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同床共枕

最後連李氏都過來幫忙,可是裴世澤卻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不松開,衆人又不敢喚醒他,只得無奈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瞧着小孫女的模樣,又瞧着床上的人,心中翻騰了又翻騰。

“老太太,這個……”李氏低聲地喊了一句,心中頗為不好意思,可是公子正昏睡着,他怎麽會抓着人家小姑娘的手臂呢?

紀清晨也委屈啊,她都懷疑裴世澤是假裝昏迷的,可是方才小厮過來想掰開他的手,卻不想小厮越是用力,他抓地就越緊。疼得她都忍不住叫了出來。

“沅沅,你也太調皮了,”老太太忍了半天,才說出這麽一句話。

“算了,先不用動,雖然他現在昏迷着,可是你們越掰他的手,他就越抓地緊,”老太太開口道,這昏迷中的人,潛意識裏抓着一樣東西,是不會松開手的。

況且紀清晨的手腕都被抓的通紅,白嫩的小胳膊上,紅地特別明顯。老太太也心疼孫女,怕兩邊拉扯,拽傷了紀清晨。

“沅沅,你先在這裏坐一會,待會哥哥醒了,自是會放開你的,”老太太只得這般安慰小孫女。

紀清晨撅着個嘴兒,一臉地不願意,可是又能有什麽法子。

最後裴世澤的小厮,還生怕她站地累了,還把她抱着坐在床邊。此時大概是感覺到沒人和他争搶手裏這個軟軟的東西,裴世澤一直緊緊握着的手掌,也漸漸抓地沒那麽緊。

大概是因為紀清晨坐地近了,小孩子身上帶着的淡淡奶香味,悄然萦繞在他的周圍,讓在昏睡中都無法安穩的人,總算是松開了眉頭。

紀清晨因為坐在床邊,所以這會可是能認真地打量着他的相貌。雖然前世她可是看了無數遍,可是卻從未見過十四歲時的裴世澤,所以難免有些好奇。

方才他突然睜開眼睛,眼底的冷肅竟放,還真是吓了她一跳。

但現在他閉着眼睛,沒了那麽清冷的眼神,只單單看他的五官,可真是俊美之極。她也自認是見多識廣,畢竟當魂魄之時,跟着面前之人,可是把京城的各處都去過的。但所見之人,能與他比肩的,卻是未找出一人。

畢竟那會他可是權傾朝野,權勢所帶來是的讓人擡頭仰望的,與他的容貌幾乎是相得益彰。二十多歲的男子,正處于容顏最盛之時,又身處高位,簡直就是活在別人心中的一個神話,以至于他的一舉一動,都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只是後來卻傳出他手段狠辣的,慢慢的,也不敢再有人當衆談論。只是有些事情,卻是擋都擋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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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為何遲遲不娶親,當初關于他不娶親的原因,流傳最廣的就是,他那方面……

紀清晨的臉一下羞紅了,她都在亂七八糟想什麽呢。

不過她作為一縷魂魄,又只能在他周圍待着,畢竟她需要用他身上的那枚玉佩滋養。所以就算小心再小心,總是還會撞上某些不該看的……

忽然,外面傳來動靜,紀清晨總算是阻止了腦海裏越想越離譜的事情,轉頭瞧了過來。

是紀家派人來送人參了,待周大夫打開盒子,看到那株足有嬰兒手臂那麽粗的人參,登時喜上眉梢,連連道:“如今有了這株人參入引,必能壓下公子體內的大兇之症。”

聽到大夫這麽說,周圍的人都不由松開一口氣。

“那就讓丫鬟拿下去煎藥?”管事詢問了一句。

倒是周大夫立即擺手,“這人參入藥可不簡單,還是我親自來煎藥吧。”

管事臉上明顯是松了一口氣,他本就是想請周大夫從旁指點一下丫鬟的,沒想到他願意親自熬藥,那這也算是讓人放心了。

李氏見老太太臉上露出疲倦之色,心中也有些愧疚,畢竟方才她是在門口等到老太太的車馬,這一天下來本就疲累,自個還把老人家請到這裏。所以她一邊請老太太在外面東梢間的羅漢床上略歇息會,一邊又讓丫鬟去炖燕窩。

