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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手裏依舊拿着那塊快要化掉的冰,無聊地晃着,眼神一直盯着前方的背影,後悔剛才應該說點什麽,這麽好的機會,就被我這麽傻缺地錯過,猴年馬月才有這樣的氛圍,這樣的水到渠成啊?
啊啊啊!
我想雙手捂臉,扔掉手中的冰塊,呸了一口,又覺得手太冰,都有些麻木了,捂臉不知會不會凍死,撿了一瓶別人喝剩下的礦泉水,擰開洗手,心中依舊悶悶不樂。
幾聲嘲諷的輕哼,随風一起飄來。
誰這麽不知好歹,在本姑娘心情如此糟糕之時,跑來添堵呢?
我惡狠狠地回頭,準備用兇狠發怒的眼神“殺死”不懂事的人。
待與那人目光一觸碰,我一激靈,立馬調轉了頭,趕緊溜走,那人笑得邪惡:“這麽怕我,一見我就跑?”
這心裏怕歸心裏怕,可被人說出來,還像被人點了死穴說逃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笑話,本小姐為何要怕你?
心理建設起的銅牆鐵壁,在對上他那沉沉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閃了閃,硬邦邦道:“有事?”
韓磊大人聳聳肩,淡聲道:“沒事!”
沒事你哼什麽哼啊!鼻子有病?我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韓磊,走了。”前方百米外,豪豬肩上挎着個袋子,一臉不知是水還是汗,濕漉漉的,他叫韓磊一塊走,看我時視線只掃了一下,便漠然地移開,無風無浪。
自從我上次胳膊往外拐,明擺着的利用黃勇毅“對付”豪豬,害他像個瘋狗一樣的滿城找我,最後還跟人打了一架,估計在他心裏,我這個有着相似面孔的“妹妹”,如此“愚蠢”,大約對我已失望透頂。
他現在對我,就像跟對學校裏的任何一個女生一樣,禮貌而陌生。
我鄙夷地撇撇嘴,不理就不理,誰稀罕哩!
誰叫你當初一來,就擺出一副大人教訓小孩的模樣,自己屁點大,倒是做得人模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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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迅速地移開目光,你不看我,我還懶得看你呢!
韓磊應了聲,朝豪豬點了點頭,他經過我身邊時,我剛要松一口氣,他卻突然停下腳步,斜靠過來,我下意識地往後仰,拉開與他的距離。
靠得如此之近,這厮想幹什麽?
一股似陌生似熟悉,夾雜着初夏陽光味道的氣息,萦繞鼻端,讓我的心為之一緊,連呼吸都忘了。
他的嘴角翹起,裂開唇,露出一顆稍微突起的小虎牙,靠得近,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的第一反應是,這個笑竟然有些可愛。
我連忙否認內心這個不争氣的想法,怎麽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人什麽時候跟“可愛”粘上邊的?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說完,韓磊眯了眯眼,而後才略微猖狂地轉身,從我面前大搖大擺地離開。
我看得很清楚,他離開前的雙眼,是盯在我的唇上的,他的目光中飽含的信息很多,意味深沉,這讓我不得不想起之前那個吻,我的無禮,被他強迫的懲罰。
半是害怕半是憤怒,看他寬背窄腰,就像個倒三角的背影,心裏知道是打不過的,剛才在籃球場上,見他猿臂長腿,險些扭轉初中部的敗局,可見他全身上下,都寫着別惹我,不然叫你好看這句話。
我跺了跺腳,恨不得腳下的地板就是他的臉。
又想到他說什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知道什麽了?他又懂什麽?我的事關他什麽事?簡直就是狗咬耗子!
心裏越想越氣,可站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把我氣得半死的人,卻在那裏大搖大擺,免不了此仇不報非君子,不甘心!
手中的礦泉水瓶被我抓得“嘎嘎”響,靈光一動,手一揚,用力地朝着韓磊的後腦勺扔了出去。
不過很可惜,沒有正中目标,反而被腦後長了眼睛似的人反手一抓,他作勢要往後一扔。
我是見識過他投球的精準,吓得趕緊跑了,還一邊跑一邊慶幸自己反應靈敏。
待跑出百米後,回頭一看 ,卻見那人站在原地,手中上下丢着瓶子,正一臉捉弄後的笑容,樂呵呵地瞅着我落荒而逃的樣子。
我的那個囧樣!我跑什麽呀?
