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九節菲? (22)
孩子之間的友情,總是要用拳頭打出來的才算牢固。顧恩第并不擔心他們長大以後會不會反目成仇。
孩子的百日宴過了,顧恩第也要開始忙碌了,之前玄射許他的三月假期,其實早已過了,而之前才剛上任的他,一直都在疏離着前任尚書遺留下來的一些問題與案卷,如今疏離完了,連孩子的百日宴也過了,自然是他該要忙的時候。
一晃眼,又翻了年。
已經五個月的小泥鳅跟小泥巴,比之前要好玩多了,兩孩子逐漸醒事之後,與童潼走得最近的,除了謝雯與林墨,還是司馬家的小王妃李九溪。
李九溪最愛帶着他家的小世子過來串門,三個孩子湊在一起的時候,明明不會說話,偏偏交流起來還毫無困難似的,連他們好好的在笑些什麽都沒人知道。
李九溪來顧府走動的時間多了,難免就與童潼說起了外頭的事來,童潼聽後,原本滿是笑意的臉,忽而就怔愣住了。
李九溪狐疑看他:“童潼,你怎麽了?”。
童潼怔愣:“你剛才說,外頭……要開會試?”。
李九溪明顯一怔,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大意,說了什麽。
他突然想起當初童潼聽到男妻可以參加會試時候的反應,一時間,心裏不由得懸了起來。
顧恩第帶着人從側門過來的時候,看到童潼的樣子,他也明顯怔了。
李九溪發現顧恩第時,急忙起身,還沒說話,他就看見顧恩第身後走出的人了。
那是雅娘,以前曾經給子房醫治過的女神醫。
顧恩第帶着雅娘上前,兩人都看到了童潼神色的異常,雅娘狐疑,問:“他這是怎麽了?”。
李九溪有些遲疑,說:“我剛才跟他提了一下,外頭争對男妻開考的會試,不日就要開始了,他聽了後就……”。
顧恩第心裏猛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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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朝童潼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上就先醬紫吧,撐不住睡覺去啦~順便一推楚氏驚絕~~
☆、三層
童潼坐在那裏,他并沒有像當初得知皇榜發下時的那樣突然發作,他就只是整個人都懵了一下,而後擡眼,盯着他們看去。
雅娘與顧恩第互看一眼,她笑了笑,朝童潼走近:“童潼,你還記得我嗎?”。
童潼怔愣的點頭:“記得……”。
雅娘笑道:“今天我特意過來給你看病,你聽話,讓我幫你好好看看,一會可能還要給你施針,你忍一下,不會太疼的,好不好?”。
童潼沒立即回答,他只是轉眼朝顧恩第看去,說:“我……看完病後,我可以參加會試嗎?”。
顧恩第呼吸一緊,他問得小心:“你想參加會試?”。
童潼愣了愣,而後才點點頭:“想”。
“可以”顧恩第朝他笑道:“只要你乖乖的配合雅娘治病,我答應你,讓你參加會試”。
得了這個話,童潼的臉上這才顯了幾分笑意。
雅娘微微松了口氣,便開始給童潼把脈,重新查看。
這一次雅娘對童潼的檢查,比起之前,更是仔細了許多,檢查過後,雅娘也确實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她要給童潼施針。
不過這針不是施在別處,而是施在童潼的頭上,用力镂空的竹筒,放在童潼的頭上的幾處穴位,她再以銀針刺入其中,借以銀針之力将瘀血逼出竹筒之內。
“唔……”童潼難受得哼了起來。
顧恩第心裏緊張着,他忙一把抓住童潼的頭。
雅娘松手的時候,那幾個竹筒,居然就這麽定在童潼的頭上。
顧恩第看得驚奇。
雅娘又給童潼的頭上做了拇指推拿,似乎這個更加疼痛,讓童潼的眉頭都擰了起來:“相公……”他雙眼緊閉着,下意識的抓緊了顧恩第的手。
顧恩第緊張擔憂得不行,只盯着他頭上的那些竹筒看去。
雅娘朝他解釋:“他腦內有積血已經成塊,我是以梅花陣法,先為他将腦中的淤血清除”。
顧恩第脫口就問:“那童潼的癡傻是不是跟這個有關?”。
“不一定”雅娘說:“不過可以确定的是,童潼的癡傻,有一半也是因此”。
所以就算将童潼腦中的淤血清除了,治好他,也只是有一半的機會而已。
那剩下的另外一半呢?
