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紀染在小吃店裏坐下的時候,聞淺夏還在感慨,畢竟跑車的誘惑太挺大的。她好奇地看向紀染問道:“江藝她媽媽都不管她的嗎?”

紀染拿了桌子上放着的餐巾紙,認真在桌子上擦了擦之後,這才慢慢擡起頭。

江利绮當然不可能不管江藝,只不過她對江藝的教育路線或許有點兒與衆不同吧。畢竟江藝成績不好,以後是一定要走藝術這條路線的。

上一世的時候,江藝在電影學院畢業之後,倒也拍過一兩部電影,不過都沒什麽水花。

後來反而參加活動當當網紅有了點兒名氣。

裴苑從來沒把這對母女放在眼底的原因也在這裏,在她看來江藝不過就是個花瓶,況且她連當個花瓶都比不上紀染的長相。

反而是紀染一路名校畢業,在投行工作,一路精英人生。

哪怕是未來繼承公司,自己也有能力。

估計江利绮對于江藝的最大的要求就是像她自己一樣嫁入豪門。

“不管她怎麽樣,你還是得好好學習。”紀染見聞淺夏一副好奇的模樣,拿起還沒拆開的一次性筷子在她頭上輕輕打了一下。

聞淺夏伸手捂了下自己的額頭。

兩人吃完飯之後,往學校走了過去。

在學校的生活說漫長似乎總有種遙遙無期的感覺,而說快的話居然一轉眼就要到了期末考試。

因為還有兩周就期末考試,課程是早就上完了。

這兩周主要就是老師幫着學生們查漏補缺。

自從紀染期中考試考出七百以上的高分之後,大家都愛問她問題,況且她性格也好,是那種有求必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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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面又下了點兒小雨,學校沒有組織課間操。

大家利用這寶貴的二十分鐘時間,該去廁所的去廁所,該往超市跑的一下課就拉着自己的好朋友一路跑了過去。

紀染本來不想去超市,但是聞淺夏吵着想要吃超市的烤腸。

于是她只能陪着她一塊過去。

聞淺夏跑到超市的時候,雙腳猛地跺了跺,嘴裏一直念叨:“好冷,好冷。”

紀染頭上戴着羽絨服的帽子,整張臉從額頭一直被擋到眼睛,只剩下鼻子以下的部分還露在外面,她笑着說:“還不是你自己一直要吃烤腸的呀。”

聞淺夏嘆氣說:“不知道是不是冬天到了,胃口好像都變好了,我一到課間操這個點就餓。”

她是真的餓了。

她雙手捧着自己的臉,哀怨地問道:“我是不是長胖了?”

紀染還真的把蓋着自己眼睛的帽子往上面拉了拉,認真打量着她:“還真的是哎,臉好像是……”

聞淺夏吓得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立即大聲說:“不會吧?”

紀染抿嘴笑了起來,搖搖頭:“真沒有,你想太多了,還是很瘦的。”

不過聞淺夏失落的情緒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很快排隊輪到她,她迅速要了兩根烤腸還有兩杯奶茶。

溫熱的紅豆奶茶拿在手心裏的時候,暖意從手心蔓延到四肢。

因為外面還在下雨,而且她們還帶着傘,于是兩人幹脆站在超市門口,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

紀染覺得有點兒不太好意思,特別往角落裏站了站。

誰知沒一會兒,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笑着說道:“染妹在這裏偷吃什麽呢?”

她轉頭望過去,開口說話的夏江鳴站在她身後,緊接着從門口進來的沈執,雙手插在大衣兜裏,身姿松松散散的,走進來才慢悠悠地朝這邊看過來。

“好吃嗎?”沈執信步到了她旁邊,低頭看着她一手奶茶一手烤腸。

紀染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烤腸,雖然他表情淡然但是眼神看起來還挺想吃的模樣,于是她小聲問:“你要吃嗎?”