倒是紀清晨在床邊坐了一會,眼皮就開始直打架,她好累啊。本來今天去大慈寺就有點兒累,她還放了好久地風筝,很是瘋跑了一陣,這會看在近在眼前的床榻,她好想睡覺。

畢竟身體還是小孩子,一個五歲的奶團子,本來就是容易走到哪裏睡到哪裏。她是竭力忍耐着,可是眼皮好重,她好想睡啊。

床好軟,她好累。

還是裴世澤的小厮莫問率先發現的,他一眼為難地看着那粉嫩一團的小姑娘,就這麽歪在自家少爺的床榻上睡着了,兩只小腳倒還伸在床外。

自家少爺可是最不喜旁人碰他的東西,連堂少爺用了他一個杯子,他都能把一整套丢掉。萬一他要是待會醒了,瞧見這位小紀姑娘躺在他床上,莫問都不敢想象,少爺究竟是會這位小七姑娘丢掉,還是把整張床扔了。

待櫻桃進來了,瞧見自家姑娘,居然躺在人家裴公子的床上睡着了,吓得大驚失色,忙是上前。

“七姑娘,”櫻桃是怕她渴了,出去請人幫忙倒了一杯茶,誰知就一會的功夫,自家姑娘就在人家床上躺下了。

她伸手輕拍了一下,卻被紀清晨皺着眉頭,揮手打了過去。緊接着她整個人就趴在了床上,因為她的右手被裴世澤抓着,所以她趴着後,反而睡得更自在了。

床好軟啊,她要睡覺。

櫻桃急地都要哭了,雖然自家姑娘才五歲,可也不能在陌生少爺的床上這麽睡覺吧。

“這可怎麽辦啊?”櫻桃急地直問旁邊的莫問。

可是莫問心裏頭的着急,也不比她少啊,萬一自家少爺要是醒了,看見這麽一個胖團子睡在自己的床上,哎喲喂,那可出大事了。

“要不我再去試試,“莫問低聲道,他走到床邊,就想試試能不能讓裴世澤放開人家小姑娘的手。

可是他的手剛伸過去,正要把小七姑娘胖乎乎的手,解救出來,可是卻被裴世澤的手卻猛地握緊,又緊緊抓住了。

莫問:“……”這,可怎麽辦啊。

櫻桃不敢再等下去,把端來的茶盞放在旁邊的圓桌之上,便趕緊出去向老太太禀報了。

老太太一聽,臉上也是有些無奈,只問道:“可能把她抱出來?”

“裴少爺抓着姑娘的手,方才試了下,卻是不能,”櫻桃有些委屈地說,這都叫什麽事嘛,哪有昏迷的人,還能把別人的手抓這麽牢地。

別看外頭的這些丫鬟小厮這般着急,可是內室床榻上的兩人卻是格外地和諧。裴世澤安靜地躺在床上,若不是過于蒼白的臉色,還叫人覺得他只是睡着了而已。而他的肩膀處則是靠着一個白玉團子,此時這團子卻是趴着睡地更香,小嘴兒一呼一吸,恨不得睡到天長地久的架勢。

而最神奇的是,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掌卻抓着小團子胖白的小手。

這兩人睡得啊,可真安穩。

空氣中似乎萦繞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食物的香味,也不是熏香,是奶香,而且是甜甜的香,一點兒都不膩。同他小時候喝過的羊奶也是不同的。

裴世澤的手指動了動,觸手可及之處是滑膩綿軟的,可真舒服,他又握了握。

他的頭還是昏沉的,不過既已有了意識,他便試了試,眼皮動了幾下,這才慢慢地睜開眼睛。只是周圍一片漆黑,他睜着眼睛盯着頭頂看了許久,才慢慢适應這樣的黑暗。

這一睜眼不要緊,他只覺得喉中幹渴,剛要喊小厮,突然就感覺到自己手掌中似乎抓着什麽東西。他又摸了摸,心頭一驚,這似乎是人的手掌啊。

待他又往上摸了下,圓滾滾的、肉乎乎的,跟藕節一樣,卻比藕節軟乎多了。

這是什麽?

難得一向沉着冷靜的裴少爺,都驚吓了一番,立即啞着嗓子喊道:“莫問。”

這會莫問正支着個胳膊,坐在圓桌上打盹,聽到有喊聲,立即就站了起來,“我在。”

“點燈,”裴世澤毫不猶豫地吩咐,雖然他嗓子還沙啞着,可是口氣中卻都是不容置疑。

莫問揉了揉眼睛,這才聽出來,是自家少爺的聲音,又驚又喜地問:“主子,您醒了?”

