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幾個丫頭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這罪名可大可小,小了說是一時不察,大了,卻可以說成心裏沒主子。心思不在伺候人上,一個做丫頭的,那你心思放在了哪裏?

所以沒一個敢給自己辯駁的。

蕭睿冷冷看着幾個丫頭,想着不能一下子都罰了叫餘露身邊沒人伺候,于是就對崔進忠道:“将這兩個,拉下去一人打三十手板子,下回再有這事,直接攆出府去!”

比起攆出府,打三十手板子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香梨石榴忙磕頭謝恩,站起來就跟着走了。

餘露在淨房一點聲兒都沒聽到,戰鬥般洗漱完,出來瞧着蕭睿不在,一溜煙蹿進裏間,換好了衣服。因為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餘露只好自己把頭發給梳順了綁了個長馬尾,走了出來。

櫻桃正端了早飯進來。

早飯餘露還沒叫,這是蕭睿吩咐的,一份燕窩粥,四個小籠包,八個水晶蝦餃,還有四個春卷。另外又搭配了幾樣小菜,一份湯,量倒是很足的。

餘露坐下來,因着蕭睿在,四處看看沒瞧見香梨和石榴也不敢問,只好默默夾了個春卷吃了。

蕭睿已經吃過了,不過還是倒了一份湯,慢悠悠的陪着餘露喝了。等到瞧見餘露吃的差不多了,才問道:“你最近,和謝姨娘陶姨娘走得很近啊?”

不能說話的好處是,不用着急慌忙的解釋,于是只要能控制住面部表情,那情緒就還是很好隐藏的。不知道蕭睿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餘露就只眨着眼看他,不肯回答。

蕭睿看她這模樣實在是可愛乖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撥到一側的長發,道:“是不是無聊了?”

餘露是知道蕭睿喜歡什麽樣的女人讨厭什麽樣的女人的,可是因為怕他,她根本不敢做出他讨厭的模樣來。旁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所以對着蕭睿的柔情蜜意,她不僅不覺得開心感動,相反的,她覺得惡心。

可是惡心又能怎麽辦,別說逃跑,別說反抗,她就是哪句話讓蕭睿不滿了,他生起氣來都敢捏死她。而且,還保證沒有任何一個人替她出頭,他也不會受到半點懲罰!

餘露是真想走啊,可是陳昭,陳昭離她真的太遙遠了。

她想着就紅了眼圈,扭過頭,不肯再看蕭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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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睿面色一變,伸手抓住了她的左手手腕,“怎麽了?有人叫你不高興了?還是想家裏人了,想宮裏昔日的姐妹了?”

餘露掙紮了兩下沒掙紮開,心裏的不甘委屈卻湧上了心頭,直直沖到嗓子眼,幾乎快要忍不住了。

“爺今兒下午要出一趟門,這一走許是要到九月底才能回來了,這回不方便帶你,不然爺去宮裏,将你以前的小姐妹帶出宮來,叫她伺候你,陪着你說說話,可好?”餘露這副模樣叫蕭睿覺得心疼,可明顯看出餘露在抵觸,他只好抓着她的手緊了緊,卻沒有傾身過去抱住她。

餘露仍然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蕭睿便道:“怎麽了,是不喜歡她們,還是怕麻煩?不麻煩的,爺去宮裏跟娘娘說一聲就行了。”

算起來來了這兒也大半個月了,可是和蕭睿真正接觸,卻也不過一只手就可以數的過來的。蕭睿之前倒是對原主挺溫柔可親的,但餘露來了這卻是第一次這麽溫柔,餘露心裏的委屈翻了天了,在他的溫柔下把害怕放到了一邊,終于爆發了。

“不要!”她說道,一把甩開了蕭睿的手。

還從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這個态度對他的,蕭睿的眼神立刻就冷了下去,不過在看到餘露氣鼓鼓的臉頰上已經挂了淚時,到底是盡量克制着,把那氣壓下去了些。

“怎麽了?你有什麽想法,都說出來,爺還能不滿足你?”蕭睿想了想,實在想不到一大早的餘露在氣什麽,“你是怪爺這段時間沒來尋芳院看你?”

這段時間他太忙了,十日裏有五日都是在書房,就是去了陶姨娘那,也不過是圖她有一手按摩的好功夫,去叫她給松松肩膀解解乏罷了,頂多就是去過謝姨娘那邊兩回。

這就醋上了?

