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疼,鑽心的疼。

沈執被人扶起來的時候,哪怕他這樣性子都忍不住皺眉,這手腳架雖然是空心的,但是這麽砸在後腰上還是疼的特別厲害。

此刻他額頭上硬生生被疼出一層薄汗。

紀染見他眉頭緊擰,一直沒松開,立即說:“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是呀,執哥去醫院吧。”夏江鳴在旁邊也着急上火,他們在遠處看着都膽戰心驚的,有幾個女生更是吓得直接尖叫了起來。

這玩意砸在身上可不好受。

沈執毫不在意,搖頭:“不用。”

他沒那麽嬌氣。

徐一航朝紀染看了一眼,趁機開口說:“還是去看看吧,你這可是砸着後腰了,男人的腰多重要。要是真他媽出了問題……”

沈執面無表情地望着他,徐一航閉嘴了。

真是活該你單身,這會兒都英雄救美受傷了,還不趁機在妹子面前表現,拉好感度,逞什麽英雄呢。

要是徐一航的話,這會兒估計都賴上紀染,讓她負責自己下半輩子。

沈執瞪完人之後,轉身準備離開,本來他也只是沖動的追過來,并沒什麽話要跟紀染說。這麽替她擋了一下之後,他反而更沒話說,幹脆轉身離開。

紀染站在身後咬了下唇,最後終于沒忍住,她擡起手本來是想戳一下沈執的衣服。

誰知最後反而手指一下抓住他的衣服下擺。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寬松T恤。紀染這時才發現其實他特別喜歡穿黑色,他們在機場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穿着一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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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沈執回頭的時候,紀染擡頭望着他。

直到男生戲谑地聲音問:“舍不得我走了?”

紀染聽到他這句話時,手指仿佛被燙了下,猛地又松開。

“沈執,我陪你去醫院吧。”

明明在心底打定主意要離他遠一點兒的,可是現在這個情況,紀染實在沒辦法假裝跟自己無關,什麽都不管的讓他走。

沈執見她又糾結又擔心的模樣,一張白皙的小臉快皺成抹布,輕笑了聲:“行了,這玩意砸不殘我。”

“真殘了,你再想想怎麽賠償我吧。”

沈執淡淡說道,紀染猛地擡起頭望着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沈執不會就此賴上她了吧?

學生會檢查過各班的打掃衛生情況之後,所有學生才離校。紀染跟聞淺夏一起走到校門口不遠處的公交車站牌。

聞淺夏還在說服道:“紀染,你真不跟我們一起玩呀?”

“我不去,你去玩吧。”紀染軟軟說。

聞淺夏也被徐一航邀請參加生日宴會,他們幾人跟班裏的人接觸不算多,又是剛開學,請的大部分是以前班級的同學。

本來聞淺夏以為紀染也會去,一口答應,今天問起來她才知道紀染不去。

聞淺夏撅着嘴:“可是我一個人太沒意思了。”

紀染安慰她:“不會的,你不是說那裏特別好玩。”

之前聞淺夏就跟紀染說過,學校附近的這個天空之境,這簡直是四中學生心目中的殿堂,只是消費太高,除了那些完全不在乎錢的富家子弟,其他人很少去。

如今是二零零九年,一切還不像十年後那樣快速增長,現在高中生一個月零花錢頂多幾百塊。

她們站在公交站牌的時候,江藝正好也跟她的閨蜜團走了出來。

今天放學,蔡潔潔不知道什麽原因非跟着江藝一起出門。要是平時江藝無所謂,可今天她得坐公交車回家,外面根本沒司機等着。

她總不能讓班裏女生看見她坐公交車吧。

蔡潔潔左右張望,捂嘴輕笑:“江藝,你家的賓利呢,怎麽今天沒來接你?”