不過,他的笑,倒是顯出幾分可愛的溫暖,跟師兄的明朗笑容不一樣,跟黃勇毅萬年不變的笑也不一樣,說不出,這個平日裏完全成熟得有些老成的男生,竟然會有這麽不可思議的笑。
五一過後,濱城便開始步入夏季,天氣越來越熱。
一大早,太陽公公便很敬業地高高挂在天上,努力揮灑他存了一個冬天的陽光。
我跑到教室時,齊刷刷的一班人,黑壓壓的一片,正埋頭讀書,我進了教室,別人見是我,不以為然連頭都不擡,大約我遲到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基友佳就不淡定了,她笑盈盈地瞅着我,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只有兩天,連三天都沒到,你這偉大的理想,離它要實現的距離,又後退了數步,你是打算放棄了,放棄了,還是放棄呢?”說完還比了兩個手指出來,不停地在我眼前晃。
我瞥了她一眼,無聲地用嘴比了個“滾”字。
而她所說的偉大理想,是自籃球賽後,我突然大發感慨,周師兄說喜歡北方,那他考大學便會選擇北方的城市,我以後想見他,那我也考一個北方的大學好了,就算不跟他在同一所高校,可同一個城市總該可以吧。
基友佳第一個聽到我的心聲,立馬全身心的支持,并自發要求督促我學習。這不,才按時到校兩天,今天卻遲到了,要努力學習的“假象”不攻自破,難怪她一臉地惋惜。
“怎麽滿頭大汗?你真的放棄了?”基友佳遞給我一張香風無比的紙巾,不甘心地又問一句。
“沒事,早上有點事?”
☆、燈泡
基友佳明顯不信,除了賴床,實在想不出我早上還能有什麽事,自從美人蘇每日接我放學,還有我立志開始好好學習,我是比之前收斂了不少,難怪基友佳不信我這“有事”。
我接過紙巾,抹掉臉上的汗漬,怎能說沒事呢,這簡直就是大事。
一大早起來,我就琢磨着今天是不是該換個裝扮?思來想去,換了無數條裙子,可最終還是沒能确定下來,而且我很久沒有穿過裙子,突然穿一條新款時尚的連衣裙,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最後,我猶豫再三,還是穿了平日裏的牛仔褲T恤,而早上的試衣糾結,就把早上彌足珍貴的一日之計在于晨給耽誤了,就算我使出洪荒之力、吃奶之力,仍然不能在上課鈴響前趕到教室。
所以才會滿頭大汗。
我一手拎着衣服領子,不停地前後抖着,希望借此散去快跑帶來的熱量,看後面的位置空着,我問基友佳:“趙明輝請假了?”
基友佳搖頭,“沒有啊,沒跟我說,跟你說了?”
我回:“沒有,等會你問問。”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最近基友輝的臉色都不太好,不過他一臉菜色倒是常見,只是他的神色和眼底,異常晦暗沉悶。以往我們在一塊玩笑時,他都會笑得最歡最誇張,可這兩天我覺得他笑得很勉強。
只是他不說,我也不問,誰沒個心事煩惱的時候。
基友佳哦了一聲,拿起手機給基友輝發信息。
“哦,還有,等會中午不跟你吃飯了,有約。”我又補了一句。
基友佳的頭還埋在手機上,沒在意地嗯了一聲,待明白我說什麽,才猛地擡頭,目光炯炯地盯着我,露出一個哀婉的神情,泫然欲泣道:“怎麽?陛下要嫌棄臣妾了嗎?是臣妾哪裏做得不好?才惹得陛下不跟我共進午餐。”
她聲色并茂,動作表情都很到位,只是眼神假了點。
我伸手戳她的腦門,取笑她:“不去當演員可惜了你?”
她眨巴了幾下自己的小眼,雙手一翻蘭花,揪着發尾嬌滴滴地問:“你哪裏見過這麽胖的女演員?”
我嘿嘿一笑,捏着她的圓臉笑說:“多了去了,物極必反,等大夥看膩了骨感美,很快就會轉崇白胖美。”
基友佳适時地抖動了一下她的肩膀,輕啐了我一口:“讨厭!”又接着說:“你別岔開話題,說,中午約了誰吃飯,為什麽我不能一起?”