那另外一半是什麽?
顧恩第覺得,自己隐約猜到了,可是……卻又不敢承認。
雅娘收針取下竹筒的時候,童潼已經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顧恩第急忙将他抱過,把他小心的放到床頭,他看着童潼這幅樣子,不由得輕輕嘆息。
雅娘收拾完了,朝他說道:“童潼的腦中雖然殘留淤血,但是目前而言對他并沒有什麽影響,清除了也就罷了,過後我會每隔三日,來給他施一次針,半個月左右,差不多就能将他腦中的淤血清除幹淨了”。
顧恩第轉身看她,朝她深深作揖:“童潼的事,實在太謝謝姑娘了”。
雅娘虛扶他一把,笑道:“作為大夫,救死扶傷,也算是我的天職了,不必言謝,今日我便先回去了,三日後同一時辰,我再過來”。
顧恩第忙親自将人送出門外。
大門口,李九溪抱着奶娃娃也在這裏。
雅娘一看見他就笑了:“小王妃這是要跟我同路嗎?”。
李九溪腼腆一笑:“雅姑娘,您就別這麽打趣了,您這麽稱呼,怪讓我不好意思的”。
雅娘失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管你以前的出身如何,如今你是司馬家的小王妃,這是不争的事實,我這麽叫你,也沒叫錯”。
李九溪覺得他說不過雅娘。
雅娘看向顧恩第,讓顧恩第留步。
李九溪也朝顧恩第點頭笑笑,就抱着孩子,與雅娘一同離開,剛走出沒幾步,前頭一亮華麗的馬車就轱辘過來,顧恩第正看得狐疑,就看見馬車裏有個男子鑽了出來,一瞅見李九溪,男子的臉色就黑了。
但是……
讓顧恩第驚愕的,李九溪的臉色比男子更黑!
李九溪似乎斥了男子一句,男子就瞬間啞了一樣,而後……就像個狗皮膏藥似的,哄着李九溪上了馬車。
雅娘顯然也被他們給逗笑了,不過她直接轉身走了,并沒有随着李九溪他們一起乘坐馬車。
顧恩第看了一會,直到雅娘跟那馬車都不見了蹤影,顧恩第才轉身回了。
大廳下,徐氏站在這裏,像是在等着顧恩第。
顧恩第朝徐氏走近,問:“娘可是有事找我?”。
徐氏輕輕一嘆:“沒什麽,就是之前聽兆明說,你帶了雅姑娘過來給童潼看診,她怎麽說?”。
顧恩第道:“她之前幫童潼施過針了,童潼現在也睡了,雅姑娘說,想要徹底清除童潼腦中的淤血,大約還要半個月左右的樣子”。
徐氏忙問:“那這樣是不是就能徹底治好童潼了?”。
“不一定”顧恩第長嘆:“雅姑娘說,童潼當初的癡傻,受傷固然是有一定的因素,但并不是全部”。
“那……”徐氏行禮懸了起來。
那是不是說,童潼就這個樣子,一輩子都好不了。
顧恩第長長一嘆:“而今的情況,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沒準童潼會有恢複的那日的”。
就算恢複不了,童潼也依舊還是顧恩第的妻子,是那兩個孩子的爹爹。
這一點,不論如何都改變不了。
徐氏甩甩頭,她嘆息一聲,輕笑:“罷了,好與不好都無差別,只要你跟童潼都好好的,就比什麽都強”。
顧恩第對此也只能點頭。
施過針後,童潼明顯要貪睡不少,不過這個情況并不壞事,而且他也沒有其他哪不舒服的地方。
雖然之前童潼跟顧恩第說了,他想要參加會試,但是……一覺醒來,童潼好像忘記了這個事情。
顧恩第自然也不會去刻意提醒童潼,說到底他還是有些害怕會刺激到童潼。
三日後,雅娘又一次過來給童潼施針,不過這次,謝雯跟林墨還陪着雅娘一塊過來了。
不知為何,原本并不緊張的童潼,在看見他們之後,就覺得緊張了起來。
謝雯朝他笑道:“不怕,有我在這裏給你坐鎮,雅娘要是紮錯了穴位,我幫你把雅娘的手給剁了”。
雅娘:“……”。
真的,他被謝雯吓得差點手抖。
童潼忙說:“不剁,不剁,雅娘不壞,不剁”。
林墨也跟着說道:“雯爹爹、吓唬你、你別、怕,雅娘的、醫術,很棒的”。
童潼朝他重重點頭。
雅娘想把人給攆出房間去吧,她又有點顧忌謝雯現在的身份,最後她只能當謝雯不存在這裏,專心的給童潼施針。
