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何必給我微茫光亮

“我跟你說過了,不可能是溫冉,那根本就說不通。”展鄭站在走廊裏,看着白星速時,眼裏已經有了怒氣:“看清楚吧,那裏面躺着的是楊珞期。”

白星速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聽到這句話時忽然擡起頭雙眼通紅的看着展鄭,目光如炬:“那不是珞期。”

“你到底想說什麽!”展鄭失去了耐心,揪住白星速的領子把他抵到牆上:“溫冉消失了這麽久大家都要急死了,你怎麽還能一直說這些,你就那麽想證明死的是溫冉嗎?!”

“那你呢,”白星速冷笑了一聲,抓住展鄭的手腕,并沒有用力:“你們只看得到溫冉嗎,她的命是命,珞期的命就不是命麽。連警察都說死者身份不能确定,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麽。”

展鄭看着他眼裏越來越執着的肯定,心裏的慌亂又添了一分,盡管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在怕什麽。白星速把他的手從自己領子上拿下來,轉身走進休息室,關上門的時候,熬了太久的身體有些受不住,靠着門就那麽坐到了地上。

他覺得現在的一切就像一場賭注,他一個人,孤立無援的和那麽多人賭。他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明裏暗裏都希望死的是珞期,好像那樣的結果才是案件應有的,好像他的珞期,根本就不配得到上帝的垂憐而活下來。可是,即便她在你們心裏再怎麽一文不值,你們也該知道,還是會有人替她心疼,還是有人把她奉若珍寶的啊。

白星速低下頭,眼睛紅紅的,但是已經哭不出來了。門口有輕微的敲門聲,他撐着身體站起來,打開門之後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去。

進來的人是溫安國。

“你在這啊。”溫安國看看他,走到另一邊的沙發坐下,兩個人面對面,卻只是沉默。這幾天的時間連白星速都熬得筋疲力盡,更何況已經步入中老年的溫安國。白星速側着頭看他,忽然想到什麽,坐直了身體問道:“對了,珞期的奶奶最近身體不太好,你也該去看看吧?”至少這是溫安國的母親。白星速這麽想着,卻見到溫安國搖搖頭,嘆了口氣:“那不是我媽,是珞期她媽以前的鄰居,從小就喜歡她,她媽死了以後就帶回自己家養了,正好老太太和她媽都姓楊。其實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就是以前去送錢的時候見過幾次。”

白星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原本想跟他說楊奶奶這幾天因為珞期的事病倒了,忽然也沒了說這話的立場。早上的時候和舒赫通過電話,舒赫說楊奶奶病情還在加重,他心裏着急,卻因為等結果而沒辦法回去。

“你是珞期的朋友?”溫安國從兜裏摸出一支煙,用動作詢問白星速要不要,白星速搖頭,伸手指了指牆上的禁煙标志。溫安國看了一眼,沒有做聲,自顧自的拿出打火機把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後又問了一遍:“我問你是珞期的朋友麽?”

白星速沉默着點點頭。

“珞期這孩子,我欠了她挺多的。就這麽走了,我也覺得對不起她。”溫安國說着又深吸一口,狹小的空間裏頓時煙霧缭繞。白星速以前也吸煙,只是到了珞期家裏後便戒掉了,本來是不讨厭煙味的,卻在聽到溫安國的話以後,不悅的皺起了眉:“還是別抽了,牆上不是寫着呢麽。”

“我只有這樣心裏才能好受一點。”溫安國想到珞期的樣子,眼圈不由得有些發紅,伸手按滅了煙,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感慨:“要是早知道有今天,我當初就不該認識她媽媽,那樣也就不會有她,她也不用活得這麽苦。有些話我一直沒有地方說,今天你在這,就讓我唠叨唠叨吧。”

白星速默不作聲,眉眼卻不像一開始時那麽溫和。溫安國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接着說道:“我知道我對不起珞期,同樣是女兒,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溫冉身上,能給她的只有錢。你知道我最心酸的一次是什麽嗎,就是那時候在醫院碰到你們,珞期把卡那麽摔在我臉上,我當時心裏就想,這孩子原來這麽恨我啊。其實她不知道,我最心疼的就是她,比起溫冉我真的更心疼她,因為她什麽都沒有。我記得有一次她說別的爸爸都帶孩子去公園,她也想去,我把錢塞給她她還不要,就是這一點,最讓人心疼。珞期就是要強,她是個太堅強的孩子了。”溫安國絮絮叨叨的說着,擡手抹掉眼角的淚:“我現在最慶幸的就是我好歹讓她住過大房子,之前的日子過得也還行,要不我真的就愧疚的不行了,真的。”

