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面聖

在長樂的示意之下,淺冬接着将先前查探到的事情說來:“宸妃與其母家勾結,利用那些欲與宸妃攀上關系的大臣官商勾結,極盡法子謀取私利,甚至連提供給朝廷的貨物都以次充好,從中牟利,再加上宸妃性子張揚、口無遮攔,家裏又有兩個無法無天的兄長,借着她的勢欺淩百姓,造下許多孽,所以把一些事暴露出來。那時宸妃失寵,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這個原因,并非像宮裏流傳的全是因為張貴妃。”

淺冬說的這些話倒也不出長樂所料,宸妃母家背地裏做的事上在五年前就已肆無忌憚,遲早要出事,而那些事也早已不是秘密,只是皇上一直被蒙在鼓裏罷了。

況且她家裏世代皆為皇商,到現在已經延續百年,其經商的實力不容小觑,舉目整個大晉朝,很難再找出一個能與之相較的,要更換皇商,會有許多麻煩随之而至,所以皇上雖然冷落了她,但并沒有對她母家大加懲罰。

見長樂若有所思的聽着,淺冬頓了頓,方才義憤填膺的繼續說道:“根據奴婢暗中查訪,那宸妃還是個兩面三刀之人。”

“哦?此話怎講?”長樂擡眸看了看淺冬。

淺冬道:“她一方面三天兩頭的往咱們無極宮跑,想盡法子向長公主示好,可背地裏卻和那吐蕃王子勾結。長公主可知道?吐蕃王子之所以一心求娶長公主就是聽了她的挑唆。”

說到這裏,淺冬的兩彎柳眉已然扭到了一起,可是她身邊的長樂卻既不驚訝也不憤怒,表面上依然雲淡風輕。

長公主的支持,無論對于皇後還是宸妃來說,都是贏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役重要的砝碼,特別是宸妃,所以一旦不能得到長樂的支持,就絕不能放任她和皇後結盟,而阻止她與皇後結盟最便易的方法就是促使她遠嫁和親,離開長安甚至大晉。

得不到就毀掉,這不過是宸妃提前做好的兩手準備而已。

“還有呢?只查到這些嗎?”見淺冬不往下說,長樂便追問道。

“還有……還有……”淺冬卻忽然吞吐起來,一面掀起眼簾,偷觑長樂臉上的表情,觸上她忽然投來的目光,才不得不小心翼翼道:“還有是關于顧大人的……”

察言觀色之後,淺冬似又沒有勇氣說下去了。

長樂卻蹙起眉尖,用不容推拒的語調命令道:“接着說下去。”

淺冬咽了咽口水,方才端着小心說道:“當年顧大人雖和張貴妃親近……”

說到此處,長樂的臉色明顯陰沉了幾分,淺冬便吓得連忙改口:“不是……是常幫張貴妃邀寵,可後宮之中對顧大人心存觊觎的妃嫔卻仍然不甚其數,而宸妃就是其中的一個。宸妃曾暗地裏多次向顧大人表達仰慕之情,怎料顧大人竟連回應都不曾回應,這讓宸妃覺得受到了侮辱,加之對張貴妃心存怨恨又不能如何,于是便将這份怨恨也轉移到顧大人身上,從此恨上了顧大人,還多次揚言要除掉顧大人,只是她一直不得寵,也掀不起什麽風浪,顧大人便沒放在心上。”

将這些話說完,淺冬才算舒了一口氣,又連忙偷偷觀察長樂臉上的神色。

她臉上的陰沉并未消散,唇邊卻添了一抹嘲諷的笑。

“哼!”她冷哼一聲,卻是什麽也沒有說,拂袖欲回殿中去,可行了兩步卻又頓住,對緊張跟上的淺冬道:“去打聽看看皇上什麽時候回,本宮要面見聖上。”

感覺到長公主斂起了自打回長安就彌漫在周身的慵懶之意,現出不如違抗的霸氣,淺冬也連忙打起精神,應道:“奴婢遵命。”

數個時辰之後,勤政殿中,天子擱下正在批閱奏折的禦筆,自案幾前擡起龍首,将目光投向端正于大殿中行禮的女子。

眼前的這位,是當今世上與他血緣最親近的,他一母同胞的姊姊,那雖為女子之身,卻受盡了先帝寵愛,甚至留下遺诏封她為一方諸侯執掌兵權,大晉朝最尊貴的長公主。

天子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他輕擡禦臂,對座下拜谒的人道:“皇姐快快平身。”

接着,他又吩咐身邊的宦臣:“快給長公主賜坐。”

“謝主隆恩,但臣不敢坐。”長樂躬身行禮,卻并沒有在宦臣搬來的椅子上坐下,而是拂起衣擺,忽然跪下道:“臣今日是來請罪的。”

“皇姐這是……”天子面上的驚慌表情有些刻意,順着她的話問道:“不知請的何罪?”

