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塌方
墓底下詭異萬分,潛在的危險一直在包圍着我們,令我們無時無刻都感覺到有些不安。
這裏實在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我趕緊招呼大牙和柳葉原路返回,別在這底下轉悠了,有什麽話等回到地面上再說。
墓室不大,從棺床到罩門,也就是五米左右,剛走出沒幾步,又聽到門外“咔、咔”地響了起來。
知道是門外那兩根木頭柱子開裂的聲音,也有些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沒想到就在我們剛剛走到門口,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工夫,就聽到震耳欲聾的“轟”的一聲,緊跟着天搖地動一般,巨響連連,地面都開始顫抖了起來。誰也不知道究竟又發生了什麽事,下意識地把腳又拔了回來。
隐約中,我好像聽到了兩聲慘叫,聲音凄厲,撕心裂肺,讓我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地震了?
第一時間,我們都想到會不會是地震了?透過門縫,我們趕緊往門外看了看,這才發現,墓道裏塵煙四起,碎石橫飛,石灰的粉塵到處都是,不僅眼睛睜不開,就連喘氣都有些困難了,我們終于反應過來了,這哪是什麽地震,原來是墓道塌方了……
券頂上的大條石整塊整塊地從券頂掉落了下來,拍在地上後摔得四分五裂。成堆的青磚和夯土像是小山一樣把墓道堵得嚴嚴實實。而門口的那兩根粗柱子早被壓成了兩段,無力地歪倒在一旁,就連石門上的過門梁也裂了一道手腕粗細的大裂縫,眼瞅着也要塌下來了。
我們三個目瞪口呆,連連倒吸冷氣,同時心裏一陣慶幸。幸好我們在棺床前耽誤了一點時間,要不然,肯定被砸死在墓道中了。眼看着返回的路被堵死了,這裏随時也有坍塌的可能,大牙也有些傻眼了,趕緊問我怎麽辦。
通過盜洞是肯定回不去了。眼下就憑我們幾個人手裏的家夥,累死了也挖不通這段墓道了。更何況現在券頂仍然不牢靠,時不時地還往下掉落一些碎磚斷石,看樣子,随時都有二次坍塌的可能。
存亡絕續,危在旦夕。還沒等我理出個頭緒,柳葉突然用手拉了拉我的衣角,然後指着棺床那邊,身子抖成一團,哆哆嗦嗦地讓我和大牙往那邊看看。
我和大牙趕緊回頭用手電照了照,這一照,三魂七魄一下子就不知道飛了幾個,暗自叫苦不疊。估計是剛才的動靜太大了,竟然把那群黑蜘蛛都給震落到了地上,棺室後門上密密麻麻地到處都是那種黑蜘蛛,很多蜘蛛順着那道石門已經爬進了墓室。
眼前觸目驚心,背後塵土飛揚,我們被夾在這中間是左右為難,前進無門,後退無路,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我趕緊問大牙有沒有什麽大面積的殺傷性武器,趕緊翻出來,盜洞這邊是肯定回不去了,那具死屍顯然和我們不是從一個途徑下來的,備不住這裏還有別的盜洞可以出去。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先解決掉眼前的這些蜘蛛,然後沖過那道石門,鑽進隧道裏繼續尋找出口,是生是死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大牙也知道形勢危急,趕緊在包裏翻了起來。我讓柳葉把褲腿找繩子紮緊,找塑料袋或是衣服都行,把鞋也包好,別留縫隙,萬一迫不得已要沖出去,千萬別讓這些東西順着褲管爬進來,被它們咬上一口,估計也就活到頭了。
柳葉也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從包裏抽出一件衣服,用匕首劃了幾下,割成幾根布條,然後遞給我和大牙兩根後,趕緊貓腰開始拾掇起來。
這辦法有沒有用,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打小在荒甸子裏走路,都知道,鞋要穿高幫的,褲子要穿緊腿的,這樣可以有效地防止蚊蟲叮咬,草劃枝刺,就算是踩到蛇,也不至于順着褲管爬進來。現在這情況,這招有沒有用,也是沒什麽把握,只能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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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牙在包裏找了半天,最後找到了一瓶汽油和一小罐膠凝汽油。這一小罐膠凝汽油得來實之不易,花了不少錢,才好不容易搞來這麽點兒。據說這玩意兒是軍隊裏用的東西,類似凝固汽油,是由汽油、堿液、油脂、松香、蛋清、肥皂、橡膠膠水、石蠟和動物血混合而成,粘在大部分介質上都能引起強烈燃燒,火勢之烈,難以撲滅。
擡頭看了一眼那群爬得正歡實的黑蜘蛛,掂量了幾下這小罐膠凝汽油,我們心裏都沒有底。這東西以前誰也沒用過,萬一燒起來後四處亂迸,這裏又無遮無擋的,倘若濺到我們自己身上,恐怕蜘蛛沒等燒死,我們自己人就得被燒成灰了。
我猶豫再三,還是把這個塞了回去。順手抄起那瓶汽油看了看,就要往外潑。大牙趕緊把我手抓住了,讓我先別急,他說以前在書上看到過,這東西可以制成燃燒瓶,威力就會成倍地增加。
我看了看大牙,有些不相信他的話,讓他可別瞎吹了,這時候可不是吹牛的時候。別再鼓搗了半天,最後再點不着,大夥可就全完犢子了!
