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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擦幹了眼淚,拎着個小小的包袱跟着蕭睿上了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馬車。馬車沒有留在京城,而是一路直接出城而去,随行的跟了八個侍衛。

一路上明月倒是也不用伺候什麽,除了倒杯茶外,其餘的也就是安靜坐在一邊罷了。她也能看得出來,王爺的确是十分在乎那個逃走的餘姨娘的,原本昨日還能在王爺臉上看到怒火,可今日随着出城越走越遠,不知為何,她卻發現王爺臉上的怒火已經消失了。

轉而換上了濃濃的擔憂。

明月瞧着,心裏一時為姑娘林淑不平,一時卻又有些怪上了自家的姑娘。這樣的王爺,就憑自己的出身和長相,想要得到他的寵愛談何容易,畢竟她是見過餘姨娘的,自然知曉二者的差距。

可是姑娘的一句話,她就連拒絕都沒了機會,這不是要把她的一輩子都毀了,留在王府後院做一個也許常年都見不到王爺的姨娘嗎?

可能旁人願意,但明月卻是不願意的,她只想做正頭娘子,不想給人做小。哪怕上頭的正妻是姑娘也不行,她不傻,起碼在定國公府,她也看到二房三房的姨娘們在正房夫人跟前過的是什麽日子的。

姑娘現在對她似乎還不錯,可她若是真成了王爺的女人,到時候和姑娘就不得不走到敵對面了,那時候不管得不得寵,姑娘心裏對她都肯定會變味的。

明月覺得,她必須要做些什麽才行。

“王爺。”安靜到只能聽見車轱辘響的馬車裏,突然響起了明月的聲音,“尋芳院的餘主子,她在外面還有親人嗎?若是沒有,在宮裏以往的熟人有被放出去的嗎?這些人要去查一查才可以,另外還有,最近王府裏有沒有人外出的?外出的人,和餘主子平日關系又如何呢?”

蕭睿擰眉看向她,有些意外,她怎麽敢在這當口提起這事的。王妃不敢提,謝氏和陶氏更是吓的話都要說不全乎了,她一個定國公府出來的小丫鬟,倒是大膽的很。

“怎樣個外出法?”他問。

餘露在京城沒有親人,但是她老家那邊,他已經派人上去找了。另外以往的熟人,餘露就更是沒有了,她年紀不大,相熟的人都還留在宮裏呢。倒是明月說的什麽最近外出的人,他卻還真的沒注意。

明月看着蕭睿認真在意的臉,知道自己是賭對了,于是把在心裏想了半日的話,大膽的說了出來:“出去辦差的,因病因事請假的,每日送上門新鮮蔬菜水果肉食的,這些人都值得懷疑。還有……餘主子為什麽會離開,原因是什麽,也要查出來才好。知道了原因,或許就能得知有用的消息,能大概知道她去了哪裏。”

下人那邊已經交待侍衛去挨個查問了,倒是出去辦差的,最近他只派了兩個人出去,一個是去了西北,一個則是去了江南。

他在西北有做皮毛和鹽商生意,在江南富庶之地,更是有幾筆不小的生意。這眼看着是年關了,那邊的賬本和當年的下半年收益都要運過來,不派一個得力的人去不行。

可西北那人在餘露沒有逃走前就已經上路了,至于另一個則是陳昭,陳昭小小年紀就跟了他,若不是他,陳昭和陳皮兩兄弟早就餓死凍死了,所以也不可能是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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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來,或許內應和外援,都得從府裏入手才行了。

倒是離開的原因……

蕭睿不由得沉默了,說到這原因,他真是覺得可笑又憤怒。餘露的離開,竟然是早有預謀,而她之所以要走,原因也一早就告訴了自己,是不想做他的女人之一。

她那不容于世的思想觀念,居然不是随口一說,而是來真的。她還真的不願意跟其他女人一起伺候他,可她也不想想,就這麽離開了,她又能過得上怎樣的日子。

就憑她的長相,只怕在外一露臉,就沒有男人不想得到她的。

告訴了陶姨娘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又教了謝姨娘做出格的小衣,這明擺着,就是把他往那兩個女人身邊推的。倒是她自己,明知他喜歡瘦的女人,偏要把自己吃胖了。明明會做那讓男人瞧了血脈偾張的小衣,可卻從不曾自己穿過。

蕭睿真的是又氣又痛。

氣她如此絕情,氣她如此天真,氣她如此不知所謂。

痛她那麽了解自己,的确和她說的一樣,很喜歡很喜歡他。痛她不知是跟了誰走了,不知道那人可不可靠,對她有沒有其他不軌的心思。痛她離了王府,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餘姨娘剛剛逃走,明月是不敢為了自己的事情求情的,她雖然不曾接觸過情情愛愛,但卻是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的自尊心,是非常重的。

一個女人逃離他不想給他做妾,另一個女人再如此,他定然受不了。自己若是敢說,說不定王爺就能伸出一腳,把她踹翻下馬車。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不過是個卑賤的丫頭,被主子拿來想固寵的罷了。王爺不再說話了,她便也默不作聲,扭了頭看向被風吹得不斷蕩來蕩去的馬車簾子。

或許,實在沒了法子的話,她就在這次出門的路上,設計讓哪個侍衛救了她好了。那樣便等于是失了清白,王爺斷然不會要她了,而她又是姑娘跟前的大丫鬟,就算只是為了給姑娘面子,不等姑娘說什麽,王爺只怕就會把她指給那侍衛了。

或許,這個法子,比昔日想的等着姑娘給她指一門親事,還要好的多。

一日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到了傍晚,餘露并沒能如陳昭所言那般,順利的從陸路換為水路。

他們反而是要選擇在一個樹林裏夜宿一晚。

這白日一直行路,就是中午的時候,路過一戶農家,吃了一碗只放了小青菜的白面。到了此刻要在樹林裏夜宿了,他們也沒有吃晚飯。

陳昭習武之人,又是男子,自然不覺得什麽。可嬌生慣養的餘露,卻真的是吃盡了苦頭了,一日功夫下來已經根本不需要再僞裝什麽了,那是真的狼狽不堪。

晚上倒是生了火,陳昭在之前的農家要了個破瓦罐,從河裏打了水燒開了。冷到差不多可以喝的時候,拿碗裝了水,又遞了一個冷冰冰的硬饅頭給餘露。

餘露沒有二話的接了饅頭,心裏頭真是怨起陳昭了。

她不傻,起碼沒有陳昭以為的傻,她看得出來,陳昭不是顧忌着追兵或者環境不容許,他就是在故意整她的。真的是,什麽仇什麽怨啊,莫非是小說裏有什麽隐情,是作者沒有寫出來的?

想當初,為了陳昭這個‘癡情’的侍衛,她可是還掉了不少眼淚的。如今,當初的眼淚就是一個個響亮的巴掌,噼裏啪啦的打在她的臉上,餘露不由得慶幸,好在她沒有死心塌地的愛上陳昭,否則若是愛上了再看穿這真相,只怕她想死的心都會有了。

畢竟,那可是少女的初戀呀。

她用力把饅頭掰開丢到水裏,然後找來了樹枝,用衣服擦了擦後,就這麽夾起泡軟泡大的饅頭塊吃了起來。一大口一大口的,不管它好吃難吃,反正得吃飽。

跟着陳昭走,自己連肚子都不填飽的話,那太危險!

不過……其實危險是危險,但是好處也很明顯。若不是有陳昭,她連成王府都出不了呢。

現在麽,她喝着白水,眼睛眯起來偷偷看了陳昭一眼。她已經想好了怎樣金蟬脫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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