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日本工程兵

回到老孫頭家,重新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後,大牙又來了精神。賊眉鼠眼地四下瞅了半天,盯着我和柳葉小心翼翼地問道:“妹子,來亮,你們說那下面,咱還去不去啊?”

柳葉沒有吭聲,而是直接看向了我。

我見他們都盯着我,低頭想了想,分析道:“我覺得那井底下可不簡單。我剛才還合計來着,那座山距二龍湖直線距離也就是一百多米,但是我和大牙在地下走了可不止二三百米,只不過當時沒有指南針,所以具體的方向也有些拿不準。但是如果是朝向二龍湖方向的,那麽,我和大牙當時所處的位置其實應該是二龍湖的湖底。”

“湖底?不會吧?湖底不是赫爾蘇城嗎?”柳葉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我。

我笑了笑:“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當然如果方向不對,我們也可能在山裏。”

大牙吧嗒了一下嘴:“要我看,既來之,則安之。子曰,有棗沒棗打一竿子再說。在這兒說破天也沒用,下去再看一圈不就知道了嗎?雖說那底下不是人待的地方,不過咋得也算是輕車熟路了,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這一通折騰,已經五點多了,我們讓老孫頭張羅了幾道小菜,一邊吃着,一邊小聲地商量着計劃。反正那處管道井在山中很隐蔽,也用不着等天黑了,我們把要用的東西裝好後悄悄地又溜上了山。

回到那口管道井旁後,大牙指着井口沖柳葉撇了撇嘴:“妹子,就是這兒了,這底下危機四伏,要不要拉着哥哥的手啊?哥咋的也能保你個周全。”

柳葉“哧哧”地笑了笑,沖大牙白眼道:“喲,你還是自己管好自己得了,我不喜歡猴糞味兒。”

大牙撇撇嘴,就像秋天落了架的瓜秧,立時就蔫巴下來了。

我緊了緊鞋帶,單手晃了晃鋼管,看大牙和柳葉也弄得差不多了,點了點頭,率先就鑽了下去。順着那道暗門,輕車熟路,順利地回走到了那堵水泥牆前。

用鋼管敲了敲這堵水泥牆,我示意柳葉,我和大牙先前說的地方就是這裏。

柳葉捂着鼻子四下看了看,點了點頭,然後開着手電站在一邊幫我們照着亮。我和大牙則從包裏取出錘頭,直接組裝在套管上,把套管又接長了一尺,用手掂量了一下,感覺力道還不差。我讓大牙往後先躲躲,然後氣沉丹田,大吼了一聲,掄錘子就砸了下去。

錘頭本來就沉,全力掄起來後,足有拔山撼海之勢,就聽“砰”的一聲,錘子差點就脫了手,震得我虎口發麻,趕緊抖了抖手。而牆上僅僅才出了幾道裂紋,看來這道牆比預想中要堅固多了。

我和大牙咬着牙,趁熱打鐵,見縫猛打,你一錘,我一錘,十幾錘都幾乎砸在了同一個位置上。最後終于“轟”的一聲,水泥牆被砸出來一個碗口大的窟窿,從裏面“呼呼”地灌過來一股陰風。

透過窟窿用手電往裏照了照,發現裏面仍然還是通道走廊,也看不到盡頭,這堵牆只是把這條通道攔腰給截斷了。看來後面并不是什麽爛尾子工程,這裏之所以要堵上,應該是裏面隐藏了什麽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想想這洞裏的日本字,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真讓大牙給蒙對了,這裏面真是日本人的物資儲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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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當當”地又一陣猛砸,終于砸出來一個水桶粗細的豁口,我們幾個縮着身子,勉強鑽了過去。

我取出了羅盤定好方位,然後在地圖上标注上,讓我們有些意外的是,我們一直在往西走,并不是二龍湖的方向。不過既然都進來了,也先不管這些了,瞅着前面也沒啥危險,我們疾步快行,連續拐了幾個弧形彎後,通道突然開始偏向了正南方。

正南方正是二龍湖所在的方向,看到這兒,我們心中都是一陣竊喜。

這條寬闊的地下通道足有一千多米長,我們越走越吃驚,這麽大的工程量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完成的,而且看這修造的手法很明顯是出自于專業的土木作業人員,十有八九真是日本人當初修建的。可是這麽長的通道有什麽用呢?為的是什麽呢?

