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江藝的事情之前紀染沒想過落井下石,哪怕江利绮給她提供了思路,紀染也沒這個打算。她是看這對母女挺不爽的,不過只要江藝不主動惹她,自己還真的懶得多看她一眼。

紀染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将臺燈打開之後,拿出卷子。

等她做了一面卷子時,沈執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她拿起手機伸手接通,對面少年的聲音搶先開口,他問:“染染,休息了嗎?”

紀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試卷,自從她發現自己的理綜分數比沈執低一點兒的時候,她就開始重點對理綜查漏補缺。

“沒有。”紀染小聲說道。

沈執像是猜到般,笑着問道:“是不是又在做卷子呢?”

紀染有點兒小不服氣,她問:“難道你回家都不複習嗎?”

其實這個問題紀染還挺好奇的,畢竟在學校裏的時候,沈執是那種上課看起來游離在課堂之外的,但偶爾吧,也能看見他往筆記本上寫兩筆。

就是有一種學神的姿态,板書只有重點內容,我才會記下。

沈執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咱們兩個之間是不是只有學習可以聊?”

不得不說紀染确實有一種毅力,就是她想要做到的事情,她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做。比如她要打敗沈執,就真的用心在讀書。

以至于偶爾沈執看見紀染主動轉頭看向自己,他剛勾唇露出淺笑。小姑娘拿着試卷一臉正經地開始跟他讨論,這張數學卷子的最後一道大題到底有幾種解法。

紀染被問的有點兒懵,不聊學習聊什麽?

于是她問道:“你想跟我聊什麽?”

沈執被她這麽不善解風情的一句話問的有點兒想笑。

其實,他還挺想跟紀染談談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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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紀染主動開口了,她說:“沈執,其實我前兩天做了一個夢。”

“你夢到什麽了?”沈執主動開口,把這個話題接了下去,好歹現在有別的話題了。

紀染手指在書桌上輕輕摳了下,小聲說道:“我夢見一個平行世界,你懂吧,就是在那個世界裏面,你不僅不喜歡我,還處處跟我作對,總是壓着我一頭。”

其實這并不是平行世界,而是他們的上一世。紀染從未跟沈執聊過這些,可是今晚不知是夜晚太過安靜,還是他突如其來的小小抱怨,讓紀染一下把這個話題拉了出來。

哪怕她知道前一世不僅僅是沈執的問題,她自己也有點兒錯,她處處為難沈執,一心跟他別苗頭。

可是一想到公司那些傳聞裏,他那個至死不悔的白月光,紀染還是有那麽點兒委屈。

上一世你不僅不喜歡我,心底還藏着個白月光。

想想都有點兒生氣。

壞人。

“我不喜歡你?”沈執被這個沒來由的指控逗笑了,他安靜地靠在椅背上,要不是紀染現在不在他的身邊,他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子。

他怎麽會不喜歡她呢。

紀染永遠都不知道,他從多小開始就喜歡她了。

喜歡。

是一輩子的事情。

不喜歡,是永遠不可能。

紀染像是終于逮到了把柄似得,語氣奶兇奶兇地說:“對呀,你不僅不喜歡我,還搶我的項目,還擋住我升職。而且別人還會你心底有個白月光,說你那麽大年紀也不談戀愛,就是一直惦記着那個白月光呢。”

紀染這下是仗着他什麽都不知道,開始胡攪蠻纏。

沈執被她理直氣壯的模樣弄得有些好笑,他問:“你做夢都在想什麽呢?”

