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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輝,他們跟我說的這些沒用,不過,卻有利于我現在,只要他們不動手,我就還有機會,全身而退。

“他也不容易,你也看到他家了,确實拿不出那麽多錢......”我耐心解釋,語氣輕柔。

“去去去,誰容易?他借錢時怎麽沒想到還錢?”“黃毛”不耐煩地打斷我。

不知為何,“河馬”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走了過來。

“小妹妹,你看,你跟我們年紀也差不多,不如,我們一塊玩玩?”“河馬”走過來時,故意把鐵棒往肩上一扛,作出一個很“吊”的動作。

他身後的“黃毛”也跟着走過來,不停地嚼着嘴裏的口香糖,用手不斷地撥前額的黃毛。

我心裏惡心得要命,可我還不能沖動

我板着臉,擺出一副很man的樣子,“我不喜歡男人,我只喜歡跟女人玩!”很流氣,自己心裏一陣膈應。

身邊基友輝的身子似晃了晃。

那兩人聽了,一愣,随即爆出“哈哈”狂笑,似我講了一個多麽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得他們兩個前俯後仰,離得最遠的“平頭”雙手抱懷,也好笑地看着我們。

不能等了,廢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再往後勢必緩兵艱難,拖延了這麽久,該收網了,現在就是個絕好時機。

我握着基友輝的手臂暗暗用力,待他也似明白了我的意思,猛地一爆發,推了他一把,嘴裏喝道:“快走!”而後腳下發力,一個正踢踹向“河馬”。

出其不意的偷襲,威力驚人,“河馬”被我一腳踢得往後摔去,連帶着壓向後面的“黃毛”,兩人就躺到了地上。

不作片刻停留,我拔腿就跑,去追快我兩步的基友輝。

基友輝一向能跑,又是“逃命”,跑得飛快。

我聽到身後“平頭”的聲音,“媽的,臭婊~子!”應該是要追上來,心下緊張,腳下越發用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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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猛地被扯住,我真想金蟬脫殼不要這衣服了,可現在是夏天,T恤下面是什麽?可想而知。

我手肘用力,反守為攻,“平頭”沒想到我這麽兇猛,被迫退了一步,可後面他依仗着自己身強力壯,鉗住了我的雙臂。

被我之前一腳踢飛的兩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河馬”最為生氣,他一張臉陰森到了極點,手裏拿着鐵棍就要過來。

他那根鐵棍應該是冰庫廢舊的機器扳手,我心中一嘆,完了,這回,不死也殘!

果真應了那句話,出來混的,遲早要還。

☆、對頭

我躺倒在地,胳膊受了一棍,腿上受了一腳,還有幾處內傷。可他們仨也好不到哪,和我一塊躺地上呢!

突然看到門口折返的基友輝,心中哀嚎,我氣嚷道:“你怎麽回來了?”

基友輝看到躺在地上的我,嗫嚅着,可沒有一個完整的音節,不斷地後退,手還不停地哆嗦。

剛才沒注意,此刻一聽,雜七雜八的腳步聲,顧不得身上的傷,擡眸一看,Word 媽呀!

來了□□個人,打扮神情一看就知道他們跟“平頭”是一夥的,我咽了口幹沫,現在是希望有奇跡發生,才能救我的小命。

很快,他們七七八八地走進冷凍庫,看到躺在地上了我們幾人,均明顯地一緊,待看清楚人後,為首一個穿着夾克背心的男人一口海邊口音:“大偉,被個小姑娘打趴在地上,說出去了以後還怎麽混?”

他指的應該是“平頭”,“平頭”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他瞅着我,嘴角一抹冷笑,抹着嘴角說:“誰知道是娘們還是爺們?”

“夾克”一愣,指揮着人把基友輝和我推搡在一塊,基友輝不安的瞅我,帶着哭腔問:“老大,你沒事吧?對不起。”

剛才推搡時,不知誰把他的眼鏡弄掉,他眼角一塊烏青,我笑笑,臉頰一疼,估計我自己也好不到哪。

被他們拉起來時,“河馬”和“黃毛”跑上來連抽了我幾耳光,現在半邊臉都是麻的,耳朵嗡嗡直響。

不過他們兩個也不好受,我被“平頭”鉗住雙臂時,“河馬”跑過來,我正好借力,一撐起又踢了“河馬”一腳,而且“河馬”還很戲劇性地撞倒了身後的“黃毛”,兩人又摔在一塊。

