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十成
夜芳草吭吭唧唧地扒着青鸾的羽翅爬上了背時, 易雪逢已經坐在一旁, 好奇地左看右看, 瞧見他上來朝他招手:“來這裏。”
夜芳草看了旁邊虎視眈眈的寧虞,忙擺手:“不了不了,這裏風景更好。”
易雪逢疑惑道:“是嗎?”
說着撐起身體,朝他走了過來。
那一瞬間, 寧虞看他的眼神簡直能将他整個人穿透。
夜芳草苦不堪言,但是卻也不能告訴易雪逢“你義父好像對你有什麽企圖啊啊啊”,說不定易雪逢還會覺得他腦子有病。
兩人并肩坐在一旁,寧虞冷哼了一聲,轉頭不再看他們,命令青鸾動身。
青鸾尖嘯一聲, 毫無征兆地仰頭騰空而起, 易雪逢和夜芳草猝不及防險些被掀飛出去, 跌跌撞撞朝側面滾了下去。
寧虞站得極穩,不着痕跡換了個位置,下一刻, 易雪逢不受控制地朝他直直撞了過去,整個人倒在他懷裏,好險沒有摔下去。
易雪逢愕然回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摔他懷裏。
寧虞皺着眉看着他,道:“站穩。”
易雪逢見他十分肅然,還以為是自己多想,忙站穩了。
此時一旁傳來一聲呼叫聲, 易雪逢偏頭看去,夜芳草半個身子都懸在半空,差點掉下去。
易雪逢有寧虞護着,夜芳草卻沒這麽好運了,他整個人騰空飛了好幾圈,在即将掉下青鸾背的那一剎那一把薅住了青鸾的一根羽毛,險險吊在半空。
夜芳草險些哭了,易雪逢忙上前把他拽上來:“沒事吧沒事吧,傷到哪裏了?”
夜芳草搖搖頭,抱着易雪逢的手臂不撒開,看來是被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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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雪逢十分無奈,道:“你的靈獸映鴻不也是飛禽,應該經常帶你去天上飛吧,怎麽被吓成這樣?”
夜芳草眼淚汪汪:“但是映鴻從來沒飛這麽快過。”
易雪逢擡手摸摸他的額頭,嘆氣道:“你之前還說能馴服玉映君那幾只靈獸,現在一個青鸾就把你吓成這樣,等到了蠻荒你不得吓哭?”
青鸾已經開始平穩地飛在半空,有些冷冽的寒風從兩人身側吹拂而過,寧虞已經坐在遠處閉眸養神了,應該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夜芳草被冷風吹得不着痕跡打了個寒顫,委屈道:“玉映君那幾只靈獸應該沒青鸾這麽……”
他剛要說“兇殘”,後知後覺自己正在那“兇殘的靈獸”背上,若是青鸾一生氣再一個旋身把他甩下去,指不定寧虞都不會救他。
夜芳草換了個詞:“……霸氣威武。”
易雪逢忍笑,大概也猜到了他想說的意思,他有些憐憫地看着夜芳草,嘆氣道:“你還說禦獸道修中人人都知曉玉映君的名字,怎麽連他馴服的那幾只靈獸都不知道是什麽啊。”
夜芳草看了看寧虞,小聲道:“相傳百年前玉映君死後,他那四只靈獸本來是想要一起為玉映君殉道的,只是被寧劍尊給救了下來,這些年一直待在蠻荒玉映殿裏,見了旁人就敵友不分的攻擊,所以誰也不知道那些靈獸到底是什麽?你知道嗎?”
聽到那四只要随他殉道,易雪逢眸子有些黯然,他點頭,胡亂扯了個謊:“切雲同我說過。”
夜芳草吸吸鼻子,也不害怕了,十分興奮道:“那是什麽啊,快說快說我好想知道啊。”
易雪逢道:“應該是螣蛇、九尾雪狐、雪鸮……”
易雪逢當年靈脈受損,水靈脈生生結冰凝霜,所以願意靠近他的靈獸只有極其耐寒的,但是即使如此,每逢到了朔日,他們也不得不離開易雪逢,省得被凍成冰雕。
這也是為什麽當年易雪逢明明能操控四只元嬰修為的靈獸卻仍然被逼死在了誅魔陣中。
夜芳草歪頭:“還有一只呢?”
易雪逢看了他一眼,嘆氣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夜芳草想了想,駭然道:“難道它長得比青鸾還吓人?”
