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如果我早就知道

１

關于那天回去之後的具體記憶，珞期像是規避疼痛一樣選擇了忘記；而對于白星速來說，也就只剩下她埋在自己懷裏哭到顫抖的樣子，和幾乎能把人燙傷的淚。“那些讓人難過到要熬不下去的事，如果有人陪着經歷，就會慢慢結痂愈合，如果沒有人安慰，就會疼的越來越明顯狼狽。”這是很多天以後珞期總結的，說完自己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笑嘻嘻的讓阿速快忘掉快忘掉。可是很久以後，白星速站在窗前想起那個時候她的樣子，忽然徹底明白了，什麽叫做疼的越來越明顯狼狽，一語成谶。

夏天到了以後珞期給阿速新買了幾件衣服，阿速穿上以後連楊奶奶都直誇好看。晚上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珞期忽然想到什麽一樣轉過頭，用肩膀撞了撞阿速：“咱們開始攢錢吧。”

白星速啃着蘋果，手上有水不方便寫字，于是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珞期會意，解釋道：“有一次醫生不是說你不能說話是心理原因嗎，等攢夠錢了帶你去看看心理醫生。我前幾天上網看了一下，心理咨詢都不便宜啊，所以攢錢吧。”

為什麽辛苦攢的錢要花在那個上面。白星速搖頭不答應，身邊的楊奶奶卻很贊同珞期的說法：“就是啊，能說話當然還是說話好了，要不然生活什麽的也不方便。我的退休金也攢了不少，要不先拿去給阿速看病吧。”

祖孫兩個人由此對于阿速恢複說話以後的生活進行了美好的幻想。楊奶奶甚至覺得依阿速的條件去當歌手也綽綽有餘，白星速正在專心的啃蘋果，聽到唱歌這個提議時心虛的瞟了兩人一眼，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唱歌這種事，即便是在他還能說話的時候，也根本拿不出手啊。

“啊，對了奶奶，你昨天把鑰匙插在門上沒拔，還是阿速拿進來的。”珞期靠在楊奶奶懷裏：“好像前幾天也這樣過是吧？”

“歲數大了記性也變差了。”楊奶奶把蘋果核扔到垃圾桶裏，對于珞期的話并沒在意。白星速不動聲色的走到廚房，把剛剛楊奶奶沒有扔進去的蘋果核重新扔進垃圾桶，然後回頭有些擔憂的看了楊奶奶一眼。

晚上睡覺之前，珞期總是會趁着奶奶睡着來客廳陪白星速坐一會兒。有時候是白星速在她手上寫字讓她猜，有時候就只是安靜的依偎在一起。從窗戶望出去可以看見一塊小小的天空，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看見星星。珞期靠在白星速懷裏，春天的寒冷尚未完全褪去，兩個人擁着一條毛毯，靜谧而溫暖。珞期低着頭有意無意的玩着他的手指，忽然想到什麽一樣擡起頭，眼睛亮亮的看他：“阿速，我要去煙江了。”

他聽了之後微微皺起眉，煙江這兩個字，哪怕提一下都會讓他不自在。珞期知道他在想什麽，笑了笑解釋道：“你放心，只是工作上的出差。”

白星速依然皺着眉，怎麽想都覺得不放心，在她掌心寫道：我陪你去。

“不行啊，也不是只有我自己，單位好多人都一起去呢。再說我感覺奶奶最近狀态不是很好，等我出差回來咱們陪她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吧，你這幾天在家好好照顧她。”珞期說完用頭在他肩窩那裏撒嬌的蹭了蹭，白星速聽到是和同事一起去也就放下心來，肩窩被她弄得很癢，他低頭固定住她的腦袋，懲罰似的給了她一個用力的吻。

“對了，昨天跟展鄭打電話，他說他跟溫冉吵了一架之後就聯系不上她了，然後我給溫冉打電話也是關機。”珞期想到這裏坐直了身子，白星速認真地看着她等她說下去，順手幫她把掉下來的毛毯蓋好。珞期想了想接着說道：“你說會不會出事了？前一段時間溫冉就總是出事，肯定是家裏得罪什麽人了。”