當然,就算我練了多年的跆拳道,可面對一個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特別還是“平頭”這種收高利貸的打手,我明顯的有些雞蛋碰石頭,可已經趕鴨子上岸,上了這艘賊船,就沒有後退的理由。

可我是發了狠的,而“平頭”又有兩個豬一樣的隊友,這就增加了我勝算的籌碼,所以,基友輝他們進來時,會看到我們四個都躺在地上,勢均力敵。

不過,那時我已力竭虛脫。

“喲,臺灣産的520香煙?這小妞有錢,抽那麽好的煙。”他們把我褲兜裏的東西都搜了出來,我看到手機指示燈一閃一閃,應該是有信息來電,可惜看不到。

進來時我專門把手機調成靜音。

我突然說:“你們綁了我也沒人送錢來。”我半邊臉都是腫的,說話有些含糊。

“夾克”并沒有上鈎,他拿着我的校牌,“高亞男,濱城中學,初三六班,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嘿嘿,不過,現在不說這麽遠的事,你說,今晚的事該怎麽辦?”

我用舌頭添了舔牙齒,怎麽辦?能怎麽辦,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剛才瞥了眼時間,離七點還差一刻,我只要捱過這十來分鐘,情況就會不一樣,不過心裏依舊着急。

我急着跑出學校,是因為怕他們攔了我,不讓我幫基友輝,可沒叫他們不來幫我呀!我這不明擺着的嗎?我都出手的,你們就沒有理由不出手呀!我一個初中生,哪有能耐對付得了這幫混社會的人?還跟高利貸有關的。

我是魚餌,魚餌好不好。

可如今局勢,相當地不妙,難道是我錯算了?

“大哥說的是,以後常聯系,小妹一定好好孝敬。”我一臉獻媚,十分狗腿。

“夾克”一愣,以為我是個硬茬,不想我轉變之快,竟是這樣一副嘴臉。

“生哥,你小心,這小妞狡猾得很。”“平頭”在抽煙,跟一旁的幾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

“切,怕什麽,兄弟們這麽多人,壓都壓死她,還能讓她翻天了不成?”“夾克”嘿嘿一笑。

而後又發現自己話裏的寓意,更是猖狂的大笑,連着那幾個小年輕也跟着哄堂大笑。

他們笑得猥瑣,基友輝情緒有些激動,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身旁劇烈地抖動,好似要發瘋的前奏,我對他頻頻用眼色,輕聲道:“別動。”

心裏卻是冷哼不斷,笑吧,笑死你們這幫龜孫子!

從他們幾句簡單的問候寒暄,我已猜到這七八個人是什麽身份,不過就是碼頭上的混混,靠收保護費和欺負普通小漁民的地頭蛇。

盡管國家已經加大力度打擊這種黑社會勢力,可人有好壞之分,免不了總有人好吃懶做铤而走險,靠着違法混日子,就像狗屁膏藥,滅了又來,特煩。

這七八個人應該是聽說“平頭”在他們這裏,來捧個“人場”,順便看有沒有什麽好處可撈。

真不湊巧,被他們撿到了一個恰巧,救了“平頭”仨,讓“平頭”承了他們的情。

忽然,一個小個子跑到“夾克”的身邊,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夾克”狐疑地瞅着我,對那小個子擺了擺手,問我:“你認識黃勇毅?這小子說在黃勇毅的身邊見過你?”

我一怔,再看那小個子,卻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不過我跟黃勇毅出去玩的時候,那次是見了不少人,具體有沒有這小子,反正我是記不得,不過沒關系,竟然他提出來見過我,我就順水推舟。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嘛?相互之間也是要給幾分薄面的。

我嘿嘿一笑,答他:“不僅認識,還是朋友,怎的,大哥還是毅哥的朋友,哈哈,我們真是不打不相識。”

我這厚臉皮地拉關系,着實讓“夾克”一愣,旁邊的人也沒想到我會這麽說,很是奇怪的面面相觑。

我心裏正得意,黃勇毅啊黃勇毅,你再讓我借用一次吧,改明兒個再好好謝你!