長樂答道:“臣回到長安已有些時日,但仍然不大适應宮裏的規矩,故而時有行事散漫之舉,譬如昨夜筵席,臣雖照理來說應當參加,可恣情縱意的出宮逛了集市,并沒有出席,因而怠慢了吐蕃使者。”

“哦,原來皇姐昨夜是去逛集市去了。”天子露出一臉恍然之色。

長樂連忙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昨夜之事是臣一己之誤,臣甘願接受陛下的懲罰,只是請陛下明斷,放過無極宮裏那些無辜的宮人。”

說罷,她又伏身磕頭謝罪。

見她認罪的話說得這般真誠,皇上嘆了一聲,繼而對長樂道:“皇姐快別跪着了,先起來說話。”

說着又示意宦臣去扶她。

那宦臣靠近長樂身邊,幾番伸手,卻又到底不敢觸碰她,只能點頭哈腰的小心道:“長公主就請起罷。”

長樂這才起身,聽見禦座上的天子道:“你宮裏的人自有你□□,朕這不是沒有治他們的罪?不過皇姐昨日确實太過任性,但好在吐蕃王子并未介意,當然,朕料想他也不敢介意,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如此三兩句話間,天子再擺擺手,這件事就算蒙混過去了。

長樂連忙叩謝道:“謝主隆恩。”

告過罪後長樂起身入座,剛拂了拂衣擺,便聽見天子的聲音自禦座上傳來:“皇姐主動往勤政殿來可是稀罕事,想必不會只是為了告罪吧?”

這語調仿佛不經意,卻又攜着探究。

長樂朝禦座攏袖,微彎唇角道:“陛下聖明,臣今日來求見聖上,确實不止為昨夜筵席之事,而是因為受人所托,實在無可奈何,才不得不來面聖。”

天子則攜着十二分的驚詫道:“哦?何人有這樣的本事,竟能讓朕的皇姐感到無奈?”

長樂答道:“回陛下的話,是皇後和宸妃。”

“皇後和宸妃?”天子接着詫然道:“所為何事?”

長樂卻道:“其實提到這兩位,陛下心中大抵也知道是為何事。不瞞陛下,如今太子位空缺,皇後和宸妃都各自向臣推舉了一位适合做太子的人,并且都希望臣來向陛下進言,并且支持她們。”

對于長樂毫不避諱的将事情說來,大晉天子倒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只是接着她的話問道:“那皇姐願意支持誰呢?”

長樂現出一臉無奈的表情:“皇後和宸妃所推舉的兩位皇子都具備成為太子的資格,也都是同樣的優秀,可是臣并非先知,況且和這兩位皇子也未曾有過深交,無法斷定哪一個在将來能夠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君王。”

“如果不論皇子,單在皇後和宸妃之間做出選擇,皇姐願意選擇誰?”天子繼續循序漸進的問道。

長樂低頭思忖了片刻,最終答道:“對于皇後和宸妃之間的選擇實則并非只是簡單針對她們兩人的選擇,而是她們背後兩股勢力的争鬥,臣無法做出選擇,也不想做出選擇。”

“若是必須做出選擇呢?若是朕一定要你給出一個答案呢?”天子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長樂卻并無畏懼,只是恭敬的應道:“臣這五年來都在封地,已許久未回長安,自然對于這裏的暗流湧動也不甚了解,況且陛下是知道臣的,臣一貫玩不起這些後宮争鬥的伎倆,正是因為如此,臣才會來面見陛下,将所知之事都禀告于陛下,請陛下聖裁。”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天子終于不再追問,卻在頓了片刻之後道:“近來宮中頗多傳言,都道皇姐與宸妃走得頗近,今日聽皇姐所言,才知那些話原來都是誤傳。”

長樂不動聲色的應道:“陛下聖明,宮中謠言素來不可輕信,近來宸妃确實常到無極宮來,可皇後也同樣來過,只是宸妃愛熱鬧,走得勤些罷了。”

“皇姐的話朕自然相信。”天子道:“不過皇姐既然回到了長安,又是舉足輕重的一方諸侯,在立儲之事上怕是不能袖手旁觀了。皇後也好,宸妃也罷,到底皇姐才是朕血濃于水的至親,皇姐能明白朕的意思嗎?”

按照天子的意思,這灘渾水她是趟定了,在皇後和宸妃之間也必須做出一個選擇,可在長樂的心裏,卻并不想做出一個選擇。

既然天子已将話說至此,長樂又怎好一味的推拒,便只能先應承下來,直待日後再靜觀其變。

她于是向皇上行禮,應道:“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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