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Chapter 84

“報仇？”齊倩倩嘴角抽動着苦笑一聲，臉上的肌肉卻絲毫未動。

“當年從車禍中僥幸活下來，卻得知自己毀容又沒了孩子的時候，想過真的死了算了，雖然也有過怨恨的念頭，卻還到要找誰報仇的地步。那個時候真的很感謝父母，他們不僅請來了世界上最好的外科整容醫生幫我重塑面貌，還聘用了非常有名的心理醫生，對我進行心理疏導。就這樣，在家人和醫生，護理的精心呵護下，我慢慢又活過來了。躺在病床上，等待恢複的歲月裏，我開始每天思考：就算将一切錯誤和傷害完全歸罪于他，我的孩子就能活着回來嗎？怨恨只會讓我的人生徹底走向黑暗，所以，我選擇努力忘記，不僅他，還有我們過往的一切。”

“既然已經放下怨恨，選擇了忘記，為什麽又重回到這座城市，還跟着馬亦衡？”何一言提出了新的問題。

“何偵探沒有談過女朋友吧？”

“有這麽明顯嗎？好吧，”何一言下意識摸了摸額頭被李小敏砸過的地方，“我從小就不知道怎麽和女生打交道。”

“所以你自然不會明白，感情這種事，嘴裏說放下容易，其實哪有這麽簡單。”

“也對，”何一言放下摸頭的手，看向身旁的羅北江，“難怪你和欣欣姐都過了兩年了，還糾纏不清的。”

“咳咳。”羅北江哭笑不得地斜視了一眼何一言。

這就是傳說中的豬隊友！

如此嚴肅的氛圍裏廢話多也就算了，還把別人的私人感情也扯進來。

“齊小姐，如果我料想不錯的話，是陶女士的出現改變了你的想法，”羅北江及時将談話又轉到了正題上，“對嗎？”

“是的。”齊倩倩點了一下頭。

“也許真是造物弄人吧。陶姐和丈夫離婚後，因為所在公司又不景氣，陶姐的媽媽就找到我家尋求幫助，一來也是親戚，二來陶姐所嫁非人的遭遇也引起我父母的同情，我爸就把陶姐安排到銀行的分所工作。陶姐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為了不讓人說她是靠關系，進了銀行後，比其他人都努力工作，再加上為人随和，很快得到同事們的認可，好不容易生活安定下來了，她那個無所事事的無賴老公就又找上了門。”

“他就是個人渣，只怪我當初沒長眼！”陶姐在旁憤然地追加了幾句，“最可氣的是，這個人渣還有些文化，離婚後，知道怎麽在法定範圍內騷擾我，警察也拿他沒辦法，我實在是應付他到心力交瘁，所以動了離開家鄉的念頭，就當為我兒子的未來奔個好前程吧。本來辭職是私事，但我受了齊伯伯家的幫助，有了工作又走真的很不好意思，就主動上門，将自己的情況全告訴了齊伯伯和伯母，以求他們的體諒。齊伯伯和伯母很理解我，并且提出，等我确定了要去的城市後告訴他們，如果當地有他們銀行的分行，就幫我安排一下。”

“陶姐來打招呼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的房間，”齊倩倩接上陶女士的話頭，“聽到陶姐提起有個堂兄弟在這個城市開餐廳，生意很好，她打算過來的時候，我原本封閉的記憶突然又活躍了起來。父母安排假葬禮，讓我安心養病後，雖然我和外界的人完全失去了聯系，但是通過網絡信息，我還是知道他已經達成心願開了自己的設計公司，并且還在招聘新人。原本早就心如止水，對未來沒有任何特別打算的我在淘姐來的那天，開始有了要去看看如願當了老板後的他，現在日子過得怎麽樣的想法。”

馬亦衡要是已經有了女友，小日子還過得美美的，你過來不是找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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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無法理解齊倩倩一系列行為的何一言剛要張嘴時，看到羅北江嚴肅的眼神，終于将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改了改。

“所以齊小姐你到這裏跟蹤馬亦衡的原因，是為了喚起他的罪惡感？”

“真無情的人是沒有罪惡感的！”羅北江對何一言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多問，“讓齊小姐說下去。”

“我也知道産生這樣的念頭很荒唐，可是我卻無法停止這個想法，連着失眠了幾個夜晚後，我終于将打算告訴了父母，開始他們當然不同意，但是我向父母保證，讓我徹底了了心底的這筆恩怨，我就按母親的想法，一起搬去別的國家，以新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等父親卸任後，全家就可以團聚。父母本就不希望我死氣沉沉一輩子待在家裏，聽了我的保證後，想到我整容後的臉即便是親媽都一時間看不出來，更何況那個他，就默許了。可我一個人回這座城市，父母自然不放心，他們就聯系了陶姐，大概告訴了我的遭遇，仗義的陶姐聽了以後，不僅一口答應照顧我，還主動提出會去他的公司應聘，幫我開道。”

“為了我此行順利，父親還聯系了本城的一個老朋友，這個老朋友的一個好友正好是他所在辦公大樓的業主，就給我在樓裏臨時租了一間小辦公室。”

