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Chapter 97

“真沒想到，”聽完羅北江大致敘述了同鄭大佬之間的對話後，何一言從嘴裏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潘雲的膽子居然這麽大！就算楊家的血案和她無關，這麽個搞法，潘雲自殺他殺都是遲早的事。”

“從鄭大佬說的話來看，有件事很明朗。既然我們已經把矛頭指向了孟導，遲早可以從孟導那裏挖出些潘雲和毒品有關的問題，料定警方很快也會知道，再順藤摸瓜的話，影星歌星鬧醜聞也罷了，那些權貴的公子哥吸毒的事要是一個個也都被挖出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雖然知道沒人會偷聽到兩人的對話，何一言的聲音下意識還是放低了些。

“無論潘雲被逼自殺，還是他殺被滅了口，你覺得誰安排動手的可能性更大，鄭大佬？還是秦先生？”

“鄭大佬既然主動給秦先生透露了我們去找孟導調查潘雲的事，就是想把這個燙手的問題丢給秦先生，”車外夏季的風到了晚上還是很暖，而羅北江的口氣卻如冬日裏的寒冰一樣冷，“順便遞了個人情，畢竟這次是秦先生好友家的某個兒子吸了潘雲提供的毒。”

“所以是秦先生幹的？”

“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羅北江輕輕搖了搖頭，“別說秦先生做事一向穩健出名，而且吸毒的又不是他的子女，還不至于為了好友幹這麽出格的事。”

不是鄭大佬，也不是秦先生，還能有誰？

困惑不已的何一言将車開到馬路中心向左轉的一剎那，突然開了竅。

“到了這個時候，秦先生肯定聯系了他的好友，為了不出醜聞，保護兒子和家庭的利益，肯定是這位父親打電話找了潘雲，逼她自殺，或者直接安排了殺手滅口？”

“這些都只是可能性之一。”

“反正只要警方查潘雲最近的電話記錄，肯定會有大收獲。”

“我覺得這個希望不大，”羅北江再次搖了搖頭，“對方無論是誰，都不是傻子，絕不會讓警方通過電話記錄找到罪證。目前對我來說，潘雲的那盤認罪錄音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這麽看來，潘雲應該真的是自殺。”何一言頓時有了肯定的答案。

“喔？”

“顧警官給我們提供信息時提到過，潘雲的那盤認罪錄音警方很快就找到了，如果潘雲是他殺，殺手肯定會在走以前取走一切不利的證據，為什麽還留着那盤錄音？”

“道理是有，但是他殺的可能性還是不能排除，比如，一，”羅北江伸出大拇指，“殺手可以逼着潘雲死前親口錄下那盤錄音，二，“羅北江展開食指，“錄音是早就合成做好的假貨，當然，這個可能性基于派殺手的人早就有要對潘雲動手的計劃，否則僅從知道我們今天會去找孟導就安排的話，時間上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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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錄音裏沒有任何可以威脅到別人的信息。

“照這麽說，也只有等顧警官幫我們弄到那盤錄音，聽過才好判斷。”

“無論如何，潘雲死得這麽倉促，”放下手，羅北江毫無表情地盯着車前方的道路，聲音低沉壓抑，“起因的确和我有關。”

“別聽那姓鄭的老色鬼的屁話，”何一言眼角掃過身旁情緒顯然有些低落的羅北江，“潘雲那是自作自受，跟你有什麽關系？就算你昨晚沒找潘雲，就算那個公子哥沒有因為吃醋鬧事被秦管家發現吸毒的事，可紙裏包不住火，潘雲的惡行遲早會暴露，你根本不必為她這樣的蛇蠍女人的死自責。”

“認識我這麽久，你覺得我是那麽喜歡惜香憐玉的人嗎？”要不是心情不好，羅北江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尤其對方還是女嫌疑犯。”

“你肯定不是。”何一言想也不想，沖口而出。

“我是。”

“那不就得了？就算我希望潘雲可以得到法律公正的制裁，可她既然選擇了自殺，和我的出現有沒有關系，我都沒什麽好自責的。”

“不是的話，那為什麽你從鄭家出來，整個人的狀态就不對，不但心事重重的，而且從沒看到你顯得這麽，”不知道如何表達的何一言在腦裏絞盡腦汁想詞的時候，羅北江卻對他丢出了一個在何一言聽來完全不着邊的新問題。

“鄭大佬這麽快邀我去他別墅單獨談事情，你有什麽想法？”

“你不是知道的，就是害你呗！”何一言還是習慣性地有話沖口而出，“像姓鄭的這種傲慢又自以為是的老色鬼，根本不可能把我們這些私人偵探放在眼裏。昨晚在一個聚會上，你找他說話，他搭理一下也就是客套客套。可從他答應幫你給孟導聯系開始，我就覺得不正常，你又不是什麽可以讓人垂涎三尺的大美人，他憑什麽無緣無故答應幫你？還主動邀請你上他家裏談話，除了打算害你，我看不出有什麽其他理由。”

