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清晨,別墅區裏伴随着清脆鳥鳴聲,也迎來了新的一天。

紀染下樓的時候,紀慶禮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餐桌旁邊,他今天早上有個挺重要的會議,因此起床的很早。

平時紀染上學的時候,都沒遇見紀慶禮。

“爸爸,早上好。”紀染輕聲打招呼,乖巧在她對面坐下。

趙阿姨見紀染下樓,趕緊把早餐端上來。紀慶禮見狀,做出關心道:“染染,早餐一定要吃好,要不然上午沒什麽精神。”

他難得跟紀染說這種話,畢竟平時父女兩人見面都很少。

早上紀染上學,他還沒下樓。晚上紀染在房間休息,他才剛剛到家。紀慶禮跟裴苑還不一樣,他對紀染是屬于放養,管的沒那麽嚴。

沒一會兒,江藝被江利绮拎了下來。

本來江藝還在嘟嘟囔囔說裙子的事情,自從看見紀染那條仙氣飄逸的禮服長裙,她打心底嫉妒的發狂,一直纏着江利绮讓她給自己也買一條那樣的裙子。

江利绮被她鬧的沒法子,但是看見餐廳裏的父女兩人,低聲訓斥:“不許胡鬧了。”

江藝早上也難得見到紀慶禮,趕緊乖乖松開纏着江利绮的手臂,跟着走進餐廳。

紀染餐桌禮儀極好,此時慢條斯理吃飯,沒有一點兒聲響。

等她端起身邊裝着牛奶的玻璃杯,輕輕抿了一口,擡起頭對紀慶禮說:“爸爸,我能跟您商量一件事嗎?”

紀慶禮點頭:“你說。”

“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再坐家裏的車子上學,您別讓司機送我了吧。”紀染長睫輕顫,輕輕開口說。

紀染居然提出不坐家裏的車子上學,這惹得坐在對面的江藝好奇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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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賓利不坐,她難不成還想擠公交不成?什麽毛病哦。

江藝露出看好戲的姿态。

紀染并未看她,只是微垂着眸子,手指搭在桌子上的玻璃杯,輕蹭了下。

紀慶禮:“為什麽不想坐車了?”

“之前因為不熟悉去學校的路,現在我對學校周圍挺熟的,所以想鍛煉一下自己。”紀染聲音不緊不慢,輕輕柔柔,聽起來格外舒服。

紀慶禮贊同的點點頭。

江利绮關心地說:“公交車畢竟挺擠的,坐家裏的車舒服點兒。”

紀染依舊朝紀慶禮看着說道:“爸爸,我是個學生,每天坐家裏的車去學校,總是引起別人的關注,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紀慶禮一聽,很贊同的點頭。

他之所以喜歡江利绮就是覺得她不是圖自己的錢,為人又低調。男人嘛,不管多大年紀都喜歡清純不做作的。

他沒想到紀染沒有一點兒攀比心,心底越發高興。

于是他說:“染染這個想法才對,高中生嘛,就該有高中生的樣子。一味攀比不學習的哪有什麽學生樣子。”

聽完紀慶禮的話,桌子上的人表情各異。

紀染擡起頭,嘴角透出一點笑意。

很快,紀染吃完早餐起身離開,準備去上學。

倒是江藝還在慢吞吞吃東西,反正她又不用擠公交,有的是時間。還是江利绮轉頭看着她說:“江藝,你也快點兒,待會跟染染一起出門。”

啪嗒一聲脆響。

江藝的餐刀掉在了餐廳的大理石地磚上,發出刺耳聲音。

江利绮在看到紀慶禮不悅的皺眉,趕緊低斥:“江藝,你怎麽回事。”

江藝聽到紀染說不坐車上學,一不留神餐刀才從手裏滑落。其實她以前除了偶爾在外面吃西餐之外會用刀叉,平時沒怎麽用過。

但是來了紀家之後,因為早餐多是西式的,雖然可以用筷子,但是她不想讓人瞧不起,便一直用刀叉。

本來就用的不算熟練,如今更是直接掉在地上。

但刀叉掉在地上的窘迫都擋不住江藝臉上的震驚,她沒想到媽媽居然讓她跟紀染一起坐公交。

好在她有點兒理智,還記得紀慶禮坐在這裏。

江藝起身之後,江利绮借口送她跟着走了出來。等江藝拿着書包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敢委屈地說:“媽媽,我不要坐公交車,又臭又擠。”

“你小聲點兒。”江利绮朝左右看了一眼,伸手理了理她的校服領子,低聲說:“紀染都說坐公交,難不成你還繼續坐家裏的車?”

