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免費勞力

被點名的小姑娘,擡起肉乎乎的小臉,看着面前挺拔清俊的少年,他居然真的記得我了哎。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呢,若不是有這麽多人,小姑娘真要捧着小肉臉,得意地笑一會。

“沅沅,哥哥與你打招呼呢,”老太太見小孫女不說話,還以為她是不高興呢,開口說道。

紀清晨哪裏是不開心啊,她是害羞啊。

于是小姑娘垂着頭,兩只小胖手捏了又捏,軟軟嫩嫩地喊了一句:“世澤哥哥,你好。”

可誰知她剛叫完,一旁拿着團扇的紀寶芸撲哧一聲輕笑了出來,待所有人轉頭看着她,她又故作羞澀道:“我不是故意笑七妹妹的,只是人家明明是世澤哥哥,偏偏七妹妹喚作柿子哥哥。”

其實紀清晨也并非故意的,只是她聲音低,喊地又快,聽着還真就是柿子哥哥。

紀清晨心底哼了下,她這個三姐姐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想着表現自個,別以為她沒瞧見,自打裴世澤進來之後,她那雙眼睛恨不得就釘在人家身上。

便是她真的喊錯了,一個做姐姐的當衆這般嘲笑妹妹,是覺得有臉面嗎?

紀清晨還只是心底嘀咕了下,可是旁邊的老太太卻是已微沉下臉。

“沅沅,”倒是裴世澤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待小姑娘擡頭看着他時,就見他清冷的眸子裏,蘊着淺淺笑意,“沅沅喜歡叫什麽,就叫什麽。”

紀清晨的小臉登時洋溢起甜甜的笑容,原來他少年時,真的這麽溫柔哦。

一旁的紀寶芸卻是面色一僵,要不是有團扇在手擋着臉,差點兒就當衆失了态。別看他是與紀清晨說話,可卻是打了紀寶芸的臉。這話說的,就像是紀寶芸在多管閑事。

紀寶芸素來就被人捧着的,乍然聽到這樣的話,又是從這樣芝蘭玉秀的人口中說出來的,那打擊可想而知,可是比一般小姑娘鬥嘴大地多了。

可待她團扇擋在臉上,眼睛又重新瞧着這人時,只見他俊朗清冷的側臉,沐浴在從窗外投進來的陽光中,薄薄的絨光似乎把他稍顯冷淡的面孔都暖化了些。

瞧着這樣一副面孔,又這樣通身的貴氣,紀寶芸心中的那點郁氣,遽然消散。

不過此時旁邊的韓氏,卻毫不客氣地狠狠地瞪了長女一眼,她這話說的太蠢,簡直是一點兒腦子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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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公子,如今身體可已大好了,”韓氏是紀家的長房長媳,待人接物上倒是一點兒不差,見自個女兒被人落了臉,卻也沒表現出來,反而是一派寬和長輩的模樣。

裴世澤颔首,淡淡道:“承蒙老夫人贈藥,世澤的身子已大好。前幾日家中已派人将人參送回,只是大夫叮囑我卧床休息幾日,這才未第一時間,上門致謝。”

“我與你祖母乃是舊交,這些都是應該的,說致謝這樣的話,倒是顯得生疏了,”老太太點頭,淡淡說道。

倒是裴世澤卻是面色認真,“先前世澤一直在昏迷當中,也是聽奶母所說,才知老夫人還曾親自到家看望。今日倒是帶了些小禮物給幾位長輩,還有幾位紀家姑娘。”

定國公府可是百年世家,況且又都是掌過兵權的,老定國公當年函谷關一戰,名震天下,回朝後,皇上更是各種嘉獎,京城外上千畝的莊子,包含了一整個山頭,那都是定國公府的。所以定國公府不至于連一株百年人參都拿不出,只是裴世澤突然來祖宅,這裏素來沒人住,只有幾個年老榮養的仆人,在這裏看管房屋。

所以這才一時間不湊手,求到了紀家。

只是既然承了紀家的情,裴世澤當然得親自上門感謝,更何況,那日他還把人家小姑娘的手腕給拽地青紫了。

“裴少爺也太客氣了,”韓氏立即笑了,這越看裴世澤就越覺得實在是出色。

這次她去京城,瞧着京城那些貴夫人的排場,心裏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自家老爺雖調任進了京城,可是卻官運平平。若不是有老太爺的威名在,只怕她也和那些貴婦人搭不上關系。