我擋了她要伸過來的“魔爪”,佯怒道:“小孩子家家,問這麽多幹什麽?”
見我越是不說,她越要追根問到底,大約問得我有些不耐煩了,她突然恍然大悟般,一把拍着自己的腦門,叫嚣道:“我個傻妞,人家周師兄有約,我還要死乞白賴地去當多少瓦的電燈泡啊!”
她的嗓門有點大,又正好下課,基友佳有點人來瘋的感覺,我沒敢惹她,自己溜出了教室。
“唉!你別跑啊!快從實招來。”基友佳的聲音在身後狂叫。
我默默一笑,中午不過是約他一塊吃個午飯,向他讨教學習的方法,僅此而已,而我卻忙乎了大早上。
中午,學校對面的茶餐廳。
“師兄,你別客氣,一頓飯我還請得起。”我豪爽地要再加一個肉菜,師兄笑着阻止我,“好了,這些夠我們兩個吃的,不要浪費。”
師兄雖然說得客氣,可不容我拒絕,只能乖乖聽他的。
我也願意,反正師兄說了嘛,不能浪費,咱就不浪費。
“說好我請客,你應該狠狠宰我一頓才對,你看,都是素菜居多。”我依舊客氣地讨好。
周師兄給我拿了筷子,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葷素搭配,就像我們學習,勞逸結合,不是只有肉才有營養,有些蔬菜的營養價值,比肉還要高呢!”
他夾了塊西藍花進嘴,我突然有種很花癡的感覺,如果我是那塊西藍花就好了!
不過我還是滿心的佩服,周師兄不但身材勻稱結實,而且靠的近,才發覺他的皮膚超好,特別是相比于青春期滿臉是痘的男生,是不是他如此注意飲食搭配,有很大的關系呢?
不禁在心裏又對他來了個五體投地的佩服,學習好,球打得好,連生活都管理得很好,還讓不讓人活了?
“你初一初二底子不錯,初三下學期開始荒廢,算是荒廢了整個初三,現在快馬加鞭,還能補上一些,高一有些知識還是初三時學的,到時認真點,跟上沒問題。”師兄咽了飯菜,口齒清晰地跟我說。
我也學着他咽了口中的食物才說話,想起平時和基友輝一塊吃飯,他一說話,幾乎噴得到處都是,死讨厭他。
“你也不用灰心,這只是暫時的,你現在的狀态就很好,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要想着學習了,好好加油,對自己要有信心。”周師兄滿臉的稱贊,對我似乎信心滿滿。
我能告訴他,我請他吃飯讨教學習方法只是礙眼嗎?我的目的不單純嗎?
估計不能,這會毀了我在他心目中,剛剛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
“呵呵,其實高老師才是真正的學霸考霸,他上課都不帶書,出口成章,我在你面前賣弄了,到時他給你開個小竈,你成功考進理想大學,不是問題。”師兄又開始誇起書生爹。
我立感亞歷山大,對于有個算是很“牛”的老爹,特別是在學校裏面,老師往往是學生崇拜和模仿的對象,我這個百無一用是書生的老爹,對我而言,只有壓力。
“切,他哪有心思管我,他的眼裏只有他的學生。”我抱怨一句。
師兄笑道:“到時你成為他的學生不就可以了嗎?”
這倒是,果然是“男神”一樣的周師兄,什麽都懂。
正當我花癡犯得天旋地轉時,某人特然一叫,讓茶餐廳裏為數不多的客人,全都看向了他?
而我們,也看到了振臂高呼的一喊:“周樂師兄?”和他熱情洋溢到過分的笑臉。
這讓我有種錯覺,我覺得向我走來的,不過是長着兩條大長腿的兩只大“燈泡”,千瓦以上,盡管他們滿頭短發,又濃又黑。
☆、搞定
他們一人一個托盤,點的是套餐,周師兄客氣地招呼他們坐。
我看身邊有很多空位置,不知道他們到底安的什麽心,非要擠到我們這一桌。
特別是某人,沒露出小虎牙的笑,讓人牙癢癢。
見師兄如此熱情,我也不好太過僵硬,也擠出一個笑來,對他們以示歡迎。
哼!都是給周師兄面子,不然,憑你們?