對于他的态度紀染并不奇怪,因為沈執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和他曾經錯過了彼此有多久遠吧。

十七歲的紀染并不認識十七歲的沈執,而二十七的紀染只把他當作是最大的競争對手。

當初她做的那個決定,似乎改變了她的一生。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能持續多久呢,紀染并不知道,但是她希望她的這段喜歡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一直到很久很久。

紀染還在沉思時,突然沈執開口說:“如果我心底有個牽挂着的人……”

手機裏仿佛有電流輕輕流竄,他低沉的聲音帶着磁場般,從她的耳邊一點點流過,抵達她的心尖兒。

“染染,只有你。”

紀染被他這猝不及防地表白弄得心底仿佛有個小鹿,一直在上上下下的蹦達。她輕輕捏着掌心的手機,臉頰上的燒燙一點點蔓延,哪怕她沒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耳朵根都紅透了。

她有點兒忍不住地小聲喊他的名字:“沈執。”

“嗯?”他聲音像是從鼻腔裏發出來的,但是特別輕,跟一根羽毛似得直撓的紀染心頭癢癢。

紀染嘆了一口氣:“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

他總是這麽隔三差五的甜言蜜語伺候,紀染覺得她會提高對他的要求。就像小孩子一樣,哪能一下子把整包糖果都遞給她。最起碼也應該一點點地給吧。

可是沈執有種上來就把她喂飽了的感覺。

“不好嗎?”沈執輕笑道,他還真的有點兒搞不懂紀染這小腦袋瓜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

紀染這會兒也有點兒倦了,慢悠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倒在床鋪上。

“糖果是要一顆一顆吃的。”紀染輕聲說。

突然她想起了裴苑,小時候裴苑就是這麽對她的吧,把期待降到最低,這樣最後得到的驚喜就會變成最大。

沈執淡然道:“沒關系,我有個蜜罐。”

我可以把你裝進我的蜜罐裏。

紀染拿着手機一直跟沈執說着話,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把話題扯到哪裏去了,反正天南海北都在聊。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她睜開眼睛在床上翻滾了一圈時,噗通一聲輕響。

等她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機,還連着手機充電線。只是等她彎腰把手機拿起來的時候,發現整個手機滾燙地像是一個随時都要爆炸的炸彈。

“睡醒了?”

手機裏突然傳出一個帶着濃濃睡意的聲音,吓得紀染差點兒又丢掉。這時她才發現手機居然一整個晚上都沒有挂斷。

現在這個年代可不像十年後,微信聊天那麽發達。

大家多半還是電話聊天,以至于紀染望着手機裏超七個小時的通話時間,她有種腦子發懵的感覺。

她居然一夜都沒挂斷電話。

紀染憋了又憋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幹嘛不挂斷電話?”

誰知對面的人還挺有理由的,他的聲音還是那種剛起床的沙啞,随意道:“我想聽聽看你睡覺會不會打呼?”

紀染立即瞪大眼睛。

她冷靜道:“怎麽可能,我睡覺從來不打呼,少女睡覺怎麽可能會打呼呢。”

可是沈執輕輕打了個哈欠,語氣挺淡但是聽得出來他在笑,他問:“你要聽聽嗎?”

聽……聽什麽?

好幾個念頭一下全擠進她的腦海中。

她怎麽可能會打呼。

不會的。

肯定不是。

在她腦袋瘋狂否認急速運轉的時候,突然沈執輕聲說:“早安,染染。”

紀染猛地倒在溫暖的被子裏,輕輕咬着被角防止自己尖叫出聲,可是這個男人怎麽這麽會撩呀。

哪怕大家再擔驚受怕,期末考試還是如約而至。

如果說唯一能安慰學生的,大概就是考完試之後就是寒假。對于寒假的期待,多少能抵消期末考試這個鬼故事的到來。

前一天大家把教室打掃完之後,又把各個考場準備好了。

四中對于期中和期末考試的規格一向是跟高考一樣,反正別問,問就是全程比照高考考場和時間安排。

聞淺夏這次更加虔誠的準備了東西,不僅有奧利奧,甚至還有蘋果。

貢品之隆重,可見她心之虔誠。

對于紀染來說,有點兒不一樣的大概就是她從最後一個考場飛升到第一考場。四中期末考試的考場安排是根據期中考試的成績來的。

紀染是全校第二號學生。

于是第一考場的第一排第二個位置,穩穩的屬于她。

至于她前面還空着的座位,自然是屬于那位一向能踩點來絕對不會提前一秒的沈大佬。

其實紀染到考場的時候也挺晚的,她站在門口時,整個教室裏差不多都坐滿了人。畢竟是第一考場的學生,對于時間的概念跟倒數第一考場的不能比。

上次考試的時候,比沈執還牛的是一個學生足足遲到了二十分鐘。

而且正好被金毛獅王逮到了,站在門口哪怕壓着聲音罵了,整個考場的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當然這次絕對不可能再出現這種情況。

