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殺機一
三人簡單的用過晚膳,夕陽也收攏了最後一絲餘晖。
江之鯉看了看窗外漸沉的暮色,站起來抻了個懶腰,朝不知先生道:“天黑了,我要上樓歇息去,簍子裏的衣物記得要給我洗幹淨。”
不知先生還未說話,陸淺蔥搶先道:“不勞煩先生了,我來便可。”
不知先生笑眯眯的啃着雞腿,滿嘴流油:“哎呀,那如何好意思。”
“舉手之勞,無礙。”陸淺蔥謹慎的,有些讨好的看着江之鯉,微微一笑:“反正我自己的衣裳也要洗,幹脆一起了,也算是報答二位的救命之恩。”
江之鯉倚在客棧的樓梯扶手旁,回首笑道:“你這小丫頭,倒是挺有眼力見的。”
陸淺蔥腹诽:我跟你年紀相當,我是小丫頭,那你是什麽?
她望着江之鯉懶洋洋打着哈欠的背影,忍不住問不知先生:“江公子一向睡這麽早嗎,天都還沒全黑呢。”
不知先生‘唔’了一聲,含糊道:“他身體不好,需要早睡。”
陸淺蔥‘哦’了一聲,看得出不知先生并不想談論這個無聊的話題,她便沒有再問下去。畢竟她與他們不過萍水相逢,認識不到一天就打探別人的私事,确實不太禮貌。
正想着,樓上嘩的突然扔下一堆外袍亵衣,天女散花似的蓋在不知先生未吃完的酒菜上。而樓上,始作俑者江之鯉趴在欄杆上,還不忘朝陸淺蔥眨了眨墨色的眸子,笑得明朗萬分:“拜托,多謝。”
不知先生:“……”
陸淺蔥将桌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衣物收攏,疊好,又向客棧老板娘要了木盆和搗衣用的木棒,這才朝不知先生點點頭,朝後院的古井旁走去。
日落月升,夜色漸漸籠罩大地,客棧的喧嘩漸漸散去,四周一片靜谧,唯有滿天星鬥,秋蟬陣陣。
陸淺蔥抱着一堆的衣物在後院拼命的搓洗着,搗衣聲斷斷續續的響了許久,她才将江之鯉的衣物洗幹淨晾曬在衣杆上。月色下,純白的亵褲在微風中飄動。
陸淺蔥趕緊掉開視線。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給成年男子浣洗貼身之物,連趙徵的都……
手上的動作一頓,陸淺蔥緩緩垂下眼,自嘲的一笑:好端端的幹嘛又想起他?
陸淺蔥從王府裏穿出來的那一身绫羅綢緞沾染的泥水太多,怎麽洗都洗不幹淨,她朝老板娘要了幾塊皂角,折騰了半響才洗幹淨晾挂起來。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脖頸,卻無意間擡頭看見廣袤無垠的夜空,萬千星鬥彙聚而成的天河,月影扶疏,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濁氣,只覺得心情從未有過的輕松。
她一生坎坷,也曾高高在上,也曾跌入雲泥,卻仍然堅信:世上還是好人多。
把火撒出來,會灼燒他人,把苦咽下去,又會酸疼自己。唯有不驕不躁,不貪不厭,不憎不恨。
現在酉時剛過,還不算太晚,陸淺蔥向掌櫃的打探了一番本城的當鋪,便孤身匆匆出了門。
當鋪內,她摸了摸腕上的金玉镯子,終是狠狠心褪下一只來,換了二十兩銀子。
雖是母親陪嫁的遺物,但陸淺蔥如今流落江湖,吃穿住行哪一樣不需要花錢?汴京如今是呆不得了,她思忖着南下,尋個安穩和平之處開個酒肆,粗茶淡飯安度餘生算了。
回客棧的路上,陸淺蔥又花了一錢銀子買了幾身換洗的粗布衣裙。
這座不知名的郊區小鎮本就人煙稀少,入了夜便更顯寂靜。布鞋踏在古舊的青石板磚上,滲出微微的涼意,昨夜暴雨後的積水還未幹透,坑坑窪窪的小水窪裏倒映出漫天星鬥,一閃一閃如同渴睡人的眼。
昏黃的街燈下,一條黑色的影子忽然飛快掠過,陸淺蔥心下一驚,警覺的回過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心中漫上一股不好的預感,她心跳如鼓,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包袱,加快了步伐。
後面也隐約傳來了腳步聲,她快腳步聲也快,她慢下來,腳步聲也跟着慢下來。雖然不知道跟蹤自己的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但唯一可确定的是:來者不善!