白星速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于是不予置否的點點頭。

“再找不着人估計展鄭都要報警了。”珞期說着又靠回去，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白星速心裏隐隐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跷，可是到底哪裏不對他又想不明白。不過溫冉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就算真的有什麽事，她的父母也能替她擺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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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明天下午的火車，你請半天假來送我吧，阿速。”珞期說着讨好的挽住他的胳膊，最近她似乎特別喜歡撒嬌。白星速嘴角噙着笑，低頭在她掌心寫道：去幾天。

珞期想了想，自己也不太确定：“大概三四天吧，我會給你發短信的。”

自從他來到這個家，兩個人似乎還沒分開過三四天這麽久。白星速收斂了笑容，很認真的牽起她的手，嚴肅的囑咐道：每天都發。

珞期被他臉上假正經的表情逗得笑起來，湊過去想親親他的臉，白星速開玩笑的轉過頭去，她的吻淺淺的落在他脖子上。珞期臉紅，看着他越來越暧昧的表情，只好非常聽話的點點頭：“每天都發。”

２

可能是因為要去出差了太過興奮，珞期很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客廳裏白星速還在睡覺，她從房間拿了記號筆，蹑手蹑腳的走到客廳，還不小心踩了胖墩兒尾巴。好在胖墩兒只是哼唧了兩聲就接着睡覺了，她心虛的湊近白星速，看到他還沒醒，這才松了一口氣。

白星速的手就放在被子外面，她坐到地毯上，拿着筆開始給他畫手表。畫手表和刮胡子應該是珞期最鐘愛的情侶游戲了，這次要出差好幾天不能回來，所以她打算用這種方法讓他“睹物思人”。珞期專心致志的畫了很久，畫好以後滿意的擡起頭，突然看見白星速睜着眼睛淡淡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本能的後退，白星速匆忙伸手護住她的腦袋，這才沒有撞到茶幾上。

“你什麽時候醒的啊吓死我了。”珞期捂着心髒，臉上還是驚魂未定的表情。白星速只是笑，沒有回答。他睡覺本來就淺，從胖墩兒發出聲音他就醒了，看到珞期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才假裝睡着由着她胡鬧。他揉揉眼睛坐起來，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對珞期使了個眼色。

他只是想讓珞期坐到自己身邊來，沒想到珞期臉一紅，誤解了他的意思，擺着手搖頭：“一大早的別這樣，咱們都沒刷牙呢。”

白星速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珞期在想什麽，心裏覺得她可愛得很，可表面還是一本正經的，伸出手把她帶進懷裏。抱住她的時候他正好看見自己手腕上醜醜的手表，于是拍拍她的肩膀，用眼神詢問她這是什麽意思。

“這塊表你要一直留着，留到我回來。”珞期抓着他的手仔細看了看，笑嘻嘻的接着說：“其實是那天我在一家店裏看見的，現在是畫的，等我回來給你買一個真的。”

白星速挑眉，在她鬓角那裏随便吻了吻。珞期急忙伸手捂住白星速的嘴，看着他無辜的眼睛解釋道：“咱們去刷牙吧阿速？”

白星速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随後溫柔點點頭。

五月的天氣好的無法形容，火車站和家距離不遠，兩個人步行着去火車站，一路上珞期都在不停地問阿速關于煙江的一切。白星速偶爾點頭附和，偶爾也會皺着眉搖頭，可是腦海裏關于煙江的具體印象，依然只有黎歌躺在血泊裏的樣子。

那是他一生都逃不掉的噩夢。

珞期是來的最早的，白星速站在候車室裏，一手攬着珞期的肩膀，一手扶着她的行李箱。珞期不是很擅長告別，等到同事都到了，她從阿速手裏接過箱子，很平淡的對他招了招手算作打招呼：“行了回去吧。”

那麽多告別時該說的話，她卻連一句再見也沒說。

白星速笑着點頭，腳下卻沒動，一直目送着珞期走進去。走出很遠的時候珞期回過頭，發現他還在那裏，于是踮起腳想再跟他招招手，這時面前正好路過一個高大的男人，等他走開了，珞期再看過去，人群裏已經沒有了白星速的影子。

她忽然心裏就有些難過，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太矯情了，不過是分開三四天而已，馬上就能回去了。火車發動時發出有規律的聲音，也就這樣，把楊珞期帶離了桐城。

作者有話要說： 虐點預告。

後面會很虐。

基本一直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