紀染進來時,第一考場的同學們紛紛擡頭,大家眼神裏多是好。畢竟她沒有什麽惡名,況且還頂着校花的頭銜。

好在第一考場學生真沒那麽八卦,大家頂多是眼神在紀染身上掃了掃。

等她坐下之後,衆人又紛紛低頭繼續看自己手裏的書。

他們倒也不是臨時抱佛腳,就是習慣性地學習。

直到有個人再次推開教室的門,畢竟是冬天,教室的門都是關起來的。當他推門進來時,紀染清楚又肯定地聽到有個人倒吸了一口氣的聲音。

至于嗎?

這一次打量的眼神可就複雜了,有好奇、有害怕甚至還有些不屑的。

這種高分區域的學生,一般都比較固定,大多數都是被一班和二班兩個重點班的學生包攬。所以相互之間不是同班同學就是隔壁班的同學,不僅看着都臉熟還能叫的出名字。

反而顯得沈執和紀染,有點兒像是誤闖羊群的感覺。

因為監考老師這時候還沒來,沈執趁機轉頭望着身後的小姑娘,低聲問:“感覺怎麽樣?”

紀染跟他是同桌,因此他可是知道這姑娘最近複習有多認真。

一副迫不及待謀權篡位,要把他拉下馬的姿态。

紀染捏着一支筆淡聲說:“我今天出門之前看了黃歷。”

其實不是她看的,是趙阿姨幫她看的。對,當紀染看見一本撕的只剩下沒幾張的黃歷出現時,她是有點兒震驚的。

趙阿姨知道她今天期末考試,怕她緊張,特地在早餐的時候把她的黃歷拿了出來。

還生怕紀染不相信一樣,親眼給紀染看了黃歷上寫的。

今天宜開考。

沈執輕挑眉,低聲說:“黃歷還說這個?”

紀染見他這模樣看起來是是不信的,立即表示:“我親眼看見的,上面寫了今日宜開考。”

“宜開考呀,那我豈不是也适合考試。”

沈執這麽一句話,還真的提醒到她了,紀染瞬間愣住。

對呀,黃歷又不是對她一個人有效果。

本來是考試前的心理博弈,結果現在紀染發現自己居然完敗了。于是她再也不想在考試之前跟沈執說話了,因為這個人真的很讨厭啊。

兩天的考試時間,所有人都覺得時間過的飛快。

以至于最後一門理綜考完的時候,所有人不是舒了一口氣,而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畢竟這次期末考試是全市統一考試。

不僅題型多變,而且難度也比期中考試提高了不少。

因為試卷批改需要點兒時間,因此學校先給學生放了兩天假期,下周一的時候再到校拿成績單。

紀染回到家的時候,看見門口的箱子。

江藝一考完試就被江利绮接了回來。

畢竟馬上要放寒假了,江利绮在紀慶禮跟前估計也賣了挺久的慘,這才把江藝接了回來。這次江利绮可不敢挑釁紀染,見她回來,立即讓江藝先上樓。

“染染,考試考的怎麽樣?”江利绮故作關心地問道。

紀染朝她輕瞥了一眼,淡聲道:“您還是對江藝的成績多上心吧。”