江藝:“我媽今天用車。”

“你不是說那輛車是專門接送你的。”蔡潔潔天真地問。

江藝吹過的牛,連她自己都記不太清楚,反倒蔡潔潔記得挺清楚。

她皺眉:“我媽的車拿去保養了,蔡潔潔,你家都沒車吧,不知道車子要保養吧。”

蔡潔潔其實也是個小白富美,有點兒小高傲那種,只不過自從跟江藝一個班級之後,她處處被搶風頭,所以她是班裏唯一一個不捧着江藝,還有點兒暗戳戳希望她倒黴的女生。

她被江藝怼了之後,其他女生笑了起來。

蔡潔潔一張臉漲紅:“徐一航的生日宴你不是要把薛以柔比下去的,你可別讓我們失望呀。”

江藝本來就在煩惱這件事,不悅道:“我當然會說到做到。”

“我們可以期待一下小藝的高定禮服了。”

“對呀,別說穿了,我都沒見過高定禮服呢。”

“我也是。”

一幫女生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結果有個女生突然指着對面說道:“江藝,那不是你們家司機的女兒?”

紀染和聞淺夏站在對面站臺,雖然聽不清楚這邊讨論的內容,但是明顯能感覺到江藝她們一幫人肯定是在讨論她。

聞淺夏翻了翻眼睛:“這群女的真無聊。”

她知道這些女生肯定又在說紀染是司機女兒的事情。聞淺夏就特別替紀染不值,明明紀染長的漂亮性格又好,卻因為出身問題一直被人背後诋毀。

徐一航的生日是周末,江藝下午就不在家裏。

紀染去了一趟自己的衣帽間,果然她的禮服長裙還是不見了。不僅長裙,還有一條項鏈和手鏈跟着一起不見了。

紀染手指空空的衣架上摸了摸,果然人還是逃不過自己的貪心。

她知道紀慶禮今晚回來的時間,現在只等着江藝從生日宴上回來。

誰知到了快八點的時候,夏江鳴突然打來電話。

紀染接通之後,聽到他有些無奈地聲音:“紀染,你現在能不能過來一趟?”

“怎麽了?”

按理說這時候夏江鳴應該在參加徐一航的生日宴,怎麽突然給他打電話。直到夏江鳴無奈說:“是聞淺夏,她現在心情特別不好,你能不能過來安慰她一下?”

聞淺夏是紀染唯一的朋友,事關她的事情,紀染還是特別在意。

她立即抿嘴輕聲說:“你能告訴我,淺夏怎麽了?”

“生日宴上她好像跟別的女生吵起來了,我問她原因她也不說。現在正哭着呢。我怕出事,沒讓她走,把她帶到樓下休息一會兒。不過她還一直哭。”

紀染看了一下時間:“我馬上過來,你先幫我看着一點兒淺夏。”

夏江鳴打完電話之後,朝不遠處已經停止哭泣,正在吃冰激淩的聞淺夏看過去。

最後他轉頭無奈望着旁邊的人:“執哥,我這麽騙紀染會不會不太好。”

聞淺夏确實在生日宴上跟人起了沖突,只是小姑娘好哄,兩個哈根達斯球很快讓她不哭了。夏江鳴沒想到,沈執居然讓自己打電話給紀染。

沈執一笑,露出慵懶笑意,擡腳踢了他一下:“哪那麽多廢話。”

夏江鳴委屈的不敢說話。

沈執站在窗邊望着樓下,只要紀染來了,他就能第一眼看見。

其實他也想給她打電話,可是他打了她不會來的。

沈執自嘲的笑了下。

以前只有別的女生為引起沈執注意,費勁心機,難怪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如今他為了見她一面,生平第一次這樣耍手段。

如果知道是自己讓夏江鳴騙她,她一定會生氣吧。

想到紀染那張白皙漂亮小臉上可能會出現的表情,他突然又笑了起來,轉而靠着窗口點了一根煙。

紀染是打車到的,她剛從車裏下來,準備給夏江鳴打電話,誰知夏江鳴居然在樓下等着她。

“紀染,這邊。”夏江鳴笑嘻嘻沖她揮手。

紀染跟着夏江鳴上了二樓,二樓是專門吃東西的地方,她一上樓不僅看見聞淺夏,她坐在那裏垂頭喪氣,一副鬥敗的小雞崽模樣。

她直接朝聞淺夏走過去,到了跟前,聞淺夏才擡頭看到,驚喜地問:“染染,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樣?”紀染看見她眼睛紅通通,還有些腫,知道她真的哭了。

聞淺夏有點兒不好意思:“我沒事兒。”

她就是吵架沒吵過別人,被氣哭的。

紀染問:“有人欺負你?”