“高師妹,剛才還說高老師來着,你哥哥高亞豪和你們班的學霸韓磊同學,學習上都是一等一的能手,我算是在你面前賣弄了。”周師兄十分謙虛地笑道。
我微笑着不答,腹诽:他們怎麽樣關我什麽事?何況我又不是全為了撈麽子的學習。
豪豬坐在我的身邊,客氣地回周樂:“師兄誇獎了,師兄的成績在濱城穩拿第一,估計省狀元都極有可能。”
“哪有那麽厲害!”周樂笑回,三人又彼此寒暄恭維了起來。
插不上話,只能幹聽。
突然,我發現在坐的三位男生,都不簡單:周樂明亮溫和,棉裏藏針;豪豬疏離淡漠,出其不意;最可怕的是韓磊,人不僅長得老成,連說話作風也少年老成,沉穩厚黑,讓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意圖。
他們各具特點,表面客氣謙虛的底下,各有較量,特別是豪豬和韓磊,已然形成一條戰線,統一對付周樂,而周樂年長,見識廣闊深厚,四兩撥千斤的手腕信手拈來。
這就像他們在球場上競技一樣,比賽随時随地,只是形式、戰友或對手變化了而已。
果然是雄性激素爆棚,唯有一決高下,才能平息。
我甚感無聊,下意識地掃了眼餐廳裏的人,不見那位白富美,又看了眼身邊的豪豬,神色淡定。
不覺納悶,基友佳八卦時說:白富美楊紫璇黏着豪豬,就像蒼蠅嗅屎一樣,哪裏都能聞到,凡是豪豬出現的地方,百米內必見楊紫璇,全校都知道。
比喻是我加的,不過也是那個意思了,今天倒是奇怪,這方圓十裏內,竟然不見佳人倩影?
“高亞男,你找誰?”
我正十分納悶,防不丁地回了一句:“找美女!”
後知後覺,不過想改口已經不可能,我略微讪讪地嘿嘿一笑。
周樂看了我,有一絲玩笑和寵溺的神情,韓磊看着我挑眉一笑,又對望了眼跟他對坐的豪豬,意味不明。
哦,基友佳還說了,傳言不可盡信,之前傳聞楊紫璇和韓磊,看來是沒影的事。
豪豬一臉淡定,根本不為我幸災樂禍的舉動有絲毫的動搖,依舊慢條斯理地吃他的飯。
“你們兩個長得這麽像,會不會有心靈感應之類的事情?”韓磊轉移了話題。
“沒有!”我們異口同聲,另外的兩人神色一異。
自此,這個話題就像決了堤的洪水,源源不斷,從樣貌、品性到愛好,再到生物學、物理學、心理學,一直聊到我們吃飯結束一直到回校上課。
靠!一場精心策劃的“約會”就此泡湯。
基友佳見我回來,一臉的興奮:“怎麽樣?師兄有沒有被搞定?幾壘了,到幾壘了?”
我一臉驚疑:“你也太污了吧,黃色小說看多了?還幾壘,我直接摁倒他不就完了嗎?”
基友佳瞠目結舌,只兩只小眼放着金光,不停地跺着她的胖腳,娃娃音地尖叫:“你在上他在下?這畫面,想想都叫人流鼻血。”
我掐着他的脖子,不停地搖晃:“你都意~淫到哪裏去了?我倒想,可身邊兩個千瓦大燈泡,你說我要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做得下去啊!”
基友佳尚懵懂不知,她的代入感太強,一兩句話就能讓她意~淫到很強大的畫面。
待聽了我說完前後整個吃飯的全部,她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咻咻幾聲癟了,耷拉着腦袋:“浪費我的激情。”順勢趴在桌面上。
我也趴了下來,中午不睡,好困。
我這一困就困到了最後一節自習課,正迷糊間,不知誰的手機一直震動不停,嗡嗡直響,也不接。
我的手臂被人輕拍了拍,基友佳在我耳邊小聲說:“你的手機響了。”
我抹了抹嘴角,抓着頭去摸手機,一看是基友輝的號碼,今天一天他都不來上課,基友佳給他信息也不回。
我按了接聽鍵,周圍的同學都在自習,只有偶爾的翻書聲和輕微的默讀聲,我壓低了聲音:“喂?”正準備罵他為什麽不回信息。
誰知,一個帶着哭腔和恐慌的聲音赫然傳到我耳朵,“老......老大,快......快來救我,我在......”
是基友輝?
旁邊一個威脅的男聲:“哪那麽多廢話!”
