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大預言家
紀清晨白嫩的小臉,刷地一下從脖子紅到耳朵根兒,這……好尴尬啊。
只是殷廷謹把她抱在懷中,仔細地端詳着小姑娘,半晌才感慨道:“咱們沅沅,可比姐姐小時候長得都好看。”
紀清晨被誇贊地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次沒要旁人提醒,她便大聲地叫了句,“舅舅。”
殷廷謹見着她們本就高興,聽到小姑娘這聲清脆甜美地聲音,大手扣子她的後背,微低了下頭,柔聲說:“好孩子。”
“好了,都別站了,坐吧,”殷廷謹回到桌子旁,也沒把紀清晨放下,直接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紀清晨之前也坐過她爹的大腿,可是今天坐的卻是她舅舅的大腿,這可是未來真龍天子的大腿啊。一想到這裏,紀清晨便覺得與榮有焉,胖乎乎的小身子也坐地筆直。
殷柏然此時才向殷廷謹請安,“父親。”
殷廷謹只得他這一個嫡子,平日裏素來就要求嚴格,是以殷柏然瞧見他,也是畢恭畢敬的。不過雖然殷廷謹待他嚴厲,但在靖王府裏頭,殷柏然卻是再尊貴不過的。
雖然如今靖王府的世子爺不是殷廷謹,可是世子身子一向不好,別說打理王府事宜,就是平時也多是在自己院子裏休養。而殷廷謹則是靖王府的長孫,靖王爺雖然礙于世子的臉面,明面上對他并不是十分關注。
可是看着教他的那些師傅,文有進士出身的先生,武有立過赫赫戰功的将軍,随便挑出來一個都是頂好的。這些人光憑殷廷謹如今的面子,可真是請不來的。
殷廷謹擡頭看了一眼兒子,卻未出聲,只轉頭對紀寶璟道:“璟姐兒,坐吧。”
紀寶璟輕咬了下唇,看了殷柏然一眼,卻還是乖乖坐了下來。
“我聽說這次的事情,你不是很同意?”殷廷謹親自端起桌上的茶壺,給紀寶璟倒了一杯茶。
紀清晨被他圈在懷中,只覺得舅舅的懷抱怎麽那麽寬闊,手臂怎麽那麽長,可真是太溫暖了。
水聲流淌地清靈響聲,叫紀寶璟忍不住低頭瞧着面前的茶盞,只見茶湯呈淺褐色,清亮地不帶一點兒茶沫。雖未端到起,可是那股清新的味道,已在鼻尖萦繞。
“這是舅舅從遼東帶過來的,你喝喝看,”殷廷謹微微含笑,沖着外甥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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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紀清晨的小鼻子嗅了嗅,可真香啊,也不知道舅舅這是帶了什麽好茶。
殷廷謹聽到懷中小東西的動靜,立即笑道:“小孩子家家可不許喝茶,傷胃。”
紀清晨有點兒可惜,今個看來是喝不到舅舅的好茶了。只是瞧着旁邊,還畢恭畢敬站着的柏然哥哥,她又有點心疼。于是她小心地扯了扯殷廷謹的衣袖。
殷廷謹低頭,瞧着外甥女這白嫩圓潤的小臉兒,當真是越看越覺得玉雪可愛,柔聲問:“沅沅,怎麽了?”
“舅舅,讓柏然哥哥坐下來吧,”紀清晨軟軟糯糯地說。
殷廷謹長眉一挑,倒是笑了,“你這小丫頭,倒是心疼哥哥。”
“柏然哥哥可好啦,給沅沅帶禮物,還帶沅沅出來玩,”紀清晨說的可都是實話,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柏然哥哥是她的親哥哥。
所以她自然不想看到殷柏然被罰站。
殷廷謹輕笑一聲,說道:“既然今個是沅沅求情,舅舅就先不罰哥哥。”
“謝謝父親,”殷柏然在一旁,立即彎腰恭敬說。
紀清晨從殷廷謹懷中探出頭,沖着他眨了眨眼睛,惹得殷柏然無聲一笑。這小東西,倒當真是知恩圖報呢。
等殷柏然坐下之後,殷廷謹照舊給他倒了一杯茶,只是殷柏然只一聞這茶香味,便立即說:“這可是雪芽?”
