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九節菲? (23)

了搖頭:“可是醒來後,我又記不得了,只記得夢裏,我好害怕,好疼,渾身都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樣”。

顧恩第微微一驚,他想伸手抱住童潼,不過……小泥巴在他懷裏睡着,他的手騰不出來,最終他只是停步看着童潼,在童潼額頭輕輕一吻:“不怕,只是夢而已,再說,以後不管發生事情,還有我在,我也不會再允許那些傷害你的事情發生了”。

童潼擡眼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閃着別樣的光芒,他點頭輕笑,旁的話,也沒再說,只随着顧恩第一路抱着孩子,回了房間。

三日後,貢院放榜。

許多人前來這裏看榜,顧恩第也在其中,他攬着童潼,兩人走到榜單前面,在排行第三的位置,看到了童潼的名字,而位于第一的,則是童潼的朋友王梓書,第二則是于飛。

榜單上的名字,讓貢院外頭不少人都高興的快瘋了。而這次的會試,也着實是讓朝廷不小的震驚了一把。

此番争對于這些男妻的考試,貢院會試考過的人,就有四百多人,而落榜的,也僅僅只是七八十人。

從各地遠赴過來參加會試的男妻們,總數共計有五百于人,而這五百于人裏,就有一大半的人,是有真才實學的!

朝廷上,年輕的帝王對于男妻們的這場很是滿意,不止滿意,他還順帶敲打了一下,當初那些極力反對男妻參與會試的大臣,朝堂之上,無人應話,一個個都低垂着頭,并不言語。

經此一役,年輕的帝王當朝決定,兩年後的科舉,将對男妻全面開設,準許男妻與其夫家,與其天下男兒一同會考。

此番決定,自然是深得朝臣的符合,就連那些一心想要反對的大臣,除了道一聲皇上聖明,也再別無他法。

一月之後的殿試,這些會試過了的衆人将全部參與,四百多與将會面臨殿試的考試,再由皇帝當場欽點狀元郎與探花郎,其餘人等即便欽點不上,亦做保留之用,而如今的這朝廷,誰都知道,經過了之前的一番清醒,眼下的新皇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

殿試這日,童潼随着衆人入了朝城大殿。大殿之上百官皆在,而童潼與衆人将在小公公的指引之下,入殿坐下,提筆作答,一炷香的時間,很快便過,鑼鼓聲響,衆人全都停筆交卷,起身等待最後的結果。

朝臣中,顧恩第時不時朝童潼看去。

童潼就安靜的站在中人中間,低垂着頭,卻在那裏玩着自己的手指,像是有些出神。

年輕的帝王悅過試卷,并無其他反應,良久之後,他忽而開口,卻是點了王梓書的名字,提了幾個問題,又另外朝他們人問了幾個問題,但凡被皇帝點名之人,莫不是回答的擲地有聲言之鑿鑿,只有童潼像是個局外人一樣,一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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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潼可在?”皇帝突然喊他。

童潼蹙起了眉,沒有聽見。

大殿裏,衆人都微微一怔,還是皇帝身邊的太監又喊了一聲童潼才反應過來,不過他回答的回答卻是:“啊?我在呀”。

衆人:“……”。

顧恩第大概也沒料到他會是如此直接的反應,一時間不由得輕笑。

皇帝拿過他的試卷,問他:“你這試卷上,為何就獨獨只有兩句話?”。

童潼想了想,他反問皇帝:“你是說,優思于民,維平于權嗎?”

這個話!

顧恩第微微驚訝。

皇帝點頭:“何解?”。

童潼撓撓頭,說:“這兩句話很簡單,其實自古以來都是為上位者所應該做的,前者明君自然能做得到,但後者,卻非也”。

皇帝狐疑。

童潼想了想,又說:“百姓是為國之根基,只有根基好了,才會國富民強,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但是權不能平,才會總容易造成世間的諸多不平事,所謂之維平以權,并非權利,而是人權”。

人權?