可是就算勉強搭上了關系,但想要結親,也是難上加難的。

韓氏生有兩子一女,如今長子紀榮堂已十六歲了,再過兩年也是說親的時候,而長女紀寶芸今年雖然十二歲,可是也可是慢慢相看起來了。

如今瞧見面前這俊美少年,還真是剛瞌睡,便有人送了枕頭上來。

“正巧榮堂今日也并未去書院,不如讓他過來,陪三公子說說話,”韓氏提議道。

老太太點頭同意,畢竟這一屋子都是女孩兒,見一面倒也無妨,可是這坐在一處說話,卻也不太合适。

于是韓氏便趕緊讓人去請紀榮堂過來,紀榮堂今日是因為要到城外去迎接母親和妹妹,這才沒去書院,卻不想正巧趕上裴世澤來拜訪。

等紀榮堂過來後,韓氏又介紹他與裴世澤認識,還着重強調道:“三公子是頭一次來咱們家中,不如你就領着三公子四處逛逛。當然咱們府上比定國公那是要差地遠了。”

“紀家乃是真定名門,這座宅子更是聖上親賜,大夫人實在是過謙了,”裴世澤起身,微微點頭。

待裴世澤與紀榮堂離開之後,房中的女孩都或多或少地松了一口氣。

而紀寶茵方才一直沒找到機會,這回才偏過頭,靠在紀清晨的耳邊說道,“沅沅,這位裴公子長得可真俊啊。”

紀榮堂雖然是紀寶茵的親哥哥,而且在今天之前,紀寶茵也一直覺得自家哥哥長得最好看。可是方才瞧見裴世澤和紀榮堂站在一處,她還真是不得不承認,她哥哥真是哪一處都不如人家啊。

光是裴世澤安靜站在那裏的通身貴胄氣度,便是紀榮堂所比不上的。更別說,他容貌之盛,就是,就是大姐姐都難比上呢。

這也是紀寶茵一直藏在心底沒敢說的,她也覺得三姐紀寶芸,是遠遠不如寶璟姐姐的。

紀清晨聽到有人誇裴世澤好看,肉乎乎的小身板忍不住挺直,連胸膛似乎都比平時裏挺了,那一份驕傲簡直就是溢于言表。

“好了,你們都先回去歇息吧,一路上也累了,”老太太吩咐道,倒是把韓氏滿肚子的話都堵了回去。

韓氏看着二房的三個侄女,也知道現在不是談話的時機,便幹脆帶着紀寶芸姐妹兩人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紀寶芙也告辭離開,只餘下寶璟和清晨兩姐妹還在。

沒一會,裴世澤帶來的禮物,也都送到了各院。紀清晨則是坐在羅漢床上,打開面前的盒子,結果一打開才發現,這哪裏是一件禮物啊,這簡直就是一個百寶箱。

棗紅色小箱子一打開,就瞧見箱蓋背面上鑲嵌着一面水銀鏡。而箱子裏則是擺着好幾樣的東西,她伸手将一個乳白色瓷瓶拿起來,待打開蓋子,便鋪面而來一股清新的味道。

她還瞧見旁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玉容膏,這是消除瘀痕的膏藥啊。

又見旁邊豎放着一支銀質雕花萬花筒,她好奇地拿出來一瞧,待轉動的時候,可真是新奇啊,眼前不斷變換着各種圖案,稀罕地她都舍不得放下了。

倒是一旁的紀寶璟,瞧着這個萬花筒,柳眉微蹙,與老太太說道:“祖母,這個萬花筒我瞧着倒是像舶來品,只怕得好幾百兩銀子。”

老太太還沒說話,就見紀清晨嗖地一下,用小胖手把萬花筒藏在背後,大聲道:“這可是柿子哥哥送給我的。”

這可把老太太和紀寶璟驚地目瞪口呆,還是老太太忍不住,拿手去戳她的腦門,哭笑不得道:“知道是送你的,難不成咱們還搶了你的好東西不成。”