正在平穩飛着的青鸾:“……”
青鸾尖嘯一聲,身體在半空猛地飛旋,差點把這嘴上沒個把門的混小子給甩下去。
夜芳草抓着身下的羽毛慘叫:“我錯了我錯了!青鸾哥!饒了我一條小命!”
易雪逢道:“青鸾要叫姐姐——啊!”
他被甩得往後栽了過去,正左抓又抓找不到能讓自己站穩的東西,背後猛地撞到一個東西,他一回頭,自己竟然又栽到了寧虞懷裏。
易雪逢:“……”
易雪逢明明記得剛在他離自己很遠,他就算再怎麽摔也不會直接摔到他懷裏去。
易雪逢開始懷疑此人是故意的了。
寧虞将他扶穩後,大概傳音同青鸾說了句什麽,青鸾這才消了氣,悶頭往前飛。
青鸾可日行千裏,還未到深夜便直接飛到了蠻荒。
易雪逢平日裏睡得早,半路上就開始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了,等到青鸾落地後,他才猛地打了個激靈,迷迷瞪瞪張開了眼睛。
寧虞将他扶起來,抓着他的肩膀帶着他飛了下去。
夜芳草這次也不問什麽自取屈辱的“我呢”了,十分有自知之明地順着青鸾的翅膀往下爬。
青鸾一入虛無之境清川君就知道寧虞回來了,此時已經在下面等待,瞧見易雪逢迷迷瞪瞪地跟在寧虞後面往這裏走,呼吸一窒,強忍着心中酸意走上前。
“劍尊,小仙君。”
寧虞點頭,偏頭看了一眼困得直打瞌睡的易雪逢,罕見良心發現,喚了一個魔修過來,道:“帶小仙君去休息。”
魔修頭頂有兩個黑色的犄角,應該是天生的魔修,他愣了一下,道:“敢問劍尊……”
他剛想問要将小仙君安置在哪裏,寧虞就道:“我的住處。”
魔修一驚,忙低下頭不敢再問,引着迷迷瞪瞪的易雪逢走了過去。
大概第二天整個蠻荒就都會知道,百年來從不近男色女色的寧劍尊竟然對自己的義子出手了,啧啧啧。
夜芳草也忙跟上前,盡忠盡職地保護小仙君。
直到三人離開後,寧虞才冷聲道:“你說的能探出來他到底是不是雪逢的辦法到底是什麽?如果沒有,你就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清川君每日都要被寧虞威脅等死好多次,早已經習慣了,他淡淡道:“君上當年馴服的四只靈獸還在玉映殿,它們極其衷心,一旦認主便會一生追随,自從玉映君身隕後就一直待在玉映殿中從不出門與人交涉,見了妄圖同他們結契的陌生人會直接憤怒的攻擊,這件事劍尊應該知道吧。”
若是林浮玉真的就是易雪逢,到了玉映殿之後,看那四只靈獸的反應便知道了。
寧虞眉頭緊皺:“但是它們這些年對你也十分親昵,若是改了性子呢?”
清川君笑道:“螣蛇雪狐和雪鸮它們三個成天惦記着我的吃的,自然對我親昵,但是另外一只就不一樣了,就算我這一百年來每天去喂它,它也理都不理我,若不是它的修為早已辟谷,怕是會把自己生生餓死。”
寧虞回想起那只靈獸的臭脾氣,臉色有些難看:“如果林浮玉不是易雪逢,去了玉映殿他們會傷害他嗎?”
清川君似乎沒想到寧虞會問這種問題,愣了一下才道:“它們不會無緣無故傷人,你不是要跟去查看那些靈獸的反應如何嗎,到時如果真的有危險,相信劍尊也能救得下小仙君。”
寧虞愣了愣,這才點點頭。
“明日一早你帶他過去,我在玉映殿等着。”
易雪逢迷迷瞪瞪地被帶去了一間住處,他沒來得及看周圍到底是什麽地方,就一頭栽到了床上,鼻息間全是寧虞的清冽味道,他本來還有一絲清明的,嗅到這個味道頓時頭重腳輕地沉睡了過去。
夜芳草見那魔修沒有要給他安排住處的架勢,只好癟着嘴在易雪逢的床榻邊打了個地鋪,委委屈屈地枕着自己的手臂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易雪逢被一陣鳥鳴聲吵醒,他迷茫張開眼睛,瞥見一只巴掌大的青鳥在他床頭小案上不住啼叫,似乎是在喚他起床。
易雪逢坐在床上,揉了好一會眼睛,這才清醒了。
昨晚的事他迷迷瞪瞪地已經記得不太清了,只記得自己恍惚已經到了蠻荒。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清冷空曠的房間中,灰色床幔撩着挂在旁邊,底下似乎還繡了銀白色的罂粟暗紋。
周圍的氣息十分熟悉,易雪逢愣了半天才意識到這裏是寧虞的住處,寧虞的床。
他還沒來得及作何感想,一旁就傳來夜芳草含糊的聲音:“誰家的鳥啊,這麽大清早擾人清夢,吵死了!”
