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幽閉安靜的樓道內,感官仿佛被無限放大,他的唇貼着她耳朵的距離近地他溫熱鼻息一直灑落在她臉頰側。

突然樓道裏的燈光暗了下去。

這裏是感應燈,每隔一段時間只要沒動靜,燈光就會自動熄滅。

周圍徹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紀染本來就緊張,沈執靠得太近。她這人看似好說話,其實領域感一直很強,對人的警惕心也很強烈。

當燈光滅掉時,她下意識想要推開沈執。

但她的手掌用力的瞬間,突然沈執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幾乎一下包住她的手,細膩的肌膚輕輕碰觸着。

紀染瞬間僵住。

說起來這并不是紀染第一次被沈執握住手掌,只是上一次是因為公司電梯事故。好巧不巧那次居然只有她和沈執在。

紀染哪怕再堅強到底也是女孩,電梯急速下墜時,旁邊的男人也是一把伸手握住她的手。

在電梯停下時,她腦子裏居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的手好暖。

此刻她的手掌也是這樣被沈執緊緊握住,掌心的溫度熨燙灼熱。紀染沒想到這一世她跟沈執的相遇會提前那麽多,更不想過他們之間的糾纏似乎越來越深。

明明她想要逃離他。

紀染輕輕抽了下自己的手掌,想從沈執的掌心裏抽出來,可是沈執卻沒舍得松開。

她的手好軟,真的好軟。

紀染開口:“沈執,你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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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執忽而輕笑了下:“你總躲什麽?”

紀染被他這麽理所當然的态度氣笑了,忍不住說道:“我沒躲,但是你能不能松開我的手。”

“松開你也行,”沈執點點頭,語氣還挺好,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

直到他又說:“為什麽一直躲着我?”

他的語氣很輕,并不算質問。他看得出她的疏離冷淡,哪怕如他也忍不住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沈執心底有種莫名的煩躁,他從來沒這麽忐忑過。

她越是沉默,他越是燥。

可他似乎做不出遠離她,哪怕她表現的那麽明顯,自己還是想要靠近。

沈執都不知道自己骨子裏這麽欠。

紀染抿嘴,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跟沈執說,告訴他,自己和他終究不會是一路。或許很快,他會遇到一個讓甘之如饴為她放棄全世界的女孩。

那個姑娘會成為他的白月光,成為他心尖抹不去的存在。

紀染并不想成為沈執和這位白月光中間那個微不足道的路人甲。

倒不如趁早遠離。

她不說話,沈執心底泛起漣漪,直到他垂眸望着她,此時周圍漆黑,唯有她盛滿星光般的眼睛依舊那麽明亮。

亮的照進他的心底,泛起淺淺的抽疼。

紀染不說話,沈執突然想起學校裏關于自己的那些傳言,經常跟她在一起的那個聞淺夏,更是嘴巴成天吧啦吧啦,還不知道多少關于他的謠言被她聽到。

她這麽乖,肯定會被吓到吧。

哪怕親眼見過紀染打人的模樣,可在他心底依舊覺得這姑娘乖的不像話。

沈執語氣低了下來:“你別聽學校裏傳的謠言,那些都是假的。”

紀染忍不住擡頭:“可是你強迫我坐你的摩托車去落英山。”

這語氣裏透着不滿。

沈執啞然失笑,原來是在這裏記着他呢。

“以後不會了。”他輕笑着,語氣跟哄孩子似得。

紀染還想說什麽,可是沈執又靠近她,這次總算聽話的松開她的手掌,可是他頭低湊過來:“所以,別怕我好不好?”

天不怕地不怕的輕狂少年,頭一次這麽跟人說話。

紀染咬了下唇,還沒開口時,突然一聲清脆的跺腳聲,頭頂的燈光乍然亮起,暖黃色光線溫柔的傾瀉而下照亮這靜谧的樓梯間。

本來屬于黑暗的那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被突如其來的光明驅散。

沈執輕聲說:“走吧。”

他伸手去拽紀染的手腕,紀染還是往後輕躲了躲,低聲說:“我自己走。”

這次沈執也沒強迫她,兩人順着樓梯間一路走到樓下。

當走到二樓的時候,沈執竟是忍不住想爆粗口,天空之境的老板是不是偷工減料了,為什麽樓梯這麽短。

本來紀染想直接走到一樓,打車回去。

只是沈執卻不由分說拉着她去了二樓,二樓有個西餐廳,方才聞淺夏就是在這裏吃的哈根達斯。

他們過去的時候,聞淺夏本來一邊吃眼睛一邊盯着電梯,想盯着看看紀染什麽時候下來。

誰知她一轉頭,紀染和沈執從安全通道的方向走了過來。

聞淺夏咬着嘴巴裏的小勺子,有點兒奇怪,有電梯不坐走樓梯,鍛煉身體嗎?