紀清晨不是怕她們搶了自己的東西,她是怕祖母覺得這東西太貴重,給人家退回去。她現在身子只有五歲,所以身邊的禮物都是什麽布娃娃、撥浪鼓,沒意思透頂,她才一點兒都不想要呢。

這個萬花筒可比那些都有意思多了。

她想留下來。

“既是人家一番心意,便留下吧,咱們紀家也不是收不起這樣的禮物,”不過就是幾百兩銀子而已,能哄的這個小丫頭開心,倒也挺好的。

只是老太太剛說話,又似笑非笑地看着紀寶璟,輕聲問:“大囡,你今天瞧着,覺得這位裴公子如何?”

正低頭把玩着手裏萬花筒的紀清晨,霍地擡起頭看着祖母,她老人家這是什麽意思啊?

“冷傲驕矜,卻又進退有度,不愧是名門貴胄,”紀寶璟點頭贊了一句,紀清晨心裏那叫咯噔一下啊,卻又聽她繼續說道:“不過他今日雖表現的和氣,可是卻不是個好相與之人。若為夫君,實非良配。”

厲害了啊,我的大姐姐。

紀清晨沒想到,紀家居然還有能忽略裴世澤那一張好皮囊,透過外貌看到本質的人。尤其還是紀寶璟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她自認都是活過兩世的人了,可是每每瞧見裴世澤的臉,都還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老太太瞧着紀寶璟這沉穩冷靜的模樣,心底又是心疼又是安慰。別看紀寶芸只比寶璟小兩歲,可兩人的心智卻相差甚遠,方才紀寶芸瞧着裴世澤的那眼神,可實在是赤裸裸。

“你能看得如此通透,祖母心裏頭甚是安慰,只盼着你大伯母和堂妹,也能有你這份明白才好啊,”老太太邊說邊轉着手掌中的佛珠。

韓氏這次帶紀寶芸上京的目的,她也是知曉的。只是她一向覺得女孩兒精貴,在家做姑娘和出門做媳婦,那可不是一回事。所以不管是家裏的哪個孫女,她都盼着能多留她們兩年,好讓她們也多幾年舒服的日子。

不過紀寶芸不像寶璟她們姐妹兩一樣,人家有父有母,既然她母親做主了,她這個當祖母的也不好多插手。

再說韓氏領着兩個姑娘回到院子裏,沒一會老太太就派人把裴世澤送的東西,拿了過來。

紀寶芸二話不說地接過,便打開盒子一瞧,竟是一對金镯子,做工精致,又足夠大,她喜滋滋地拿出來戴在手上。

當她正欲讓韓氏瞧的時候,就瞧見旁邊紀寶茵拿出來,居然也是金镯子。而且和她這款樣式都是差不多的,她氣得淚眼汪汪的。

“你的不許戴了,”紀寶芸立即驕橫地說。

紀寶茵皺眉,卻沒像往常那般順從,反譏道:“這又不是你送的,你管我是戴與不戴啊。”

紀寶芸狠狠地跺腳,又說:“你不是最喜歡我的那串碧玺珠子,我拿來與你換如何?”

“你當真願意?”紀寶茵狐疑地問,紀寶芸素來把自己的首飾看地比天重,平常別說她借戴了,就是瞧上幾眼,都得遭她的白眼。

沒想到,今個鐵樹居然開花,她能願意拿那麽名貴的一串碧玺珠子,換自個手裏的這對手镯。雖說這對金手镯是裴公子送的,可樣式實在普通了點,頂多勝在做工精美,镯子又重而已。

“你只管說,是換還是不換,”紀寶芸可不想讓她跟自己戴一樣的,特別還是裴世澤送的東西。

紀寶茵自然是點頭了,那位裴公子雖然長得好看,可實在是個冷美男,也就對着七妹妹的時候,有點兒笑臉,說話還溫柔些。

一想到這裏,紀寶茵豈會不明白,紀寶芸為何願意和她換手镯。不過她方才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人家裴公子根本就沒正眼瞧她一眼。

紀寶茵也不想做這惡人,打破她三姐的美好绮念,只大大方方地拿了手镯出來與她交換。

韓氏雖在旁邊瞧着,卻并未阻止兩個女兒的舉動,待紀寶芸心滿意足地坐下後,将手伸到她面前,笑道:“娘,你瞧這镯子好看嗎?”