“夾克”噗地一聲譏笑,而後才奇怪地拍着“平頭”的肩膀:“哈哈,大偉,我這人情你可欠大發了,不僅救了你,還幫你把死對頭的馬子給你找來,哈哈,今天一定要買□□,買生肖馬,給我下一千塊。”“夾克”後面的話,是對他另外一個小弟說的。

我一愣,這哪跟哪啊?如意算盤打錯了?

猛的回想,才自知是個笨蛋,道上混的,有兄弟,也有仇人,趕巧不巧,我正好遇到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死對頭”。

我連忙出聲解釋:“嘿嘿,大哥,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們......我們充其量也只是認識,認識而已,剛才不知道你看不慣他,其實我也看不慣他,為了套近乎,我說謊了說謊了。”

誰知,那些人根本不聽我解釋,只看好戲地瞅着我。

“平頭”跟我打了一架,本就有仇,現在一看我竟然是他死對頭的“馬子”,那還得了,陰沉沉地向我走來,一把拎起我。

我“啊”的一聲尖叫。

☆、打架

這人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我被他一把提起,衣服領子“嘶”的一聲開了個口子。

我心裏一沉,完全沒有剛才來的氣勢,也沒有要打倒所有,同歸于盡的打算,這是臆想,我還沒有強大到這種地步,真希望此刻有戰神附體。

我不停地尖叫求饒,帶着哭泣,盡量示弱,來拖延時間,也把傷害降低到最少。

唉!十來個人,我真沒辦法拿下。

其他人開始不懷好意的哄笑。

“大偉哥,睡了她,看黃勇毅這小子會怎麽樣?”

“對,我們現場錄像,發給那小子看看,我有他微信。”

“先拍個照給他,氣死他!”

“對對!”

......

一群蝦兵蟹将出謀劃策,要拍照?那我要不要擺個POSE露個笑臉,哭着臉拍照不好看吧?

“我真不是他女朋友,真不是,各位大哥,搞錯了,搞錯了。”我依舊在疊聲求饒。

可在他們鬧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我這點小抗議根本就不頂事,“平頭”領着我的衣領。一直對我心懷不軌,又被我狠狠修理過的“河馬”趁亂摸了我兩把。

我忍,牙齒咬得咯嘣直響,一是憤怒,一是害怕。

不錯,我有些怕了,怕真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而我卻沒有能力應對,不禁再一次為自己的沖動,而不是完美的謀劃而懊惱。

“住手,你們通通住手!”一聲暴喝,如同在一鍋炸開的油鍋裏,撒入一把石灰,瞬間沒了聲息。

可終究是沸騰的油,很快就把石灰給淹沒。

“幹啥呢!臭小子,比嗓門大是不是?”“河馬”一腳把怒目而站的基友輝踢趴下。

我身子一扭,馬上就被“平頭”摁了個結實,心中哀嚎,自己也是受制于人,自身難保吶。

基友輝的情緒很激動,他紅着眼,眼睛瞪得像銅鈴,不過我估計他看不清。

他被踢趴到地上,掙紮着要爬起來,被繩索綁着的他,要起來很難。

可即便這樣,這幫龜孫子怎會允許他這麽做,好幾次他将要爬起,又被他們用腳踩趴在地。

可他依舊不服氣地要掙紮着,很倔,有人看不慣,給他狠狠地踩了兩腳,基友輝立馬咳嗽了起來。

我看不下去,也不管了,低吼了一句:“你們敢再踩他!”

“踩又怎麽樣?”一個人又一腳踩在基友輝的背心處,他疼得嗷叫了幾聲。

我腦袋一轟,作勢要去踢那人,可被人一把揪住頭發,猛地往後一扯。

我瞬間覺得頭皮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疼得控制不住地低吟出聲。

“你們有什麽沖我來,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麽好漢?有什麽沖我來,打死我呀!不就借你們一萬塊錢嗎?你們敢對她怎麽樣?知道她家在公安局有什麽人嗎?有什麽人你們知道不?”基友輝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被人踩在腳下,竟也能牛逼哄哄地吼出一大段話。

此話一出,四周竟然沉靜了須臾,我想,應該是公安局這三個字起到的震懾作用,貓就是貓,特別是專抓老鼠的貓,老鼠還是會怕的,這是天性!

“河馬”拍了拍我的臉,問:“你家裏有人是警察?”說完作勢又要去踩基友輝。

“啊啊啊!”連續的尖叫聲,高分貝和出乎意料,讓人耳膜一震,“河馬”要踩人的動作一頓。

不斷高聲的尖叫,我的喉嚨火辣辣地疼,行不行就看此舉了。

那些人見我瘋魔一樣的叫,估計是被吓壞了,開始相互之間玩笑了起來。

“住手!”