走着走着,柳葉突然緊張地拉住了我,問我有沒有聽到有人唱歌?

大牙一聽,豎着耳朵聽了半天,搖了搖頭,我也沒有聽到有什麽動靜,就都看向柳葉。

柳葉皺了皺眉,看了看我倆,不再吱聲了,戰戰兢兢地緊跟在我的身後。

走了沒有幾步,柳葉突然從後面一把就把我給拉住了,一臉驚恐地看着我,随後用手指了指前面,臉色慘白,結結巴巴地問我:“胡哥,剛才你……你看沒看見……好像……好像有個人影閃過去了!”

我本來就精神高度緊張,一聽柳葉說前面有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是一激靈,硬着頭皮用手電往前照了照。面前是一條直路,并沒有什麽遮擋,光照之下,一覽無餘,空空蕩蕩的,哪有什麽人啊!就在我剛有些放松的時候,柳葉突然喊了一聲“地上”,我趕緊往地上又照了照,這才發現十幾米外的地上竟然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個人,當時就把我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躺着的那些人,姿勢很怪,臉全部朝下趴在地上,全身蜷成一團。每個人都顯得瘦小枯幹,腦袋上還都扣着頂帽子,服裝也都差不多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情景極為詭異。

要說我們的動靜也不小,但是那夥人好像睡得很實,根本就沒被我們吵醒,始終一動不動,難不成是死人?

在這兒僵持着也是白扯,我心一橫,沖大牙使了個眼色,然後屏氣息聲,蹑手蹑腳地往前靠了過去。

走近後這才看清,果然全是死人。而且爛得都只剩下了一副骨頭架子,衣服空落落地黏在了骨頭上面。裸露的骨頭顏色發黑,甚至還出現了很多蜂窩眼。至于皮肉早就爛沒了,一個個都是指骨彎曲,撓着地,腦袋插在胸前,四肢蜷成一團,看情形好像死得很痛苦。

大牙突然驚叫了一聲,指着前面道:“鬧了半天,全是日本兵!”

柳葉聽說是日本兵,也往前湊了湊,打量了幾眼後點了點頭,告訴我們,死的這些人的确是日本兵,穿的是“98式”日本軍服。

對于日本軍服我倒是沒有什麽研究,只不過平時看電視時還真注意過,在不同戰場上,日本人的軍服還真有些差別。

柳葉見是死人,也就不怎麽害怕了,用手電照了照軍服上的胸章,告訴我們,最常見的日本軍服除了“昭和五式”之外,就是這種“98式”了。

“昭和五式”軍服有肩章,軍銜也都體現在肩章上面,而領章是體現兵種的,不同顏色區分不同兵種,紅色為步兵,綠色為騎兵,黃色為炮兵。這種軍服一直用到1938年,當時東北的很多日本人都是穿這種軍服,紐扣是銅的,很大很顯眼。

侵華戰争爆發後,在與中國軍隊的戰鬥中,日本人發現這種軍服金色的肩章容易使軍官的目标太過于暴露,經常會成為狙擊兵的狙擊目标,所以後來才設計了“98式”軍服。這款新式軍服模仿的是德國軍服,用了立翻領,把原先的領章給取消了,增加了胸章,而軍銜标志則由肩章改為了領章。

說到這裏,柳葉又用手電晃了晃死在地上的那些日本兵,讓我們看看這些日本人軍服上的胸章,然後告訴我們,胸章都是深褐色,應該是日本的工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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