“不錯,找個時間還得謝謝三公子的禮物,”韓氏點頭。

不過她随後又問紀寶茵,“茵姐兒,你與娘仔細說說,三公子生病究竟是怎麽回事?”

紀寶茵也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也都是下面丫鬟說的,李奶娘在門口攔車,門房上的人都瞧見了,後來紀延生又親自去裴家祖宅接紀清晨回來。

她一邊說着,一邊捂嘴笑道:“娘,你說沅沅好不好笑,到人家家中居然在那裏睡着了。最後還是二叔親自去把他接回來的呢。”

“寶璟那日沒去嗎?”韓氏狀似随意地問道。

紀寶茵立即搖頭,“大姐姐哪裏合适去,她就留在家裏了,祖母只帶了沅沅。”

“娘,”紀寶芸聽韓氏這個也問,那個也問,便是羞紅了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聲。

韓氏看着她這模樣,明明剛才連個金镯子都要和妹妹搶,這會卻有這般羞澀,立即嗤道:“沒出息的,娘多問幾句,都是為了你好的。”

“可是我聽說世澤哥哥可是定國公府的長房嫡孫,他父親可是世子爺呢,”紀寶芸心裏也有些擔心,畢竟這樣尊貴的身份,豈是她一個住在真定的姑娘能高攀得上的。

“事在人為,”韓氏只說了一句,不過卻又說:“說來,咱們家裏,倒是有個人比你還要合适。”

紀寶芸當即要反駁時,便愣住了,半晌才扯着帕子,說道:“您是說大姐姐?”

“你祖母一心為寶璟考慮,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去京城了,”韓氏一想到這個心底就有點煩躁,只覺得紀寶璟簡直就是紀寶芸飛黃騰達路上的一顆絆腳石,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搬開了。

只可笑,這不過就是她們母女的一廂情願罷了。

中午的時候,老太太在綠柳居設宴,這是紀家臨水的一棟兩層小樓,四面通風,這個季節最是涼爽不過。

這一次不僅有紀榮堂,大房二少爺紀行堂也一塊過來作陪,他是庶出的,一向沉默,只是跟在哥哥身邊,陪着說話而已。

此次午膳是擺在花廳裏,兩張桌子比鄰而放,只是中間擺着一張黃花梨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女眷坐在北邊的桌子上,而男丁則是坐在南邊的桌子。

只是紀家男丁不算多,兩位長輩不在家,滿打滿算也只有長房的兩位少爺。是以八仙桌倒只坐了三個人,而女眷則是跟着老太太坐下了。

反倒是女眷這桌坐了七個人,今日韓氏剛回來,老太太便沒讓她操勞,這頓宴席則是紀寶璟做主定下的。她們進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着八道冷盤,葷素搭配,洪字雞絲黃瓜、萬字麻辣肚絲、五香熟芥、甜合錦,便是顏色搭配都極好看。

韓氏打眼一瞧,就知道這菜品是下了功夫的。

只是她不知道紀寶璟是尋常都這般妥帖,還是今日格外地妥帖。她笑道:“今個這宴席上的菜色可真是好,璟姐兒,如今管家可真是越發地娴熟了。”

“是大伯母平日裏指點的好,我也只學了大伯母的皮毛而已,”紀寶璟含笑,她正扶着老太太坐下。

待老太太在席面上坐下後,便叫女眷都坐下了,沒一會紀榮堂便領着裴世澤進來了。

紀清晨坐在老太太的身邊,從她的角度,勾着頭出去恰好能看見進來的裴世澤,只見他面容沉靜,身姿卓立。

“今日在府上打擾了,”裴世澤隔着屏風,給老太太見禮。

“三公子這般說,實在是太客氣了,”老太太含笑說道,便請裴世澤坐下。

待雙方落座後,熱菜便上來了,那邊桌子上慢慢便有說話的聲音,不過也都是紀榮堂在說,紀行堂附和,偶爾有裴世澤開口的聲音。

再瞧這邊的姑娘,每次裴世澤的聲音一響起來,紀寶芸的眼睛就一個勁地往旁邊瞟。

“沅沅,這個太辣了,你不可以吃,”紀清晨正盯着紀寶芸手腕上的那個俗氣的金手镯看呢,就見紀寶璟開口提醒她。

原來紀寶璟是以為她在盯着紀寶芸面前的那盤麻辣肚絲,她偷笑一下,低聲道:“我知道了,大姐姐。”