“所以你才能一接到陶姐的電話，就提前趕到大廳等馬亦衡。”何一言頓時恍然大悟，“可是，為什麽馬亦衡向前臺小姐打聽的時候，前臺的小姐們卻回答說，你不是這棟裏工作的人？”

“很簡單，因為前臺的人都早早被齊小姐買通了。”不等齊倩倩開口，羅北江就給出了答案。

“這還能買通？”何一言驚訝地半張開嘴。

“大多數辦公大樓的前臺小姐都是耳聰目明的，前臺甚至是八卦的信息源。一個戴墨鏡的神秘女郎總是在馬亦衡出現的時候顯身在大廳，她們不可能不注意。鑒于馬亦衡到樓底的時間緊促，我一早就認定齊小姐在那棟大樓裏有屬于自己的房間，前臺小姐一定見到過，可居然說不知道，除了買通，我想不出其他理由。”羅北江帶着征詢的目光看向齊倩倩。

“買通這個詞雖然不大好聽，但事實的确是我給前臺的每一個小姐額外發了一份薪水。”

“閉口費？”何一言怪叫一聲，

“為了錢，她們居然就答應了？那要是做僞證還了得？”

“何偵探這話有些言重了，”齊倩倩語氣裏透着淡淡的不快，“只是幫我隐瞞在大樓裏有自己的辦公室而已，她們以為我在暗戀，助人為樂之餘收點錢也沒什麽好指責的。”

“陶女士如願加入了馬亦衡的公司，齊小姐的計劃也很順利，”眼看着觀念不同的何一言同齊倩倩兩人之間有些冷場，羅北江立刻插入一個新問題，“這次突然消失，是打算就此徹底離開，還是僅僅擔心馬亦衡發現你還活着？”

“都有，還沒走的原因，如果我說了，可能羅偵探也不會信。”彷佛不敢直視羅北江的眼睛，齊倩倩默默低下頭，“是不是會信，只有聽了，我才能分辨。”

“當初來這裏也只想待一段時間，看過他，了了心願就走。可是，在跟蹤的這段時間裏，我發現他沒有結交新的女友，沒日沒夜地只專注于設計和公司的發展，我……”齊倩倩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突然停頓了下來。

“這事真的是一言難盡。”陶女士看了一眼齊倩倩，得到對方的點頭認可後，繼續說了下去，“進公司以前，因為倩倩的緣故，我對馬先生從內心就很厭惡，認為他和我那個前夫一樣，就是個人渣，我來就是幫倩倩找機會惡心一下這個負心的男人。可當我應聘進入公司，很快從財務部同事那裏得知，馬先生只招了我一個外鄉來求職新員工的理由，居然是認為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出來闖蕩不容易，打算給我一個機會時，我對他的感觀稍微有些改變。能考慮到別人的困境，我想應該不會是太壞的人。接下來共事的日子裏，我就開始仔細對馬先生進行觀察，發現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也沒有什麽不良嗜好，我就想，難道失去倩倩後這個渣男變好了？有個晚上，我和倩倩深談後，才知道她當初發生車禍的始末，我覺得馬先生也不算十惡不赦，就勸倩倩，五年都過去了，如果不是為了報仇就走吧，以後老死不相往來，跟父母說好的一樣去別的國家，別的城市，重新開始生活。”

“顯然齊小姐根本沒有聽你的勸。”

“我開始就不該來的。”齊倩倩終于擡起了頭，望向羅北江。

“發現馬亦衡還單身，你的心又開始動搖了？”

齊倩倩緊閉住嘴，沒有說話。

“倩倩也認識到當初耍脾氣不告而別，沒給雙方好好交流的機會，才弄成今天的結果，羅偵探，事情都說了，你要是不能阻止馬先生去家鄉的行程，那就給我們倩倩提個好建議，行嗎？”陶女士一臉認真地望向羅北江。

“我只是個偵探，負責解決案子，感情方面的事，沒有什麽好的建議，”羅北江說着話，慢慢站起身。

“明白了。”齊倩倩跟着從沙發裏起身，語氣裏透着濃濃的失望，“不好意思，占用了你們這麽久的時間。”

“還好，”羅北江淡淡笑了笑，

“我雖然沒有建議，但是臨走前，倒想向齊小姐強調一件事。”

“什麽事？”

“開始我就告訴過你，馬亦衡之所以聘請我尋找失蹤的神秘女郎，只有一個原因，你像倩倩。雖然和馬亦衡接觸時間很短，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接下來該怎麽辦，齊小姐這樣經歷過生死大難，應該什麽都看開的人，相信會做出最好的決定。”

“謝謝你，我會的。”這一次，齊倩倩主動伸出了手。

與齊倩倩，陶女士道別後，羅北江同何一言剛前腳離開酒店公寓大樓，胳膊就被何一言緊緊拉住。

“你幹什麽？一驚一乍的。”羅北江撥開何一言的手。

“欣欣姐和你分手的原因，你自己到底知不知道？”

“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終于知道你們分手的原因了。”何一言臉上露出一絲“終于被我抓住尾巴”的得意神情。

“什麽原因？”羅北江不以為然地說着話，順手從口袋裏取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