一股涼意順着背脊攀爬而上,陸淺蔥沒由來一陣心慌,她故作鎮定的左右瞥了瞥,還好離客棧不遠了,她加快步伐,幾乎是飛奔着倉惶朝客棧大門跑去。
而後面的人影亦是緊追不舍。
還有十步,五步,三步,一步……陸淺蔥撲上客棧的門,而與此同時,身後的人影亦是追了上來,鷹爪似的五指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地禁锢住。
陸淺蔥想要大聲呼救,那人又伸出一手來,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懷中新買的衣物在掙紮中散落在地,陸淺蔥看着盡在咫尺的大門,忍不住發出驚恐而絕望的唔唔聲。無奈身後那男人的力氣太大,陸淺蔥掙脫不了,情急之下張嘴便咬。
身後的人悶哼一聲,将她的身子按在牆上,接着,一個冰冷而熟悉的嗓音低低傳來:“別動,是我。”
聞言,陸淺蔥渾身一僵,驚恐的瞪大眼。
趙徵?他怎麽在這!
趙徵将她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裏,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鷹隼般的眸子中滿是血絲,下巴也長滿了青色的胡茬兒,整個人看起來淩厲萬分,煞氣騰騰。
似是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顫抖,趙徵微微松了手,冷聲道:“你就這麽怕本王?怎麽,怕我再殺你一次?”
王府所受的屈辱,被欺騙被背叛的痛苦,還有喝下毒酒後的絕望……記憶的閘門被打開,所有傷心的回憶争先恐後的湧出,幾乎要将她整個人吞沒。
陸淺蔥上下牙直打顫,她用盡全身力氣推開趙徵,轉身朝客棧跑去。
趙徵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陸淺蔥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她強忍着怒意,顫聲道:“趙徵,毒酒已喝過,我與你恩斷義絕、再無瓜葛,你到底還想做甚!”
趙徵如同高高在上的獵手,看着獵物在自己掌心掙紮。他任由陸淺蔥拳打腳踢,嘴上咧開一個冰冷的笑來:“有沒有斷,本王說了算。”
陸淺蔥氣急,又掙脫不開,只好扭頭便喊:“救命!!”
趙徵蹙了蹙眉頭,正要揚手打昏這個不聽話的女人,卻見數支飛镖閃着寒光飛來。趙徵眼疾手快,抱着陸淺蔥旋身躲開,同時埋在暗處的襄王府侍衛竄出,将飛镖一一擊落,唰唰唰的釘在對面的門板上。
接着,客棧二樓的窗被砰地一聲打開,一條微胖的人影從客棧二樓臨街的窗口飛出,寒光一閃,數名侍衛應聲而倒。
陸淺蔥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感激不知先生。
只見他雖身形肥碩,動作卻是異常靈活,一掌便将一個侍衛拍出一丈之遠,落在地上發出如沙袋般沉重的聲音。轉眼間,大半侍衛俱是倒地不起。
不知先生拍拍碩大的肚皮,笑得如菩薩般慈眉善目:“哎呀哎呀,沒想到你們竟能追到這兒來,真是小瞧你們了。”
趙徵面寒如霜,咬牙道:“閣下何人,為何要插手襄王府的家務事?”
聞言,不知先生一愣,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襄王府?”他看了看陸淺蔥,又看了看如刀鋒般淩厲的趙徵,一臉茫然狀。
似是明白了什麽,他揉了揉蒜頭鼻,尴尬望天道:“原來你們不是來殺我的啊。哎,都怪灑家的仇敵太多,弄混啦。”
陸淺蔥趕緊去摳趙徵的手指,着急道:“不知先生救我!”
不知先生似是有些為難,撓了撓光潔的腦門,擡頭朝二樓敞開的窗戶喊道:“江郎,你說呢?”
二樓的江之鯉久久未曾回應。
陸淺蔥冷汗涔涔而下,忙道:“我有錢!江公子,你救救我銀子全給你!”
“……江公子?”趙徵十指緊了緊,咬牙嘲諷道:“才一天就勾搭上了別的男人,陸淺蔥,你本事不小!”
二樓的燭火下,江之鯉緩緩起身,走到窗前,居高臨下的望着街巷中的一切。
江之鯉僅穿着純白的裏衣,烏黑的頭發自耳後軟軟垂落,目光深邃冰冷。不同于白天的陽光開朗,此時的他渾身都冒着森森的寒氣,墨色的眼睛毫無焦距似的,連嘴角的招牌笑意都蕩然無存。
他靜靜的望着陸淺蔥,漠然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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