紀寶璟又給她夾了別的菜肴。

這一頓飯吃的,可真是百轉千折。紀寶芸摸了好幾次她手腕上的那只镯子,紀清晨看在眼底,輕笑不已。

等用過午膳後,紀榮堂又請裴世澤到前院去喝茶,而女眷則是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紀清晨本該睡午覺的,可是她卻怎麽都睡不着,便鬧着要到院子裏遛彎。櫻桃她們不敢攔着,便任由她跑到院子裏。

“我想去坐秋千,”誰知她遛彎還嫌不過瘾,又想去蕩秋千。

櫻桃正欲說話,就見門口出現一個挺拔的身影,一時有些怔住。紀清晨見她看着門口,也跟着看了過去,居然是裴世澤。

“柿子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跟大堂哥到前院去說話的。

此時裴世澤身後站着的是紀榮堂的小厮,他立即笑道:“七姑娘,裴公子是專門來找您的。”

找她?

紀清晨圓嘟嘟的小臉上,登時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兩只小胖手背在伸手,不停地來回拽着,小腳扭捏地踢了下地面,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柿子哥哥,你是來找我的嗎?”

“是啊,我有話想與沅沅說,”裴世澤如寒冰般的面容,早在看見她的一瞬間冰消雪融,嘴角挂着尋常見不到的溫和笑容,連聲音都柔軟地像是在溫泉中浸潤過。

其實他還挺溫和的嘛,紀清晨也聽出他的聲音很溫柔。

于是她大着膽子說道:“我正想要去花園裏轉轉呢,柿子哥哥,你逛過我家園子嗎?”

櫻桃在一旁都沒來得及阻止,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家七姑娘,邀請人家裴少爺到花園去玩。要不是礙着規矩,她真是恨不得扶着額頭。

我的姑娘唉,你以為裴公子跟你一樣啊,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早上逛了下,”裴世澤淡淡說道。

他剛說完,就見對面小姑娘白嫩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裴世澤性子冷漠,就是家中的弟弟妹妹,都沒有親近的。他素來也不會像別的哥哥那般,去抱着妹妹,所以極少有和這樣小的孩子接觸的經驗。

當他看見紀清晨垮下來的小臉後,卻又開口說:“不過再逛一會,也未嘗不可。”

那就是可以咯,紀清晨毫不猶豫地上去,牽着他的手臂,說道:“那咱們快走吧。”

裴世澤被她拉着,溫熱軟乎的小手,是那日夢中的觸感,那麽軟乎那麽暖和,讓他舍不得放手。

他素來不喜別人用自己的東西,至于觸碰他,那更是厭惡至極。可是此時這個白胖的小丫頭,拽着自己一路向前,他心底卻一點反感都沒有。

紀清晨一邊拽着他,一邊擡頭問道:“柿子哥哥,你方才說有話同我說?”

裴世澤訝然一笑,他竟是被這小丫頭打亂地,連來地目的都忘了。他低頭看着連他腰間都沒到的胖娃娃,輕聲說:“你的手腕現在還青紫嗎?”

此時紀清晨的左手拉着他,所以聽他問這個,立即笑道:“原來你送的百寶箱裏,那個東西是給我治病的啊。”

她舉起右手,一擡起來,袖口往下滑動,就見一截白嫩的藕臂,她笑嘻嘻地說:“都已經好了,你不用再擔心了。”

“那就好,”裴世澤點頭,眉目又恢複了往昔的清冷。

等到了秋千旁邊,紀清晨手腳并用地爬了上去,待坐穩之後,回頭看着裴世澤,喊道:“柿子哥哥,你現在可以推我了。”

裴世澤瞧了她半晌,“所以,這就是你說的逛園子?”

紀清晨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無辜,不然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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