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喜歡且只喜歡
鄭穎把手掌按在沈一帆的心口,看着他的眼睛,哀傷地問:“是因為,你有心髒病嗎?”
沈一帆望着她,半晌,凄凄慘慘地笑了:“是友誼哥告訴你的嗎?”
鄭穎應聲一怔。
“友誼哥他早就知道嗎?”
沈一帆輕聲說:“他應該是知道一些的。”頓了頓,他問鄭穎,“如果不是友誼哥告訴你的,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鄭穎沖着他笑,笑得可憐兮兮的:“我不傻也不瞎的,你老捂心口,一激動臉色就變,一不小心笑大發了吳宇大大就如臨大敵地沖上來管你,這些細節幾次三番地疊加在一起我要還是看不出來,我是不是太蠢了!”
沈一帆一手還握着鄭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他擡起另外一只手,憐愛兮兮地摸摸鄭穎的頭,他的眉心微皺,夾着幾絲憂憂郁氣。
“你從來就不是蠢女孩,你比誰都玲珑通透。”
鄭穎留戀他掌心下的溫柔。他撫着她頭頂的時候,她仔細的感受,一句話也不想分心說。
直到他收回了手。
鄭穎望進沈一帆的眼睛:“你的心髒病很嚴重嗎?”
沈一帆一臉平靜地對她輕輕點一下頭:“是啊,很嚴重。”
鄭穎眼底湧起水霧氤氲的憂傷:“嚴重到不能喜歡我嗎?”
沈一帆露出慘淡的笑容:“嚴重到一動心可能就會死掉。”
鄭穎呵呵笑起來:“那豈不就是喜歡我喜歡死了?”她說完笑聲從呵呵變成了哈哈。笑着笑着,她臉上爬滿了淚。
她捂着臉和眼睛,哭得稀裏嘩啦。
她抽着鼻涕夾着鼻音問:“為什麽會這樣?你的心髒為什麽會這樣?”
沈一帆看着她哭成那個樣子,再也無法抑制地,張開手臂,把她收緊在自己懷裏。
陽光已經從這頭移到那頭。塵埃依舊在光束裏跳着舞。
沈一帆和鄭穎坐在沙發上,鄭穎枕在沈一帆肩頭,沈一帆張開手臂攬着她。
他們像對相愛已久的小情侶,恬然地依偎在一起,靜靜地看塵埃在空氣中跳舞。
鄭穎忽然發現自己也是一個real無聊的人。假如讓她這樣挨在沈一帆身邊,她覺得她可以一整天什麽都不幹,只看小塵埃在陽光下抖動亂跑就會覺得很有趣。
她已經平靜下來,臉上的淚痕都幹了。
好久沒有在人前哭得這麽傷心這麽歇斯底裏,她覺得有點丢人。
但同時她覺得這人丢得有點兒值。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是她小時候,她媽媽告訴她的一句話。
那時鄭耀祖剛出生,爺爺奶奶姑叔大爺什麽的,全家人都對這個新生男嬰傾注了無限關注,關注到有時會忘記還有她的存在。
她媽媽就偷偷教她:“你這個傻妞,這麽安靜做什麽?沒事嚎兩嗓子,讓你奶奶他們知道家裏除了你弟弟還有個你呢!記住了,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她那時太小了,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只能從字面理解為只要餓了就開嚎,一嚎就有奶吃了。
現在她才終于深刻體會到這句民間糙話裏含着多少人生智慧。
她剛剛要不是哭得那麽傷心欲絕的,她幹哥哥怎麽會受不了地一把把她給抱懷裏去,還抱得那麽緊,還一邊抱一邊摸着她的後腦勺,一邊把嘴唇貼在她耳朵邊輕聲細語地哄她。
她當時真想哭一輩子算了。
可惜沒再嚎兩聲,她的眼淚就幹了。
唉。
她真瞧不起她自己,身體總是那麽誠實,被人抱爽了,就幹脆哭不出來了……
然後她幹哥哥把她放開了,去衛生間拿了條被熱水沖過的毛巾來,把她哭得像小花貓髒屁股蛋兒的臉一下一下溫柔地擦幹淨。
她被擦得實在太舒服,差點就忍不住撲上去把他幹哥哥的嘴給啃了。
但為了讓他不太好的心髒別耗費得那麽快,她艱難地忍住了。
然後她的幹哥哥把她領到了沙發上,擁着她,靜靜地坐着。
陽光把空氣曬得溫和而靜谧。她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她的幹哥哥卻突然出了聲。她那些已經爬上眉梢的睡意瞬間被她的哥磁而沙的聲音蘇得煙消雲散。
沈一帆問鄭穎:現在不難過了吧?