這皇帝談人權?

一個個看着童潼的目光,就活像是看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

連顧恩第心裏都跟着有些震撼。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童潼的這番言論,比他當初為男妻們争取機會的言論更加大膽。

童潼蹙着眉,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緩緩說:“自古以來,人就被分作三六九等,可是為什麽要這麽分?不是所有人生下來就是天生富貴,也不是所有人生下來就天生卑賤的,為什麽要以三六九等來分呢?我不懂,為什麽大家在憑着自己的本事活下去的時候,而不能被人尊重?甚至是有些人連活下去都不容易,動辄被人打罵,嚴重發賣的都有,為什麽?難道大家都不是人,只是牲口嗎”。

童潼這話,讓不少人都有些唏噓。

他這明明就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可是一直以來卻無人直接說破。

一衆大臣面色各異,面面相觑,而龍椅上的帝王卻明顯來了幾分興趣。

童潼站在那裏,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維裏面,他抓抓頭,又說:“百姓生來雖苦,可沒有百姓栽種的莊稼糧食,國庫拿為什麽維持?打仗拿什麽去打?但為什麽百姓的命在富人的眼中卻一文不值?難道不應該是百姓的命更值錢嗎?這樣說好像也不對,可說到底百姓并不是牲口,可為什麽他們卻連維護自己的利益都這麽困難?這不是無人權是什麽?還有那些被人發賣的丫鬟小厮,也都是有爹有娘有家人的,如果做錯了事情,也是動辄發賣,或者打死,那他們又算什麽?他們不是人所以他們無權?那被他們小心伺候的主子又算什麽?我覺得……”。

“荒唐!”大殿上有人忍不住出言打斷,呵斥童潼:“你這一番話,簡直就是謬論!”。

童潼被吼得吓了一跳,他縮了縮肩膀,往身邊的人湊近,似乎想要躲他身邊。

皇帝坐在上方明顯不悅:“高大人,此番殿試是你主持?還是朕?”。

被點名的高大人渾身一抖,急忙跪地認錯,他原是想要辯解,可皇帝卻不給他機會,直接截過他的話音,問童潼:“你覺得如何?”。

童潼更是往那人身後藏了藏,有些委屈的說:“被他一吼,我吓……吓忘記了”。

衆人:“……”。

皇帝輕輕一嘆,似有些無奈,不過童潼的話,他似乎懂了一些,只是可惜童潼的情況……

低低一嘆,皇帝沒再追問童潼,他只是在發落了高大人,降級罰俸之後,另外提出幾個問題,讓一衆學子做答。

而童潼在被那高大人吼了之後,他站在那裏,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對于皇帝提出的問題,沒再回答,只是抓着頭,認真的回想自己之前沒說完的話究竟是什麽。

殿試結束的時候,王梓書被皇帝欽點為了這第一屆的首榜狀元,榜眼是童潼身邊,被童潼當成護身護的陌生男子,探花則是心态極好,都準備三年後再戰的于飛,其餘人等在離開皇城之後,再等皇榜另行通知。

而童潼,他在快被人送出皇宮的時候,又被皇帝派了小太監來,請去了禦書房。

禦書房裏,顧恩第也在這裏,不止是顧恩第,連攝政王也在。

童潼進去的時候,他迷茫着,直接朝顧恩第身邊跑去,還抓着顧恩第的手臂,似乎有些畏懼。

皇帝坐在案桌之後,他的眸光将童潼上下打量了一遍,這才開口,問:“你方才的言論,倒是有些新穎,雖然說你之前忘記了,但是回去之後,你能否将你的維平以權,詳細整理出一份章程出來?”。