“點燈。”

黑暗中的聲音又重複了一聲,這可把莫問吓壞了,他家少爺可是最不喜吩咐幾遍的,他立即拿出身上的火折子,待點上火之後,桌子上就有油燈,他把燈罩拿了下來,點亮裏面的油燈。

瞬間光亮驅逐了屋子中的黑暗,裴世澤正要起身,餘光卻瞄見了自己肩膀處,似乎有一團東西。

待他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個胖娃娃。

莫問又将屋子裏的其他燈都點了起來,登時整個房間亮如白晝。只是他點完燈,再回過頭,就見自家少爺正一臉深沉地看着睡在他床上的小七姑娘。

那眼神,吓得莫問趕緊過去,低聲道:“少爺,這位姑娘不是故意要躺在您床上的。”

裴世澤擡頭看着他,眸子中盡是清冷。莫問不敢耽誤,立即解釋道:“你先前急病,大夫說要百年人參入藥,家裏庫房沒有這樣年份的,整個真定府的藥房也沒買到。奶娘沒法子,只得求到了紀太傅家中。紀老太太好心帶着孫女過來瞧您……”

一口氣說到這裏,莫問就有點不敢往下說了。

可是裴世澤卻蹙起眉心,莫問立即哭喪着臉說:“是您非抓着小七姑娘的手,奶娘和奴才都拽了好幾次,就是沒拉開。後來小七姑娘實在是困了,便在您床上睡着了。”

裴世澤聽完,又轉頭看着面前的小包子,方才她臉埋在被子裏,他只瞧見是圓滾滾的一團。這會才看見她的小臉蛋,大概是睡得太過香甜了,小嘴微微張開。

哥哥你可要好好看看我哦,等等咱們以後見面,你得第一時間認得我哦。

這個小姑娘,他認得的。

此時裴世澤嘴角輕輕撩起一抹笑,誰能想到,他們的下次見面,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躺在他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公子,您可餓了?”莫言見自家公子居然沒有發火,更沒有把小七姑娘扔出去,心裏那叫一個驚訝。

裴世澤勉強撐着胳膊起身,莫言趕緊上前,想要扶他,卻被揮開手臂。只見他一根手指搭在手臂上,坐了個噤聲的動作。

這把莫言吓得更厲害了,只得呆在一旁,看着他自己從床尾挪了下來。

“主子,您身子還沒恢複,大夫說要卧床靜養,”莫言心裏頭着急上火啊,只恨不得現在就去把李奶娘請過來,好生勸勸。

可是裴世澤素來性子果決,又豈是下人随便一勸,便能改變主意的。

他坐在床邊,又低頭瞧了一眼趴在床上,睡得正熟透的小家夥,吩咐道:“把外頭的卧榻收拾出來,我今晚就睡在那裏。”

“主子,你這身子還沒恢複呢,”莫言立即勸道,“況且紀家的人也沒走呢,就在外面等着呢。奴才這就去請他們過來。”

“不必,就讓她在這裏睡吧,”裴世澤淡淡道,他的鼻尖又有那股甜甜的奶香味萦繞,原來是她身上的味道,難道這般甜。

不過随後他捂了下胸口,這次他受傷實在是嚴重,此時就算醒過來,卻還是有種渾身無力的感覺。他四歲拜在國師門下,只是國師素來高深神秘,是以世人皆不知師兄與他乃是國師門下之徒。

這次有人故意将他與師兄交情甚密之事,告訴了他父親,更是說了一些腌臜話。本來他們父子關系便疏遠,這次他父親更是親自教訓了他,那架勢若不是祖母出門中途回來,只怕他就要被活生生地打死了。

他身體素來強壯,又有功力護體,是以躺了半月便恢複。

為了防止他們父子關系更惡化,祖母便讓他來祖宅暫住一段時日,待祖父回來之後,他再回府。裴世澤自幼便不懼他父親,可是他越是表現出不畏懼,他父親便越想馴服他,一來二去,父子兩人之間卻與仇人一般。