鄭穎枕在他肩上,回答:不難過了。
沈一帆說,那我現在回答你的問題吧,我的心髒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告訴鄭穎,其實他小時候也在國內的,只是小學的時候,在一次意外事件中,他發現了自己心髒不好。之後家人帶他去檢查,大夫宣判說如果不換心,他可能活不過二十歲。而換了心,有可能多活幾年,也有可能第二天就死掉。家裏人是有點想給他換心的,但他自己不同意。他怕自己躺在手術臺上直接就起不來了。因為他多麽與衆不同,生而是rh陰性的熊貓血。換一個能不起排異反應的心,簡直太難。
後來,家人希望能讓他的生活環境好一點、離霧霾遠一點,這樣可能他會活得久一點,于是舉家搬往國外。他在全家人幾乎有點變态的保護中,驚險地活到了二十歲。
二十歲時,大夫又說,再不換心他活不過二十五歲。此後全家人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當成有今天沒明天那樣的寵。
他就這麽被寵着活到二十五歲。
大夫說,這真是奇跡。但大夫又說,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孩子撐到現在,是你們照顧得好,但他的心髒已經超過極限了,再不換心,他可能真的就熬不下去了。
二十五歲生日這天,他知道自己大限不遠,于是他想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
他告訴父母兄長,他想回國去看看。父母兄長誰都不同意,覺得他是在作死。
他說,他就算不作死也不見得能活多久了,就不能趁着臨死前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嗎。
最後家裏人被他的話打動,終于同意放他出去作死。
他從十八歲開始炒股。他很有天賦,越炒賺得越多,後來家裏人把現錢都交給他炒,他配上杠杆,炒得一發不可收拾。到了二十五歲這一年,他已經是家裏所有人中最有錢的一位,他自己的錢甚至比家裏公司的錢還要多。
他覺得真諷刺,最短命的人,握着最多的錢,到死都花不完。
他想用自己賺的這些錢做點事。最好是有意思的事。他一直活得太寡淡了,他想在臨死前給人生多少留下點濃墨重彩的痕跡。
他聽梁維遠說投資影視劇很好玩,可以在短短時間內見證戲裏人生怎樣走完,可以在劇組裏看到各種人生百态,可以在那遇到很多有趣奇葩。
他于是決定,那就投一部影視劇玩玩吧。
他從中介手裏最終選了《灰色愛情》。他是被“灰色”兩個字打動了。他覺得那兩個字就是自己的人生寫照。
從小學知道心髒不好開始,他就在摒除七情六欲過等死的日子了。有時候他對這樣的日子過得非常厭倦。如果不是怕父母兄長傷心,很多次他真想直接犯病死掉好了。
他的人生如這部劇的名字,充滿了消極的灰色。
可是當他真的進了組,他發現這個劇組和劇的名稱壓根就不是一個顏色的。
組裏有個女孩,活力十足,漂亮好看,愛吃零食,愛耍嘴貧,愛劈磚吓人。
看着狗腿兮兮的,做人卻很有原則。
看着傻裏傻氣的,活得又比誰都明白。
看着胸無大志的,但是胸卻是很大。
她一個人就把整個劇組照耀得五光十色。
他開始有種異樣的感覺,他想一直貼近在這份五光十色裏,感染她的活力,這樣仿佛他也想活得久一點了。
他那麽有錢,他很想用這份金錢的力量呵護這個女孩。可惜這個世上,錢多的人,能耐是要比別人大一些,但有錢卻也不是萬能的。比如他的錢并沒能夠轉化成有效辦法去阻止那個成墨陽對那女孩施以的惡意打壓。
而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也沒能幫上她什麽。那時他因為積勞成疾犯了病,兄長們瘋了一樣用私家專機把他接到國外去。那次他差點就活不過來了,家裏被他的病攪得雞飛狗跳。等他好不容易活過來了,才發現他掙紮在生死邊緣的時候,那個女孩也在忍受着各種煎熬。他有點自責,在有人需要他的時候,他卻無故消失了。他捧着一顆殘破的心髒,感受到了對她的無盡心疼。
