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凡人界,南方某市。

裝修得很是現代化的公寓裏,一個漂亮的婦人靠在自己老公懷裏,眼淚洶湧:“阿文,你說小刀他到底是去哪裏了?”

“沒事的,沒事的。”被稱作“阿文”的男人輕輕撫着婦人長長的如同絲綢的黑發,聲音顫抖,他臉上兩個厚重的黑眼圈表明他近幾天晚上糟糕的睡眠,“我們已經報了警,說不定不久阿文就找着了呢?”

“可是,這都已經是第四天了!”婦人一雙眼睛紅紅的,“而且我這兩天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小刀,小刀說不定……嗚嗚嗚嗚,我的兒啊!”說到最後,她哭聲凄厲。

男人面色慘然,他閉了閉眼,一時無語。

這兩人就是文刀的父母,四天前的晚上接到了N大打來的電話,輔導員焦急地告訴他們:文刀失蹤了。

文爸爸連忙買了飛機票飛到隔了兩個省的N大所在地,報警之後聯系所有能找到的親朋好友把N大所在的城市找了個遍;文媽媽則是留在家中,焦急等待,說不定下一刻,兒子就站在門口了。

文媽媽在等待中幾近崩潰,從文爸爸進門那一刻就抱着他哭到現在。

“叮咚——”門鈴聲響了。

“兒子回來了。”文媽媽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哆嗦着手去開門。

随着門打開,兩個穿着警服,長得一模一樣的的男人出現在文媽媽面前,他們身材高大,長着一張兇悍的臉,并且那臉上滿是疱疹。

這兩人正是木左和木右。

“請問是文太太嗎?”木左問。

文媽媽緊張地點了點頭。

木左和木右相視一眼,語氣沉重,說:“很抱歉,我們有一些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請你務必做好心理準備。”

文媽媽一聽,直直朝後栽倒過去。

文爸爸一個箭步沖上來抱住自家妻子,一雙眼睛圓睜,看着門口的木左和木右,咬牙道:“請說。”

“是這樣子,您兒子文刀四天前乘車去機場時,由于司機駕駛不當,導致車輛翻下山坡并爆炸,屍骨無存。”木右輕聲道,面上盡是惋惜之色。這文刀雖然修真上慫了點,但好歹是他父母心中的珍寶,就這麽讓朱雀神獸給滅了……實在是可惜。

“當時車上有幾人?”出人意料地,文爸爸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悲傷,而是冷靜地問詢相關信息。

“就只有您兒子和司機兩人。”

“不可能!”文爸爸雙眼灼灼,在木左木右中間掃來掃去,“我兒子在N大上學上的好好的,為什麽無緣無故要回家?”

木左連忙道:“這個我們也做過相關調查,據文刀的室友羅勇說,文刀最近生活都不太如意,特別是體能測試讓他覺得非常沒有面子,所以很有可能因為傷心而回家。”

文爸爸的眼神黯淡了幾分,自家兒子那種死要面子的性格,自己還是知道的。

“還有,這是他的遺物。”木右說着,從身後拖出一個小行李箱,放在問爸爸面前打開。

只見行李箱中,裝了厚厚半箱泰迪熊圖案的白底內褲,剩下的半個箱子裏亂七八糟塞了些黑色襯衫和牛仔褲。

看到這些東西,文爸爸傷心欲絕,閉上雙眼,兩行眼淚順着面頰流下,他喃喃道:“這不科學,我的兒子,他才十八歲。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請您節哀,我們就告辭了。”木左和木右同時朝着文爸爸鞠了個躬,轉身離開。

“我的兒啊!!!”

兩分鐘之後,公寓樓裏傳來文媽媽凄厲的嚎叫聲。

修真界,人境,摘月山巅。

“诶,小紅,停停停!”文刀一把揪住身下朱雀的羽毛,手勁那叫一個大,把朱雀脖頸上的毛都拽下來幾大根。

其實朱雀這種神獸級別的獸族是不容易掉毛的,它們的羽毛就像外柔內剛的铠甲一樣附在身上,将它們的身體保護得嚴嚴實實。但是文刀自從跟小白驢一戰,又被它用火球轟死過一次之後,修為竟然奇跡般地突破了。

以現在文刀的身體修為而言,應該只比木左木右稍低一點,也就是屬于煉氣化神境界的第二階段——靈寂的初期。

可是他的道術修為……如果不提已經融入他身體的九天玄雷的話,就只算得上初級階段中較好的水平而已。

不過對于自己的修為,文刀沒有一點概念。他現在騎在朱雀身上,感覺好得不得了,即便是金甲老頭來他面前,他也敢嚣張一把。

“啾——”朱雀叫聲尖銳,在空中盤旋。它那叫一個氣啊,真想一個旋轉将身上那個可惡的二逼摔下去。

但是它不敢,因為它是東方木離任命給文刀的坐騎。東方木離這種聖獸級別的妖修者,尤其是接近渡劫的妖修者,對于任何一個獸族而言,都是信仰一般的存在,就好比和尚心中的如來佛,基督徒心中的耶稣。

文刀趴在朱雀背上向下望去,使勁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毫無形象地抓抓腦袋:“不對啊,明明這裏應該就是朗月派摘月山啊,怎麽會……怎麽會多了一座塔呢?這才三天啊!”