童潼懵了一下,他盯着皇帝看,須臾後,才小心的問:“那……那你什麽時候要呀?”。

皇帝輕笑:“你何時寫好,朕何時要”。

“好……好吧”童潼微微蹙眉:“應該可以的”。

皇帝要的東西,他還應該可以。

皇帝有些失笑,然失笑過後,他再仔細看着童潼這幅模樣,輕輕一嘆,對顧恩第道:“童潼若不是癡了,以他才學見解,即便不是榜首狀元,封他一個榜眼,也是應該,只是……”。

只是童潼癡了。

一個癡了的人,縱然再有才學,也不合适了。

顧恩第心裏發緊,有些激動,他知道,童潼的才學是得到了皇帝的認可,甚至于童潼那所謂人權的見解,也得了皇帝的青睐,只是……童潼癡了。

三甲進士任命之後,大多都會被皇帝委以重任,而童潼……他現在擔負不了。

童潼自己倒是沒什麽反應,許是看皇帝面色還算和藹,加之又有攝政王在這裏,他的小心緊張也跟着松懈不少。

攝政王倒是輕笑,說道:“童潼的狀态,雖然擔任不了三甲進士,但是編修一職,還是可以勝任的”。

皇帝順口就問:“你願意去翰林院做編修一職嗎?”。

童潼雙眼一亮:“翰林院呀?那地方好呀,說不得以後我還能做到院長一職呀”。

嗯,翰林院最大的就是院長,別看翰林院在朝中并無什麽地位,可是影響也不小,尤其是翰林院院長。

童潼的反應,讓皇帝跟攝政王都笑了。

人看着有些傻呆呆的,志向還挺遠大的。

離開皇宮的時候,童潼牽着顧恩第的手,他一路上都在哼着不知道是從那裏聽來的小調,眉飛色舞的樣子,很是歡愉。

顧恩第跟在他的身邊,看着他的樣子,眼底也跟着露了笑意。

黃昏底下,童潼哼完了調子,他朝前跑了幾步,看着前頭打開的宮門,不知怎的,他忽而大聲叫喊了起來,像是……在發洩什麽。

顧恩第不知他為何突然叫喊起來,可卻因為他的叫喊聲,而心裏莫名一疼。

深深吸一口氣,顧恩第甩掉心裏的揪疼,他想讓他別叫,怕驚動侍衛壞了宮規,那知童潼突然扭頭看他,一張娃娃臉上,全是眉飛色舞的笑意,他盯着顧恩第看,在顧恩第還沒走近的時候,他突然說:“我原諒你了”。

顧恩第怔住,沒反應過來。

童潼又朝他喊了一聲,說:“顧恩第,我原諒你了”。

顧恩第明顯大驚,像是被人定住一般。

童潼說的是:顧恩第,我原諒你了。

自己沒有聽錯嗎?

顧恩第不敢确定,他只是睜大眼,屏住呼吸的定在那裏,盯着童潼。

童潼卻不再理他,只是轉身,滿是歡快得笑着,朝着宮門方向跑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啦啦我說正文完結了,你們相信麽~~哈哈哈好累好累好累~~明天來戰番外!棒噠噠給自己加油~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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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四月清明,天色明明,陽光雖然灼熱,卻微風徐徐。

小山坡上,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肉墩,正吭哧吭哧得往山上爬,那肉肉的包子臉,粉紅滴嘟,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簡直就像極了那坐在一旁墓碑前的人。

那人手上撐着一把荷葉幹,就坐在那裏,也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拿了鐮刀,親自在墓碑周圍清除雜草的人。

那是顧恩第,他動作熟練,一鐮刀下去,就能割倒一把的稻草,在兩人不遠處那平坦的小樹蔭下,是徐氏跟顧岩尉等人正忙着讓人在這裏支起篷子。

童潼就坐在顧恩第的身後,他睜着大眼,一會看看顧恩第,一會又朝徐氏那邊看去,正狐疑着徐氏那邊弄好沒有時,突然有個小肉墩就像是小炮彈一下,一下子猛地沖進他的懷裏。

童潼驚得下意識的将小肉墩摟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小肉墩在懷裏咯咯咯的笑聲,同時在前頭不遠處,傳來了另外一個小肉墩傷心的哭聲。

