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紀染望着還在發呆的沈執,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輕輕晃了下,終于男神的眼睑微動,輕輕掀起,黑眸重新聚斂神采朝她看了過來。
“我比完了。”紀染歪頭,語氣雖然是淡然,卻也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口吻。
因為她是全場第一個交卷子的,不出意外她也會是第一。
雖然這次初賽只是小試牛刀,可是到底很久沒有參加數獨比賽,紀染還挺興奮的,就連比賽的時候,那股子打心底的興奮就沒消停。
沈執望着她微擡起頭,有點兒嚣張的小模樣,被逗樂了。
他伸手在紀染的頭頂輕摸了幾下,笑道;“真厲害。”
紀染突然朝他輕瞪了一眼,低聲嘀咕說;“我發現你怎麽這麽喜歡摸我的頭,以後不許這樣。”
她的聲線偏甜軟,又是少女的腔調,哪怕就是抱怨聽起來也跟撒嬌似得。
沈執又是一笑。
紀染低聲說:“許老師說比完賽不許提前離開,還要在這裏等別人。”
本來她的意思是讓沈執先走,誰知他點頭;“我陪你一起。”
“要不你先回去吧……”紀染欲言又止。
沈執一下看懂她的心思,他低聲問:“你是怕被人看見你跟我在一起?”
紀染擡頭朝他看着,少年清俊的眉眼漸漸斂起剛才的笑意,眼底是越發冰冷,漸漸竟是呈冰寒之勢,冷得人心底發顫。
沈執低聲說:“哪怕是到了現在,你還是怕被人看見跟我在一起?還是覺得覺得我壓根不配跟你站在一起。”
還是嫌棄我這樣的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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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染張了張嘴,可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沉默。冷風從身邊刮過,比這寒冬更冰冷的是兩人之間的氣氛。
嫌棄嗎?
最終沈執低聲緩緩說:“我先走了。”
他往場館外走了過去,紀染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眼底各種情緒像是化不開般,就連她的心底也是,蒙着一層又濃又厚實的白煙。
她看不清楚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沈執走到場館外面的時候,正好碰到剛從賽場裏出來的薛以柔。
薛以柔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沈執,臉上登時閃過驚喜,她擋住他的去路,低聲說:“沈執,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執沒搭理她,而是直接繞過她離開。
薛以柔咬了咬唇,哪怕沈執已經表現出對她這麽明顯的不喜,她還是不甘心。
年少時遇到的喜歡的人,喜歡或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可是放棄卻需要很久很久。
最起碼現在,薛以柔還是不想放棄。
她跟在沈執的身後,低聲說:“你跟唐振鵬的事情,我相信你絕對不是那種随便打人的人,肯定是因為他做了什麽吧。”
沈執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頓住腳步。
薛以柔還以為他是被自己的話安慰到,立即面帶喜色,正欲再開口。
可是她聽到沈執冰冷的聲音說:“你知道我打他的理由?”
薛以柔微怔,輕輕搖頭。
她不知道。
沈執冷笑;“我只是看他不爽而已。”
這話顯然是在打臉薛以柔為他找的理由,于是她臉頰爆紅,羞的面紅耳赤。很快,沈執闊步離開,只留下薛以柔在原地,臉色紅紅白白。
薛以柔在冷風裏站了一會兒之後,回身準備回體育館,剛走了幾步,正好跟紀染撞上。
電光火石間,薛以柔突然知道沈執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是意外,他是在看紀染的。
于是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紀染,有憤恨、憎惡還有說不出的嫉妒。
兩人在數獨隊的時候就不對付,紀染算是踩着薛以柔進入的數獨隊。不過這件事也怪不得紀染,因為事情是薛以柔挑起來的。
此時周圍無人,薛以柔便把她那股子蠻橫的勁兒,全都使了出來。
反正別人看不見,她也不用維護自己的形象。
她朝紀染睨了一眼,陰陽怪氣地說:“原來沈執是你勾搭過來的,你可真夠厲害的。”
紀染剛跟沈執有個不大不小的争吵,心底本來氣也不算順,結果走到門口,上來就被薛以柔一頓怼。
怎麽,她看起來就這麽好欺負?
紀染淡淡朝她掃了一眼:“我的厲害你不是早應該知道了,是覺得當我的手下敗将還不夠過瘾?”
“你!”