大牙滿不自乎地撇了撇嘴,辯解說越是關鍵的時候,越要勇于嘗試。萬一成功了,把握就大多了。要不然就靠這一瓶汽油也燒不死那麽多的蜘蛛,最後結果也是不容樂觀。死馬當成活馬醫吧,說着,就動手做了起來,一邊忙活,一邊告訴我們,這玩意兒還有個名堂,叫“莫洛托夫雞尾酒”。
大牙把柳葉遞過來的布片用手擰了擰,然後浸透汽油後插進了瓶子裏,把多餘的布條留在瓶口外,做成了引線。又在包裏翻了半天,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往裏面放了不少,一邊放,一邊告訴我們,書上說過,裏面放些橡膠後,橡膠可以溶化在汽油裏,燃燒時的附着性變得更強,威力會放大無數倍。
忙活了半天,總算是做好了,大牙沖我和柳葉比劃了一下,讓我們找個地方先躲一下,這玩意兒他也是第一次弄,威力大小也不好預計,別再誤傷了自己。
我四下看了看,苦笑道:“躲?我說程爺,你告訴我躲哪呗?”
大牙四下看了看,也是一陣苦笑,最後看了看石門後,瞅了瞅我和柳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着井裏死的,河裏死不了,也別瞎尋思了,就先躲門後吧,萬一被砸死了,就是命裏該着。”
沒辦法,眼下也只能這樣了。過門梁雖然裂了個大縫子,不過這麽半天也沒塌,總不會我們剛過去就塌吧?真是那樣,只能說是命中到壽了。時間急迫,來不及細想,我拉着柳葉躲在了石門後,沖大牙打了個手勢,讓大牙去放火。
大牙瞅了我們一眼,哼了一聲,自言自語地叨咕着,從來幹好事輪不到他,這殺人放火的事倒是總能搶了個先機。一邊自顧自地叨咕着,一邊脫下衣服把汽油瓶包住,只留下引信。掏出打火機點着了引信後,胳膊用力一掄,就把包着衣服的汽油瓶甩到了那邊的石門前,自己也趕緊轉身跑了回來。
我們在門後也不敢探頭,緊閉着雙眼,捂着耳朵,等着爆炸。
可是過了十幾秒,棺室裏始終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心裏暗道不好,難不成失敗了?汽油瓶沒着?這下可壞了菜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接撒在衣服上,做個火把往前沖呢,這下可倒好,白瞎這瓶汽油了,頂多能砸死兩個,相當于白忙活了一場。
大牙也感覺有些不對,瞪眼看了看我和柳葉,然後悄悄地伸長脖子透過門縫往那邊偷看。就在這時,就聽到“砰”的一聲,一股熱浪直沖了過來,石室一瞬間亮如白晝,燃燒瓶終于爆炸了。
大牙趕緊把腦袋縮了回來,吓得直晃腦袋,一個勁兒說着“好險”。
門外“噼裏啪啦”就像放鞭炮似的,響個沒完沒了。這聲音聽在耳中,就像一根根鋼紮一樣紮在耳膜上,揪心地難受。想到門外那些蜘蛛爆體的慘相,忍不住一陣惡心。
大火燒了足足能有二十分鐘,最後火光終于變弱了一些,我們這才小心地回到了棺室。
室內黑煙缭繞,一股腥臭的氣味彌漫在空中,焦臭難聞,惡臭撲鼻,好懸沒當場吐出來。
我示意大牙和柳葉趕緊蹲下來,好歹貼近地面,煙會少一些,味道也就不那麽沖鼻子了。
借着大火未熄的餘光,這才發現,這場大火燒得着實不小,連石門都被燒黑了。遍地都是死蜘蛛的殘體,濺得到處都是。被燒焦的蜘蛛化成一小堆一小堆的黑灰仍然冒着黑煙,還有一些只被燒掉了半只身子,剩下的殘肢斷體還時不時地蹬蹬腿,看得人頭皮發麻。
看來爆破的效果很理想,我看了一眼大牙和柳葉,沖他倆點了點頭,然後往前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跟着我往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