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試探
轉眼數日過去,長樂原本還等着看榮嫔和那位杜公子接着會使出什麽花樣,可等了數日,他們竟再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這日傍晚,顧淵又被天子傳去問話。
長樂便百無聊賴的在庭院裏閑逛,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無極宮的後院。
因為這後院偏僻,又無甚可欣賞的風景,故而她平日裏幾乎從不到這裏來。
原以為此地僻靜,也沒有其他什麽人,可不一會兒卻聽到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長樂尋聲看去,瞧見兩個小太監正往後角門上去。
這也沒什麽可稀奇的,只是那兩個太監行止間畏畏縮縮、又是左顧右盼的模樣,怎麽瞧着都有些鬼鬼祟祟意思。
長樂可見不得那些晻攢的勾當發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于是二話不說就走上前去。
那兩人見有人過來,吓得将抱了滿懷的東西撒了一地,又見來的是長樂,立刻跪倒在地,磕着頭喊“公主饒命”。
長樂也不理會,徑自拾起那些落在地上的東西來看。
這一看卻讓她甚是驚詫。
她本想着,若是他們私自偷了東西出去變賣,要能說出讓她信服的理由便只是斥責幾句作為警示罷了。
可細一瞧,他們拿的東西并非什麽值錢的器物,而是一些箋紙,一條汗巾和半把梳子。
打開箋紙來看,裏面寫的是些隐含有纏綿相思之意的詩詞,而最後的落款不約而同的都是個荀字。
再看那條汗巾和只有一半的梳子,事情不言而喻,長樂卻還是拿着箋紙問那兩個太監。
見長公主态度嚴厲,那兩人立刻便不打自招,并求饒道:“長公主饒命,這些都是榮嫔命人送來的,是顧大人命小奴收好了莫要讓公主殿下看到,等尋得合适的時機再拿出去處理掉。”
“哦?”長樂若有所思的将那些箋紙翻了翻,卻并沒有仔細去讀裏面的內容。
這些東西顯然不會是榮嫔本人要給她的,加之箋紙上的落款,出處顯然是她的那位兄弟。
原來并不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都還沒能到她的手上罷了。
得知真相之後,長樂并沒有如那兩個小太監預料的一般發怒,而是随手把剛拾起的半邊梳子丢到了一旁,而後閑閑的問道:“就這些?”
“啊?”小太監被她問得一怔,半晌回過神來,連忙點頭,随即又搖頭,畏懼道:“還、還有前些日子送來的一些,已經扔了,還有……”
小太監畏懼她的權威,一五一十的說着,到最後卻變得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長樂立刻發現端倪,逼問道。
小太監便顫顫巍巍的答道:“還有……榮嫔前兩日來了兩次,都被顧大人以長公主在歇息為由婉拒了,顧大人還下令,以後其他妃嫔求見公主,都需得先向他禀報。”
這人唯恐言之不盡聲能惹來禍患,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聽得他旁邊的另一個宮人額頭上直冒汗,只怕是這一遭兩個得罪不起的人都得罪了,然而也無法當着長公主的面堵住那人的嘴,只能一個勁兒的在心裏自求多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知道了這些事情,長公主反而沒有如一開始那般愠怒,只是表情平淡的對他們道:“你們兩個退下吧,把這些東西收拾了,莫要告訴顧大人本宮已經知道此事。”
此後,長樂仍舊如往常那般淡若無事的回到殿中。
用過晚膳、梳洗過後顧淵也回來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她便推說倦了,回寝殿裏歇息。
然而在床榻上躺了許久,卻還是毫無睡意。
輾轉反側之後,她索性掀開被衾,起身往隔壁的偏殿去。
此時妙妙正乖順的偎在她懷裏,她一時懶得放下,便連外衫也沒有披,就這麽出去了。
偏殿的門掩着,她立在門口見殿中有燈燭的輝光透出。
正如灼夏所說的,顧淵果然趁着她入睡之後才在夜裏處置公務。
她在那兒站了一會兒。
偏殿前過道裏的風很烈,吹得她一陣肅瑟,也催促着她推門進去。
事實上,她也确實這麽做了。
見到這不速之客,顧淵的面上現出詫異的神色,頓住手上寫到一半的筆,擡頭看着她。
長樂正想說些什麽,原本乖乖待在她懷裏的妙妙卻突然掙脫了她的雙臂,騰的一下掉到地上,徑直往顧淵身邊竄去。
瞧着自己的寵物一見着顧淵就迫不及待的同他親近,她不禁覺得臉面上有些挂不住,于是行至殿中,對着那只狐貍道:“妙妙快回來!”
奈何妙妙好似全然沒有聽到一般,竟進一步擠到了顧淵和桌機之間,俨然盤在了他的懷裏,還不知足的用小腦袋去蹭他擱在桌上的手臂。
對于妙妙這種丢人的行徑,長樂實在忍無可忍,索性踱至桌機前,而後俯身,強行把它從顧淵的那裏拉了出來。
她将那掙紮的小家夥抱回懷裏,騰出手懲罰的輕拍它的背脊,恨鐵不成鋼的斥責道:“臭妙妙,你身為一只狐貍的骨氣呢?”