他不願讓祖母為了自己憂心,便是連傷都未養好,就來了祖宅。

也不知是路途太過辛苦,還是他體內的傷勢積重爆發,他竟是一下昏迷了過去,還昏睡了兩日。

“去弄些吃食來,”裴世澤吩咐道,便又讓莫言把自己的外袍拿過來。

雖然這小肉包只有五歲,連個女子都算不上,可是他們到底也不是兄妹,這般躺在床上倒也不好。

只是他正要站起來,就聽到外面一陣吵嚷,随後聲音越來越靠近,直到有人砰地一下推開內室的門。

莫問轉頭看過去,就見一個豐神俊朗的男子,站在門口,沉着臉打量着房內。

待他剛想問話,就見男子已邁着步子走了進來,等走到屋內,看見床榻上坐着的裴世澤後,面色卻是更冷。

直到他走到床邊,彎腰要去抱床上的小胖團子,一邊的裴世澤才不緊不慢地說:“世侄見過紀二爺。”

紀延生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今日下衙之後,他被朋友叫出去喝酒,到了很晚才回來。誰知回來之後,才聽說沅沅居然被人強留了下去。

他可不管這小子是昏迷也好,還是受傷也好。他要是還敢抓着自個女兒的手不放,紀延生連刀都給他準備好。

沒想到他來了之後,這小子居然已經在床邊坐下了。

紀延生低頭看了一眼,睡得正沉地寶貝閨女,心底一哼,算他命好。

他招呼也不打,只彎腰抱起了床上的小姑娘,這沉甸甸的,還真是個小胖團子。

莫問這才知道,原來是小七姑娘的親爹找來了,他這心裏可是松了一口氣,幸虧自家少爺早醒了過來。要是人家親爹尋過來,還瞧着少爺緊抓着人家小姑娘的手腕,只怕得氣死吧。不過現在瞧着這架勢,也是氣得不輕。

“世叔慢走,”誰知裴世澤居然還十分客氣且恭敬地恭送他離開。

紀延生抱着他的傻閨女,當即停住,回頭瞧了他一眼,最後鼻子發出一聲又重又不屑地哼聲,揚長而去。

待人走之後,莫問這才摸了下胸口,輕聲道:“主子,這位紀二爺脾氣未免也太不好了吧。”

裴世澤沒說話,莫問自然也不指望他能回應自個。

可他剛要轉身準備讓人備晚膳時,裴世澤卻開口說道:“世叔的性子還是頗為和善的。”

就這還和善?莫問驚訝地嘴都合不攏了,小心地瞧了裴世澤一眼,只覺得自家少爺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他身份尊貴,便是京城中的長輩瞧見他,也都是和顏悅色的,何曾有過這樣橫眉冷對的。

可是自家主子一點都不惱火不說,居然還這麽覺得他态度溫和。

其實這就是莫問的無知了,是想一個疼愛閨女的親爹,在得知自己那個胖乎乎白嫩嫩的玉團子,居然被人強行留了下去,這落在誰身上,都得提着刀過來的。

所以裴世澤覺得,紀延生沒提着刀過來,已是性子十分寬和。

紀延生把小肉包子一路抱到馬車上,又用帶來的披風将人裹得緊緊的,這才命人駕車回家。等他把人抱回老太太院子裏的時候,此時連老太太已經坐在梢間的羅漢床上,等着他們父女了。

“抱回來了,”老太太倒是老神在在,一點都瞧不出來,就是她老人家把小團子扔在了別人家裏,自個就回來了。

紀延生低頭瞧了一眼懷中的女兒,那卷翹濃密的長睫毛安靜地覆蓋着眼底,挺翹的小鼻子一呼一吸,鼻翼都在微微顫動,還伴随着輕輕的呼吸聲。這丫頭把別人愁死了,卻自個睡得這般甜香。

待把人交給丫鬟,讓丫鬟帶她回去睡覺後,紀延生這才有機會和老太太說話。

“母親,您怎麽能把沅沅留在定國公家呢,”紀延生雖本意不是要怪罪老太太,可是卻還是覺得把他的小閨女留在別人家,這也太有些草率了。

老太太也是哼了一聲,說道:“我不過與人家奶娘說了幾句話,你這個寶貝女兒就摸到床邊,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再想拿出來卻是難了,難不成我還要和一個生病的人計較?”