紀染下一句‘我去給你買呀’還沒說出口,面前的人低頭彎腰,就着她的手直接咬了一口香腸。

他的舉動自然而又随意。

一旁的幾個人紛紛擡頭望着他,眼睛有點兒直,都看愣了。

直到沈執把這口烤腸吃完,淡淡道:“還不錯。”

紀染有那麽點兒懵,過了好幾秒鐘她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懵。這個人怎麽能在公共場合這麽若無其事的吃她吃過的東西。

不是說好了他們要保持低調的。

紀染忍不住擡頭望着旁邊的幾個人,本來幾雙充滿了好奇、激動還有了然的眼睛,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居然紛紛若有所思地轉頭。

什麽是大佬。

這他媽就是呀,幹了所有人想幹都不敢想做的事情。

夏江鳴心底突然泛起一陣心酸,他也想跟一個女生一起分烤腸吃。

多麽卑微的請求。

等幾人一起回教室的時候,路過一樓的通知欄,突然發現不少人圍在那裏,聞淺夏墊着腳尖看了一眼,小聲問:“怎麽了?”

“十二班有兩個女生周末的時候在酒吧玩,好像還涉及到打架,被學校通報批評了。”

旁邊有個八卦分子随口答道。

小姑娘心直口快,有點兒不屑地說道:“這種學生也太有損咱們學校的聲譽了吧,要我說應該直接開除。”

小女生剛說完,她身邊的朋友看着站在的一旁,吓得嘴唇微抖,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

“我說錯了嗎?”女生微擡起下巴。

結果她餘光朝這邊掃了一眼,看見沈執安靜站着,過于高挑的身高讓他在普通高中生之中有種鶴立雞群的挺拔。

況且還有那張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的清俊臉頰,還有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氣場。

沈執。

曾經四中的校霸,上學校通告欄猶如家常便飯的一個人。

女生‘呀’地尖叫了一聲,随後周圍本來都在看熱鬧的人,居然紛紛看過去,大家瞧見沈執的時候,居然不約而同轉身離開。

別說聞淺夏他們了,連紀染這種自覺對沈執的大魔王印象有過深刻了解的人,都有點兒震撼。

這個學校的學生除了有金毛獅王之稱的教導主任之外,估計最怵的就是這位沈大佬。

畢竟人家不僅狠家裏還有錢,哪怕把你打了也能輕松搞定。

只是這種可怕的人設,自然是學生們主動給沈執加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制住這幫學生的功能。

其實他一直覺得他自己還是屬于挺低調的人,哪怕他為了報複沈紀明故意折騰點事情。

可頂多也就是考考倒數第一而已。

至于打架那些事情,多數是謠傳,少部分是因為對方太過分。

紀染好笑地朝他看過去,聲音帶着點兒輕松的笑意:“大家都好怕你。”

沈執站在原地,黑眸從她的臉上緩緩掃過,最後落在她柔軟的粉唇上時,聲音有點兒沙啞:“你不怕就行了。”

紀染望着他,突然有點兒說不出的感覺。

他們當然也包括她,或許都覺得這件事很好笑,其他同學看見沈執的時候,就像老鼠撞見貓那樣害怕。全然忘記了他是不是需要這樣的害怕和恐懼。

難道讓所有人都怕他,是他願意看見的事情嗎?

會有人願意讓自己成了一個在別人看見是個恐懼的存在嗎?

紀染自己想了想,覺得這種滋味應該挺不好受的。剛才這個通告欄面前還站着很多人,結果他一出現,很多人轉身就離開。

這一幕想想真挺叫人不爽的。

紀染腦海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她真的想把那幫人叫回來,告訴他們沈執并不是那種随便打架欺負的人。

相反他之前打架是為了護着自己的朋友,是為了讓朋友擺脫被欺負、恐吓還有威脅的命運。

多好的沈執呀。

紀染眼神望着他,特別軟乎乎地說:“對不起。”

她微仰着頭,烏黑的大眼睛像是澆灌了她所有的依賴和喜歡,那樣直勾勾地望向他:“你一點兒不可怕。”

“我不怕你。”

而且,我只喜歡你。

沈執懂了她的意思,他也沒想到紀染心思這麽細膩,居然會怕他覺得委屈。本來他對于學校裏的那些流言蜚語還挺不在意的。

畢竟誰會真的在意那些傳了多少手的誇張假消息。

可是突然他伸手輕輕摸了下鼻尖,低聲說:“其實也沒什麽,他們誤會就誤會吧。”

不是賣慘,卻勝過賣慘。

紀染一下子心尖兒都抽疼了,立即搖頭認真說:“他們都不懂你有多好。”

