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天地否
地下一百多米還能生存,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蟲子。
看來十有八九是我選錯了方位,要不然也不能出現這堆要命的祖宗來。既然不是東北艮位,那就只有西南坤位了,只能希望在被這些蟲子追上之前,我們能順利跑到那裏,或許才有一線生機。萬一西南也是無路可走的話,我們也只能背水一戰了,就算是死,也得拼上一把。
雖然我們幾個跑得也是耳邊生風,不過,再快也快不過這些長膀的東西。這些蟲子爬一陣,飛一陣,眨眼之間就到了我們身後不到百米的距離。按這個速度來看,估計再用不了兩分鐘,我們就得被這些蟲子給團團圍住。
我正想着對策的時候,就聽旁邊的柳葉尖叫了一聲,兩只手在頭上胡亂地抓了起來,發現頭上是只雪白的拉拉蛄後,頓時吓得花容失色,臉色慘白。
一眨眼的工夫,背後的那一大團蟲子就又沖近了十幾米。呼啦啦的振翅聲像是潮水一樣,此起彼伏。柳葉回頭看了看,估計是吓傻了,眼瞅着要崩潰了。
我一把拉過柳葉,劈手奪過柳葉手上的手電,趕緊扔到地上,調了一下方向,使光束照向了我們身後,同時讓大牙趕緊把手電先關掉。
要不是大牙用手電照柳葉,我還沒有意識到,這些蟲子天性喜光,我們幾個又開着手電傻跑,自然這些蟲子循光而來,會追着我們滿天飛。幸虧我反應夠快,要不然,柳葉此刻就算不死也得毀容了,一想到腦袋被密密麻麻的拉拉蛄給團團圍住,連我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關上了手電,前方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了。
我和大牙一左一右,拉着還有些癡愣的柳葉撒腿就跑。
地上的那把手電,果然吸引了大部分拉拉蛄的注意力,前進的步伐終于緩和了下來。密密麻麻的拉拉蛄争先恐後地聚集在光束周圍,上下翻飛。很多拉拉蛄在空中相撞後又一同跌落到了地上,噼裏啪啦的聲音不絕于耳。
我們硬着頭皮一陣猛跑,黑暗中沒辦法跑得太快,而精神卻又是高度緊張,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好在這條通道的地面還算平整,并沒有什麽坑窪,否則以我們的沖刺速度,一旦要是摔倒,門牙磕碎了都算是輕的。
直到實在跑不動了,我們這才停下腳步,稍稍地歇了口氣後,趕緊接着再跑。踉踉跄跄地又往前跑出一千多米,直到聽不到蟲鳴聲了,我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側着耳朵仔細又聽了聽,确定身後的那些蟲子的确沒有跟上來後,我這才小心地打亮手電,然後掏出羅盤看了看,确定好方位後,沖大牙和柳葉揮了揮手,示意疾步快行,別在這裏多停留了。
等到我們找到西南坤位的“定極石”時,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幾乎筋疲力盡了。
盯着這塊石頭,我突然有些猶豫了。想到剛才的情景,現在仍然心有餘悸。到了現在,我自己也不敢保證,剛才是選錯了方位還是根本就走錯了這“蛇蟠陣”。萬一真的是走錯了,那這裏面必定也是殺機重重,兇險萬分。
大牙在背後看我傻站着半天也不動手,估計也猜到了我的顧忌,拍了拍我的肩膀,沖我“喂”了兩聲:“來亮,發什麽愣啊,九十九拜都拜了,還差這一哆嗦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有啥可怕的!”