她語氣裏倒沒什麽嘲諷,但江藝的成績實在是每況愈下。之前還能勉強看,可上次月考的時候,一下子滑落到年級倒數行列。

要不是這次期末考試的考場排位是按照期中考試的成績來排,她必然是倒數第一考場的。

第二天,聞淺夏給紀染打電話,居然是約她去天空之境唱歌的。

這次算是班級裏的集體活動,不少人都會到場。紀染本來就想見沈執,聽說大家都去,立即點頭表示可以。

下午的時候,她換了一身衣服下樓。

江藝正好在樓下煲電話粥,紀染下來她只是掃了一眼,沒太在意。直到紀染讓司機送她去天空之境,躺在沙發上的江藝嘴角勾了勾。

等紀染離開之後,江藝撥通另外一個電話。

“怎麽了?”對面那頭的人語氣不算太熱情。

沈越這人身邊的女人太多,一開始他對江藝還有點兒熱情,無非就是因為她是個學生妹,看起來挺純情的模樣。

但是自從那天在四中門口見到紀染之後,他才知道什麽叫做人外有人。

只不過他不知道紀染的名字,幾次想從江藝那邊打聽,她也藏着掖着不說。況且江藝平時多數還是在學校,沈越身邊跟着別的妹子,久而久之對她态度也就冷淡了下來。

江藝對沈越這種人也是了解,知道他沒什麽定性,就是出手特別大方。

他們認識一個月的時候,沈越帶她去逛街還買了好幾個包。江藝倒是一時不太想放手這麽大一條魚。

只不過對方最近對她明顯冷淡了下來,哪怕她主動發信息過去,也是敷衍了事。

剛才看見紀染出門的時候,江藝突然想起來沈越之前對紀染感興趣的事情。既然這個花花公子對自己已經冷落下來,倒不如利用這點兒消息,最後弄點兒好處。

江藝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才發現,整個人都變了。

在她看來,江利绮就算真的嫁入豪門又怎麽樣,像她這樣戰戰兢兢地活着真是生不如死。哪怕江藝想要買個稍微貴點兒的東西,江利绮都要對她耳提面命。

什麽高中生不該如此奢侈,要是讓紀叔叔看見了心底會怎麽想。

如今江藝靠着自己的本事,讓男人心甘情願地為她花錢,倒也不用再看誰的眼色了。

此時她怨毒地朝門口看了一眼,沈越這種人,別的不在行,撩女人倒是有一手。

要是他真能從沈執手裏搶走紀染,那可真是太好。

電話一接通,江藝開口說:“你不是一直想問我,上次在我們學校門口遇見的那個女生是誰嗎?”

沈越沒想到她打電話過來,是主動跟自己說這件事。

本來他确實對江藝已經沒興趣了,反正他身邊的漂亮女孩多着呢。但此刻聽到江藝提起那個女生,沈越心底又癢了起來。

別人提不起他的興趣,但是那個女生一定可以。

“她叫紀染,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呢。”

天空之境平時就熱鬧,放假的時候更是熱鬧非凡,哪怕是貴了點兒,但是來玩的人總是不缺。

包廂是夏江鳴訂的,聞淺夏把包廂號發給紀染的時候,她正好剛下車。

沒一會兒,她坐了電梯上去。

聞淺夏站在門口等着她,進去的時候,是班長正在唱歌,大屏幕上放着的向天再借五百年,豪邁壯闊。

“我感覺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別說五百年了,我估計五百秒都活不了了。”

旁邊有個女生立即從小吃盤裏拿了一顆開心果扔了過去,惱火道:“不是都說好不要讨論考試的事情。”

“就是,就是。哪怕明天就是行刑期,咱們今天先放開玩。”

這個提議果然被接納了。

立即有個短發男生喊道:“來一首《雙節棍》。”

紀染左右看了看,沈執并不在。就在她拿出手機準備給沈執發信息的時候,夏江鳴像是幽靈一樣飄到她旁邊坐下。

他說:“染妹,你是不是在找執哥呀。我剛才給他打電話問過了,他今天去他爺爺家裏一趟,估計得晚點兒才能過來。”

紀染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等過了幾秒鐘後,她轉頭看向夏江鳴問:“為什麽你這麽清楚他的行程?”