沈執走過來之後,望着坐在桌邊的兩人,神色淡然。

作為大佬的頭號狗腿的夏江鳴,也不是浪得虛名,立即站了起來,義正言辭地說:“聞淺夏,你吃飽了是吧。走吧,我送你回家。”

聞淺夏低頭看着面前的冰激淩,哈根達斯對于她這個年紀的學生來說,可是奢侈品,所以聞淺夏吃的特別慢,細細品嘗。

她說:“我還沒吃完呢,染染,你要不要一起吃呀?”

“走,走,走,沒吃完就路上吃。”夏江鳴直接拉着她起身。

聞淺夏再後知後覺,都察覺到他這是給沈執掃清自己這個障礙,于是叫喚說:“夏江鳴,你怎麽這樣呀。”

她不敢怒吼沈執,只能拿夏江鳴出氣。

夏江鳴直接拎着她的包,把人拖走了。

臨到電梯邊的時候,聞淺夏終于受不了,低聲道:“你這個狗腿子。”

誰知夏江鳴猛地回頭望着她。

聞淺夏被吓得手裏的冰激淩盒子都險些掉了,嗚嗚,她怎麽忘記了夏江鳴也是學校裏有名的不良少年呀。

跟大佬混的人,怎麽可能不兇。

于是聞淺夏立即慫了,被夏江鳴拉走。

紀染不知道沈執把自己拉到這裏幹嘛,只能開口說:“沈執,我該回家了。”

此時沈執垂眸望着餐廳門口放着的透明櫃子,裏面是各種口味的哈根達斯,于是他轉頭,手指在透明玻璃上輕敲了下,“想要什麽口味?”

紀染有些愣。

随後她搖搖頭:“不用了,我不想吃。”

“草莓口味的?”沈執不太清楚她的口味,但是總覺得草莓這種口味總不至于有人讨厭吧。

紀染還是搖頭,并不太想吃。

可是沈執已經讓服務員把裏面的冰激淩拿了出來,他拿在手裏,慢慢朝紀染走過來,伸手遞給她。

紀染皺了皺眉沒接,她不知道沈執幹嘛突然給自己買這個。

沈執低頭看着她:“紀染。”

他喊了一聲,紀染擡頭望着他。

“你知道當生活裏出現惡心的人時,不管你打沒打贏,她都會讓你很糟心。”他的聲音本來就偏于清冷,此時說出這樣的有種冷靜的理智。

紀染認真地看着他,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待她低頭看着他拿着的冰激淩,所以他買給自己這個是是因為……

“紀染,別讓我第一次哄人就這麽失敗行不行?”他突然靠近她。

紀染頓了頓,終于輕輕伸出手。

沈執眼底泛着笑意,這姑娘可真乖,讓幹嘛就幹嘛。

紀染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低頭看着手裏的冰激淩,最終她還是輕輕打開蓋子,用勺子挖了一點點放在嘴巴裏。

冰激淩的微涼,還有濃郁的草莓香味,登時彌漫在她的口中。

似乎真的也壓平了她心底的那麽點兒煩躁。

紀染到家的時候,已經注意到客廳裏的燈光大亮。她嘴角輕勾,唇邊露出一抹冷笑。如果說剛才在天空之境是開胃主菜的話,那麽現在就是正菜。

她一進門,果然聽到低低的哭泣聲。

紀染淡然地在玄關換了一雙拖鞋之後,不緊不慢走進去。

果然客廳裏大家坐的還挺齊全,紀慶禮看起來是剛到家,西裝外套剛脫下放在旁邊。他一臉心疼地望着江利绮溫言安慰。

其實江利绮的長相并不明豔,反而是那種溫婉柔弱的小白花長相。

就連她的性格都是這樣,大概男人最吃這樣白蓮花長相和性格吧。

在紀染看來,江利绮方方面面給裴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裴苑是明豔大氣的長相和氣質,她不依靠男人,剛強獨立,讓紀慶禮面對她的時候心底就無法産生那種大男人的優越感。