我看了一眼大牙,點了點頭,心一橫,牙一咬,手上一用勁,這塊磚被我又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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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磚塊被按下的同時,我腰眼一擰,轉身緊緊地貼在了牆根上,毛發皆豎,全神戒備着周圍的動靜。
又是一陣“咔咔”的怪響,內牆壁徐徐轉動,不大一會兒,赫然出現了一道轉門。
見是一道暗門,我們幾個都有些欣喜,不管怎麽說,有門總比地洞要好多了。前兩次也都是這樣的暗門,看樣子,這回好像也沒什麽大問題。鑽過暗門,裏面是一間很大的石廳,高有十餘米,長、寬也有百米之長。看着就像是游泳池差不多,整個地面都是下沉的,只是貼着四周石壁有一條五米寬的環路,有臺階通向坑底。
坑底清一色的青磚鋪底,平平整整,幹幹淨淨。最引人注目的是頂天立地的四根大石柱,圍着坑底的中心,均勻排列。
我們幾個誰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一個大坑,瞅着像是蓄水池,但是坑壁上并沒有蓄過水的痕跡。這麽大的一個池子如果不是蓄水用的,還真想不明白到底是幹啥用的。
我們圍着這偌大的池子走了一圈,見也沒什麽危險,便下到坑底,圍着那幾根石柱子轉了起來。
突然,大牙喊我和柳葉過去看看,他腳下的鋪裝好像有些蹊跷,與周圍的鋪裝不一樣。整個池底都是側磚平鋪,但是這裏卻換成順磚與丁磚混鋪,剛開始還以為可能是為了突出池底中心而特意鋪設的花飾,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似乎不是拼鋪圖案那麽簡單。
由于順磚與丁磚混鋪,地面很明顯可以看出六道橫線,別的我不敢說,對這六道橫線實在是太敏感了。當初在墳圈子裏找到的那只石箱子,底部就有這麽一道密碼鎖,正是卦象的符號。別的地方可能是匠人心血來潮,一時興起瞎鋪的,但是這裏可是武曲窮一生之力布下的陣圖,肯定不會那麽簡單。
我看了看這個池子,讓大牙把背包裏的繩子全都取出來,然後接在一起,分別把池子的兩個對角線用繩子拉一下。忙活完後,果然,對角線的交點正好處在第三道橫線與第四道橫線的中心,不偏不倚,精确至極,絲毫不差。
我一邊讓大牙收繩子,一邊告訴他們,不用再懷疑了,這裏必然是處機關無疑。這座大陣本來就是武曲為了防止有人對這裏的風水眼再動手腳才特意布置的。而這座大陣的陣眼肯定就是那處“風水眼”。現在可以肯定,這間石室就是整座陣圖的中心,也就是陣眼,而腳下這裏就是這間石室的極位,我們要找的風水眼就在這底下。
大牙伸脖子看了看,擡頭問道:“來亮,照你這麽說,是不是這些磚就是一道機關,也得像那個石箱子一樣,需要一個特定的卦象才能開啓,是吧?知道是啥卦象嗎?”
我搖了搖頭,這座大陣是武曲親自弄的,恐怕除了武曲自己本人,外人很難會破解掉。關鍵是,這東西也不讓試,一旦弄錯了,根本就沒有緩和的餘地,弄不好,我們這幾個人全得扔在這裏面。
柳葉皺了皺眉,輕聲問我們,既然這裏也是風水眼,那麽應該與葉赫東城的蟲王廟和葉赫西城的青銅龍棺差不多,既然前兩處都暗合《十月之交》這首詩,那這裏肯定也與此詩第三節的最後一句“高岸為谷,深谷為陵”有關系吧?
大牙撇了撇嘴:“高岸為谷,深谷為陵。這不是天塌地陷嘛!”
柳葉笑着解釋說,這兩句話說的是高岸變成深谷,深谷又變成了高峰,應該說的是地震一類的自然災害。詩句描述的是災害發生時的情景,很明顯是地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我聽着聽着,突然靈光一閃,趕緊讓柳葉又重新解釋了一遍。等柳葉說完後,我難掩興奮地告訴他們,如果這裏的卦象确實是個機關,那麽打開機關的鑰匙估計我猜到了。
大牙和柳葉都是一愣,異口同聲地問究竟是什麽。
我笑着告訴他們,“高岸為谷,深谷為陵”這句話,與《易經》中第十二卦天地否的卦象描述極為相似,可以說是如出一轍。天地否卦,坤下乾上,原本是說事物的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後,最終将必然發生向對立方面轉換的質的變化,如靜變動,塞變通,壞變好,亂變治,滄海變桑田,深谷變高陵,否泰相傾,乾坤亂轉。
我瞅了瞅腳下,心裏核計了一番。如果解開這道機關的鑰匙就是“天地否”卦象,那麽肯定是把後三道的橫線弄成“坤卦”之象,也就是說每道橫線都要打出一個缺口,使橫線從中間斷開,由陽變陰。
不過,是把中間的那塊丁磚按下去呢?還是拔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