居然比她還清楚。

夏江鳴也被她問懵了。

紀染一向不太會唱歌,所以有人提議讓她唱一首的時候,她趕緊找了個上廁所的理由先溜了出來。

只不過紀染趁機溜到了樓下。

她記得樓下還有賣奶茶的,而且還挺好喝。

只不過她一到樓下,她自己都沒想到,居然被人盯上了。

沈越在接到江藝電話之後,還真的找了朋友來天空之境玩。這種地方對于高中生來說是比較高檔的場所,但是沈越不太看得上。

只是他來了之後,也不知道紀染在哪兒,本來他準備打電話再問問江藝的。

結果他在大廳裏坐着的時候,電梯一開,穿着白色大衣的小姑娘居然乖乖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今天紀染穿了一身白色大衣,大衣上連着的帽子有一圈毛邊,映地整個人特別軟乎乎的。

她把頭發都束了起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連發際線都好看地跟畫過似得。鬓邊的碎發輕落在臉頰側,細細軟軟。

依舊是那副叫沈越心動不已的清純乖巧模樣。

等紀染走過去買了兩杯奶茶,一邊吸一邊往回走的時候,沈越立即上前攔住她。

跟他一起過來的年輕人都站在遠處看着,沒有跟上來。只不過這會兒幾個人都挺吃驚。

“沈少特地跑到這裏來,不會就是為了這小姑娘吧?”

“這年紀也太小了點兒吧,瞧着就像未成年。”

“但是多清純啊,一看就是那種還在學校裏小姑娘。什麽都不懂,這種妹子才帶感。”

“你們也太他媽禽獸了吧,畜生。”

紀染沒聽到這幾個人的議論,她只知道自己被人攔住了。面前這個男人皮相看着真的還算可以,身材挺拔長相俊朗,只不過他身上總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

對,就是這種感覺。

紀染挺不喜歡的。

沈越微笑着望着她說:“小姑娘,我手機沒電了,你能不能把你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這個理由挺爛的,但是沈越每次都屢試不爽,畢竟他一身名牌,腕上帶着的手表是那種哪怕不懂表的人,看了一眼都會覺得特別貴的那種。

這麽一個富貴年輕還有點兒英俊的男人跟自己搭讪,你說一般姑娘能忍得住嗎?

能。

因為紀染并不是一般姑娘。

她淡淡朝沈越掃了一眼,最後落在他腕上的手表上,百達翡麗,價值百萬以上那種,确實是個有錢人。

只不過紀染這輩子見過最多的就是有錢人。

不管是她本身出生的圈子,還是她工作之後身處的投行圈子。

沈越這種一眼就看出來是二世祖的男人,恰恰是她最讨厭的那種類型。

她嘴角微揚,看起來是要笑,沈越的心情随着她扯起的嘴角也跟着上揚,他就說嘛,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在她擡手的時候,沈越已經伸手準備接過她的手機。

誰知小姑娘卻是指着身後的西餐廳,淡淡說道:“這家餐廳可以提供充電,你直接去找他們服務員就好。”

說完,她轉身準備離開。

本來她已經打電話叫聞淺夏下來一起喝奶茶,沒想到遇到個自覺自己很帥,強行跑過來搭讪的人。

沈越立即攔住她,無奈道:“我真不是壞人。”

紀染皺眉,語氣挺冷靜地說:“你不是要充電的,後面就是。”

“好吧,我承認了。”沈越輕嘆了一口氣,露出自以為帥氣又無奈地一面說道:“其實我只是想跟你要個電話號碼而已。”

紀染這次真的面無表情了。

她淡淡道:“我有男朋友了。”