Advertisement

“是麽。”白星速說話的語氣淡淡的,臉上已經冷若冰霜:“警察還沒定論,你怎麽知道死的是誰呢。”

“那些都只是走個程序,結果已經确定了。”溫安國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想再點燃一支煙,卻被白星速攔住了動作:“珞期的出生,對你來說是個錯誤嗎。”

溫安國表情一僵,有些尴尬的把煙放回口袋裏,沒有做聲。白星速的心裏像是着了火,憤怒呼之欲出,說話時連聲音都有些不穩:“你該心酸的,不是珞期把卡摔在你臉上,而是那時候你推她讓她快走。珞期是個堅強的人沒錯,也就是因為她堅強,你們才都敢這麽對她。你好好想想你剛才說的話,對她到底是心疼,還是同情?你以為她羨慕的是可以去公園玩嗎?其實她羨慕的只是別人有爸爸陪,可她沒有。讓她住過大房子就值得慶幸,那你對她的感情,到底是愛還是施舍?”白星速看着他臉上越來越驚慌的表情,伸手拍拍自己的胸口:“你知道什麽叫心疼嗎,要是真的心疼,就說不出那些話了。”

那一刻湧現在心裏的,究竟是難過還是悲哀,白星速自己也分不清了。只是他似乎明白了珞期的感覺,那種看不到希望的守候。她哭的時候會環着自己的脖子,眼淚鼻涕都落在自己肩膀上,她嘴裏說着恨,可是手機裏,溫安國的號碼從來都沒有删過,那個號碼存的,是“爸爸”。

白星速已經無法再繼續坐在這裏,起身打算出門透透氣,走到門口時他忽然站住,回身看向溫安國,眼神裏帶了一點忐忑的希望:“我就問你一句,”他說着不安的握緊了拳頭,“珞期和溫冉,你更希望誰活着?”

夏日的空氣悶熱的近乎窒息,兩個人眼裏的光都是明明滅滅,溫安國手裏拿着打火機,默默地看了白星速很久。白星速以為這對他來說是個殘酷的選擇,卻不知道他其實根本不曾猶豫,這場賭局,白星速從一開始就注定輸的血本無歸。

“我對不起珞期,但我不能沒有溫冉,她叫了我二十年的爸爸。”

煙圈從溫安國口中緩緩吐出,白星速愣了一秒後僵硬的點點頭,拼命壓抑住從心底上升的寒冷,拉開門走出休息室。走廊裏微涼的風吹在臉上,他不顧別人的目光,疲憊的蹲到地上,捂住自己的臉。

珞期,原來從一開始,我們就只剩下彼此了啊。

還站在走廊裏的展鄭看到白星速蹲下去的身影,以為他是哭了,猶豫着要不要去安慰幾句,可是還沒等他走過去,外面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白星速皺着眉擡起頭,并沒有哭,只是眉眼間有藏不住的疲憊,轉身望向聲音的來源。展鄭也順着聲音,淡淡的望過去,然後不知哪個警察在混亂裏擠到了前面,很清楚的喊了一聲。

“韓讓!我們找到韓讓了!”

在等待警察審訊的時間裏,死者的基因報告出來了。白星速看着确定為楊珞期的身份報告,難以置信的望向一邊沉默的警察:“這不可能……”

“報告不會有假,接受事實吧,嫌疑犯也已經抓到了,死者也能瞑目。”警察安慰似的拍拍白星速單薄的肩膀,又走到溫家人那裏去商讨案情的問題。展鄭看着報告上的結果,轉而又表情複雜的看向白星速。煙江今天依舊在下雨,天空低的快要壓下來,白星速把報告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轉頭看向身邊的警察:“讓我見見韓讓。”