童潼蒙了,擡頭一看,又憋不住差點笑了。

那從墓碑後跑出來的小家夥扁着嘴,雖然在哭,卻明顯就是光打雷不下雨,這也就算了,關鍵是他的臉,簡直就花成了小花貓,也不知他是怎麽弄的。

童潼繃了繃,沒繃住,他失笑着:“小泥巴,這次真變成了泥巴,滿臉的泥”。

顧恩第聽這動靜,忙放下鐮刀将小泥巴抱起,再一看他滿臉的泥,頓時是既心疼又無奈:“這是怎麽弄的?怎麽花成了這樣?”。

小泥巴直接歪在他的懷裏奶聲奶氣的說:“鍋鍋推我,嘩一下,我滑了,就趴着掉了下來,鍋鍋還笑,爹爹還笑,哇……他們都不喜歡我了……”。

小泥巴突然的放聲大哭,把樹蔭下的衆人都給驚動,一個個急忙過來,看這兩兄弟是怎麽回事。

童潼站起身來,他摸摸懷裏一直在憋笑的小泥鳅,忙讨好着朝小泥巴伸手:“是爹爹不好,爹爹不應該笑你,爹爹錯了,讓爹爹抱抱,爹爹給你呼呼好不好?”。

小泥巴脾氣來了,揮着小肉手,打開童潼就埋在顧恩第頸子裏,将顧恩第抱住。

沐老夫人好笑着,她将小泥巴摟進懷裏,問:“這是怎麽啦?怎麽弟弟這麽傷心呀?是不是你欺負弟弟了?”。

“我怎麽可能會欺負滴滴呀?”小泥鳅繃着臉,滿是不悅:“滴滴剛才要跟我趴山,我們就在姥姥的墓後面趴小山,我是要幫他怼他上去的,結果他手滑就自己趴着泥滑了下來”。

奶聲奶氣的聲音,卻說得一本正經,沐老夫人聽得好笑,徐氏等人也聽明白,一時間是覺得這兩兄弟實在是淘氣,又覺得無奈。

顧恩第拍着小泥巴的小屁股,哄他:“哥哥笑話你,我幫你打哥哥給你出氣好不好?”。

“不好不好,鍋鍋不壞,只是壞一點點,不打”小泥巴立即求情,那大大的雙眼,淚珠慢慢,像是放在水裏的水晶寶石一樣,看得人心裏都要融化了。

童潼朝着小泥巴頭上拍了一下,又将小泥鳅抱了起來,嚴肅着臉說:“作為金銀財寶裏面的兩個小哥哥,是不可以這麽嬌氣的,走我帶你們去趴山,趴不過去也要趴過去,不能被財寶庫房他們幾個笑話的!”

兩小家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以前被笑話的時候了,原本都還乖乖的兩個人瞬間變得鬥志昂揚,異口同聲的說:“好!”。

然後童潼就牽着他們兩個去墓後面趴山。

但是。

童潼看着那個他一個擡步就能跨上去的“山”明顯呆了呆。

“爹爹……”。

“爹爹……”。

兩小肉墩去拉他的衣角。

童潼一臉為難,他蹲下來看着小肉墩說:“為了不讓人說我欺負你們,我給你們加油吧”。

兩小肉墩着面面相觑,而後也不知怎麽的,就哇一聲都哭了起來。

童潼驚得手忙腳亂。

徐氏跟沐老夫人一聽着動靜,又好笑着急忙上前,将兩小肉墩抱過去哄。

最後,只剩下童潼一個人焉頭焉腦的回道顧恩第身邊。

顧恩第輕笑,他揉揉童潼的頭,道:“為了不讓別人說你欺負我,你還是繼續在這裏坐着陪我就是,我這裏馬上就把娘的墓清理好了”。

童潼長長一嘆,問:“相公,我是不是很笨吶?”