一聲清喝,從門口傳來。

我心下一松,不停地喘着氣,心裏卻是在犯嘀咕?怎麽是她來?

見有人進來,冷凍庫內十來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門口,也包括了我。

一頭大卷發,七分袖的絲質襯衣紮進腰,高腰寬腳黑褲,同色系的細長高跟鞋,臉上的大眼睛在白晃晃地燈光下,眨巴眨巴。

是個女人,還很年輕,“黃毛”最先發了話:“姐姐,你走錯地方了,這裏下班了。”

哄的一聲大笑,小個子的小年輕也跟着起哄:“阿姨,走吧走吧,快回家做飯洗衣服。”

我也不禁臉上一紅,心裏把該罵的人都罵了個遍,怎麽讓她來找我?其他人呢?人呢?

“你們趕緊放人,趕緊走,我既往不咎,不然,一會警察來了,不怪我沒提醒你們。”美人蘇很淡定地掃了我一眼,還有被踩在地上的基友輝。

她臉上不喜不怒,看不出是什麽表情,連個緊張害怕的神情尾巴都見不着,不知她葫蘆裏賣什麽藥。

一提到警察,那些人又安靜了會兒。

我心中鄙夷,還是會怕的!

他們其中的一人在打電話,挂了電話後跟“夾克”和“平頭”說:“根本就沒有警察過來,這女人騙人!”

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觸到眉骨處的傷,倒吸了兩口氣,心中默念:娘啊娘,千裏來救兒,能不能不要用我剛用完的那招啊!胡謅用過一次就不靈了。

可美人蘇很淡定,她不知從身上哪裏撕出一條布帶子,三下五下地把頭發綁了起來。

走過來的時候,突然腳下用力一蹬,“咔嚓”一聲脆響,她的高跟鞋跟竟然被她踩斷,緊接着又是另一只。

我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準備要幹什麽?其他人也跟我一樣,“平頭”把我交給後面的小弟,和“夾克”一塊迎了上來,他們也不知道美人蘇想幹什麽?

一個女人。

男人啊,可不要小瞧女人哦,不然要吃苦頭的。

美人蘇快跑了兩步,突然跪地,翻滾了幾圈,一手撿起地上的鐵棒,一腳撐起半邊身子,而後用鐵棍連掃了幾人的小腿,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就像一臺攪肉機一樣,突然闖進人群,攪得天翻地覆。

被打中的人,均摔倒在地,抱着腿不停地嚎叫,這力度這準度,估計不斷骨也要淤腫好幾天。

這一瞬,可把我給看住了,我簡直是目瞪口呆,魂魄七離八散,下巴,很久都沒有複位。

期間,我還很不争氣地眨巴了很多次眼,我在懷疑,這是錯覺嗎?為何眼前這個像“女超人”一樣的女人,會是我一直認為嬌滴滴的,說着一口臺灣腔的普通話,會讨長輩高興,會嗲聲嗲氣地跟我書生爹撒嬌的美人蘇?

可現在你看她,哪有平時時尚大方,溫柔甜美的模樣,簡直就是個長着一張俏臉的功夫之王,還是女王。

美人蘇手中的鐵棍,就像裝有雷達,專門掃向那群混蛋的腿腳手臂。美人蘇氣勢如虹,大鵬展翅時曝露出氣吞山河的氣概,簡直就是功夫女王的完美化身。

我被一個人押着,基友輝被丢在一邊,所有人都跑過去攔美人蘇,押我的人比我還震驚,目瞪口呆地看着場中如火如荼的打鬥,而趴在地上的基友輝,因沒了眼鏡,眯着眼想努力看清楚,又眯着眼來瞅我。

畢竟寡不敵衆,剛開始的優勢反而成了劣勢,美人蘇被包圍了起來,有好幾次,我看到了她被打了幾棍子後背,還被踢了幾腳。

可她哼都沒哼一聲,只要沒被抓住,唇抿得更緊,手中的棍子更是耍得虎虎生威。

☆、救兵

還在等什麽?趁押我的小年輕分心不注意,以後腦勺作利器,猛地一撞他的腦門,他立馬捂着腦袋後退了幾步,我又補上一腳,他倒在地上,算是被我打趴下。

我避着人,快速地溜到基友輝的身邊,用臂膀撐着他起來,道:“快,快幫我把繩子解開。”

