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要樂觀要求生

窗外夜幕降臨,日光早已移走,換成月晖清清淡淡地來接班。

屋子裏黑漆漆,一片寂靜,只有窗口的地方,被月光照得一片清明。

鄭穎枕在沈一帆肩膀上,輕聲地說:“我一點都不想動,我想一直這麽靠着你,可是怎麽辦……我好餓……”

沈一帆摸摸她的頭。

“那去吃飯吧。”

鄭穎拖延症說犯就犯:“……要不再讓我靠五分鐘吧!”總覺得這一起來,再靠指不定什麽時候了。

沈一帆:“所以看來你還不是很餓。”他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五分鐘後,鄭穎問了個問題:“我們剛剛算接過吻了吧?”

沈一帆輕聲答:“算。”

他回答得很淡定。但鄭穎額頭正好抵在他的耳朵上。她感覺到他的耳朵在以光速變燙。

鄭穎抿着嘴角笑。笑了一下,她從沈一帆的肩膀上擡起頭,扳過他的臉,直視他的眼睛:“我想問你個問題,你回答我時要是覺得為難就千萬不要勉強,”她的眼睛在月光映照下,一瞬裏放射出亮綠亮綠的光,她舔着嘴唇問,“謝天謝帝謝謝你,碰嘴唇的初吻我終于交代出去了,那麽接下來我要是想交出舌吻的話,你這裏能受得了嗎?”

鄭穎一邊說一邊把手貼到沈一帆的胸口前。

她說完這個問題後,下一秒自己馬上率先搖頭反水。

“你肯定受不了,剛才當我什麽都沒說,你聽到的就是個屁,嗯!”

沈一帆卻擡手定住她的頭。他靜靜地看着她,越看眼睛越亮,漸漸地他亮亮的目光中居然也開始閃現綠色的光芒。

凝視了一會,沈一帆告訴鄭穎:“寫字臺左邊第二個抽屜,有我常吃的護心藥,等下如果我動不了了,你就去那裏拿藥來喂我吃。”

他說完捧住鄭穎的臉,頭向她迅速壓了過去。

鄭穎驚愕地睜大眼。他的嘴唇已經觸在她的嘴唇上。下一秒她的眼睜得更加大。他的舌尖從她唇縫間探了過來。

她渾身倏地一軟,仿佛他用他的舌尖開啓了她全身的酥麻開關。她瞪大的眼睛軟軟地眯起,夜色和月光一剎那都變得朦胧而迷離。

她怕他受不了,不敢太激烈地回應他,只敢拿舌尖輕輕地觸一下他的舌尖就跑。他深入她的領地,四平八穩地到處探尋,每一處都描摹得仔仔細細。她受不了地輕喘,心髒跳得像要爆出胸口。她懷疑這一刻有心髒病的人是自己。

他描摹完她口腔的每個角落,開始和她的舌尖絞纏。她被纏繞得理智開始飛升,差點就忍不住沖動想去解了自己旗袍盤扣露出大白胸脯透透氣。

這個時候,他突然放開了她。

她視線迷離地望着他,嘴角有濕亮的漬記。

他擡手,用拇指抹向她嘴角那裏。他明明是想把那裏抹幹淨的,可她卻下意識地伸出舌頭,用舌尖去輕舔他的指尖。

莫名其妙地,分不清是他在用手指繞逗她的舌尖,還是她在用舌尖挑弄他的手指。

終于他撤回了手。

她迷離地眯着眼睛,眼底有茫茫然的意猶未盡。

他憐惜地用手指碰碰她的臉,輕聲地,也有點喑啞地,對她說:“去幫我到抽屜裏拿藥來,好嗎?”

鄭穎一下從如夢如幻的激情陶醉中驚醒。她看到沈一帆在月光下的臉色,鐵一般的青。

當晚沈一帆犯了下病。雖然據說和消失回國外那次比一點都不嚴重,可還是把鄭穎吓壞了。她怕自己沒有經驗,應付不了局面,為了保險起見把吳宇大大叫了過來。

吳宇開燈後看清沈一帆的樣子,立刻狠狠地拿眼神剜鄭穎。

“算我求你了姑奶奶,你以後再穿成這樣,這麽前凸後翹的,就不要黑燈瞎火地往我們小少爺跟前晃了好不好?他受不了!!!”他看到沈一帆嘴角有淡淡的口紅印子,驚得差點跳起來瘋掉,“小少爺!你不要命了啊!!你怎麽能跟她親嘴呢!!!”

鄭穎狠狠垂下頭去,又臊又自責,想用力抽自己。

“對不起!”她嘟嘟哝哝地道歉。

沈一帆喘着氣,啞着聲音說:“這跟你有什麽關系?是我強吻你的,你不要道歉!”

吳宇在一旁幹着急:“小少爺!你不能這樣!”

沈一帆捂着心口,看着他,一字一頓地慢慢說:“我一輩子還能有多長?臨死前做一件我想做的事,不可以嗎?我親親她,就算就此死掉了,也覺得能夠瞑目了,趁活着做一件死可瞑目的事,這樣很過分嗎?”

吳宇不說話了。

鄭穎覺得自己又要哭了。

鄭穎最後和沈一帆——準确的說,是沈一帆的代理人,吳宇大大達成協議,以後和沈一帆保持距離,不惹他心跳加速,不和他親密接觸,不與他勾肩搭背,更發誓不和他接吻摟抱。

她保證完,吳宇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鄭穎啊,你現在也清楚小少爺的狀況了,我就這麽和你說吧,你再勾引小少爺和你摟摟抱抱打kiss,你就是催他快點沒命呢!”

鄭穎臊紅着臉狂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以後我再碰他我就是小狗小豬!不,我就是豬狗不如!”