“不會,你怎麽會笨吶?你很聰明,聰明得我都趕不上了”顧恩第哄他。

童潼一臉無奈:“可是剛剛我都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麽,小泥巴跟小泥鳅就全都哭了,小泥巴愛哭就算了,小泥鳅都不會輕易哭的”。

顧恩第失笑,繼續哄他:“小泥鳅是不好意思小泥巴一個人哭,所以才會陪着突然一起哭的”。

“真的?”童潼懷疑的看他。

顧恩第輕咳一聲,說:“真的,好了,快去坐好,一會該給娘上香了”。

童潼就乖乖的走到原地坐好。

今日清明,他們都是過來給童潼的亡母沐鳶上香的,以及過來拜見顧老太爺的。

顧老太爺在年初的時候年過世了,老人去的時候,并無病痛,走得很是安詳,就像是一覺睡了過去,準備做個很長很長的夢而已。

小泥巴跟小泥鳅剛滿三歲,兩個小肉團子說話奶聲奶氣,連話音都吐不清楚卻格外淘氣,尤其是玩鬧得時候最不喜歡被人跟着,若不順着,兩人還不知要怎麽鬧騰。

顧恩第也不想把兩人養得太過嬌氣,在他們能滿地跑之後,一般情況都只是讓奶娘們遠遠的看着就是,所以才會發生剛才兩人去“趴山”的事情。

而童潼。

如顧恩第說的一樣,童潼很聰明,聰明得連顧恩第都比不上。

三年前童潼殿試時的言論吸引了皇帝的注意,但是皇帝讓他回去寫的那篇平之以權,他卻寫了将近四個月才寫出來。

顧恩第看過,然而看過之後,卻被童潼的言論給震驚得難以言喻。

以一句話來評價童潼的平之以權,那就是大膽而又危險。隐約有幾分挑釁皇權的意味在裏頭。

這樣的東西,顧恩第可不敢直接拿給皇帝,他在童潼歇下之後,将童潼寫好的東西,又臨摹抄錄一遍,并且将其中危險的言論都做了修改,才交給了皇帝,盡管如此,顧恩第的心裏一直也是懸着的,不過好在,皇帝看過之後并沒有雷霆震怒,而是在與大臣們商議過後,又重新推行了一套新的法制出來。

而童潼,現在的他可以說是恢複了,也可以說是還在恢複。

他并不是像崔家的崔夫人那樣,先是時好時壞,而後才逐漸的徹底康複,童潼能清明的時候,大多都是在他專注于修錄書籍,或者是與人論古談今的時候,就像是……當初他在殿試上的表現一樣。

無人幹擾驚吓于他,他能傥傥而談,若是被人打斷受了驚吓,就容易忘記自己要說什麽,在想什麽,若是他心情極佳,這種狀态還能多維持一會……

童潼的這個情況,顧恩第曾請教過雅娘,雅娘對此也不敢妄下定論,只是說道這種情況,至少也算是一種好的情況。

就像是癡傻的人,受到一些外在刺激,會有各種的發作。

有些是瘋癫傷人,有些的逃避恐懼,有些是恐慌無措,而童潼,他曾經的發作也是恐懼傷人,只不過是現在,許是受了會試的刺激,他的發作,也跟着轉變了方向。

然而終究是不是如此,雅娘沒有明說,顧恩第卻覺得大致應該如是。

現在的童潼,已經不像當初那樣膽小懦弱的,自從殿試出來,他在宮門口說的話讓顧恩第震驚之後,他生氣時還會直呼顧恩第的名字。

嗯,是很兇很兇的喊顧恩第。

顧恩第第一次被童潼兇的時候,他都懵了。不止是他,連徐氏顧岩尉跟珠江等人都驚呆了,而後晚上時……顧恩第沒能進門……

想到那些,顧恩第的心裏不由得又是笑意。

他相信,童潼即便不是痊愈了,可至少他心裏的坎,應該是邁了過去,若不是何來的那句“我原來你了?”又何來他兇巴巴的直呼顧恩第?