一身雪白毛皮的狐貍如同當真聽懂了一般,在她懷裏安靜下來,繼而發出委屈的嗚咽聲,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卻還看着顧淵,如同在向他求救。
顧淵擱下了手裏的筆,起身對長樂道:“公主殿下何必同一只狐貍較勁。”
說罷,他引了她到屋內坐下,又轉身去為她沏茶,茶沏好之後,再端來遞到她手裏。
長樂接過新沏的熱茶,唇邊彎起受用的淺笑。
方才在外邊吹了一會兒風,眼下正覺得渾身發涼。
她正借着茶的熱度想讓自己變得溫暖,低頭就着茶盞輕抿的時候,肩上卻忽然一沉。
詫然的擡頭去看,發現顧淵正将一件衣袍披在她的肩上。
那是他平日裏慣穿的淺青色袍子,顯是剛褪下來的,上面恍惚還殘存着他的體溫和淡淡的琴木香氣。
長樂更加受用的将衣袍攏了攏。
顧淵傾身凝視她,用責備的語調道:“長公主有事喚臣過去便是了,如今天涼,即便要出來,也該披件衣衫,怎的就這樣來了,可是凍着了?”
他說着,目光向下落在她的足上,又添了一句:“今日倒是難得記得穿鞋。”
這語調裏帶着明顯的寵溺。
難得得到她的表揚,長樂捧着茶盞與他相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睡不着,所以想來看看你。”
顧淵微彎唇角,卻道:“公主駕臨,可是有什麽事?”
即便她不說,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長樂于是維持着臉上的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本宮就想問問,榮嫔送來的東西是不是你吩咐他們扔掉的,還有榮嫔來求見時,是不是你把她擋在了外面,你還下令,所有的妃嫔要想在無極宮見到本宮都必須要先得到你的準許。”
她這毫不避諱的質問明顯透着笑裏藏刀的意味。
然而被當面戳穿的顧淵卻沒有表現出絲毫心虛,反而淡然的應道:“回長公主的話,這些都是臣吩咐的。”
“你……”見他絲毫沒悔過之意,長樂難免有些激動。
顧淵卻繼續說道:“榮嫔的母家雖沒有什麽背景,可她本人卻攻于心計,如今來親近公主不過是為了利用,實現她自己的目的。和這樣的人交往,不僅沒有絲毫益處,還可能卷入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他的弟弟如今入宮參加太學的考試,不把心思用在鑽研習學之上,卻偏想些旁門左道,甚至希望以色邀寵,通過公主殿下走捷徑,如今他雖百般獻媚,可一旦正式向您提出要求,到那個時候,您豈不為難?”
他不緊不慢的說完這一番話,每一點都分析得于情于理。
長樂卻蹙緊秀眉道:“你派人監視我!”
顧淵依舊平靜的應道:“公主何必用這樣的方式試探,臣并沒有派人監視公主,是公主身邊的宮人主動來告訴臣的,她們很是焦急,一再的請求臣來勸說公主。”
“你……”長樂再度啞口無言,卻偏偏被他說中。
誠然正如他所說,她之所以沒有當面拒絕榮嫔和杜子荀,就是想要看一看,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會怎樣。
原本他背着她做得那些事讓她很滿意,可是如今她這樣說,卻讓她覺得他是故意為之,對于她先前的種種捉弄扳回一局。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肯承認,拿出每每鬥不過他時的蠻不講理道:“我才沒有試探你,我不過是試探自己身邊的人,看有幾個還值得相信。”
然而話說到這裏,她自己卻又失了底氣,蹙着眉垂眸道:“我怎麽覺得我的無極宮完全被你掌控了,從上到下,所有人都聽你的,站在你那一邊,連妙妙都不放過。”
說着這句話時,她的語調裏隐約透着些許委屈,身為掌管兵符的一方諸侯即便面對那些将領,她也從未如此挫敗。
下一刻,溫暖的掌心卻貼上了她的臉頰。
顧淵捧起她的臉與她相視。
那幽潭般的眼眸似隐約漾起波紋,似安慰又似蠱惑。
“可臣是站在公主這邊的。”他在她耳畔輕語,讓她徹底的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長樂失神的凝視着他,怔怔然點了點頭。
溫玉一般的面龐上,薄唇彎起一抹淺笑。
他對她道:“若無別的事,臣送公主回寝殿歇息。”
長樂又點了點頭,卻忽然攥住他的袖角:“等等!”
顧淵露出疑惑的表情。
長樂則道:“今後別在晚上處理公務了,反正白日我也無事,就陪着你罷了。”
見他眸子裏盡是詫異,她垂下眼簾道:“你別這樣看着我,也沒什麽好不承認的,看着你這樣,我會心疼。”
她說着,又下意識的蹙緊了眉尖。
下一刻,忽有溫軟的觸感落在她的眉心。
長樂頓時怔住了,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緩緩撤開。
他唇畔的笑意帶着前所未有的溫暖,而他的聲音亦是溫柔無比:“有公主心疼,臣覺得很滿足。”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