他千方百計讓自己恢複得快一點,前所未有地配合大夫,讓吃什麽藥就吃什麽藥,讓打什麽針就打什麽針。總算,他出院了,又能回到國內來了。這一次他明确知道自己愛上了這個可以照亮別人生命的女孩。
他決定為了這個女孩,接受換心手術。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家裏,家人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落。總之一家人最後決定遵從他的決定,哪怕只有一分希望,他們也陪着他一起賭。
梁維遠那天到餘友誼的公司來,給他傳的話其實是:恭喜你,有合适的心源了,rh陰性,對方重病,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他家人已經簽了器官捐贈書。你趕緊滾回去吧。
他當時的回答是,劇組還沒建好,他現在走不開。他因此被梁維遠給噴了。
後來兄長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他,告訴他那邊心源就為他吊着一口氣呢,讓他趕緊回去。
于是等建組事宜落實得差不多了,他就帶着希望回去了。
走前他充滿無限希望,對他藏在心裏偷偷喜歡着的女孩說,等他再回來或許就可以告訴她,他的心裏話了。
他的心裏話多麽簡單,就只有四個字而已:我喜歡你。
可是這句話最終還是沒能有機會說出口。
他回家後發現,心源提供者并不是因為病不可醫而要死掉了——那病起碼還有百分之二十治愈的希望——只是因為他家裏很窮,他們家裏不想再砸錢給他治病了,他們感覺那是個無底洞,他家裏人跟沈家簽的捐贈協議也并不是無償的。
知道這個事實後,他想了一整夜。
為了想對那女孩說出心裏話,他猶豫過。可是為了人性,他知道他不能要這顆心髒。
第二天他有了決定——他決定出錢,為心源提供者把病治好。
兄長們唉聲嘆氣。他們并沒有責怪他,只是自責,說:其實你做的是對的,我們只是為了想讓你活下去鬼迷心竅了。
他本來想立刻回到中國的。可是忽然又犯了病。大夫說,孩子,從你的病情上看,你是應該換那顆心的。因為你可能再也堅持不到等下一顆心源出現了。
他眼裏的希望之光,就此一點點地滅掉了。
他又變回了那個離希望很遠離死亡很近的人。
變回來的他有什麽資格再去愛那個女孩呢?
鄭穎枕在沈一帆的肩膀上,靜靜地聽他講完所有事情。
她捉住他另外一只手,珍重地握在兩只手間,輕聲地說:“所以是不是只要不動心,你就可以活得久一點?”
沈一帆攬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手指下意識地用力一收。然後他說:“是的。”
鄭穎靠在他肩上,松了他的手,說:“那,從現在開始,你不準喜歡我。”
沈一帆溫柔地應着:“好。”
鄭穎吸了下鼻子,又說:“但是先說好啊,等你有心髒換了,換完之後可不能變心啊,要先喜歡我,最好先喜歡我并且只喜歡我!”
她的話音一落,眼睛裏有水珠順着眼角滾到他肩膀上。
沈一帆攬在她腰間的手緩緩上移,他用修長的手指遮住她潮濕的眼睛。
他溫柔的聲音有些啞:“好,到時我先喜歡你,并且只喜歡你!”
他話音落下,側過頭去。
他蒙着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眼睛也和她一樣潮濕了。
然後他低頭,輕輕吻在她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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