夏江鳴本來轉頭想叫沈執一起看布告欄上的記過處分,一轉頭就聽到他們的對話,這一刻他突然明白為什麽自己只能是個單身狗了。

執哥,好深的心機吶。

聞淺夏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只是她在認真看完學校的處分通知的時候,驚訝地看向紀染說道:“染染,江藝居然帶着自己班級的人去泡吧,還差點兒跟人家打起來,據說都鬧到警察局了。”

原來上周末的時候,江藝帶着同學在酒吧玩的時候出了事情,警局那邊備案之後,學校也知道了。

哪怕沈執之前打架的時候,學校都是給了記過的處分。

因此這次江藝的事情,學校沒有絲毫徇私,依舊還是記過處分。不過江藝之前因為跑車的事情,在貼吧裏被議論了很多。

畢竟有男生開着跑車到學校來找江藝,很多人都看見了。

貼吧裏一直在讨論,那個跑車男到底是不是江藝的男朋友。沒想到今天學校的處分就下來了。

聞淺夏有些難以置信地說:“我記得江藝之前沒這麽誇張的。”

江藝高一的時候在學校裏小有名氣,畢竟是準校花之一,喜歡她的人挺多的。那時候都說她家境好,媽媽是大學老師管的特別嚴格,所以她也特別難追。

沒想到高二之後,人設是一崩千裏。

特別是她跟紀染的事情曝光之後,大家才知道她吹噓的家境根本就是假的。況且她還為了出風頭,偷穿紀染的禮服。

這事兒被議論挺多。

但是誰都沒想到她如今還跟社會上的人一起玩。

不過這算是個小花絮,畢竟大部分學生現在最關心的事情還是不久之後的期末考試。

因為最近天氣變冷,紀染上學放學都是家裏司機接送。晚自習放學的時候,沈執陪着她走到校門口,一向停在很顯眼地方的奔馳,今天并沒有停在那裏。

沈執掃了一眼:“有司機電話嗎?”

紀染猶豫了下,輕聲說:“應該只是稍微遲到了下吧。”

誰知沒一會兒反而是司機的電話打了過來,他壓着聲音說;“紀小姐,今天夫人要用車,我現在沒辦法來接您了。”

司機聲音都是虛的,畢竟一邊是江利绮,一邊卻又是紀染。

誰也不敢得罪啊。

好在紀染也不在意,直接說道:“我自己打車回去吧。”

“對不起,真的實在對不起,”對面司機一連串抱歉的話說了出來,随口她壓低聲音說;“您打車小心點兒,要不先把出租車的車牌發給我。”

紀染沒在意,她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況且之前還坐過公交車上學呢。

挂了電話,她告訴沈執司機沒辦法來接她的事情。誰知這人還挺高興,當即臉上揚起淡笑,挺理所當然地說:“我陪你回家。”

紀染也沒跟他客氣,于是兩人在路邊一起攔了一輛出租車。

自從紀家的司機來接紀染開始,沈執就再也沒跟着她一起回家。雖然如今兩人回家也會發短信打電話,但是送她回家這感覺還真是挺好的。

只可惜路程太近,又或許是沈執覺得太近。

感覺是剛上車沒多久,司機已經轉頭客氣地告訴他們,已經到目的地了。

紀染讓他別下車,畢竟現在冬天打車也挺麻煩,直接坐這輛車回家就好。她下車之後,轉頭沖着車裏揮了揮手。

沈執将車窗降了下來,紀染回頭看着他。

暖黃色的路燈光線傾瀉而下,當他的臉頰出現在車窗邊時,燈光将他的臉從黑暗陰影中拉了出來,筆挺的鼻梁在臉上打出淺淺的陰影。

這一刻,不知是燈光是太暖,還是他的眼神太燙。

紀染突然回頭,輕輕彎腰伸手隔着車窗抱住他的脖子,她的聲音有點兒委屈:“你說的對,我也好想立即長大。”

二十七歲的紀染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

每天都不分開。

是每天。

紀染到家的時候,居然正好碰到司機剛送江利绮回來。他們的車應該是在紀染的出租車到之前開進了別墅區,這會兒江利绮剛在車裏打完電話。

等她推門下車的時候,看見紀染從門口進來,在下車的一瞬,微扶着腰身。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懷孕的模樣。

紀染朝着她平坦的小腹看了一眼,直接準備進門。

江利绮見她什麽表示都沒有,突然開口喊道:“染染。”