基友輝被打得不輕,起來搖晃了幾下才穩住,他使勁地喘着粗氣,用嘴咬開我背後的繩索。

他剛才豁出去般地護我,讓人覺得窩心,盡管此次我沖動的行為很蠢。可有時,弱者并不是時時都冷靜自保,有些傻缺的冒進其實很動人。

眼看美人蘇被“夾克”踢了一膝蓋,跪倒在地,其他人的棍棒就要伺候上來。

“住手!”

兩聲暴喝,一聲是我,一聲竟來自門口,是豪豬?他趕來了。

我看到美人蘇嘴角高高地翹起,露出她白細的牙齒,這一笑,不是傾國傾城,而是冷意滲人。

我幫基友輝解開繩索,對他嘿嘿一笑:“我們獲救了,沒事了。”

基友輝也聽到豪豬的暴喝聲,神情似一松。我四處給他找眼鏡,不過看到地上被踩得只剩下一只腳的眼鏡框,只能作罷。

和豪豬進來的,還有另一個魁梧的陌生男人,高大健壯,就像練健身散打的體育生,不過他年長一些,五官端正,身上有一股長年肅然的味道,有點像姑父幹刑警之類的氣質,可又不全然,不知道豪豬找了誰來幫手。

豪豬見美人蘇被圍攻,早就沖了進來。

他手腳果敢利落,這是真刀實槍地打到實處,跟那晚在沙灘上的不一樣。那晚我是見過他的身手,打人又快又準,可今晚的他一身的戾氣,拗斷別人手腕,踢腿骨時,我甚至能誇張地聽到骨頭的折斷聲。

被他打的人,無不哀嚎鬼叫,可他越發打得狠戾無情,跟平日裏謙和恭良的模樣根本沾不上邊。

我側頭看基友輝,心裏有一個十分強烈地問題:這兩個從臺灣過來的人,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是什麽人吶?誰來告訴我?

基友輝不會回答。

豪豬再加上幫忙的朋友,他們仨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這十來個人,“夾克”知道今晚啃了硬骨頭,正暗暗後悔自己沒事找事,趕緊求饒:“對不起,對不起,大水沖了龍王廟,我們只是路過,路過,這事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都是大偉幹的,我們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在這裏了。”

他抱着美人蘇的腳,仰着被打腫的半邊臉,不停地搖尾乞憐。

美人蘇嫌惡地抽出自己的腳,冷着眉目說:“有什麽待會你跟警察說吧。”說完,就朝我和基友輝這邊過來。

“夾克”還想再抱腳,豪豬拖開他,對着他的腦袋又是一巴掌:“老實點!”又問:“今晚這事是誰搞的?幕後老板是誰?”語氣十分老練。

“夾克”指了指身後地上半癱着的“平頭”,邀功着說:“是他,他是瘦猴的人,他在我的地盤上綁人,我看不慣才過來......”

後面他說什麽,我就沒有再聽,因為美人蘇已經走到跟前,我看到她前額有幾縷頭發淩亂地飄了下來,手臂上有幾道紅痕,特別是手背,都見血了,白襯衣上到處是印子。

滿頭薄汗,氣息微喘,美人蘇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問:“沒事吧?”幹脆簡潔。

我搖頭。

她回頭又看了一下後面的情況,丢了手中一直拿着的鐵棍,又問:“你同學呢?”

基友輝趕緊回答:“阿姨,我沒事。”

之前基友輝和基友佳他們,被美人蘇“收買”對她很尊敬,可不像現在這般,竟含有一種敬畏的神态。

“那就好,我們走吧,一會警察該來了。”美人蘇不停地互搓着雙掌,拍掉掌心黏着的鏽屑。

果不其然,警笛聲已經呼嘯而來,由遠及近,很快,他們就會到達。跟豪豬一起進來的陌生男子過來跟美人蘇說:“蘇姐,現在沒事,我先走了。”

美人蘇朝他點點頭,“謝謝阿七,改日再請你和韓先生吃飯!”