畢竟是癡傻了多年的人,想要徹底恢複清明,終究也不是一蹴而成。

顧恩第等得起。

“唔……你為什麽又看着我發呆?”。

童潼迷惑的聲音突然傳來。

顧恩第回神,他抿唇一笑,低頭在童潼臉上親了一下:“只是覺得童潼好看”。

童潼臉色兀然一紅,扭頭時看四周大家都在,又瞧見原本在徐氏跟沐老夫人懷裏哭泣的小肉墩突,然都睜大眼看着自己,童潼似乎臉色更窘,偏小泥鳅還朝他伸手,軟軟的喊:“我也要親親,要親親”。

顧恩第失笑。

童潼有些惱怒,他瞪了顧恩第一眼,打算轉身去抱過孩子,結果顧恩第将他拉住:“就讓外婆抱着他吧,省得一會他鬧你”。

“顧恩第!”童潼氣呼呼的小聲吼他:“還不丢人麽?”。

顧恩第樂得輕笑,偏他又故意去氣童潼:“你要再這麽兇,一會我就當着大家的面親你”。

童潼立即橫眉怒目的看他,不過他倒是沒轉身走開,只看着小泥鳅一本正經的說:“男子漢大丈夫,不可以随便要親親的”。

小泥巴不明所以,補了一句:“剛才爹爹你都被父親親親了”。

嗯。

童潼的臉色更紅,眉頭也擰得更緊,他突然扭頭看着顧恩第說:“以後不準你再當着他們的面這麽對我了”。

顧恩第微微一怔。

童潼為難道:“會教壞他們兩個的”。

顧恩第想了想,點頭之後,補了一句:“那以後生氣了,不許再攆我去書房”。

童潼驚呆,睜大眼看他。

顧恩第又說:“你要是答應,我就不教壞他們兩個”。

童潼剛要點頭,可是……想了一想,他又有些為難:“可要是不好好教教,他們以後長大會不會打不贏財寶他們幾個呀?”

顧恩第:“……”。

這個跳躍的速度,一下就牽扯到了幾個孩子未來的輸贏。

顧恩第一時間還真沒追上。

童潼認真想想,而後又說:“這樣好了,教壞一半,教好一半,只要以後能打贏他們幾個就好了”。

顧恩第:“……”。

确定有這種教法的嗎?

☆、番外2

四月天氣,氣候微涼,雖是清明已過,卻也正是上林桃花盛開的時候。

顧恩第又是休沐,這一日,因為攝政王妃謝雯的邀約,他帶着童潼還有那兩個小肉墩一起去了上林處的桃花林。

這桃花林面積不小,而且并非是那種用作觀賞的盆景桃花,而是那種撐天大樹,是可以結果的桃花樹。

桃花樹下,童潼跟謝雯,還有李九溪,三人都裝着一個小布兜兜,在這裏撿桃花瓣,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尾巴,是謝雯的那一對龍鳳胎,男孩叫狗狗,女孩叫菜花,在他們兄弟後面跟着的是李九溪的那個兒子,小名嘟嘟,在之後的才是童潼的那兩個小肉墩。

五個身高相差不大的小肉墩,跟着他們,一個排在個身後,就像是一條小尾巴一樣,直引得四周過來游玩的衆人忍不住頻頻側目。

童潼跟着與李九溪,正認真的聽謝雯說着這桃花花瓣,要選哪些釀酒才好喝,他聽的認真,也就沒怎麽去管身後的那一條小尾巴。

而那幾個小尾巴顯然也沒閑着,

小狗狗跟小菜花要大一歲,但兩個才剛剛四歲的孩子,能懂得什麽?他們跟着謝雯,聽謝雯說這些花瓣能吃,兩小家夥就彎腰撿起花瓣,抿一口然後遞給身後的人,身後的人不明所以,又轉手遞給小泥巴,小泥巴眨眨眼,他拿着被抿得殘破的花瓣,呆愣愣的朝哥哥看去。