紀延生被噎住,卻立即賠笑道:“母親你不與小輩兒計較,那該遣人尋兒子,讓我去接沅沅回來才是啊。”

“我原也想着等着他們兩個醒了再回來的,只是這把老骨頭卻是吃不消,”老太太倒也不是故意留紀清晨在那裏的,只是這兩人左等也是不醒,右等也是不醒,這才沒法子先回來的。

不過她也留了櫻桃還有常默默在那裏,只等着裴世澤若是醒了,便把沅沅帶回來。

“我去的時候,正巧那小子醒了,我看着他就是裝腔作勢罷了,”雖然裴世澤是子侄輩,可是紀延生卻還是忍不住遷怒。

老太太倒是被他這話氣笑了,“我看你還是多教訓教訓你這個寶貝女兒,到了哪兒都是個坦蕩的,說睡着就睡着了。”

老太太臨走的時候,去瞧了紀清晨一眼,睡在人家小哥哥的身邊,那叫一個香甜的。

這件事老太太可沒替她瞞着,第二天連紀寶茵都過來問她,七妹妹,聽說你昨個在別人家睡着了?差點沒回來。

紀清晨羞愧地垂下了頭,可是她真的是太困了。

就連紀寶璟都忍不住捏了她的小肉臉,教訓道:“下回可不能在陌生的地方睡覺,你這般的話,姐姐可不敢再帶你出門了。”

雖然她一再保證了自己的錯誤,可是卻還是免不了一番嘲笑。

于是心情不甚好的小七姑娘,把自己悶在院子兩天都沒出門。好在大家都知道她生悶氣了,便也不嘲笑她了。只是卻不知,是紀清晨自個心裏也憋氣。

其實她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只是她前世是被裴世澤的玉佩溫養着的,時間久了,便是知道他是個冷情殘酷之人,卻依舊對他心生親近。畢竟那時候她已不是塵世之人,就算這紅塵再翻轉,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縷塵煙罷了。

可是沒想到,轉過一世,那股對裴世澤的親近,竟是跟着帶來了。

所以在他身邊,她才會肆無忌憚地睡着,也不知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沒過幾日,一直在京城的大伯母韓氏,終于帶着三姐姐紀寶芸回來了,母女兩個人可謂是滿載而歸,光是跟着回來的馬車就有五輛,據說是給她們都帶了禮物。

紀清晨正在紀寶璟的院子玩,一聽說大伯母回來了,姐妹兩人便跟都去老太太院子裏。

一進門,就聽到裏面的說話和歡笑聲,待進了門,就看見紀寶芸拿着一把團扇擋在面前,笑得前俯後仰。

紀清晨眉毛一挑,果然去了一趟京城便是不同了,她三姐姐居然這會連團扇都拿出來了。

韓氏正與老太太說着話,瞧見她們姐妹進來,便立即說道:“璟姐兒,沅沅,快過來,大伯母有東西送給你們呢。”

待收完禮物後,紀清晨跟着姐姐謝過了大伯母,就在旁邊坐下。

倒是有丫鬟進來,說是房門上有人求見,是定國公府的長公子,來謝過老太太的賜參之恩。

老太太一驚,便叫人趕緊去請他進來。

韓氏聽到定國公府,不由一愣,難道是京城的那個定國公府?

只是她不好詢問,倒是紀寶茵是知道經過的,便将定國公府上的奶娘到家裏求百年人參的事情說了一遍,這韓氏心中登時一喜,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定國公府啊,沒想到自家居然還有這樣的機緣。

而當裴世澤走到正堂時,所有人都有種眼睛一亮,滿室生輝的感覺。

這少年長得可真是太好看了,就連老太太都有些愣住,那日她雖見了一回,可那時他是在病中,而此時痊愈的少年郎,卻是芝蘭玉樹之姿,讓人簡直挪不開眼睛。

“見過老太太,”裴世澤雖為人冷漠了些,卻并非是無禮之人。

老太太瞧着他這般模樣,問道:“大少爺可是身子都好了?”

“老太太太過客氣了,世澤受貴府大恩,沒齒難忘,老太太若是不棄,直喚世澤的名字便可,”裴世澤微微颔首,淡淡表示道。

老太太點了點頭,倒是給他介紹起了家裏的女孩來,好在都是在座的除了紀寶璟是到了說親的年紀,其他都還小。

裴世澤雖與衆人見禮,卻是一見之後,便微垂目光,并不多看人家姑娘一眼。這般有禮有節,又是讓在場的兩個長輩,心中滿意不已。

倒是在介紹到最後的,他的眼睛才看向在場最小的姑娘。

只見他嘴角微微揚起,“沅沅,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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