這一次,童潼倒是不覺得痛了,他甚至像是沒有感覺一樣,還好奇的睜大了雙眼,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這麽滴溜溜的轉着,還不等童潼反應過來,雅娘就已經把竹筒給收了。
謝雯問:“沒事了嗎?”。
雅娘道:“沒事了”。
顧恩第看着童潼,依舊不太放心:“童潼,這次不痛嗎?”。
“不痛呀”童潼還笑:“就之前稍微疼了一下,然後就不疼了,都沒感覺的”。
顧恩第輕笑。
雅娘也說:“情況比我預想中的要很多,想來應該用不了半個月了”。
童潼睜大雙眼問:“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出去找小泥鳅玩啦?”。
“可以了,你去吧”。
童潼歡喜一笑,拉着林墨就朝外頭跑了。
房間裏,一時間就只剩下了雅娘謝雯,還有顧恩第。
謝雯問:“童潼的這個情況,治好他,你有幾層把握?”。
雅娘雙唇微抿,她朝顧恩第看了一眼,才說:“只有三層”。
一句話,瞬間就讓顧恩第的心,猛然下垂。
雅娘又看他一眼說:“童潼的情況跟子房的不一樣,子房癡傻的這些年,一直有王妃給他調配的藥在做輔助,加之那些年裏,子房一直處于一種很是輕快的壞境裏面,恢複的機會才會這麽大,但是童潼……”。
童潼這些年來,并沒有吃藥輔助,甚至于他腦中殘存的瘀血,這些年來因為他不痛不癢,也就無人發現,想要讓童潼痊愈,真的……好難……
“可是……”顧恩第喉頭發緊:“他之前明明都還有會反應的,他還會……還會直接叫我的名字,他那時候……”。
“他那只是在受了刺激之後,下意識才會有的反應”雅娘輕嘆:“子房當初也曾有過,因為受了刺激,才會短暫的想起一些事情,可能讓他那時候想起的,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不是好事情……
這個話,讓顧恩第心裏猛然一疼。
童潼那時候的反應,他抱着沐鳶墓碑時的反應,可不就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嗎?
不然……
他那時又怎麽會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
顧恩第。
是這三個字,把他逼到了絕路,斷了他所有的念想。
高高的仰起頭,顧恩第一時間全說不出話來。
謝雯安撫他道:“你也別太灰心,雅娘說有三層把握,那總還是有機會的”。
只是這個機會……
微乎其微而已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會試
雅娘給童潼的針灸一直在持續着,如她所料,不到半月,童潼腦中的瘀血就已經全部清除幹淨了,可就算這樣,童潼依舊還是與過去的模樣并無多少區別。
這個情況,讓顧恩第雖然無奈,卻也在預料之中。
雅娘走後,童潼來到顧恩第的身邊,他仰着頭,盯着顧恩第看,那雙唇微翕的樣子,似有話要說。
顧恩第發現他的異常,擡手揉了揉童潼的手:“怎麽了?”。
童潼眨眨眼,問他:“相公,你在……擔心什麽?”。
顧恩第明顯一怔,沒有想到自己的反應,居然落在了童潼的眼中,他輕輕一哂,沒有糊弄童潼,只是說:“我在擔心你的身體,雖然雅娘說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可是我到底還是不太放心”。
童潼往自己身上摸了摸,他又撓撓頭:“其實,這幾天施針之後,我的腦袋就會變得輕輕的,不像以前會有點重”。
這個話顧恩第沒聽太明白。
童潼解釋:“就是以前吶很容易犯困的,但是現在,嗯,我覺得我現在精神特別的好,真的”。
顧恩第輕笑,他将童潼拉近懷裏輕輕圈住:“只要你覺得沒事就好,不過以後還是要經常吃些補品,補一下,自從那小泥鳅他們出世之後,感覺你瘦了不少”。
“不瘦呀,一點也不瘦的”童潼摸着自己的肚子,他還捏了捏:“這裏都是肉,小圈小圈的”。
