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問罪
清川君道:“劍、劍尊?”
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寧魔頭不會把他給滅口吧?
就在清川君瑟瑟發抖時, 寧虞終于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 他似乎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皺眉看着面前的清川君,道:“你剛才說誰來了?”
清川君:“呃……”
寧虞冷漠看着他:“我說了多少遍沒有證據确鑿不要胡亂叫,你沒長記性嗎?”
清川君:“……”
清川君幾乎要翻白眼了, 雖然寧虞方才那句話并沒有明确說出是誰, 但是清川君同他相處了百年, 對他的混賬性子也有些了解, 在這世上能讓寧虞說“喜歡”二字,除了易雪逢,再無他人。
清川君心中偷偷嘚啵:剛才那麽慫的說喜歡人家, 現在又裝起冷漠來了,啧啧,就這種性子, 要不是君上眼瞎, 哪能看上他?
寧虞眉頭緊皺:“你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清川君立刻伸三指指天:“絕對沒有。”
寧虞沒有和他一般見識,自顧自地起身, 神色肅然地喚來那只傳話麻雀, 吩咐道:“有件事要你去做。”
麻雀飛快化為一個俏麗的美貌少女, 單膝跪在寧虞面前, 脆生生道:“任劍尊差遣。”
寧虞冷着臉将事情吩咐下去了,麻雀愣了一下,才讷讷道:“是。”
她揮着翅膀化為麻雀飛了出去, 一旁的清川君匪夷所思地看着寧虞。
寧虞道:“怎麽?”
清川君沒敢說話,只是用看禽獸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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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虞被他這個眼神看得不爽,冷冷道:“你可以滾了。”
清川君還要去喂靈獸,雙手合十閉眸為林浮玉祈禱了一番,這才切開了紙鶴靈力,倏地不見了。
切雲辦事的速度極快,易雪逢早上說要火屬靈物,他晚上就抱來了一株花瓣宛如火焰的火屬靈花放在了窗棂上。
易雪逢剛從藏書閣回來,正靠在小榻上看書,一旁的小案上放着宋鏡笙送來的靈藥,晶瑩剔透的,一看就是用了上等的靈物熬制的,只是易雪逢卻像是沒瞧見似的一口未動。
那株靈物有些燙手,切雲小蹦着将花放在窗棂上,被燙得通紅的手捏着耳垂,在原地蹦了一會才緩過來。
易雪逢撐着腦袋懶洋洋看着他,道:“你從哪裏弄來這麽大一株?”
切雲道:“就在寒淮川後山,哦對,好像是叫禁地,那裏面很多靈物都沒人采的,我還拔了一大堆在這個乾坤袋裏。”
他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個繡着八卦花紋的乾坤袋朝着易雪逢扔了過去:“都給你。”
對旁人而言那處處都是危險的禁地于切雲來說就像是出入無人之境,那些兇惡的靈獸連靠近他都不敢,更何況主動攻擊。
易雪逢将乾坤袋打開随意掃了掃,發現竟然真的是一些難得的靈物,他無奈搖搖頭,沒有多言。
切雲将花放好之後,無意中掃到了一片枝葉上似乎落了一根鳥類羽毛,他沒在意,轉過身去找易雪逢邀功去了。
切雲邀功邀得極其有技巧,他走上前一不說自己多累二不說自己多花心思,而是将袖子挽到手肘,隐約露出手臂上拔花時劃出來的紅痕,飛快在易雪逢面前晃來晃去。
果不其然,易雪逢一眼瞥見,立刻就心疼了,拉着他摸了好久的頭,切雲徹底心滿意足了。
切雲趴在易雪逢腿上,勾着自己發間的小劍穗一甩一甩地玩個不停——這劍穗他戴了一百多年了,竟然還沒玩膩。
他掃見一旁的藥,擡起頭看着易雪逢:“爹,這是宋鏡笙讓人送來的?”