青鸾正歪着頭打量着易雪逢,聞言險些炸毛,直接飛過來朝着夜芳草的臉上拼命啄,把夜芳草啄得嗷嗷直叫。
半晌後,兩人穿戴整齊從房間中走出,天幕灑下陽光,将周遭照得一片明亮。
他們身處在一座府宅中,瞧着倒和平常三界的住所沒什麽兩樣,只是冷清了點。
夜芳草正愁眉苦臉地摸着自己臉上被青鸾啄出來的紅印子,見狀有些詫異道:“蠻荒的天不是灰色的嗎,什麽時候有太陽了?”
易雪逢也有些疑惑,百年前蠻荒方圓千百裏全是亂石叢林,因臨邊是無邊炎海,周遭熾熱無比,連天空也是黑色的魔息煙霧遮天蔽日,一年中有兩天能瞧見陽光已經算是罕見了。
而此時,整個蠻荒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晴空萬裏,連一片烏雲都沒有,看着同三界其他地方根本沒什麽分別。
兩人邊走邊驚嘆,有時路邊的魔修還會同他們很友好地打招呼,讓易雪逢着實有些匪夷所思。
易雪逢和夜芳草逛了半天,正要按原路回去,兩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雙雙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問對方:“你還記得怎麽回去嗎?”
兩人用眼神回答了對方。
就在他們面面相觑覺得對方是廢物時,清川君恰好從不遠處緩步走了過來。
他走到跟前含笑朝着易雪逢颔首,道:“二位,尋不到回去的路了嗎?”
清川君為人極其和氣,每次別人瞧見他總是感慨:“同樣都是蠻荒君上,怎麽那位就和這位清川君不一樣呢?”
那位,指的是誰,衆人不用明說彼此都清楚。
易雪逢對清川君有種莫名其妙的好感,大概是他剛重生時清川君為他解了圍,他笑道:“是的,頭一次來蠻荒,有些忘乎所以,君上見笑了。”
清川君不着痕跡地颔首,隐隐有種恭敬的意思,他笑道:“若是不介意的話,就讓清川帶你們回去吧。”
易雪逢點頭:“那就再好不過了,多謝。”
清川君更輕柔地笑了笑,走在前面引着兩人回去。
不知是不是易雪逢的錯覺,他總覺得回去的路似乎有些奇怪,他同夜芳草對視一眼,發現夜芳草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的清川君。
易雪逢心道:夜芳草看着不太靠譜,實際上心思卻也是敏銳的。
易雪逢同他傳音:“你想到了什麽?”
夜芳草摸着下巴,皺着眉回答:“這清川君……”
易雪逢期待地看着他。
夜芳草道:“……好好看啊,不是都說蠻荒魔修大部分都相貌醜陋嗎,怎麽這位就如此與衆不同呢?”
易雪逢:“……”
易雪逢面無表情轉過頭,理都不理他。
三個人走了片刻,清川君腳步突然一頓。
易雪逢擡起頭,瞳孔驟然一縮,近乎愕然地看着清川君。
面前的大殿,赫然就是百年前他居住在蠻荒時的玉映殿。
當時易雪逢被封為蠻荒玉映君,說白了就是個擺着當花兒看的小玩意罷了,即使是花兒那就要插在花瓶中,所以當年的玉映殿建得極其奢華,畢竟那時的玉映君已經稱得上是蠻荒的顏面了。
那玉映殿極其寬闊,瞧着仿佛是哪個暴發戶花重金做出來觀賞用的殿堂,連進門的臺階都是用青石板鋪成的,瞧着十分厚重華貴。
易雪逢偏頭看了清川君一眼,心髒直跳。
清川君似乎才反應過來,笑着道:“對不住,前方便是寧劍尊的住處了,你們只要沿着這條路往前走便是了。現在已是午時,我要去給玉映君的幾只靈獸喂食,不便帶你們過去,還望見諒。”
易雪逢這才打消了疑慮,只是怎麽看清川君怎麽覺得奇怪。
他留下的那四只靈獸,為什麽要他每日喂食?那幾個心高氣傲的靈獸竟然允許旁人近身,還放心吃投喂?