小泥鳅擰着眉,困惑得很:“這什麽意思?”。

“不知道?”小泥巴眨眨眼:“能遲吧?”。

小泥鳅就就着小泥巴的手,咬了一下。

小泥巴睜大雙眼:“好遲麽?”。

小泥鳅點頭:“嗯,還有點甜”。

小泥巴咧嘴一笑,牽着衣服的小兜兜忙說:“那我們多撿一點,回去給外婆遲”。

兩兄弟一拍即合,立即撅着小屁股開幹。

但是走在前面的小嘟嘟突然一個踉跄,往後崴了一步,撞倒了小泥巴牽着的兜兜,小泥鳅忙着去拉弟弟,一個撒手,他自己兜兜裏撿起來的花瓣也跟着又散了一地,還被踩了一個稀巴爛。

于是幾個小肉墩的友情說翻就翻。

等童潼跟謝雯聽到動靜的時候,那幾個小肉墩已經挽在一起打了起來。

李九溪微微一急,剛想上前去拉,他就聽到了童潼的聲音。

嗯,童潼再給他們加油:“小泥巴!加油!小泥鳅!加油!要是打輸了打哭了,糖葫蘆就沒有了呀!”。

李九溪:“……”。

謝雯:“……”。

童潼有點激動,還跑上去喊着:“加油加油!”。

顧恩第與攝政王,還有李九溪的夫家司馬昭,原本是坐在一邊的涼亭裏品茶,突然聽到這個聲音,三人都扭頭朝那邊看去,而後就看到了那幾個小肉墩打成一團的樣子。

童潼有些糊塗,他給兩個兒子加油也就算了,偏生這不靠譜的司馬昭也跟着湊熱鬧,他一掀衣袍,就跑了上去沖自己兒子大喊:“司馬巽!給你老爹好好加油!要是打輸了打哭了給老子丢人了,回去給我多蹲半個時辰的馬步!”。

謝雯:“……”。

童潼:“……”。

這真的是,一個比一個還狠。

李九溪眉頭一皺,剛要呵斥司馬昭不懂事,就聽到童潼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童潼喊着:“小泥鳅!要是打輸了,不止糖葫蘆沒有,連肉包子小糖人都沒啦!還有好多好吃的都不給你們啦!”。

最後,司馬昭跟李九溪以及謝雯,與攝政王等人,都見證了,兩個年級最小的小肉墩,是如何逆襲,打得司馬昭的兒子嗷嗷大叫的。

司馬昭:“……”。

李九溪:“……”。

謝雯明顯驚住,可驚住過後他忍不住笑了。

不得不說這食物的力量真的十分誘人。

至于謝雯的小狗狗跟小菜花,兩人雖然也被揍了,但好歹沒哭。

司馬昭上前抱過被打得哭紅了眼睛的兒子,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說說你,你怎麽這沒出息,兩個比你小的小肉墩你都打不過,你太丢你爹我的面子了!”。

丢了老爹面子的小嘟嘟幹脆一丢到底,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歪過身子就要李九溪抱,而後司馬昭一看媳婦兒的臉色,瞬間就有些慫了。