我騰地一下坐直,唬得基友佳拿着筆,掙圓了嘴看我。
“趙明輝?”我聽到他求饒和哭泣的聲音,因而語氣太過僵硬迅疾,引來幾個同學的側目,基友佳險些要搶我的手機。
我側頭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她被我臉上的嚴肅吓住了,不敢再亂動,我又肅聲問了一句:“趙明輝?你在哪裏?”
“我,我也不知道,老大,你能不能帶五......五百?”他突然哀嚎了一聲,像被人打了一下。
我一急,對着電話喝了一聲:“你們別打人!”
“是一千!”旁邊一個惡狠狠的聲音,打斷了基友輝的話,罵罵咧咧。
基友輝又磕磕碰碰地對着電話說:“帶......帶一千塊來?來來......”說完,竟十分不争氣的嗚嗚哭了。
他報了個地址,電話立馬被人搶了去,那個流裏流氣的聲音又似打了一下基友輝,說了句:“快點啊,不然這小子就下海喂魚,還有,別報警,他是借了高利貸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要把事情搞複雜了,不然,以後你們吃不了兜着走!”那人□□裸地威脅。
“好,我不報警,我馬上過來,你們不要動他!”我承諾,電話那頭又爆了個粗口,才挂了電話。
我挂了電話,側頭,看到基友佳一臉呆怔,白着臉問我:“趙明輝怎麽了?”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你身上有錢嗎?盡快給我湊一千塊,要快!”我把身上所有的錢,鑰匙和一把美術刀帶在身上。
不過十來分鐘,基友佳竟然能從自己和其他同學的身上,湊到八百來塊,剛好我身上有一百多,夠了。
大約是我剛才接電話時,教室裏雅雀無聲,很多同學都聽到,而且我說話時語氣嚴肅,表明事态嚴重,再加上基友佳平日裏為人友善,借錢很快。
“亞男?”基友佳在我起身的時候,不安地叫了我一句。
我頓住,轉過身,卻低聲問她:“基友輝借高利貸的事,你知道嗎?”
基友佳搖搖頭。
☆、朋友
看來基友輝很多事情瞞着我們,我擡腕看了一下表,安慰基友佳:“沒事,對方只要錢,不會有事,放學後你跟高亞豪說,我七點前回家,如果我七點沒給你打電話,你再跟他們說,叫他們到白龍碼頭找我。”
基友輝報的地址在白龍碼頭,具體應該是某個冰凍廠之類的。
基友佳一聽這個,就更慌了,手都有點抖,拉着我哀求道:“我們報警吧!”
我搖了搖頭,拍拍她的手出門,教室裏實在不是解釋的場合,我出了教室門,身後嗡嗡聲一片,大約我的舉動太過奇怪,又好似有什麽大事情發生,同學們都好奇地交頭接耳。
“高亞男!”在樓梯口,從教室裏沖出的一個身影叫住了我。
我回頭,見他手上捏着一張紅色的人民幣,我善意一笑:“不用了,錢已經夠了。”
韓磊眉頭一皺,問我:“你一個人去?”
我點頭,這有什麽問題嗎?
“不要去,那些高利貸要債的人,心理都有問題,有些還是瘾君子,你一個女孩子去,太危險了。”韓磊的眼底很沉,他少年老成的臉上帶着一些憂色,還有一絲陰暗的氣息。
“那誰去?你去嗎?”我沒有時間解釋,想盡快脫身,不能因激怒他而引來豪豬。
“報警!”