易雪逢懷疑他們是不是被餓傻了。
清川君說完後,轉身離開,似乎去準備喂靈獸的東西去了。
夜芳草看着他離開後,左右看了看沒人,才湊在易雪逢身旁咬耳朵:“據說玉映君那幾只靈獸就在玉映殿裏,我們要不去瞧瞧吧?”
易雪逢心間一動,卻總覺得哪裏不對,他搖頭:“還是不了,先回去再說。”
夜芳草是個禦獸道修,最想見的靈獸就同他有一牆之隔,他哪裏肯乖乖回去,直接扯着易雪逢的袖子不讓他走:“小仙君!去啊去啊,難道你不想知道那些靈獸是什麽樣子的?我們就偷偷在門縫裏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出來。”
這種話實在是太危險了,易雪逢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知不知道,只要說這種話的人,在看那一眼後一定會出事。”
夜芳草:“……”
易雪逢拉着他就要走,在蠻荒中到處都是寧虞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說不定都在被人監視,易雪逢不想剛到蠻荒連查都沒查就暴露了自己身份。
他原本是打算找個機會自己偷偷來看那四只靈獸,但是夜芳草卻是不依,死命拽着易雪逢的手不讓他走。
易雪逢無奈看他。
夜芳草伸出一根手指,可憐兮兮道:“就一眼!”
易雪逢看了看不遠處的大門,片刻後嘆了一口氣:“那就一眼,看完就走。”
夜芳草拼命點頭。
兩人一同上了臺階,左右看了看沒人,奮力地将石門推開了一條縫隙。
夜芳草探着腦袋往裏面看,卻只能看見一片漆黑,他正要再看,一旁的易雪逢卻道:“快點,清川君要回來了。”
夜芳草吓了一跳,正要将門關上,無意中手肘狠狠撞在了石門上,将他手臂上麻筋撞了個正着,身體驟然往前傾,整個人貼着把石門推開,轟的一聲倒了進去。
易雪逢:“……”
果然。
易雪逢暗罵,一把拽住夜芳草的腳就要往外拖,下一瞬,他手上一空,夜芳草整個人被什麽東西扯了進去,只留下一只鞋子在易雪逢手上。
易雪逢想了想他收服的那四只靈獸的兇殘模樣,不着痕跡打了個寒顫,覺得可能再晚一點夜芳草就要被那些靈獸直接片片生吃了。
易雪逢将鞋子扔進門裏去,也無奈地走進去,順手把門關上了。
殿中一片漆黑,易雪逢适應了半天才勉強能看清一些東西,耳畔似乎有潺潺的水流聲,以及什麽東西緩慢在地上拖行的沉悶聲響。
角落中,一只巨大的眼睛倏地張開,豎瞳冰冷地盯着來人,似乎在考慮要如何吃了他。
易雪逢屈指探出一道靈力,化為冰花萦繞在周遭,将他身邊微微照亮。
在恢複視線的那一剎那,他似乎瞧見一條蛇尾驟然從他眼底鑽了過去。
耳畔緩慢出現幾聲低語,聽的人頭皮發麻。
“來人了,嘻嘻,多少年沒來過人了,這一來還來了個這麽細皮嫩肉的。”
“夠一盤菜了。”
“吃他!”
“……”
易雪逢唇角抽了抽,心想這麽些年了你們怎麽越來越傻了?
他不确定那些靈獸還能不能認出他,他現在修為太弱,随便被他們哪一只碰一下就得非死即傷,不得已只好小心行事:“我朋友無意冒犯諸位仙師,還望你們念他年少無知,饒他一條性命。”
“嘻嘻,他喚我們仙師呢,我多少年沒被人換過仙師了,真細皮嫩肉啊,不是,我是說,這小子真讓人懷念啊。”
“夠一盤菜了。”
“吃他!”
易雪逢:“……”
易雪逢勉強忍住想罵他們的沖動,無奈道:“諸位仙師要怎麽樣才肯放過他?”