顧恩第笑意更濃,他也朝着童潼的小腹摸了一下。
确實是有些得肉,但是不多。
輕嘆一聲,他摸摸童潼的頭,哄道:“還是要補一補,把底子補起來”。
“好,聽相公的”童潼朝他一笑,直接鑽進他的懷裏。
小泥鳅跟小泥巴一天天長大,兩個一模一樣的肉團子,現在都是顧府跟沐侯府的寶貝疙瘩,誰見着都喜歡不已,尤其是老侯爺跟沐老夫人為了兩個孩子,幹脆直接搬到顧府來住,省得顧恩第童潼帶着孩子兩頭跑。
沐臻原本也想跟着搬過去,但是……這種事劍君清跟宋離以及二老都能做,他夾在中間的人,要做這種事就有點不好了。
會惹人笑話。
不過宋離還算顧及着沐臻的感受,并沒有帶着劍君清一塊搬去顧府。
三月天,開春了。
京城的會試也近在眼前,京中那些的個男妻主子,也為了這場會試而精心準備着。為了這場會試,童潼許久都沒有見過于飛等人了,等童潼想起來的時候,會試已經近在眼前了。
院子裏,童潼正陪着那一對雙身子玩耍,因地上讓人鋪了一層厚厚的毯子,所以這兄弟兩人在地上爬來爬去玩的十分歡快。
那小胳膊小腿的,還撅着個小屁股,仰着頭,一會瞅着顧老太爺,一會又瞅着沐老夫人那邊,簡直忙得都不知道應該朝那邊爬去的好。
除了這兩個小的,還有顧江的小女兒也在這上頭跟着爬,就像個孩子王似的,爬來爬去,還學着小狗去逗兩個弟弟,結果弄得兩個小家夥懵頭懵腦的盯着她看。
顧恩第從外頭進來,一身的朝服還沒換下,他看着也圍攏在那幾個孩子身邊的童潼,想着外頭已經近在眼前的會試,最終還是嘆息一聲,走了上前。
顧老太爺跟沐老夫人等全都朝他看去,顧恩第朝他們略一行禮,便拉着童潼去了無人的樹蔭下說話。
童潼滿臉狐疑,不知道有什麽事是需要避開大家的:“相公,是不是……出事了?”。
顧恩第深深吸了口氣,說:“童潼,三日後,便是京城開設的第一場讓男妻們參與的會試,你……不是想去嗎?”。
讓男妻們參與的第一場會試。
這個話,明顯讓童潼怔愣住,他睜大雙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動了動,而後才說:“這麽快就要考試了呀,我、我……”童潼一時間有些慌神,他再次擡頭朝顧恩第看去的時候,才又忽而想了起來:“對啦,我得去看書,對得,看書……”。
呢喃着,童潼轉身跑了。
顧恩第明顯怔愣,他盯着童潼離開的身影,只怔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是個什麽反應才好。
不止是顧恩第,連顧老太爺與沐老夫人等人都怔愣了。
三日後,便是讓男妻們可以參與的一場會試了,童潼從知道這個事情後,就紮入了書堆裏面,夜晚時,顧恩第過來看他,他就捧着書,坐在書堆裏面,那專注的神色,一點也不受外物的打擾。
看着童潼這幅樣子,顧恩第長長一嘆,他走上前,小心的喊他:“童潼,已經快子時了,該休息了”。
“馬上就好”童潼頭不擡,只是挪了挪屁~股。
快一更天時,童潼還坐在書堆裏面,顧恩第怕他這樣會傷了身體,幹脆上前将他強行抱了出來。
童潼驚愕,很是不快的仰頭看他,然而一觸及到顧恩第那陰霾的神色之後,他整個又慫成了一團,只乖乖的朝着顧恩第懷裏靠去,什麽話也不說,任顧恩第抱着自己回了房間。
接下來了兩日,童潼都是如此,他紮在書堆裏面,都不輕易出來,甚至于連小泥鳅跟小泥巴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他這份看書的執着,倒是讓一家人都擔憂不已,卻又不敢在這個時候說他什麽,值得慶幸的是,小泥鳅跟小泥巴現在還小,還不會粘人,不然只怕這兄弟兩人該要因為被爹爹的“抛棄”而哭得肝腸寸斷了。
三天的時間,很快便過。
轉眼便到了會試這日。
貢院門前,有許多的學子杵立于此,一個個看着貢院的大門,都是神色激動,連眼眶也跟着發紅,而陪伴在他們身邊,不是他們的夫家,就是至交的好友。