蕭睿心裏不大高興了,這就醋上了,日後他娶了王妃側妃,頭一年定然得大半時間都在那邊,那她豈不是要打翻醋壇子了?

他伸手,穿過餘露的腰肢把人撈了過來,緊緊箍在懷裏,又低頭逼着讓她和他對視着,“說話!”

餘露冷哼,“不是不許我說話的嗎?”

蕭睿一怔,道:“現在許了。”

你許了我就要說啊,那我不是太沒面子了?

“你不能帶我去,那你要帶誰去?”她說道:“謝姨娘,還是陶姨娘?又或者是其他女人?”不敢這時候就把自己是替身的事情挑破,也不甘求他讓自己走,更不敢說自己是穿越的,餘露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蕭睿看了她片刻,忽而笑了。

這還真是醋了,醋勁還很大。

不過,她說出這話,他居然不覺得生氣。

“都不帶!”他說道:“這回是有正事要做,誰也不帶,也不找其他人,到了那邊把事情辦完了,下個月月底就回來了。”

這解釋的口吻。

餘露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話讓他誤會了,只怕這會兒心裏正得瑟呢。她掙紮了下掙紮不開,就抿了嘴把頭低下去,道:“還是帶吧,不然你有需要了可怎麽是好,帶着起碼能解決,不必急急忙忙去找了。”

我說了這話,你不會還誤會我喜歡你了吧?

其實蕭睿那方面的需求還真不是很大,雖然他如今十七,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可心裏先有了白月光,看誰就都不夠好,陶姨娘那裏一個月都不一定去一回,謝姨娘那裏倒是一個月能去個兩三回,只這段時間去她那,是他還不是太放心蕭逸,去那裏也不過是打探一二。

這次出行不是不能帶人,如果不是有蕭逸一起,他倒是願意帶餘露的。可蕭逸在,蕭睿就不願意了,他不想讓蕭逸看到餘露。至于其他女人,帶着不方便,還不如不帶。

“好了,別不高興了,誰也不帶。”蕭睿的手輕輕在餘露身後拍了拍,“爺說話算話。”

餘露真想求他帶!

不過,要走一個多月???

“你,你這次走,要帶多些人吧?不然有危險了,挺麻煩的?”餘露說完,就擡頭帶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蕭睿。

告訴我,你帶誰去?

能不能把陳昭留下?

留下,留下,留下他自己說不定就可以跑路了!

沒有王妃,沒有側妃,崔進忠肯定也跟着去,家裏沒大王在,她只要能撺掇動陳昭,就一定可以跑路的。

蕭睿看着她眼睛裏閃爍的關切光芒,低頭親了她的額頭一下,柔聲道:“不用,就帶一個陳昭就可以了,爺把崔進忠留在家,你要是有什麽需要的,就找他。”

餘露一腔熱情一瞬間被這冰冷的話淋的濕透透的。

這真是老天爺都不幫她啊!

“叫人來給你梳頭,今兒晚上才走,白日爺帶你出去轉轉。”蕭睿失笑,還以為她是擔心陳昭一個不行,而情緒低落的,“今兒爺把陳昭帶着,回頭叫你見識見識他的本事,有他在,爺的安全你只管放心。”

餘露本是不想去的,可他提起陳昭,那她不想去也得去了。艱難困苦的環境下,想要過上自由的好日子,那就任何細小的機會都不能放過啊。

蕭睿暫時不離開,餘露就掙開他,對外叫人,“香梨!”

香梨已經挨完手板子回來了,聞言“哎”了一聲,立刻走了進來。

餘露一面往裏間走,一面吩咐道:“給我梳個簡單點的頭,我一會兒要出去。”

香梨應下,等餘露在梳妝臺前坐下了,就拿起梳子幫餘露梳頭。三十個手板子,又是結結實實沒留情的打,短短時間香梨的手就已經紅腫不堪,更是有些地方被抽出了血。

這樣的一雙手握梳子都握不住,何況是梳頭。

香梨抓了梳子還沒梳,梳子就掉了。第二次撿起來繼續,放到餘露頭上就一個不穩,狠狠刮了下她的頭皮。

餘露“呀”地輕聲一叫,轉了頭,香梨就已經跪下了。自然也看到了香梨垂在一側的手,此刻已經腫得不像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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