紀染回頭看她,沒開口,只是安靜站住表示她在聽着呢。

江利绮笑容越發溫柔,她的長相沒什麽攻擊性,真的是那種賢妻良母的溫婉長相,只是她每次沖着紀染笑時,都讓紀染有種笑面虎的感覺。

紀染依舊安靜站在原地,她不打算開口,準備先聽聽江利绮打算說什麽。

于是江利绮笑着說:“染染,我知道小藝一直不懂事,很多事情上惹到你,讓你生氣了。可是她已經一個人被趕出去住了,她才是個十七歲的孩子,所以你能不能看在她已經不妨礙你的份上,不要再跟她一般見識了。”

紀染略偏頭。

這話聽起來有點兒可笑,她跟江藝的關系,從江藝徹底搬出這個家開始,就再也不存在。對她來說,她不準備也沒必要跟江藝死纏爛打。

她人生有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真沒那個功夫。

不過江利绮顯然沒這麽想,她直接說道:“小藝在學校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這話是試探性的。

畢竟她和江藝在一個學校,江藝被記過處分這麽大的事情,紀染不可能沒聽過。江利绮今晚之所以回來這麽晚,就是托人跟四中的領導見面。

本來如果直接讓紀慶禮出面,撤銷記過的處分應該沒那麽難。

但是江利绮不想讓紀慶禮對江藝的印象更差,畢竟江藝是因為跟人去酒吧,跟酒吧裏的其他客人起了沖突,最後才鬧起來的。

江利绮自然也生氣,氣她一個高中生不想着學習,居然還敢去酒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可是江藝哭着說,她被趕出來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好不容易有人願意跟她一起,她什麽地方都願意去。

江利绮見她說的可憐,心也是軟了。

雖然之前江利绮趁着紀慶禮不在家的時間,去江藝那邊住過幾天照顧她。可到底還是不如自己家方便。

況且她最近一直忙着保胎,來來回回自然有點兒忽略江藝。

沒想到一不留神,她就鬧出這麽大的事情。

江利绮忙着給她善後,這會兒瞧見紀染的時候才想起來她們在一個學校裏。要是紀染故意在紀慶禮面前說些什麽話,只怕江藝當真是再也沒辦法回來了。

紀染看着她試探的表情,臉上漸漸浮起冷笑。

她不是真的十七歲的小姑娘,不是什麽都看不懂。當江利绮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紀染大概猜測到她在想什麽。

不就是怕她跟紀慶禮告狀。

江利绮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強自穩住心底的尴尬。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她單獨跟紀染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種壓迫感。

面前這個女孩給她的壓力實在太大。

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畢竟是自己長輩,而對方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女孩罷了。

于是江利绮拿出自己一貫的手段,先哄再騙,反正是穩住眼前的小姑娘,她輕聲道:“染染,小藝她也只是被人蒙騙了。我還時常跟你爸爸說,羨慕他有你這麽乖巧又懂事的女兒,比江藝真是高到天邊兒去了。”

江利绮給紀染灌着迷魂湯,倒是一個勁地誇贊她。

紀染實在懶得再站在風口聽她說這麽多廢話,真的,外面挺冷的。

頭頂清冷的明月灑落銀白色月光在整個大地,周身的寒風吹過,有種廣寒天地的感覺。

她直接望向江利绮,輕扯嘴角終于開口說:“你是怕我跟爸爸告狀?”

江利绮臉上閃過一絲尴尬,正準備解釋。

紀染說:“放心吧,我沒那麽無聊。”

這話确實是真的,最近她學習還挺努力的,畢竟期末考試臨近,她可是準備不顧情誼,把她的未來男朋友從年級第一的位置上拉下來的。

真沒精力去管江藝為什麽去酒吧玩,是不是已經徹底堕落這種無聊問題。

她背着書包往臺階上走了幾步,突然轉頭看向江利绮,表情有點兒好笑。

“我覺得你想太多了。”她語氣挺好笑的,她說:“我爸那個人真沒那麽閑,他不會在意江藝到底有沒有被學校處分的。”

“她不是我爸的女兒。”

“紀慶禮不會在意她的。”

紀染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着江利绮。

她的目光充滿了嘲弄,突然她發現他們這對半路夫妻對彼此還真不是太了解。

作者有話要說:  染妹:我只想着怎麽打敗我男朋友,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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