沈一帆:“……”

鄭穎臨走前,問吳宇:“吳宇大大,我能跟我的哥單獨再說兩句話嗎?”

吳宇斷然拒絕:“不能!我怕你這兩句話單獨說完他直接激動得沒命了!”

鄭穎:“……”這麽坦蕩磊落的拒絕方式,好激發她的劈磚欲啊tot沈一帆直接替她滅了吳宇的氣焰:“你先出去。”

吳宇:“!!!”

他臉上挂滿了視死如歸的拒絕。

“你拿捅死我吧,等我放血放到倒下不能掙紮了,你盡管把我拖出去!”

鄭穎搖搖頭,退而求其次:“算了,當着你面說也沒什麽不可以。”她走到沈一帆面前。

他靠在沙發上休息,她在他腳邊蹲下,仰着頭看他,輕聲地問:“你剛剛親我,覺得爽不爽?”

吳宇尖叫:“鄭穎你給我出去!”

沈一帆果斷點頭:“很爽,”頓了頓,在吳宇的尖叫聲中,他又連聲補充了兩個爽字以強調自身感受,“很爽、很爽!”

鄭穎看着他:“那你就打起精神,積極樂觀一點,不要老是消極地想着自己離死不遠了,你要想,一定要想辦法治好身體,這樣我們才能爽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一直爽下去!”

“鄭穎你閉嘴快出去!!!我們小少爺沒什麽定力他要抽了啊要抽了!!!”

沈一帆定定地回望鄭穎,在吳宇癫狂的尖叫聲裏,重重點頭。

“好!”他眼底重燃起希望之光,這份光讓吳宇呆呆地閉上了嘴巴。“我好好想着怎麽活下去,我不等死,我等着合适的心源,我等着可以再像剛才那樣親你!”

他情不自禁擡手要摸鄭穎的臉。旁邊回過神來的吳宇沖上來一把擋開他的手。

“小少爺,既然你有了這份長遠規劃,就別為了這點眼前小利傷身體了!”他說完把鄭穎推出了房間。

被人攆出來的鄭穎一點都不知道愁。她站在總統大套的門口,美滋滋地舔了半天嘴巴,才回自己房間去。

第二天上午,第一場戲是鄭穎和梁維遠的。這場戲是女主角思妍被男二號許承華親自安排送到敵系軍閥去,和董彥良的第一次正式見面。這場見面裏,兩個人內心戲十足。

這場戲開拍前,梁維遠怕鄭穎拿捏不好人物的心理層次,想幫她說說戲。結果鄭穎一張嘴分析得頭頭是道,讓梁維遠簡直刮目相看。

“首先,是思妍心中吃驚,因為她發現原來董彥良就是自己曾經救過的那個人。同時她還有點心虛,因為她是混進來的奸細,她怕別人看穿她的身份。另外她肯定還要有點自鄙和自責,因為她看得出董彥良是對她真誠以待的,而她卻要利用這份真誠以待開始走上欺騙他的路。最後她還有點‘寶寶心裏苦’,因為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她喜歡那個男人,但那個男人為了大業卻把她親手送到敵軍手裏了。”

梁維遠聽完她的分析,呱唧呱唧鼓起掌來。

“小嘴吧吧的,挺能說啊!但說得不錯,等下就看你能演成什麽樣了!”

等真的演起來,導演一聲“”,梁維遠氣場瞬間一變。

他穿着一身軍服,身形修長挺拔,站在辦公桌前。他腳下皮靴锃亮,腰間斜跨軍刀,軍帽帽檐下,一張臉,棱角像刀刻出來的一樣,帶着軍人的英挺和硬氣。在場所有人都被他瞬變的氣場折服,徹底明白他的影帝頭銜絕非浪得虛名。

他的氣場太強,大家都開始有點擔心起鄭穎來。

他們屏息等着鄭穎出場,希望她不會被影帝的演技之光晃成渣。

沈一帆握着茶杯,面色平靜,茶杯裏的水卻在極輕微地抖。

他緊盯着拍攝場地,戲中董彥良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傳來叩叩聲。

董彥良嗓音低沉,說了聲“進”。

兩扇門,被他的貼身副官從外面向裏推開。

副官彙報一聲:“人已帶到”後,敬了個禮,退開了。

然後是一道身影,從門口袅袅娜娜走進來。

她穿着素蘭的旗袍,旗袍下擺繡着一團荷花,随她一步步腰肢輕擺款款地走,那荷花徐徐生動起來,像在蕩漾微波的水面輕輕浮動着一樣。她盤着發,帶着珍珠耳環,面容姣麗,神情凝然。她身段窈窕,腰細腿長,步步旖旎。

她一步步地,走進門裏來。

沈一帆看着那道身影,手腕一抖,茶杯裏的茶一下子全都灑了出來。

旁邊吳宇也在忍不住輕聲感嘆:“天呢!她好像變了一個人!這也太好看了!”

他一扭頭,看到沈一帆把茶灑了,無奈搖頭,“小少爺,求您了,淡定一點吧,好嗎?”目光稍擡起些,放遠一點再收回,他無限感慨,“算了,就不說您了吧,那邊有比您更慘的,煙頭燒了褲子都不知道呢!”

沈一帆轉頭去看,看到餘友誼微張着嘴,一眨不眨地看向拍攝現場。他擎在嘴邊不遠處的手還保持着兩指夾煙的造型。可是煙早已經掉在他的牛仔褲上,正在那裏燒着洞。

直到洞燒穿了,燙得他肉疼,他才有了知覺猛地跳起來拍弄褲子。

沈一帆看着不遠處的餘友誼,再轉回頭看看鏡頭前的鄭穎,慢慢地,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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