童潼也在其中,他就站在那裏,怔愣愣的看着貢院的大門,那雙大眼睛裏面,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顧恩第與宋離還有劍君清以及沐臻都陪着他過來了,他們全都看着童潼,并沒有開口喊他,一直到……
“童潼!”。
于飛江月等人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童潼才猛然回神。
他看着于飛江月等人,迷茫的臉上瞬間全是笑意。
那幾人也走上前來,一個個看着童潼,又看着顧恩第,隐隐激動的神色,似乎快要抑制不住,最後他們齊齊站成一排朝着童潼深深作揖。
童潼懵住,莫名地看着幾人:“你們怎麽……給我行這麽大的禮啊?”。
江月聲音隐約沙啞,他看着童潼說:“我們這些人,能有機會參與會試,全是因為你的關系,這一拜你受得起”。
“嗯?我?”童潼指着自己,滿臉迷茫。
于飛用力點頭,他原本是想再說些什麽,貢院門前,鑼鼓突然響了,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連于飛的話,也來不及說。
衆人全都朝貢院大門的方向看去。
那裏除了貢院監考的老師與大人,還有……攝政王與攝政王妃。
攝政王與攝政王妃的出現,無疑是讓一衆前來參與會試的衆男妻們,心裏激昂而又彭拜的。
若不是攝政王的關系,即便顧恩第遞上了折子,這種事只怕也輕易辦不下來,貢院門前,衆人看着攝政王的眸光,又都變得感激起來。
攝政王站在上頭,一身紫色衮龍袍的他看起來是,他也看着底下的衆人,威儀的身姿,卻面容親和,一點也不似在朝堂那樣的莊嚴肅穆。
攝政王對着底下一衆的男妻們,也只是簡短了說了一些勉勵的話,雖然只有短短幾句,卻已經足夠引得衆人眼眶發紅,激發鬥志。
攝政王說完了話,攝政王妃走到他的身邊,這場對于男妻們的第一場會試,開考的鑼鼓,将由攝政王妃來親自敲響。
鑼鼓聲起,所有人都井然有序排隊進入貢院,連童潼也跟着過去排隊。
貢院門前,依舊還是有監考官在這裏安排讓人搜身,這一通忙碌下來,連監考官等人都驚愕了。
往年的科舉會試,總會有那麽幾個心存僥幸的人企圖會試作弊,不是搜出什麽小抄,就是在身上發現什麽痕跡,一個個的哭天搶地被哭着拖離開貢院,然而這次,這些男妻們的考試,他們卻什麽都收不出來。
人群裏,顧恩第就站在那裏,他就看着隊伍中,童潼的身影一點一點的進入了貢院……
不知道,這一場遲來的願望,對于童潼的恢複,能不能起到一些恢複的幫助?
顧恩第不敢深想,也不敢再想。
會試依舊是五天。
五天的時間,童潼不在府上,原本還算乖覺的小泥鳅跟小泥巴,仿佛是知道爹爹不在,在第四天後,就開始哭鬧了起來,不管是奶娘還是誰,都哄不好他們,唯一能讓他們安靜下來的,也就只有顧恩第下朝回來,抱着他們兩的時候。
孩子小小的一團,就在顧恩第的懷裏,那跟童潼如出一轍的大眼睛,還挂着明顯的水漬,小嘴扁着,顯得很是委屈。
顧恩第不松手的話,他們兩就還乖乖的,一松手,兩小子就開始山崩地裂的哭,顧恩第心疼得很,卻又無法,最後……他讓徐氏給他弄了一個鄉野間才會用的東西。
背扇。
這種背扇是在一些鄉野地方才會有,又被稱作背兒帶。
鄉野間的人家,都是媳婦兒自己帶着孩子,可有時候又還得忙着農活,就只能用這個東西,将孩子半包起來,背在身上,如此既哄了孩子,又把事情給做了,只不過這種東西,在京城這種地方,是極其少見,甚至是沒有的。
宋離與劍君清過來看望兩個孩子,跟沐老夫人與老侯爺的時候,院子裏,就看見顧恩第背上背着一個,懷裏抱着一個,兩個一模一樣的臉,都安安靜靜的靠着顧恩第,可是那張臉上卻淚痕斑斑,顯然是才哭過。
顧恩第的這個樣子,讓宋離挑眉,讓劍君清看得好笑不已。
兩人上前,想要逗逗這兄弟,結果這兄弟兩人像是怕被人搶走一樣,扁着嘴差點要哭,那一雙雙的小手,還死死的抓着顧恩第的衣服。
宋離跟劍君清一看這個情況,不由得既是無奈,又好笑,兩人忙舉着手,又連忙推開,一直推到手臂夠不着的距離,這兩兄弟才像商量好的一樣,瞬間就不哭了!