“好了,等染染回來,我會跟她說的。”紀慶禮輕聲哄道。

紀染進來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止不住的冷笑。

此時江利绮一轉頭看見紀染,立即帶着哭腔說道:“染染,你原諒小藝,她這孩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該為了參加同學聚會跟你借禮服。”

借?

紀染對江利绮的措辭挺好笑,她淡笑地朝江藝看了一眼。此時江藝陪坐在她媽的旁邊在,衣服早已經換成了她自己的,垂着頭低眉順眼的模樣。

紀染:“她跟你說是借的嗎?”

江利绮哽咽道:“我已經教訓過她了,她也知錯了,你就原諒她一次好不好。”

紀慶禮在旁邊幫腔道:“染染,不過就是件禮服而已,如今你跟江藝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姐妹,你大方點兒。”

他一回來進客廳時,就看見江利绮哭着捶了江藝一下,看起來傷心不已。

所以紀慶禮趕緊問怎麽回事。

江利绮哭哭啼啼說道:“慶禮,我真的是沒臉了。江藝真是太不知好歹,她朋友生日宴會邀請她去,之前她鬧着要買禮服,我覺得高中生不該這麽奢侈就沒她買。結果她居然跑去跟染染借,也不知道姐妹兩人怎麽沒說清楚,惹得染染生氣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紀慶禮聽完笑了,他以為什麽大事兒呢。

他說:“小孩子嘛,去參加同學生日确實該穿的好些。這算什麽事情,別哭了。”

于是紀染回來之後,紀慶禮也沒把這事兒當回事。

此時江藝适時開口說:“染染,對不起,我不該開口朝你借禮服,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反悔。但我下次一定不會了。”

紀染面無表情地望着這對母女的表演。

難怪江藝出事之後,第一時間往家裏跑呢,看來就是找她媽幫忙了。江利绮也是夠厲害,這麽短的時間,想到倒打一耙,讓江藝一口咬定自己是自己借的。

反正她是篤定自己沒證據是吧。

紀染突然有點兒服氣江利绮,難怪她能在紀慶禮身邊站穩腳跟,就沖着這不要臉的勁兒,她也贏了呀。

不過紀染可沒打算吃這個虧。

她望着江藝冷漠道:“我什麽時候說借給你的?”

“哦,你肯定是要說,你跟我借的時候沒人看見就我們兩個人知道對吧。”紀染輕笑了下。

她點點頭,看着紀慶禮說道:“爸,這件禮服是媽媽早就定給我,最近剛收到。您覺得我會把我媽媽給我買的禮服,借給江藝嗎?”

紀慶禮愣了愣,他就知道禮服的事情,可不知道這禮服是裴苑訂的。

他狐疑地朝江利绮還有江藝看了一眼。

江利绮立即說:“慶禮,染染生氣我是理解的,都是江藝不知道天高地厚。”

紀染真是服了江利绮的舌燦蓮花,不過她也不擔心,不緊不慢從自己兜裏拿出她的手機,直到她低頭調出一張照片,舉給對面的三人看。

“這雙鞋也是我借給你的嗎?”紀染望着江藝。

這是一張江藝穿着紀染鞋子拍照的照片,江藝目瞪口呆地望着這張照片,怎麽都沒想到她會有這個。

她求助似得看向江利绮。

連江利绮都愣住,心底又氣又着急。

紀染冷笑:“你不嫌髒,我還嫌呢。”

對于江藝偷穿她鞋子的事情,紀染現在看見自己那個衣帽間裏的鞋子都覺得膈應,實在是不知道哪雙被江藝偷穿過。

這次紀慶禮終于弄清楚怎麽回事,他朝江藝看了一眼,眼底止不住的嫌惡。

這不就是家賊。

作者有話要說:  執哥:有些人惡心到我媳婦了,我要哄哄

嗚嗚嗚嗚執呀,你怎麽這麽撩,媽媽也想讓你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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