“她願意坐就讓她去坐好了。”江藝不服氣,憑什麽讓她跟着一起受罪。

江利绮簡直是很鐵不成鋼,她望着江藝說:“難道讓你坐車她乘公交?你讓你紀叔叔怎麽看你?怎麽看我?紀染能坐公交車,你怎麽就不能。”

江藝心下更委屈了。她知道江利绮的意思,無非就是紀染是紀慶禮的親生女兒,連她都去坐公交車,自己當然不能用家裏的車。

可她就是不服氣。

本來因為裙子的事情,江藝心底就惱火的慌。

突然她靈機一動,撒嬌說:“媽媽,我要是去坐公交車,你就給我買那條裙子吧。”

紀染那條長裙實在是太仙了,而且還是國際大牌定制款式。

要是她能穿去參加徐一航的生日宴,其他那些女生都是她的洗腳婢,拿什麽跟她比。

江利绮皺眉,想也不想地說:“你沒看到剛才你紀叔叔怎麽說,高中生就該有高中生的樣子。你一個高中生要什麽禮服。”

江藝不服氣道:“紀染一件又一件的買,我憑什麽一件都不能有。”

江利绮望着她嫉妒的表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紀染是紀慶禮親生的,有底氣。

江利绮心底也有些發急,不知是她年紀大了還是什麽原因,遲遲懷不上孩子。

最後江藝只能背着書包去家附近的公交車站乘車。

紀染站在站牌前面,望着不情不願走過來的江藝,江藝看見紀染的時候,更是連平時的假笑都維持不住。

紀染心底只覺得想發笑,這才到哪兒,江藝就忍不住了。

她在別人面前踩自己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

只要她願意她一句話,就能江藝從坐賓利變成乘公交。

今天是周五,四中的慣例是周五第四節課不上,除了高三之外全校大掃除。雖然大家都不喜歡打掃衛生,但是跟上課比起來的話,大家會更喜歡打掃衛生一點兒。

聞淺夏望着面前八班的包幹區,怒道:“憑什麽咱們得掃這麽大的地方?”

為了減輕學校清潔工阿姨的負擔,學校把教學樓以及操場外面的區域都分配給各個班級。八班正好分到籃球場這邊,連球場旁邊的這條主幹道都包含在內。

不巧,何明姍是八班的勞動委員。

那天沈執為了紀染當衆讓何明姍下不來臺面,何明姍不敢報複沈執,只能暗戳戳給紀染使絆子。

正好周五打掃衛生,何明姍把大家最不願意來的包幹區分配了紀染。

紀染沒跟她理論,聞淺夏看不下去主動申請跟紀染一起。

哪怕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見這麽大一塊區域,聞淺夏還是忍不住氣惱的抱怨了一聲。

“沒事兒,我來打掃好了。”紀染知道她是為了自己,才主動要求打掃這邊的。

聞淺夏:“怎麽能讓我的小可愛一個人打掃這麽大的地方,我會心疼的。”

紀染被她逗笑,雖然她現在的年紀比聞淺夏小幾個月,其實說起來聞淺夏才是小女孩,畢竟她心理年齡可比她大多了。

紀染見球場人很多,幹脆從最遠的地方開始打掃。

籃球場一點兒沒受全校大掃除這事的影響,反而很多人趁機溜出來打球。球場上熱火朝天,青春期的男孩借機宣洩掉體內無限的能量。

沈執本來也在場上,結果一擡頭看見不遠處彎腰認真掃地的人,怔在原地。

“執哥,傳球呀。”旁邊的夏江鳴着急喊道。

沈執被打斷,幹脆直接把球扔給在場下等着的陳松,低聲說:“不玩了。”

