學時期就是情侶的齊倩倩萬萬沒想到，他的父母開始沒有反對她和家裏有個酒鬼爸爸的馬亦衡交往，只是因為覺得大學裏的朋友也就昙花一現，可當他們看到女兒進入社會後依舊與馬亦衡在一起，就開始強烈幹涉。對馬亦衡感情極深的齊倩倩自然不願放棄男友，正好當時馬亦衡也有去大城市打拼的念頭，兩人商量好一同走後，就分別和各自的父母打了招呼。

有好幾個兄弟姐妹的馬亦衡，家人對他的離開并不在意，而作為獨女的齊倩倩，父母對女兒的提議自然甚是不解和不快，尤其是齊父，為了阻止齊倩倩離開，凍結了她所有的賬戶。這一行為不但沒能打消性格倔強的齊倩倩的決心，還促使她毅然跟着馬亦衡來到了現在的這座城市。

兩個都有能力的年輕人很快分別找到了理想的工作，眼見着收入越來越高，日子越來越好，齊倩倩開始有了結婚的念頭。

“馬亦衡和我說過，他的計劃是要把攢得錢用來開一家自己的公司，等公司走上正軌後，回家鄉當你父母面求婚再結婚，而你想當時就結婚，是這樣嗎？”

“是，我不願等。”

“為什麽？”

“因為，”對于羅北江的提問，齊倩倩的臉上雖然毫無表情，雙眼裏卻浮起一層薄薄的淚花，“我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

“你懷孕了？”完全沒想到這個問題的羅北江同何一言一樣的愕然。

“是的。”

“你沒告訴馬亦衡？”

“我都為他放棄了優越的家庭，他難道不該主動向我求婚嗎？”

“如果你告訴他懷孕的消息，也許他就會改變想法。”

“也許吧。”齊倩倩仰頭閉眼，等淚水徹底壓下去後，才繼續開口。

“可當時我就覺得拿孩子來逼迫男人求婚，沒意思。而且，我也不是非要當時就結婚，只是想他有個态度。他拒絕了我的暗示以後，我和他大吵一架。那天我心裏很痛苦，正好我媽瞞着我爸和我一直偷偷有電話聯系，我就把委屈告訴了我媽，我媽就勸我回家。我雖然嘴裏沒答應我媽的提議，可越想越委屈，最後還是買了機票，第二天給他留了個紙條後，就回了家鄉，打算冷靜一段時間。回去的當日，天下大雨，我從機場回家的路上，出租車出了車禍，司機當場死亡，我命大，除了面部被毀，人卻還有救。警方通過我身份證件聯系到了我父母後，他們很快将我轉到當地一家有名的私人醫院。因為我的毀容再加上孩子沒了，我父母更恨他，免得他以後再來糾纏，就打通了一些關系，作出我已經和出租車司機一起死亡的假象，并舉行了葬禮，他果然相信了。”

“我醒來後知道父母的安排，并沒有生氣，因為孩子沒了，我不但恨他，更恨自己，我不想見任何人，所以讓他以為我死了也好。”

“可過了五年，你再次出現在馬亦衡的面前，難道是為了報仇？”終于還是管不住嘴，沒到離開房間，何一言就又提出了心裏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