“嘻嘻,那你把自己獻給我們啊,我們吃了你,自然就放過他了,那小子沒頭發,一看就知道不好吃。”
“夠一盤菜了。”
“吃他!”
易雪逢扶額,覺得談不下去了。
這三只靈獸中只有一個能交談,但是每一句說的都不是人話,其他兩只不知是不是關傻了,除了會重複“夠一盤菜了”“吃他”之外,就不會其他詞了。
易雪逢正要忍無可忍地罵人,他面前的冰花驟然碎裂,接着頭頂緩慢亮起來一盞燈,一點點将整個大殿照亮。
易雪逢晃了一下眼睛,這才瞥見整個大殿中的場景。
那三只靈獸化為本相分別在三個角落中,螣蛇身軀極其龐大,不住繞着牆壁盤來盤去,身體蹭在地上、牆邊,發出瘆人的沉悶聲響,方才一直“嘻嘻”的就是他;
而九尾狐正端坐在窗邊軟榻上,姿态優雅地舔着爪子,狐貍眼微微眯着,“夠一盤菜了”是他;
而最後那只雪鸮落在一棵假樹上,揮着翅膀,一直在“吃他!”
此時三只靈獸全都不約而同地盯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将他大卸八塊,但是不知為何卻始終只是看着,不敢動手。
易雪逢見到他們,就算方才被氣個半死此時不禁心間一酸,他不想露出太多情緒使勁眨了眨眼将眼眶的酸澀眨去。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從那三只傻獸身上移開,轉頭四處看了看,卻沒發現夜芳草的影子,正要開口詢問,腳下突然傳來一陣流水潺潺的聲音。
易雪逢一怔,低頭一看,這才後知後覺偌大的宮殿之下,竟然是一方巨大的湖面,那湖面上方似乎被什麽結界籠罩住了,踩在上面同地面無異。
一直幽藍色的身影緩慢從腳底的湖面竄了過去,易雪逢偏頭追逐着那個身影,似乎想到了什麽,張口道:“相……”
他還沒說完,那抹身影驟然破水而出,水霧彌漫半空。
那是一只魚尾人身的鲛人,他面容豔麗到幾乎是有侵蝕性的,眉心一點紅痕,映襯着幽藍色魚鱗熠熠生輝。
他從水中躍出,輕輕落地後,魚尾瞬間化為修長的雙腿踩在水面上,漆黑墨發将他半個身子遮住,只露出手臂上幾片的藍色鱗片。
易雪逢怔然看着他。
鲛人躍出水面後帶出的水直接灑了一旁圍觀的三只一身,螣蛇氣得揮動着翅膀:“相歡你是不是找死?每次出來就不能好好出來,非得撲騰出來,嘔,有水濺到我嘴裏了,老子為什麽要喝你洗澡水啊,嘔嘔……”
雪狐:“夠一……嘔!”
雪鸮:“吃他!瑞——”
易雪逢:“……”
這群傻獸!
鲛人對那三只傻獸的控訴置若罔聞,眸子冰冷地立在易雪逢三步之外看了許久,才突然款步上前,單膝點地跪在了易雪逢面前。
他渾身氣勢冰冷,姿态極其高貴,任誰都想不出他竟然會跪在一個少年面前,而且還這般溫順的姿态。
鲛人擡起修長的脖頸,輕輕啓唇,發出一串宛如天籁的聲音,那話似乎是鲛人的語言,尋常人根本聽不懂。
易雪逢一怔。
在暗處的寧虞卻是瞳孔一縮,心中仿佛天崩地裂,轟然倒下。
十成。
那鲛人輕聲喚着易雪逢:“君上,您終于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十成掉馬,粗長以示尊重,評論區發一波紅包哈,愛你們麽麽噠!
接下來就是寧老狗的solo了,追妻火葬場已經在安排,雪逢……其實不太好哄,畢竟太好追了我也氣得直跺腳【bhi】hhhhhhh,所以大家不要吵架哈,吵架了也沒有金坷垃【劃掉】,看個文就圖個開心嘛,不要不開心啦,球球了~~
感謝 雪櫻、爻 的地雷
感謝 悅知 的火箭炮
感謝 太儀、erchex2、今桃x17、我這麽長x10、可愛可愛x10、黑土黑土黑x9、只吃鹹x5、青辭x10、秋田doge黎x2、甜味玻璃渣x20 的營養液看小說,就來! 速度飛快哦,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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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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