陳松接替他上場之後,沈執随意靠着籃球架坐下,眼睛直勾勾盯着遠處的紀染,小姑娘做事很認真,掃帚一寸寸地掃過地面。

徐一航下場之後也坐到他旁邊,順着他盯着的方向看過去,突然拍了下腿:“我怎麽把最重要的人忘記了。”

“什麽?”沈執輕擡頭,望着他。

徐一航拍着大腿,懊悔地說:“我過生日還沒請紀染呢,這麽重要的事情我居然給忘記了。”

于是徐一航揮着手對紀染喊道:“染妹。”

結果剛喊一聲,他的小腿肚被猛地踢了一下,徐一航低頭發現沈執朝他望着,那眼神還挺冷。

徐一航:“紀染同學,能麻煩你過來嗎?”

紀染聽到有人喊她,擡起頭四處看了一圈,發現不遠處籃球場徐一航拼命沖她揮手。她想了想,把掃帚放下,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徐一航說:“紀染同學,這個周末我過生日,你能不能賞臉來參加我的生日宴?”

徐一航說的特別客氣。

紀染抿嘴,她當然知道徐一航的生日宴,但是她知道江藝也會去。如果她去的話,江藝未必敢偷穿她的禮服。

所以她想了下,輕聲說:“祝你生日快樂,不過我周末有別的事情沒辦法去。”

沈執和徐一航都聽出她的推脫之詞。

徐一航摸了摸後腦勺:“沒事,沒事。”

紀染見他沒別的事情,轉身離開。

她走了幾步之後,徐一航嘆了一口氣,低頭望着沈執說道:“阿執,你看不是兄弟不幫你,紀染這種姑娘太乖了,她跟咱們平時認識的那些女生都不一樣。”

不是徐一航故意給沈執潑冷水,只是他覺得紀染是那種一看就是被管挺嚴的乖乖女,而且她從來沒把自己的長相當作資本炫耀,跟學校裏那些漂亮女生不是一類人。

而這種女孩其實才最難追。

他看得出來沈執對紀染确實不一樣,但他也怕沈執在紀染身上栽大跟頭。

沈執冷着臉,沉默不語。

突然他站了起來,徐一航被他吓得往後退了一步。待沈執追過去時,紀染已經走到旁邊花叢那條路。那邊正好有個腳手架,是之前工人修剪樹枝留下來的,不知道為什麽沒被立即拿走。

突然,一顆籃球從球場這邊飛了過去,倒沒飛向紀染,而是直直地砸中腳手架。

腳手架在晃了下之後,猛地倒向另外一邊。

正好是紀染走過的方向。

紀染還沒反應過來,從身後跑過來的沈執撲了上來,抱着她摔進旁邊花叢裏。

她被撲倒時,下意識閉上眼睛。

直到耳邊一聲悶響,是架子砸在身體上的那種鈍響聲,不大。

但是聽着就覺得鑽心疼。

紀染心跳随着這悶響聲加劇,直到她身上的人悶哼出聲,她心跳如同漏了一拍般,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看向他。

沈執後腰被砸的是他媽疼,撕心裂肺地那種疼。

即便他強咬着牙關,清俊的臉還是疼得有些扭曲。

待紀染看向他時,沈執看見小姑娘眼底裏的驚懼,以為她被吓到,垂眸看着她輕聲說:“別怕。”

紀染終于回過神,輕吸了下鼻尖,聲音很小很小地說:“沈執,你疼不疼?”

沈執看着她眼底的擔憂,突然心頭閃過一個念頭。

她心疼他?

半晌,他笑了,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好疼。”

可是心底卻泛起細細密密的甜。

好甜。

作者有話要說:  執哥:媳婦心疼我,真甜

作者提醒:沈執同學麻煩您先查查自己的腰,畢竟腰對男人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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