叫阿七的魁梧男子朝美人蘇客氣地笑笑,又朝我的方向點點頭,身手矯健的離開冷凍庫,經過豪豬身邊時,跟他握了一下拳頭。

我聽到基友輝在我耳邊嘀咕:“老大,這個男人就是那天晚上和你哥、韓磊一塊找我問你去哪裏的人,今天他也在?”

我一愣,阿七已經消失在門口,心中疑惑,這些人到底是什麽關系?美人蘇和豪豬從臺灣回來不到兩個月,還有韓磊和這個叫阿七的人,他們又是什麽關系,和美人蘇又有什麽淵源而頻繁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雖然都是因我而起,可今晚美人蘇的出場實在令人震撼。我猛地想起,她十六歲遇到書生爹,便生了娃,當時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是怎麽遇到的?一個十六歲的女生,是否得到父母的同意,就敢生子?盡管在臺灣是合法,可也只是允許而已,并沒有普遍,而十六,能明白些什麽?

警察來了,帶走這幫小混混,姑父也來了,因為要配合警方錄口供,我和基友輝被分開,他臨走前一直在跟我說:“對不起啊,是我連累你了。”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唬他道:“別那麽多廢話,你要是有什麽,能早一點向我和盧佳說,那什麽事也沒有。”

他張了張半邊腫脹的嘴唇,欲言又止,我了然一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想必最好的朋友之間也要留一些面子,便安慰他道:“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過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而且還拜他所賜,我才看到了美人蘇今晚這一手,不然,她不說,誰知道?

從派出所出來,姑父開車送我們回家,豪豬坐在前面,我和美人蘇坐在後面,大約今晚這事不是什麽好事,大家都沉默着。

我偷瞄美人蘇,她在閉目養神,手臂上的傷在派出所時已簡單的處理,豪豬全程除了偶爾回答姑父的問題,對我是一個字都沒有,連目光也是直接忽略的。

☆、太妹

在派出所時,美人蘇并沒有教訓我,其實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估計在大庭廣衆下,打罵我這麽大的小孩,又是闖了這麽大禍的,家長的面子不好過,回家這場家庭會審,必定轟轟烈烈。

姑父從初時見我到送我們回家,看我的臉色都是陰沉沉的,極為嚴肅,不過他什麽時候不嚴肅了?

我心裏有些怕他,覺得他比書生爹更像我爹。

下車後,書生爹就站在家門口,美人蘇下車後看了我一眼,直接進屋,書生爹估計還不是十分清楚今晚發生了什麽,可知道是我闖了禍,尾随美人蘇進屋時,狠狠地刮了我一眼。

我心虛地低着頭,心中大大地舒了口氣。

豪豬見兩位大咖都進屋了,不屑地瞪了瞪我,也跟着進屋。

我一看,呵呵,倒是省事,沒人教訓我了。

下車一看,姑父站在車旁,點了根煙,在好整以暇地等着我。

我心裏咯噔一聲,只顧低着頭,腳上的球鞋,不知什麽時候已灰成一團,我踮着腳在地面上敲了敲。

“亞男。”姑父叫我。

我哦了一聲擡頭,煙霧缭繞,他的眉眼看不清,可能感覺出他的肅然。

“以後做事之前多想想,想想你父母,想想你年邁的爺爺奶奶,想他們是否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不要以為逞一時之快很暢爽,我們身邊還有很多,和自己有着千絲萬縷關系的人,他們也同樣值得你為他們考慮和付出。”姑父沉幽幽地說了這些話。

我當時的理解很淺顯,并未能深刻體會,直到某一天,某人因我而離開這個世界,我才體會什麽是痛徹心扉,後悔莫及,可恨自己沒有能耐跨越時空,讓自己再重新選擇一次。

半支煙的功夫後,見我一直垂着頭,不言不語,姑父深吐了口煙後,從褲兜裏伸出那只沒有夾煙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進去吧,你也不小了,不要老跟大人過不去,因為,你也是個小大人了,嗯。”