月色瑩白,月華皎皎。摘月山巅正中間的空地上,一座九層高的塔拔地而起,直沖穹頂。塔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熒白光輝,塔上描繪着許多古樸的花紋,尖頂翹檐,幽雅而……詭異。

沒錯,是詭異。塔身上描繪的花紋,像符咒一樣,仿佛是用來禁锢塔內的不知名生物一般,散發出淡淡的威嚴的感覺。并且最為詭異的是,九層塔,除第一層有一道巨大的朱紅門之外,沒有一層有門或者窗戶。

文刀拍拍身下的朱雀,問:“小紅,你知道那座塔是哪裏冒出來的嗎?”

據東方木離說,這只朱雀已經活了一千多年,所以文刀相信,這家夥應該知道很多東西。

沒想到朱雀盤旋兩圈之後,不耐煩地問道:“哪裏有什麽塔?”

文刀錯愕,難道這塔小紅看不見?他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指着塔頂說:“小紅,朝着那裏猛沖下去,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

朱雀一雙紅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文刀打的是什麽主意,不過它還是依言乖乖……猛沖下去。

文刀趴在朱雀背上睜大眼睛看着塔頂離自己越來越近,手暗暗用力抓緊小紅的羽毛,以免自己掉下去。

然而……只見“嗖”地一下,朱雀竟然就這麽從塔身中間穿了過去,穩穩落到地上。

文刀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木讷地轉頭,那座塔依然矗立在那裏,矗立在他剛剛穿過的地方。

“我擦你大爺!見鬼啦!!!”文刀抱着朱雀粗大的脖頸,狂吼起來。

朱雀不明所以,閉起眼睛很不爽地擡着翅膀捂住耳朵,姿勢別扭又怪異。

文刀嚎叫半天見朱雀并不搭理,沒趣地住了嘴,拍拍身下的柔軟羽毛,說:“小紅,咱們走,我要告訴金甲老頭他這裏鬧鬼了。”

于是朱雀又拍拍翅膀繼續飛。

文刀拄着下巴看了一會兒風景,想到馬上就會見到自家師父,還有吳天朗蔔世祥等等一幹或看不起他或懷疑他或挑釁他的人,突然就得瑟地抽風唱起歌來:“你挑着擔,我牽着馬~迎來日出,送走晚安安霞~~”

朱雀忍耐了半天,終于沒忍住,揚起翅膀再次去捂自己的耳朵。這一捂就不得了了,它那龐大的身軀就這麽直直地朝着地上墜下去,吓得背上的文刀菊花緊了又緊,最終“阿依嗚呃哦”地慘叫起來。

這朱雀在落地前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兩條火紅長腿一伸,穩當而優雅地落在了地上,末了還格外優美的揚了揚翅膀,裝樣子地撲棱兩下。

文刀被它氣得差點吐血,這死鳥故意的!!!

正在文刀想要朝着朱雀屁股上來上兩腳的時候,周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哇塞,這麽大的坐騎,是什麽啊?”

“天哪天哪,不會是仙人吧?傳說中朗月派曾經有幾位飛升成仙的祖師受到召喚就會下到修真界來。”

“那不會是修真界要出什麽大事了吧?據說五百年前魔主出世的時候才将開山祖師召喚下來,還有上上次……”

“打住打住。”有人小聲說,“你們覺得仙人可能像他這樣嗎?”

衆人看了一眼文刀,眼中都是怪異神色——怎麽這個從天而降的“仙人”看起來這麽狼狽,不僅褲子破破爛爛,裸着的皮膚還黑一塊白一塊沾滿了黑灰。整個人上上下下,也就只有那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能讓人看得過去。

文刀沉浸在得意之中,完完全全忽視了自己的着裝問題。他順着掃了一眼整個場地,發現自己落在朗月派的議事廣場最後邊。最前方的議事臺上,金甲正滔滔不絕說着什麽。

文刀輕咳一聲,極為裝逼地讓朱雀趴在地上,而他自己則在衆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邊躺還邊問旁邊一個用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朗月派弟子:“诶,少年,給叔叔說說,這裏是在幹什麽?”

那個朗月派的弟子明顯呆滞一下,認認真真說道:“回叔叔,掌門正在宣告下一屆修真大會的事情,順帶為踏月門那位傳說中的最天才弟子開了一場追悼會。”

“什麽?”文刀一聽一屁股坐了起來,大吼道:“我擦!”

文刀的這一聲“我擦”看似幹吼,實則不然,他在無意識中加入了自己最近領悟的對于體內修真力量的控制。于是乎,這麽一句粗俗的話語如同飓風般刮遍了整個議事廣場。

金甲聞聲轉頭,一眼便看到了這邊的情況。他的視力是何等好,剎那間便看清了那只拉風無比的朱雀,還有朱雀身上一身黑灰的那個人。

“何方神聖?”

随着金甲的話音落地,金乙金丙金丁等人齊齊踏上飛劍,跟在他後面朝着文刀飛來。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沒有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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