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千年老二

方仲一個人大步走到外面，倚在貼了白瓷磚的牆壁上等他倆，生怕紀承聽不見似的大聲吆喝。

“哎呀老紀，兄弟我能是那種人麽，吃個面挖啥呀挖，不是說了你同桌就是我同桌麽。 ”

他看着紀承和秦書好一前一後走出來，又小聲嘟囔，“還挺護着你同桌。 ”

紀承沒搭理方仲，秦書好一只手攥着書包帶，另一只手帶上了教室後門。

三個人從學校後門出來，碰上對面的二中和附近的中學所有的學生一起出來，後門這一條小路被擠的水洩不通。

秦書好愣是被方仲拽着在人群挪動了十分鐘，才進了離他們學校不過兩百米遠的小面館。

面館裏也都是人，不過幸虧大家都是拿回去吃，準備晚上的自習，他們三個放學回家的才有座位坐下。

和上了年紀的老大媽點了東西，足足等走三波人才等來他們的面。

方仲十分不客氣的要了個大份，并且加蛋加腸，秦書好可吃不了這麽多，和老板說少放面加雞蛋。

紀承更随便，他讓秦書好看着來。

秦書好和老板娘要了兩大份加蛋加腸，為了表示他對這兩位大哥真誠的謝意。

小面館陳設都挺久，但收拾的還算幹淨。

一間不怎麽光亮的小屋子僅僅放了四張餐桌，現在就剩下他們慢慢悠悠的在店裏吃。

這個時間點，他們教室都已經聽上英語聽力了。

三晚面端上來，秦書好的小碗顯得就跟爸媽出去吃飯似的。

方仲端着自己面碗拿起桌子上的辣椒油和麻油就是一頓猛放料，看的秦書好皺着眉咧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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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方仲看見了，開玩笑的要往他碗裏倒辣椒，秦書好急忙用雙手蓋住了面碗。

“幹什麽，你不吃啊？”

秦書好搖頭，“嗯，我不吃。 ”

“那看我幹啥。 ”

方仲随意的說了句，也沒想等秦書好回答。

從塑料餐盒裏抽出一雙一次性木筷，拆開了拌面。

紀承安安靜靜的拿筷子拌了拌面條吃。

秦書好這才想起來自己後背上的書包還沒撤下來，他坐在紀承的裏面座位，小心翼翼的脫下書包放在了後面的凳子上。

方仲這個嘴停不下來的，面條也不能阻止他和外界發出交流的信號。

拿筷子搗搗面碗，閑不住的和秦書好聊天，“诶我說三零兒，你咋學習這麽好啊？”

打開了靜音模式吃面條的秦書好擡頭，斯斯文文的把嘴裏的面咽下去才開口。

懵懵懂懂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爸媽教我。 ”

方仲覺得自己的面還是不夠味兒，掀起來醋葫蘆又往碗裏倒。

“啧啧啧，你知不知我們班那個千年老二恨你恨你的牙癢癢啊？ ”

“啊？你們班的千年老二？  ”

秦書好也就認識自己班裏人，。

方仲說的那個人，大概是在他們學校頒獎時，總跟在秦書好後面的名字。

方仲腦子裏想着想着就笑了，面也不拌了放下筷子。

笑嘻嘻的看着坐在他對面的同桌倆。

“張一棟那個傻缺，哪回都跟在三零兒後面兒，大家喊他千年老二還慫的不敢生氣。

上回期末考看見你又在他上面，倒是罵罵咧咧的，握着他那差三分兒就滿分兒的卷子哭了一節課，哎呦我的親娘啊哈哈哈哈…”

秦書好聽得懵懂， “為什麽罵罵咧咧啊？”

方仲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我發現你們這些好學生腦子怎麽不靈光呢？ ”他的情緒有點激動。

“他哪回考試都考不過你生氣呗，還為什麽…三零兒啊，你、 你有空還是別光學習了，學習學傻了都。 ”

秦書好“哦”了一聲，低頭吃面。

一直沒說話的紀承擡了頭， “張一棟是以前住一條街的那小孩兒？ ”

方仲點頭， “就是他，小時候逗逗他就能帶着他那奶奶找家去，活該到現在才長一米七。 ”

一米七多點的秦書好瞥了方仲一眼，方仲笑嘿嘿的說跟他沒關系。

方仲、紀承和他們學校其他班的幾個不學好的學生都是原來一條街的鄰居，因為那條街上拆遷，這些小孩才散開。

方仲和紀承倆人從小玩的好，兩家爸爸原本工作也在一塊，後來雖然兩家做的生意不一樣了，但還是有意買了同一個小區的大別墅。

張一棟簡直就是那時候他們那群小屁孩子裏面的另類，動不動就哭，不玩泥巴不下河，人家跟他鬧一鬧，就哭着帶着奶奶上人家家裏去。

沒小孩兒願意跟他玩兒，一是因為愛哭不經鬧還老告狀，二是因為學習好，他們那群小孩兒總被爸媽拿着張一棟說教，煩都煩死了。

五點四十，紀承和方仲的大份面條都吃完了，秦書好那一小份還沒吃完。

方仲有點等的不耐煩，他們班裏男生說好去網吧打游戲。

最後也沒等秦書好，自己拉開凳子走人。

紀承回不回家無所謂，反正回家也沒人，掏出手機來等秦書好吃完。

秦書好吸着一根面條看着紀承手裏，學校明令禁止不許帶的違禁品。

2012年，手機在秦書好的眼裏是爸爸和媽媽有空閑才讓他把玩小游戲的高級游戲機，在紀承的眼裏倒是很随便的小玩具。

并且紀承手裏的手機還是全屏的，小小一只，白色，是某個牌子的新型號，他爸說等他高考完，就給他買一個。

“學校不是不讓帶手機嗎？ ”

紀承劃拉着手機屏幕掃了他一眼，不用說話都知道他要說什麽。

學校還不讓上課睡覺呢，我不是照樣睡了？

秦書好感覺自己說了句廢話，把碗裏的面吸溜了兩口就不吃了。

“咱們走吧。 ”

紀承關了手機放進口袋，順便把手揣進去，拎着晃晃悠悠的背包往門外走。

秦書好從校服外套的口袋裏付了錢，背上自己的書包走出去，發現紀承還站在外面等他。

心情有點愉悅，看來紀承還是很有禮貌的。

紀承的步子邁的大，可能和身高還有腿長有關系，秦書好走在後面跟着他。

又路過校門口，紀承知道他要進去推自行車。

給他一個示意的眼神，慢慢悠悠的進了他們對面的二中走近路回家。

秦書好微笑着和他說了明天見，也沒等到紀承回答他，一個人轉身進了學校推自己的車。

第二天又一早上學，秦書好沒想到有人專門來學校要見他。

他到學校到的很早，昨天在外面吃了面，家裏做的晚飯就喝了點湯，晚上做完作業又去複習了一下英語前三模塊的單詞和短語。

因為昨天晚上沒整理完，所以今天早來把整理結尾。

不過今天他旁邊的位子是空的，早讀課都下課了，紀承也沒來。

秦書好有點好奇，難道紀承這就要翹課了？

直到兩節正課過去，紀承也沒個人影。

秦書好猜測他同桌今天是不會來了。

大半空又得跑操，秦書好呼哧帶喘的跑完兩圈，盼着回去歇會兒，班裏一個女生又喊住他。

“秦書好，你媽媽找你！ ”

秦書好遁聲看過去，一個陌生的女人朝他招手，冷冰冰的面孔挂着一點生分的笑容。

他摸摸後腦勺，這個阿姨長的好像紀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