聞淺夏望着她,搖搖頭:“不是什麽大事兒。”

紀染看着她的表情,大概猜到或許她吵架的原因跟自己有關,要不然以聞淺夏的性格,不可能看見自己不傾訴的。

她說:“是不是因為我?”

原來聞淺夏來參加生日宴,誰知在廁所裏遇到江藝那幾個朋友,她們不僅嘲笑聞淺夏穿的窮酸,還跟司機的女兒玩的好。

她跟紀染在學校裏形影不離,所以很多人都知道她們關系好。

聞淺夏本來一直就氣惱這些女生嘲笑紀染是個司機女兒,如今正好撞到她槍口上,幹脆跟對方吵了起來。

結果人家人多嘴雜,聞淺夏不僅沒替紀染出頭,自己還被罵哭了。

此時她特別不好意思望着紀染:“對不起,染染,我沒吵贏。”

她真覺得特別丢臉。

紀染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表情,撲哧一聲輕笑了起來,低頭問道:“你現在覺得舒服點兒了嗎?”

聞淺夏點頭。

紀染:“那起來吧。”

聞淺夏望着她:“回家嗎?”

“你不是被欺負了,”紀染聲音軟軟的,可是語氣卻格外鎮定:“帶你去找回場子。”

聞淺夏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眨了眨眼睛,傻乎乎的跟着站了起來。

紀染準備轉身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極低的笑聲。

當她轉過頭,沈執站在不遠處,身體輕輕倚靠着旁邊的立柱,透着一股慵懶惬意。

他的臉因為隐沒在燈光偏暗的角落,只能看見隐隐表情。

是在笑。

紀染露出微微詫異的表情,烏黑的大眼睛睜得有點兒大。

沈執望着她的小臉,明明漂亮地跟個瓷娃娃似得,可放狠話的樣子卻那麽可愛,讓他看得更心癢。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算遠,紀染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沈執有沒有聽到。

現在兩人四目相對,她突然有一絲無奈。

她的人設在沈執面前,應該崩的差不多了吧。

在紀染愣神的功夫,沈執踏着步子悠悠地走過來,眼睛盯着她,下巴淺擡:“走呀,不是要找回場子的。”

不是要去找回面子的,你給她撐腰。

我給你撐腰。

他們上了樓之後,剛出了電梯,就聽到裏面吵嚷的聲音,居然還來了不少人。

紀染到了門口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江藝,或者是看見穿着那條裙子的江藝。

說起來,這條裙子其實是裴苑給紀染定制的,只是等紀染拿到的時候,她已經來了這裏。

裴苑眼光一向好,她看中的裙子是最适合紀染的。

只可惜,如今這條裙子卻被江藝穿在身上。

不過江藝個子比紀染矮,這條裙子在她身上穿着并不合适。特別是裙子的後面是微露背的設計,江藝皮膚不算特別白,有點兒黃。

燈光照在她背上的時候,并沒有那種冰肌透骨的感覺。

但即便是這樣,她身上的這條裙子還是美得叫人挪不開眼睛,确實讓她也成了全場的焦點。

畢竟人靠衣裝這個道理,什麽時候都不會過時。

紀染走過去的時候,因為沈執就在她身後,無形中人群給他們讓開一條路。

直到她走到江藝的面前時,江藝回過頭。

哪怕是剛才還神采飛揚享盡衆人吹捧的江藝,這一刻,臉色煞白。

紀染緩緩地将她從頭看到尾,而周圍所有人也漸漸安靜了下來,盯着他們看。因為大家都或多或少聽說,江藝和紀染的關系。

都傳紀染是江藝家司機的女兒。

終于,紀染輕輕開口:“江藝,穿我的衣服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一下?”

“你知道不問自取就是偷的道理嗎?”

紀染态度并不是咄咄逼人,語氣輕輕軟軟,可說出的話卻讓全場人倒抽了一口氣。

這是什麽情況?

不是說好,紀染是江藝司機的女兒,怎麽變成江藝偷紀染的衣服。

直到最後紀染略歪頭,輕笑了下:“我姓紀,你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執哥:老婆,我給你撐腰

染妹撸了撸袖子,輕聲說:你往旁邊站站,讓我來

突然想到某個游戲裏的一句臺詞:大小姐駕到,通通閃開

此處正适合我們染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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