宋離:“……”。
從沒見過這樣的孩子!
顧恩第失笑:“他們兩連着幾日都沒見到童潼,現在正在鬧脾氣,想來是怕被人抱走之後,會連我也不見了吧”。
宋離聽着輕輕一嘆,又看那兩孩子眼眶發紅滿是委屈與可憐的小樣,頓時只覺得心疼不已。
到底是親生骨肉,爹爹不見了,肯定會找的。
劍君清也是笑嘆一聲,他問:“會試明日應該就結束了吧”。
顧恩第點頭:“是啊,明日就結束了”。
會試結束,出來後的童潼,會是什麽模樣?
是童潼,還是……江流童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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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原諒
會試結束這日,貢院門外一早便來了不少的人等候在這裏,他們或是三三兩兩站在一處,或是獨自在一旁來回徘徊,這些人不是在等待自己的好友,就是在等待自己的妻子。
顧恩第也在其中,不止是他,府中的幾位老人也跟着一塊來了,他們就在貢院外頭的茶寮下坐着,一個個翹首以盼,就等待這鑼鼓聲響,會試結束,而這群人裏,最醒目的,莫過于是顧恩第了。
因為顧恩第背上背着一個孩子,懷裏抱着一個孩子,他的出現惹得不少人都驚奇的張望過來,只覺得這幕,實在過于匪夷所思,而顧恩第卻對那些人的目光視若不見,他只抱着懷裏的,哄着背上的,冷峻的臉上隐約透着幾分柔和。
正午時分,鑼鼓聲響,會試結束。
所有人全都略顯激動的朝貢院門口彙隆過去,迎接他們的妻子跟好友。
須臾了,裏面的人才相繼出來,一個個出來的樣子,并不是頹靡消瘦,除了略顯疲憊之外,一個個的眼底明顯全都是興奮。
顧恩第最先看見的,還是于飛江月等人,兩人并肩最先出來,一張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恍惚間,顧恩第仿佛還聽見于飛說道:“即便落榜不中,能了一心願,我也足以,待三年後再來戰過便是”。
江月聽得哈哈哈大笑,顯然也是有此心境。
兩人出來之後,還沒看見外頭的顧恩第,就先被自己夫家給找到了,大概是怕兩人過于在意得失,他們的夫家還像商量好了似的,一直在給他們鼓勵打氣,弄得兩人好笑不已,最後都随着夫家走了。
顧恩第遠遠看着他們,他眼底隐約帶着幾分笑意,再扭頭的時候,就看見童潼與柳非還有王梓書從裏面出來,三人精神不錯,雙眼都是閃閃發亮的,出來後,三人相互對題一路讨論。
顧恩第忍不住心裏繃了起來,他快速上前,喊道:“童潼……”。
幾人腳步一頓,童潼站在那裏沒有說話,就只扭頭盯着顧恩第看。
王梓書與柳非看顧家的人全都來了,兩人笑笑,朝着顧恩第略一作揖,便轉身朝着自己夫家那邊走去,與夫家相攜離開。
顧恩第懷裏,小泥鳅與小泥巴,似乎有所感應,小腦袋一扭,就朝童潼看了過去,而後那一模一樣的小臉,瞬間就裂了個小臉出來。
小小的模樣,嫩嫩的笑臉,粉嘟嘟的唇,還露出裏面的小舌尖,看得讓人心裏瞬間軟成一團,也讓怔在那裏的童潼瞬間回神,歡喜着朝他們撲了過去。
“相公,小泥鳅,小泥巴,我好想你們!”童潼一把将他們三給抱住。
顧恩第緊繃得心到了此刻終于松懈幾分,他輕輕笑嘆,一手摟着童潼,問他:“這幾日在考場可還好?有沒有哪不舒服?”。
“沒有沒有”童潼把頭搖成撥浪鼓說:“攝政王特意讓人給我們準備了幹糧,大大的燒餅,可好吃啦”。
也就是這些男妻們,能得這樣的待遇,換了他們,別說燒餅,連口水那都得是自己準備的。