紀染絲毫沒把薛以柔放在眼中,低聲冷笑,壓着聲音說:“你最好趁我現在還能好好跟你說話的時候閉嘴,要不然,我會讓你上一次還要悲慘。”
薛以柔一貫以白蓮本質獲勝,況且之前她真的沒遇到對手。
長得好看的沒她成績好,成績比她好的沒她長得漂亮,自然而然,她就成了所謂的全能美少女,從初中到高中她從來都是無往不利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紀染是天之驕女,是王座上的那顆最珍貴的明珠。她從小到大一路碾壓別人的存在。
對于薛以柔這種小白蓮,她以前都不會低頭看一眼。
薛以柔還處于震驚的過程中時,紀染伸手直接将她推開,冷聲說:“你擋住我的路了。”
她一路走出體育館,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來幹嘛,外面挺冷的。剛才她比賽的時候,其實手就特別冷,哪怕心底是處于興奮的狀态。
但是手掌還是微微有些凍僵。
不過她也不想再回體育館再看見薛以柔那張臉,她就站在外面的花壇邊上,垂着頭開始用自己的腳量着地上的地磚長度。
前腳跟緊緊地貼着後腳尖,一步一步地量着。
就在她拼命搓着手掌,想把快要凍僵的手指尖搓暖和的時候,突然旁邊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她的手掌拽了過來,然後一個熱乎乎的東西被放在她的手心。
滾燙的熱度傳遞到她手掌心時,她心底幾乎跟着喟嘆一聲。
她擡頭看過去,沈執就站在她身邊,而她手心裏是他剛塞過來的暖寶寶。
沈執臉上透着無奈:“既然這麽冷,幹嘛還站在這裏傻站着。”
紀染沒想到他沒有離開,下一秒沈執從口袋裏拿出兩只手套,竟是直接貼在她的臉頰上,暖的她心尖都顫了下。
“你怎麽還……”可是說到一半的時候,紀染又閉嘴了。
沈執反而笑着問:“怎麽不繼續說了。”
紀染朝他瞪了一眼,低聲說:“還不就是怕有些人脾氣太大,連一句都沒聽完,就又走了。”
沈執安靜地望着她。
紀染別別扭扭地把這句話說完,終于她心底輕松了起來。
剛才沈執說她讓他先走,是怕別人看見他跟她在一起,她不否認她是有這個想法。可是并不是他說的自己嫌棄他那個理由,她只是怕別人誤會他們在談戀愛。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的那種誤會。
“你嫌棄我嗎?”沈執低聲問她。
小姑娘擡頭望着他,眼神澄清而又堅定:“我從來沒有。”
哪怕一開始決定遠離他,也并不是因為他所謂的惡名。只是因為前一世兩人的糾葛而已,她不想讓兩人之間牽扯更深。
可是越來想要遠離,反而讓彼此走的越來越近。
近到她現在哪怕用盡全部力氣,也快要推不開他了,推不開他的靠近。
沈執點頭,低聲輕笑:“我信。”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不會的,哪怕他曾經經歷過那樣的生活,她也從不曾嫌棄過。那個在街邊跟垃圾為伍的男孩,她都用力站在他面前保護過他。
沈執到家的時候,剛在沙發上躺下,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等他看見手機上面的電話號碼的時候,微眯着眼睛,不過他沒有接通電話,而是一直任由手機一直震動。
哪怕這個電話號碼他從來沒有保存過,可是他也從來沒有忘記過。
這是程荟的電話。
沈紀明的老婆。
對于程荟這個人,在沈執眼底她從來只有這個身份,他跟她不過是因為沈紀明才會湊在一個屋檐下。
不過自從他上了高中之後,再也不願意在家裏住着。
沈家老爺子是真的喜歡他,居然也沒反對,大手一揮給了他一套這邊的房子,面子不算大一百六十平方。但是一個人住卻也足夠大。
況且這個小區不僅是地王還是樓王,當初老爺子給房子的,沈家其他兩房頗有怨言,話裏話外都說老爺子偏心。
沈老爺子何等人物,小懲大誡之後,再也沒人敢有怨言。
只不過沈家現在誰都知道,沈執這個半路回來的孫子反而是最得老爺子青眼,把沈家其他兩房的孫輩兒都比了下去。
就因為這個,沈紀明對他也格外縱容。
連程荟這邊,沈紀明也有意識地管束着,她輕易是不會來煩沈執的。
可是今天程荟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有點兒煩人。
最後沈執直接把手機關機。
周一上學的時候,唐振鵬的事情還是被傳開了。他住院的那間醫院正好有四中學生的父母,知道唐振鵬是學生,于是家長就叮囑了自家孩子幾句,讓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小心點兒。
要不然這麽被人蒙頭一棍子,打的腦震蕩不說,肋骨都打斷了幾根。
這是下了死手的。
因此這件事在全校裏又引起了一陣議論,之前沈執在學校裏打唐振鵬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誰都沒想到唐振鵬會在晚自習回家的橫遭毒手。
一時又是議論紛紛。
連八班的其他學生看沈執的眼神都變了。
夏江鳴無語地望着戰戰兢兢的小組長,周末老師布置的作業,周一早上要全部收好拿到辦公室那邊去,只是這位英語小組長半天不敢過來,一副生怕慘遭沈執毒手的模樣。
夏江鳴徹底樂了;“你有腦子沒?這事兒要是執哥做的,他現在能坐在這裏?還不早被警察關進去了。還讓你們一個個在這兒看戲。”
這話……好像也很對。
一旁的紀染輕笑了一聲,把自己面前的試卷整理了下,又直接把沈執面前的卷子拿了起來。
終于英語小組長過來收卷子了,她小聲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執都沒擡頭看她一眼。
倒是教室裏怪異的氣氛退散了不少,紀染撇頭朝沈執看了一眼,居然語氣輕松地說:“看來在同學們的渲染下,你的惡名又更加厲害了呀。”
她難得跟沈執這麽開玩笑。要是別的事情,估計她也不會管,可她就是不想讓他一個人承受着。
明明真正的惡人并不是他,而是別人。
被誤會的那個人卻一直是他,背後的诋毀還有議論紛紛。
想想都叫人覺得不爽。
突然沈執擡頭朝她看了過來,低聲問:“那你怕不怕我?”
紀染輕笑着望向他,突然黑亮的大眼睛輕眨,眼睫毛顫了起來:“不怕。”
“那一直跟我坐同桌好不好,別人都怕我,只有你不怕。”
紀染一愣,她怎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下套了……
“紀染,行不行?”少年又執拗地問了一句,仿佛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早自習的上課鈴聲已經響起,教室裏朗朗讀書聲漸起來,在這樣紛雜又吵嚷的讀書聲裏,沈執突然聽到少女輕軟好聽的聲音。
“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沈執:計劃通,哄得老婆又跟我坐同桌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染染終于回應阿執了,兒子,你的誠心感動了鐵樹!!!
紀染:???鐵樹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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