小泥鳅繃着臉,仰頭看着自己爹爹,小泥巴眼眶有點紅,顯然是想哭不敢哭,在接觸到童潼的目光後,他還弱弱的說一聲:“唐福路……”。

謝雯噗嗤一聲笑了,忙彎腰抱過自己的兩個孩子。

童潼也抱着小泥鳅跟小泥巴,獎勵的在他們臉上親了親:“很棒!很棒很棒!爹爹這就帶你們去買糖葫蘆!”。

李九溪懷裏的小嘟嘟一聽,頓時哇得一聲哭得更加大聲。

童潼忙扭頭看他,哄道:“嘟嘟不哭,不哭,叔叔也給你買好多好吃的不哭啊”。

小嘟嘟委屈極了,他抽抽噎噎的看了司馬昭一眼,繼續歪在李九溪的脖子裏嚎啕大哭。

李九溪抱者孩子拍了拍說:“嘟嘟不怕,你蹲幾個時辰的馬步,你父親就比你多蹲幾個時辰的馬步”。

嘟嘟抽抽噎噎的說:“父親不會蹲的”。

“他不蹲那我陪你蹲,比你多蹲幾個時辰的馬步”李九溪快速的說。

小嘟嘟一聽,頓時更加傷心。

司馬昭有些急了,忙說:“這哪用得着蹲什麽馬步啊,剛才誰說了要蹲馬步了嗎?沒人說啊,是吧,所以不用蹲了”。

顧恩第與攝政王等人倒是很想給司馬昭面子,表示剛才确實沒人說要蹲馬步,但是……

童潼跟幾個孩子全都雙眼直直的盯着他看。

“……”司馬昭明顯一噎,只能說:“要不一會你們想吃什麽,我給你掏錢可以吧?”。

小泥巴反應極快的說:“唐福路,唐人……肉包子,好多好多好吃遲的”。

司馬昭:“……”。

真的,司馬昭惹不起這個只知道吃的小祖宗。

為了安撫幾個孩子,司馬昭只得陪着他們一去買吃的。

謝雯則跟攝政王留在這裏,兩人繼續在這裏撿桃花的花瓣。

顧恩第陪着童潼,帶着幾個孩子去買吃的,回頭時,看桃樹下攝政王依舊陪着謝雯的樣子,他淡淡一笑,只扭頭看向童潼跟懷裏的兩個小家夥。

等幾個小家夥一人拿了一串糖葫蘆回來的時候,謝雯已經弄好了大半,他伸手抱起小女兒,蹭了蹭,才朝童潼說:“剛才我已經把桃花的花瓣給弄好了,回去後你們按着方法來釀就行了,好好的封上一些時候,等揭封的時候,味道一定十分香醇的”。

童潼睜着大眼睛問:“真的嗎?”。

“當然了”謝雯笑道:“這桃花酒的釀方,還是你哥哥子房當初走之前教給我的,我都釀過幾次了,味道确實不錯”。

“哥哥……”童潼微微一怔,他呢喃着這兩個字,又問:“子房?張子房?”。

幾人都驚愕的看他。

顧恩第也是一臉意外。

與張子房已經分別,童潼不說還記得他,居然連張子房的全名都還記得?

這一發現,無疑是讓顧恩第歡喜的,這證明童潼确實是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只是……有些緩慢而已。

在顧恩第的眼中,童潼點頭,說一句:“哥哥烤的魚,好吃”。

衆人:“……”。

顧恩第失笑,他上前揉揉童潼的頭:“回去後,讓娘也給你烤魚吃?”。

童潼仰頭看他,咧嘴一笑。

謝雯朝童潼走近,他在童潼頭上拍了一下:“你們一個兩個的呆子,除了吃的就記不得別的東西了”。

李九溪笑道:“這很正常啊,民以食為天啊”。

司馬昭雙唇動動說:“你要想吃回去我也可以烤給你吃的”。

李九溪扭頭看他,沒說話,倒是他懷裏的小嘟嘟說:“要烤條大的”。

司馬昭剛想要瞪兒子一眼,就聽李九溪說:“到時候把娘一塊叫上”。

被噎了一嗓子的司馬昭只能老實的點頭。

攝政王搖頭輕笑,他也将小狗狗抱了起來,說道:“來之前,我便瞧見半山腰處,有幾許人家,不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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