幾位老人圍攏童潼身邊,一個個都問着童潼這些日子,在考場裏的情況好不好,有沒有哪不舒服的,童潼都笑意盈盈的回了,最後……還是顧恩第懷裏的小泥巴不甘被人遺忘,他大吼一聲,這才把大家的注意力又吸引了過去。
童潼也一臉歉意,急忙将小泥巴抱在了懷裏,結果……顧恩第背上的小泥鳅不答應,一個勁的掙紮也要下來。
衆人好笑不已,只能忙哄着童潼先回了家。
馬車裏,已經被放下來的小泥鳅,等坐到童潼懷裏的時候,這才安靜下來,他就睜大着眼,眸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童潼。
童潼幾日不見孩子,也想念得緊,急忙低頭,親親這個,又吻吻那個,而後擡頭時,他見顧恩第也盯着自己,童潼懵了一下,不知怎的,竟是微紅了臉頰,急忙将臉撇開跟沐老夫人等人說話,還弄得顧恩第既莫名,又好笑。
回到家裏,童潼急忙先去沐浴更衣,結果弄得兩個才剛見到了爹爹的小家夥懵怔之後,幾乎都是同時嚎啕大哭起來,這一次,連顧恩第都不管用了。
衆人輪番上陣各種的哄都哄不好,還是童潼從房間裏面煥然一新的出來,兩小家夥看見他後這才委屈着逐漸收了聲音。
童潼好笑,跟兩個小家夥碰了碰頭:“沒出息,我就只是去沐浴而已,也哭成這樣,羞羞臉”。
顧老太爺笑道:“你這一去考試,可不是好幾天了,兩孩子想你,舍不得,這突然不見了,肯定會鬧的”。
沐老夫人也笑道:“是哪,這父子連心,再不懂事的孩子,也是離不開爹爹娘親的”。
童潼聽得一臉愧疚,又低頭在兩個孩子的臉上親了一下。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塊用飯,不過沐臻與宋離還有劍君清不在,宋離與劍君清是去了大營當值不在,至于沐臻不知是去忙乎了什麽,也不在這裏。
童潼大概問了一下,就沒再過問,他只低頭看着懷裏的兩個小家夥,眼珠子一轉,就從桌子上夾一顆煮得熟透的小豆子,遞到小泥鳅的嘴邊,結果……小泥鳅來者不拒的張口,一大口就咬了下去,還用力的吸着。
“這孩子……”徐氏失笑。
顧岩尉等人也好笑不已。
小泥巴看哥哥有吃的,他也跟着焦急起來,兩只小胖手還用力的揮了起來,嘴巴裏甚至發出焦急的哼唧。
沐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又滿是心疼,她也跟着選了一顆熟透的豆子,喂到小泥巴的嘴邊,急得小泥巴把嘴長得大大的,一大口就咬了下去。
老侯爺頓時急了:“小心些,可別咔着孩子”。
老侯爺的話才說完,小泥巴自己倒是把豆子渡了大半出來,而後裹着嘴裏的那一小節,用力的吸。
沐老夫人更是歡喜,故意噎了老侯爺一句:“瞧見沒,他可聰明了”。
老侯爺說不過他們,只能搖頭笑着,一邊吃飯,一邊看着這兩小家夥在童潼跟沐老夫人的寵溺下饞嘴吃豆子。
晚飯散去。
大家各自回了房間。
顧恩第與童潼走在回廊底下,兩人的懷裏都抱着一個小肉團子,此刻的這兩家夥雙眼緊閉,呼吸均勻,顯然已經熟睡。
兩個奶娘跟珠江都靜靜跟在他們的身後。
四周寂靜,除了腳步聲響也蟲鳴聲,便再無其他。
“相公”童潼突然開口。
顧恩第轉眼看他。
童潼卻只看着懷裏的小泥鳅,聲音輕輕的說:“這幾日,在貢院,我好像做夢了”。
“做什麽夢?”顧恩第問:“是噩夢嗎?”。
“是啊……噩夢……”。
顧恩第心裏狐疑一提。
童潼卻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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