我點點頭,有錯在先,閉嘴沉默,是最好的态度。

姑父駕車離開,我進到院子的時候,手機嘀嘀響了,一看,是黃勇毅的微信,嘩啦啦數十條,有圖片有文字,還有語音。

現在我才知道,在那間廢棄的冷凍庫裏,竟然沒有手機信號,這也解釋了救兵姍姍來遲的原因。碼頭很大,豪豬他們找了很久才找到我,幸虧我那尖叫的幾聲。

圖片是我被挾持的照片,從拍攝的角度看應是哪個小混混偷拍的,然後發給黃勇毅,我不知道他們怎麽挑釁他,我逐條讀了他的信息,字間語裏,都是關心着急的意味。

我想到“夾克”說“平頭”是黃勇毅的死對頭,難怪他會着急,看來他還不知道今晚我發生了什麽事。

之前發了信息給他,兩人便沒有再聯系,生活軌跡也不一樣,更談不上見面,今晚之事也是別人多事,我不想他誤會,回他:沒事,不過是個小誤會,我已經到家,謝謝你關心。

他立馬回複:那就好。對不起,如果是我的原因,我道歉。

我回:不關你的事,現在真的沒事了,晚安。

很明顯,我不想多說,冷漠的态度通過聊聊幾個字準确地傳達了我最深處的意願,他很聰明,回了我一句:晚安!和一個大笑臉。

幾秒之後又回了一句:有事随時找我。

我沒有回複,收了手機,手插在褲兜裏,看大門口那盞照明燈,四周一片寂靜,從底下往上看,美人蘇的房間一直亮着燈,書生爹跟她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突然,門“咔嚓”一聲從裏面被打開,在我有些猶豫恍惚的瞬間,被這麽一聲輕響,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豪豬從屋裏出來,兩只手裏提着兩個大塑料袋。

他看到我驚訝的表情,目光淡淡地掃了我一眼,走過來。

我以為他會冷嘲熱諷一番,畢竟,今晚不是之前逃跑躲避,為了躲開他的“監視”而利用黃勇毅,讓他跟人打了一架。而且那晚他怒火滔天的樣子,讓我很有成就感,着實為自己的小聰明高興了一把。

可今晚,他是為了救我而打架。

“坐過來,你的傷不處理,明天會很痛。”硬邦邦的,沒什麽溫度,豪豬坐在院子裏的石椅上,把手中的塑料袋往石桌上一放,從其中一個拿出一包棉花和一瓶紅花油。

我心中驚疑,可還是依言乖乖地坐了過去。

打開瓶塞,他用棉花撚了一些紅花油,擦在我手臂上,一股紅花油特有的味道彌漫開來,沖鼻嗆人。

他見我皺鼻,一邊搓着我的手臂,一邊說:“家裏只有這個,味道不好聞,可效果很好。”

語氣不鹹不淡,可我還是很驚訝,他的所作所為。

手臂上的藥油初時有些涼,慢慢被他擦熱,他放下棉花,在掌心倒了點藥油,雙手擦了擦,才在我的手臂上搓起來,這回他用勁很大,我咬着牙閉着氣,忍着手臂上的酸疼。

豪豬挑眉看了一眼我扭過的臉,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可我就是能聽見。只是我忍着痛也很辛苦,心裏暗示就是不肯在他面前示弱,所以強撐着,一聲不吭,半點聲音也沒發出。

“要是痛,你就哼哼出來,不丢臉,我聽小舅舅說,以前經常給太妹媽擦瘀傷,到現在,一手專治跌打扭傷的手法獨門絕技。每次太妹媽打架回來,總能聽到她鬼哭狼嚎的聲音,小舅舅被叫煩了,就吼她:這麽怕疼,幹嘛打架?你猜太妹媽說什麽了?”豪豬聲音淡淡,但語氣裏的調侃意味很濃。

我一愣,一岔氣,他手上的勁一點沒減,我一個忍不住,不禁輕哼了一聲,轉眼看他,與我相似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心中懊惱,可功已破,索性放開了,不再咬牙堅持,開始龇牙咧嘴。

何況,他說的話成功地吸引了我的興趣,太妹媽?他說的可是美人蘇?

小舅舅?想必是美人蘇無疑,一想到美人蘇十六歲便與書生爹相戀生子,還有這一身硬功夫,難道她少女時就已經一戰成名?

太妹?這個臺灣統稱不良美少女的稱號,美人蘇,哦不,應該叫太妹媽,優雅美麗,文質彬彬又狡猾迷人的她,也曾經在我這個年紀,甚至更早,打架鬥毆,抽煙喝酒,不學無術,辍學早戀?

☆、兄妹

這些問題就像蛲蟲,不停地撓着我的喉嚨,可恨豪豬很淡定,擦完了左手又擦右手,像是在等着我開口問。

好吧,那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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