“你到現在還是這麽想？”

“難道有其他原因？”

羅北江望着車窗外，離開鄭府前不愉快的畫面再次浮現在眼前。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鄭大佬對着羅北江皺了皺眉頭。

“叫我過來，并且告訴我這一切。”同何一言一樣，羅北江可不相信老狐貍鄭大佬會對一個偵探這麽爽快地說出一切“秘密”，“你的目的是什麽？”

“就不能當我有一份社會的正義感？”

望着緊閉雙唇一言不發的羅北江，顧大佬擡頭再次爆發出一陣大笑。

“沒錯，這話從我嘴裏說出來，自己聽着都覺得有些虛僞。”

“找鄭先生你幫忙聯系孟導的時候，你還提出點過要求，這次到你府上告訴我這麽多，”羅北江等顧大佬笑聲減退後，繼續自己的提問，“又有什麽條件？”

“沒有任何條件。”

“沒有！”鄭大佬的語氣十分堅定。

“當然，如果羅偵探一定想要得到一個答案的話，我倒也不介意告訴你，就兩個字：人情。”

“像你這樣的大人物，”羅北江不置可否地從鼻子裏輕笑一聲，“會給我一個偵探送人情？”

“聽上去是有點扯，別說你是偵探，就算是分區警局的局長，我也不一定放在眼裏。”鄭大佬贊同地點了下頭。

“所以，你這個人情到底是送給誰的？”

“這次羅偵探你在明知故問。”

背脊莫名感到一陣發冷的羅北江雙目緊緊盯着眼前的“老狐貍”，對峙了大約一分鐘後，羅北江問出了來的路上已經料到，此刻不得不面對的話題。

“你已經知道了？”

“天下原本就沒有永遠的秘密，”鄭大佬笑了笑，笑容中透着一絲得意，或者說自豪的神情。

“你是知道的，昨晚在秦家的聚會上，你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娛記們雖然不是警察偵探，可是要挖某人的隐私，動作絕對比你們破一個案子的效率高。”

從昨晚到今夜？這麽快就挖出來了？

“有些事就和你們破案一樣，只要走對了方向，很快就能找到答案。”看出羅北江一臉的難以置信，鄭大佬嘴角的笑痕更深。

“今天中午以前，我從幾個資深娛記那裏得到的信息其實還比較散，只是總結了一個可能性比較大的結果。後來在和老秦通電話的時候，我有意無意提到你的身世，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老秦是不是知道點什麽，沒想到他居然默認我的猜測有道理，還嚴厲地叮囑我盯着點娛記不要亂發內容。老秦這樣，肯定不是為了感謝我及時告訴他你去見孟導調查潘雲的緣故，而是，”鄭大佬停頓了一下，“認定你就要和你的家人團聚，反正很快大家都要知道的事，也沒必要對我有所隐瞞，所以，”

“沒有所以。”羅北江不等鄭大佬把話說完，猛然站起身，“鄭先生的人情給錯了對象，我的家人在孤兒院，不存在你所說的其他人。”

注視着羅北江在管家的陪同下走出書房，鄭大佬從鼻子裏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不是為了日後認親鋪路，你昨晚還到秦家參加什麽宴會？就為了查潘雲？鬼才信！

“我昨晚不該因為和關欣欣賭氣去秦家參加晚宴的。”羅北江對着車窗外苦笑了一下。

“你去秦家參加晚宴和姓鄭的找你攤牌能有什麽關系？”何一言實在是摸不着頭腦。

就在羅北江猶豫着是不是已經到了時候向何一言透露點自己身世的情況時，他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羅偵探？”電話裏馬亦衡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

“是我，你到機場了？”

“不，我現在，”馬亦衡深深吸了口氣，顯然還在消化他剛剛聽到的內容，“在倩倩這裏，她和陶女士什麽都告訴我了。真的很感謝你，羅偵探，不是你的話，可能我和倩倩就這樣天各一方，永遠都不會再相見。”

“不用謝我，如果齊小姐沒走出第一步，你沒有找出真相的決心，也不會有你們今天的相見。”

“接下來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何一言詫異地偷眼瞄了一下羅北江，對隐私從沒興趣的人居然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因為當初的固執和自私，我不但失去了倩倩還有我們的，”說到這裏，馬亦衡的聲音開始哽咽。

“既然上天給了我們一個重新相見的機會，只要倩倩同意，我想和她重新開始，…”

羅北江默默收起手機，郁悶的胸口突然舒緩了許多。

這個晚上總算還是聽到了件讓人欣慰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