“阿速,”溫安國皺着眉,走過來遞給他一支煙:“節哀順變吧,珞期畢竟也是我的女兒,我會出錢好好地送她走,以後咱們也保持聯系,你有什麽事找我幫忙,我能做到的話一定……”“她真的是你的女兒麽。”白星速看着他,第一次在眼裏蓄積了那麽多的恨,他擡起頭,目光掃過周圍的每一個人,就連他們臉上都會有的憐憫和遺憾,溫安國卻是一點都沒有。溫家夫妻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白星速緊緊的握着拳,幾天來苦苦支撐的希望被打的潰不成軍,他沒有力氣再和誰吵了。他在和所有人對抗,但最終,還是輸了。

白星速拖着腳步走出警察局,外面的雨并不大,他沒有打傘,走出一段路忽然看向自己的手腕,發現珞期畫的手表因為這幾天的洗漱已經基本看不到了,加上雨水的沖刷,筆跡已經淡的很難看見。白星速低着頭,反複撫摸着自己的手腕,眨眨眼睛,強迫自己沒有哭。

他相信珞期沒事的,既然沒事,他又為什麽要哭呢。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這個時候會聯系他的,也就只有舒赫了。白星速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陌生的號碼,心裏有一絲疑惑,但還是按下了接聽。

這個時候的白星速并沒有看見,身後的幾名警察匆匆坐上警車,打頭的那個嘴裏清晰的說出了莫飓森的名字。

莫飓森的房子位于集中型的老式公寓,出了門便是陽臺,陽臺屬于幾家公用,沿着它一直走,就是下去的樓梯。莫飓森拎着盒飯走上來,到門口時先貼着門聽了聽裏面的動靜,老式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确認裏面沒有什麽異常,他這才打開門進去。

珞期乖乖坐在桌邊,手腳還綁着繩子,見他回來,有些急切的動了動胳膊。莫飓森走過去把繩子給她解開,表情看上去明顯比昨天晴朗多了:“吃吧,吃完我就送你回桐城。”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着雨,珞期看看自己身上套着的他的衣服,有些不确定的詢問道:“我就穿這個回去麽?”

“嗯?怎麽了不喜歡我的衣服嗎我覺得你穿着挺好看的。”莫飓森看上去心情不錯,不過這樣的場合不太适合開玩笑,他識趣的收斂了笑容,伸手指指洗手間:“我記得溫冉的衣服好像是扔在裏面了,要不你一會兒換那個回去吧。”

珞期不說話,算是默認了這個辦法,低下頭安靜的吃飯。莫飓森的手機就放在桌上,她出神的盯了很久,直到莫飓森都有點受不了她的眼神,把手機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很大度的樣子:“想給白星速打可以,警察就免了。”

珞期一愣,沒想到他會答應,怕他幾秒鐘之後反悔,于是急忙拿過手機,按下自己爛熟于心的號碼。她的心因為激動而瘋狂的跳動着,不亞于經歷過殊死磨難後重獲新生。沒響幾聲,那邊便接通了,她并不知道阿速已經恢複了說話的能力,不等那邊的反應便急急地開口,可是自己都沒料想到的,突然就哭了出來。因為眼淚來的猝不及防,珞期只哽咽的叫了一句“阿速”,接下來就是自己根本抑制不住的痛哭。

莫飓森看着她,臉上一瞬間閃過某些無法形容的情緒,低下頭,接着吃自己的盒飯。今天的菜色不好,有他讨厭的茄子,他一邊皺眉一邊把茄子挑出來,還沒扔到盤子裏,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他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頭望向門口,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眼神一緊,猛地搶過珞期手裏的電話挂掉,拉住她的手,沖出家門,沿着另外一邊的樓梯跑了下去。

珞期在一片混亂裏不知所措的回過頭,卻只看到聞聲好奇出來的鄰居,莫飓森拉着她跑的飛快,所以她并沒有看到跟着跟着警察一同趕來的展鄭。

那邊的白星速因為熟悉的呼喚心裏一震,抓着手機剛想喊珞期的名字,忽然聽到對面電話挂斷的忙音。他按着號碼再打過去,就變成了無人接聽。白星速愣了一下,踉踉跄跄的扶着牆站起來,拔腿狂奔回警察局,到處都是人群嘈雜的說話聲,他卻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了。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