易雪逢正在認字,聞言漫不經心地點頭“嗯”了一聲。
切雲不想讓易雪逢身體再受任何損傷,他扒着易雪逢的腿,湊上前叼着那碗,嘴唇一瞥,直接連碗帶靈藥一起囫囵都吞進了嘴裏。
出乎意料的是,那被他質疑有毒的靈藥入口後立刻化為一道靈力鑽進他的四肢百骸,仿佛無數靈力湧入身體中,令他惬意地想要直接躺地上去。
易雪逢這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扶住他省得他摔下去:“這種東西倒了就是,你喝它做什麽?”
靈藥對人類的效用純屬只是溫養靈脈治愈暗傷,但是對劍靈來說,效用卻是不太明确的——畢竟在這三界無人會給劍靈喝這種名貴的靈藥。
切雲眯着眼睛,扶着一旁的小榻往上爬,眸子微微半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睡過去了。
易雪逢将他扶到榻上躺着,擡手摸摸他的頭,道:“感覺如何?”
切雲仰着頭去蹭他的手,軟着聲音含糊道:“想要睡覺。”
易雪逢無奈笑了笑,道:“那便睡吧。”
切雲又蹭了兩下,這才閉上眸子,不過片刻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易雪逢将他抱到了自己的榻上,又将被子蓋上,這才輕嘆了一口氣,繼續回到外室看書去了。
他睡了百年,三界用的字竟然都變了大半,必須得從頭開始學。
切雲弄來的火焰花似乎很有用,才放置了不過一個時辰,易雪逢就開始昏昏欲睡起來,他手中捏着書,拼命搖搖頭想要保持清醒,但是眼皮卻像是打架似的,一點點地往下墜。
很快,他連走回內室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倒在了小榻上,昏睡了過去。
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瞬,易雪逢突然渾渾噩噩地想:“靈脈不是已經被封住了嗎,為何還會有影響?”
不過這個問題卻已無人能回答他了。
夜半三更,易雪逢住處的門扉突然悄無聲息地被推開,寧虞沉着臉走了進來。
易雪逢不喜人伺候,每到了晚上懷塵就早早離去休息了,整個院落中沒有旁人,自然也沒人為猝不及防昏睡過去的易雪逢披件衣服。
門打開着,雨後的涼風穿堂而過,将易雪逢單薄的身體吹得瑟瑟發抖,即使冷成這樣,他竟然也沒有一絲想要清醒的架勢,仿佛昏死過去了。
寧虞擡步上前,将大開的門和窗戶全都關上,不滿道:“睡覺連門都不知道關。”
要是易雪逢此時還醒着,恐怕就要一口血全都噴他身上了。
誰也不想睡在風口被吹得瑟瑟發抖,關鍵是當時他得有時間去關門啊。
寧虞惡人先告狀,沒有人反駁他心情也極好,慢悠悠地走上前,将自己的衣袍脫下披在了易雪逢被凍得微涼的身上。
易雪逢在睡夢中也是眉頭緊皺,小臉蒼白,一披上還帶着寧虞氣息的衣衫隔絕住撲面而來的寒風,他渾身一抖,因為寒冷而蜷縮起來的身體這才緩慢舒展開來。
寧虞坐在一旁凝視着易雪逢的睡顏,越看越覺得這張臉很像易雪逢。
“你如果真的是雪逢,為什麽不肯認我?”寧虞擡手摸着易雪逢的臉,輕聲喃喃着,“就因為我那次說‘厭惡那張臉’嗎?”
如果只是因為那句話,那剛開始見易雪逢時,他應該已經奪舍過林浮玉了,為何見了他也不肯認他,還叫他……
義父……
寧虞渾身一僵,回想起當時易雪逢軟軟喚他義父時的場景,愣了半天才艱難保持了冷靜。
他臉上卻依然還是那副冷血無情的神色,只是耳尖卻難得有些發紅。
“太過分了。”寧虞心想,“他怎麽能喚我義父?不知羞的嗎?”
若是易雪逢還醒着,肯定又要一口血噴出來了,他之所以喚義父,還不是寧虞拿切雲劍逼迫的,現在怎麽成了他“不知羞”了?