我嘆了口氣:“趙明輝欠人錢,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猶豫了一下,“你找兩個男生陪你一塊去。”
“來不及了,對方只要錢,我也不是去打架。”我轉身就走。
下到樓梯,韓磊又沉聲問了一句:“晚些去也能解決問題,你何必這麽沖動?這些事情不是開玩笑,也不是過家家!”他有點氣急而怒。
我知他阻我是好意,并沒有真的生氣,心中一恸,坦然迎視他:“我把趙明輝當成朋友,沒有朋友有難時,我還在找理由,我去白龍碼頭,随時保持聯系。”我晃了晃手中的手機,轉身下樓。
“該死!”韓磊在我身後暴怒地咒罵了一句,我快步走下樓,依舊能感覺到他腳踢牆壁而引起的震動。
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對他今天沒有伸出援手,而心存輕視。而這個梗在我心裏生根發芽,在我以後很長的一段歲月中,成為了拒絕和保守的理由。
可後來,我又知道了其他一些事情,才覺得人與人之間,還真是複雜,而往往,我們都極容易犯一個錯:斷章取義。
我把自行車停在碼頭邊上,已近黃昏,太陽紅彤彤地挂在西邊,将落不落,映得滿天滿海的晚霞,紅豔似血。
白龍碼頭上多為冷凍食品加工小廠,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魚腥味,被海風一陣一陣地吹起,混着海面蒸起的熱浪,悶熱腥臭,令人作嘔。
傍晚,小廠都關了門,我走了一圈,并不見基友輝說的地方。
我撥了基友輝的電話,響了将近十聲才被接起,“喂!”一個流裏流氣的聲音,我認得,這是那些要債的人中,其中的一個。
“我已經到了白龍碼頭,你們在哪?”我開門見山,冷靜清晰。
對方一愣,“是個娘們?你媽?”顯然,他是問基友輝。
是你媽!我在心裏咒罵了一句。
“錢帶來了嗎?”那人精明,時刻不離錢。
“帶了。”
“那你在原地等着。”說完,那人便挂了電話。
我看方圓百米,沒什麽車輛人影,便坐在碼頭邊上的臺階上,點了根煙等。趙明輝的家庭情況,我和基友佳都清楚,我們一直明着暗裏地幫他,不想他竟然跟高利貸扯上關系,他是傻的嗎?
我用力地吸了口煙,回想這兩天他的情緒不對,早該看出。
入口清香,淡淡的薄荷味,手中的煙嘴細長,紙上印着幾朵淡藍色的小花,跟男生一般抽的煙截然不同。
我彈了彈煙灰,低頭一笑,這是美人蘇送我的。
她當時笑得妩媚,送我這煙時,自己抽出一根,這才讓我見識到,什麽才叫做女人抽煙。
夾煙的芊芊細指,吸着煙蒂的紅唇,吐煙圈時微揚的頭,還有抖動的長發,那一瞬一秒的性感,無關叛逆,沒有違和,不做作,優美雅致,讓人心動。
“女生要抽煙,不是為了抽煙,只是抽煙。”她幽幽地說了一句,耐人尋味,意境深遠。
我把煙放在眼前,思索:為什麽吸煙?耍酷?另類?叛逆?還是只是一個寄托?一個掩飾?
“唉,是你嗎?”一個粗嘎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來了!
我挑眉側頭,吐盡胸腔內的最後一口煙,站了起來。
中等個,一頭雞窩一樣的黃毛,脖子上帶着跟小指粗的銀鏈子,兩只手腕上亂七八糟的套了好幾個圈。
我扔掉手中的煙蒂,用腳踩滅,平靜地與“黃毛”對視,“我是趙明輝的朋友。”
“黃毛”剛開始還有些懷疑,見我一出聲,露出一口黃牙:“錢呢?”
我問:“人呢?”
“黃毛”嗤的一聲笑道:“這還演電影呢!我說錢呢?”他突然很大聲地吼了起來,氣勢洶洶。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實打實地撞擊在胸膛,鈍鈍地,我的臉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我是給趙明輝帶錢,不是給你。”
頓了一下,我又說:“見不到他,我回去了。”
我跨步作勢要走,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他原來欺負我是個女的,連吓帶蒙,以為會拿到錢,這會,語氣軟了不少:“拿到錢我們就放了他。”
我不吭聲,只死死地盯着他。
大約他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軟骨頭,見我态度強硬,左右看了看,又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才沒好氣地道:“走吧。”
“黃毛”在前面帶路,我跟在他身後,碼頭上燈光昏暗,周圍的倉庫都差不多,地上坑窪水漬,如果不是經常來,恐怕很難找到這裏。
我心裏有些打鼓,暗暗後悔自己今晚的沖動,十分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掌控局面。手腕上的手環早已開啓,手機也一直保持通暢,韓磊不會笨到要等到七點才告訴豪豬吧?