沈越這會兒是真愣住了,紀染的長相是那種特別有欺騙性的,特別乖巧那種,看起來別說談戀愛,就是連朝男生多看一眼都會害羞的性格。

結果她居然說自己有男朋友了。

沈越自然懷疑她是在蒙自己,刻意壓低聲音說:“騙人的可不是好姑娘哦。”

紀染聽着他哄三歲小孩的口吻,還有他身上那股甜膩的香水味道,惡心地往後倒退了幾步。

她覺得這奶茶真不用喝了,幹脆轉身重新按了電梯。

誰知沈越跟個狗皮膏藥似得,紀染轉身要走的行為在看他看來,無非就是小姑娘害羞了,他更加确定這姑娘肯定沒有男朋友。

于是他幹脆站在她旁邊,輕笑道:“其實我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紀染有些吃驚地望向他。

沈越笑道:“染染對吧,你是不是叫染染。”

這一瞬紀染心底的厭惡徹底達到了頂峰,說起來真正叫她染染的,只有一個人。裴苑和紀慶禮并不是那種喜歡叫孩子小名的父母,特別是裴苑,不管是高興也好生氣也罷。

她總是連名帶姓地叫自己紀染。

只有沈執,他總會叫她染染。

早安,染染。

我要睡覺了,染染。

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叫出來時,像是纏着蜜線般,透着說不出的甜。

就在紀染厭惡地看着沈越時,電梯叮地響了一下,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站在裏面的沈執擡起頭。

只是在看見紀染身邊站着的沈越時,一下子表情變得沉了下來。

沈越此時也看見他了,登時玩味地笑道:“喲,這是誰,這不是咱們沈家的小少爺嘛。”

這口吻透着滿滿的譏諷,惡意幾乎撲面而來。

紀染轉頭看着沈執,實在是沒想到面前這個讨厭的男人居然跟沈執認識,看起來兩人還有點兒淵源不淺的樣子。

沈執走下電梯,直接将紀染的手腕拉住,低聲說:“聞淺夏在樓上找你。”

紀染看了他一眼,就聽沈執說:“你先上樓。”

沈越望着他們兩人這模樣,又想起剛才紀染那句她有男朋友,一時惱羞成怒,張嘴便道:“我說小姑娘,你不會是被真被這位沈家小少爺給騙了吧。”

他說到沈家小少爺這幾個字的時候,咬的特別重。

“染染,聽話。”沈執沒有搭理他,按了電梯,等門重新打開時,将紀染推了進去。

在紀染進了電梯的時候,沈越瞧見沈執一副完全把自己當空氣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你他媽跟我狂什麽呢?”

“還真當自己是沈家小少爺呢,你不過就是個野種……”

突然沈越感覺到自己的側臉被噴上液體,甜膩中還帶着滾燙的溫度。待他轉頭時,發現原本在電梯裏的小姑娘,在電梯門關上的最後一秒,伸腳擋住門之後,竟是走了出來。

此刻她手裏拿着的奶茶杯子,竟是對準自己毫不猶豫地噴了過來。

紀染抿着嘴唇沒有說話,但是手裏的動作一點兒都沒客氣。奶茶杯子被她擠得變形,深褐色的液體從吸管裏噴濺了出來。

“你他媽幹嘛?”饒是沈越對紀染滿腦子的旖念,這會兒也被她的行為氣到跳腳,忍不住叫罵出聲。

紀染緊抿着的唇,終于輕輕張開,“你憑什麽這麽說他?”

這句話她說的聲音有點兒小,沈越又低頭在查看自己外套的情況。

以至于當他擡頭時,怒火中燒地望着紀染,皺着眉道:“你說什麽?”

紀染輕輕捏着手裏的奶茶杯子,毫無畏懼地看着沈越,一字一頓道:“我說,欺負他的人……”

“都、得、死。”

剛說完,沈越就看見她手裏的奶茶全部砸向自己,他伸手擋住杯子,可是奶茶蓋子滾落下來,大半杯的奶茶在半空中傾倒而下。

全都灑在了他的身上。

沈越整個比落湯雞還要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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