寧虞仗着易雪逢還沒醒,索性将所有錯誤都推到他身上,自己無錯一身輕,簡直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蓮。
寧虞常年握劍,手沒個輕重,他自以為“輕柔地撫摸易雪逢的臉頰”,實際上那手指上的繭早已把易雪逢白皙的臉龐按得一片發紅——若是易雪逢沒有被他下了昏睡的藥,怕是會直接被他給搓醒。
寧虞也後知後覺察覺到了,飛快把手收了回來,做賊心虛地将手縮在袖子裏,裝作無事發生。
“等着吧。”寧虞道,“如果你真的是易雪逢,沒有第一個認我這件事,我一定和你沒完。”
易雪逢依然還在睡夢中,不知自己日後要遭受怎麽樣的荼毒,睡得香甜無比。
寧虞坐在易雪逢身邊看了半天,沒有覺得絲毫厭煩。
他很少有這樣耐心的時候,無論是做什麽之情,只要有一點不如意他都要滿臉不耐地罵人。
直到四更天,外面的蛙鳴都弱了許多時,寧虞才擡手散出幾道靈力,分別朝着寒淮川各處鑽了過去。
那道靈力飛快鑽到了房間中,根本不顧別人有沒有醒,直接從窗戶鑽進去,在房間中驟然炸成一朵煙花,寧虞陰沉的聲音随之傳出。
“宋鏡笙,來。”
只是一個“來”字,狂妄自大。
這話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宋鏡笙被硬生生炸醒,第一反應不是美夢被吵醒的憤怒,而是一股從心裏鑽上來的寒意。
宋鏡笙将衣服披上,發着抖攏着頭發,艱難道:“劍尊,要、去哪裏?”
寧虞:“林浮玉這裏。”
聲音傳完後,煙花也瞬間消散在空中。
宋鏡笙臉色難看地飛快朝着易雪逢的住處走去,寧虞為何在深更半夜地來找她去小仙君的住處,難道是林浮玉出了什麽事?一向不管俗事的寧虞竟然這般興師動衆,她都開始懷疑林浮玉是不是已經奄奄一息三魂去了六魄了。
直到她到了易雪逢的住處時,這才發現寧虞竟然将南縱和其他寒淮川長老也叫過來了,衆人站在內室中,打擾他們美夢的罪魁禍首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冷看着他們。
易雪逢在一旁睡得正熟,身上還披了一件衣服。
衆人面面相觑,還是宋鏡笙試探着上前,道:“劍尊,小、小仙君發生了何事?”
寧虞冷冷瞥了她一眼,道:“難道你不知道嗎?”
宋鏡笙心中一咯噔,背後一陣發涼,她勉強笑着:“劍尊何出此言?小仙君這些日子受了兩回傷,許是舊傷發作……”
她沒說完,寧虞就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我方才有那一句話,說了他身體有恙了?”
宋鏡笙渾身一僵。
寧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淡淡道:“宋長老還是真是好大的神通,看都沒看一眼就知道小仙君是舊傷發作。”
宋鏡笙艱難保持着微笑,道:“我……我只是猜測罷了,寧劍尊這般興師動衆将我等叫來此處,我還以為是小仙君真的出了什麽事……”
寧虞冷笑了一聲。
宋鏡笙深吸一口氣,話鋒一轉,道:“反倒是寧劍尊您……現在已經是四更天了,您身為蠻荒君上,為何會出現在寒淮川小仙君這裏?”
這句話就有些太過放肆了,但是卻成功将寧虞方才的咄咄相逼給引出去了,寧虞冷漠看着她,心道能讓臨樊把兒子托付的人,果真不是個善茬。
寧虞是蠻荒魔修,再加上性子不讨喜,在場所有人對其只有忌憚和恐懼,沒有一個是真心喜歡他的,南縱在一旁也意外地贊同宋鏡笙的話,附和着道:“是啊,劍尊是蠻荒之人,我們小仙君就算還未成為寒淮川主人,少主身份也是在的,深更半夜您無端潛入小仙君的住處,是不是也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寧虞冷淡看着紛紛附和的衆人,冷笑一聲,道:“交代?你們有什麽資格問我要交代?他叫我義父還是叫你們義父?”
作者有話要說:很抱歉今天又晚了,周一有網了萬更哈,orz看小說,就來! 速度飛快哦,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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