“黃毛”停在一個老舊的冷凍庫前,回頭對我偏偏頭,“在裏面”說完,自己率先走了進去。
随着“呀吱”一響,鏽鈍刺耳的開門聲,裏面的白熾燈光“嘩”的一下從門口透出,拉了一個斜斜的光影。
“人來了!”“黃毛”的聲音。
“老大?老大?”趙明輝的聲音。
我的心無由地一松。
☆、拖延
我踏進冷凍庫,裏面又深又長,目測得有好幾百平米。
一進來,就看到幾臺鏽跡斑斑的壓縮機,一排排地挂在靠門的牆壁上,地上污跡斑斑,已經看不出原來地板是什麽顏色,這裏不像海邊的腥臭,風一吹也就過了,常年萦繞着的,是一股腐爛的味道。
冷凍庫裏還堆着不少東西,越往裏,就越感覺窒息和悶臭。
包括“黃毛”,他們一共三個人,基友輝被他們綁着,跪在地上,眼鏡一邊爆裂開,斜挂在鼻梁上,他的臉上有幾處淤青,我上下看了一圈,還好,全尾全須的。
“錢帶來了?”一個理着平頭的小青年,跟“黃毛”差不多年紀,“平頭”問我。
他們身後的椅子上,蹲着一個手裏拿着根鐵棍的人,鼻子一抽一抽的,偶爾打出一個海馬式的呵欠。
我點點頭,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千塊。
“平頭”示意“黃毛”去拿,我見“黃毛”接了錢,趕忙上前幫基友輝解開繩子。
“黃毛”接過錢數一數,沒問題才對“平頭”點點頭,“平頭”拿下嘴裏叼着的小棍,指着基友輝說:“這只是利息,他一共借了一萬塊,三天後如果還沒還清,遲一天一根手指。”
近距離一看,基友輝滿臉的水漬,一邊掙紮着手臂上的繩子,一邊哆嗦着吸鼻子。“別怕!”我出聲安慰。
“平頭”俨然是他們三人中的頭,我只淡淡地瞄了幾眼,并沒有答話。
“嗤”的一聲輕蔑的笑,從一直蹲在椅子上的“河馬”嘴裏發出。
我扶着基友輝站起來,因是長時間地跪在地上,費了好一會他才站起。
“大哥,這小妞乍看像個假小子,倒是多看幾眼,有幾分姿色,比麗麗發廊的麗麗姐還要漂亮。”是“河馬”的聲音,陰嗖嗖的。
我心裏“咯噔”一聲,壞了,最怕他們動了其他歪心思。
“黃毛”摸着自己的下巴,怪模怪樣地說:“可不?剛才我到碼頭,一開始以為蹲着的是個男人,她還抽煙呢?她回頭看我時,我還沒認出來,媽的,說話時吓我一跳。”
“平頭”嘿嘿一笑,拍着“黃毛”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穿得像個男孩,長得也高,頭發挺短,咋看是不怎麽的。”
我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跟基友輝交換了一個眼神,扶着他,我們往外走。
身後傳來幾聲鐵棍敲擊地面的“咚咚”聲,“河馬”大聲地嚷嚷:“哎,誰叫你們走了?”
如果是我,估計撒開腿就跑,哪裏管得了其他,可現在基友輝腿腳不便,而且他被打怕吓破了膽,一時間能叫他跟我一樣靈活快速,估計有些困難。
我緩緩轉身,正色道:“利息已經給你們,欠的本金我們會想辦法在這幾天籌齊。”
“平頭”盯着我,目光閃爍,似乎對于我一個小姑娘,能在這種環境下平靜地說話,感覺到有點意思。
可我不管他有沒有意思,“河馬”已經走過來,“黃毛”也跟着過來。
我在心裏掂量着,有幾成的勝算,能全身而逃,外加帶上基友輝。
“河馬”雖陰鸷,可他瘦弱似嗑藥;“黃毛”像個小癟三,沒什麽可怕,倒是“平頭”是他們三人中最壯實的一個,不僅是個頭目,也是最難對付的人。
“知道我們為什麽綁他嗎?”“河馬”問。
我搖頭,一般借高利貸,對付沒能及時還錢的,不就是畫個牆漆,找到人後打個半死不活,再不還錢下次就會斷手斷腳之類的。
“黃毛”似要去煽基友輝的腦袋,我把基友佳往身後一拉,擋在他們中間。
他被我一瞪,停了手上的動作,“媽的,這小子像泥鳅一樣狡猾,那破屋,連個砸的東西都沒有,我們也是湊巧,才在這裏逮住他。”
事情經過如何,為什麽會這樣,事後我會問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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