“你倒是好鼻子,”殷廷謹微微一笑。
只是紀寶璟和紀清晨臉上都是迷茫,她們都未聽過雪芽乃是何種茶葉,只是既然這是舅舅喝的,不該默默無名才是啊。
倒是殷柏然瞧着她們不解的表情,立即說:“這雪芽乃是父親偶爾所得的一株茶葉,只是這株茶葉與別的山茶不同,它是生在高山峭壁上,采摘都極苦難。每年也不過就只有幾斤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兩人臉上皆露出了然的表情。
而殷廷謹此時則轉頭看着紀寶璟,柔聲問:“璟姐兒,你可有什麽話想與舅舅說?”
紀寶璟咬了咬唇,想了又想,說道:“舅舅,你之前所說提前準備我與沅沅嫁妝之事,我并非是不同意。只是我不想要。”
她剛開始似乎還有為難之色,可是越說到後面卻越堅定。
其實打一開始,她便心中有猶豫,舅舅這麽做确實是為了她們好。只是紀寶璟總覺得于心不安,思來想去,便不想要這份嫁妝,只留給沅沅就好了。
紀清晨看着她大姐姐,心裏又是感慨又是感動,大姐姐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名門閨秀吧,教養好,待人真誠,最要緊的是心胸寬闊,她若是男人,定也能成為不凡之輩。
倒是殷廷謹看着她,說道:“大囡今年也有十四歲了吧?”
提到十四歲,連殷廷謹都微微一頓,竟然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他還記得琳琅剛嫁到紀家的時候,總是寫信回來,說紀家如何好,老夫人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相公也疼愛她。後來她生了寶璟後,再寄回來的信便是寫滿了關于孩子的一切。
哥哥,大囡今天會翻身了,可真是厲害,我小時候也這麽快就學會翻身了嗎?
哥哥,大囡下個月就是周歲了,我好想讓你見見她啊。也不知我們兄妹,何時再能見面啊。
那時候他剛得了父王的青眼,無時無刻不放放松。兄長雖身子骨不好,可是眼睛卻雪亮,他也不能過早地暴露自個的野心。
如今琳琅已過世三年,他卻依舊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他在遼東時,有時候眺望着南方的方向,就想着也許他的妹妹,依舊還生活在這世間,只是她太過忙碌,忘了給自己寫信。
紀寶璟點了點頭。
殷廷謹緩緩道:“我聽說前些日子,老太太帶你去京城了。可見老太太也希望你能嫁得好,這女子在世,能依靠的無非就是父母兄長。你母親如今已不在了,又無嫡親兄長,便是舅舅也遠在遼東。舅舅如今想出這個法子,也無非就是為你求得一份心安。”
紀寶璟眼眶已濕潤,喉嚨像是堵着什麽般,哽在當中。
她又何嘗不知舅舅的心意,只是這世間總是兩難全。
“好孩子,舅舅知道你擔心什麽,不過這件事你只管交給你表哥去辦,到時候必不叫你與沅沅兩個為難,”殷廷謹柔聲安慰她。
倒是紀清晨心裏可好奇了,為何舅舅會突然來真定啊。
“這次我來真定之事,乃是保密的,所以回家之後,切不可說漏了嘴,”殷廷謹輕聲說道。
紀寶璟因着年紀大,所以比妹妹更懂事些,立即保證道:“舅舅只管放心,我們必定會為舅舅保密的。只是舅舅要在真定待上幾日?”
“舅舅這次是為了你們的事情來的,也是想督促你表哥早些把事情辦好,”殷廷謹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溫柔。
可是殷柏然卻眉心微蹙,只是未多言罷了。
紀清晨算是裏頭最天真的了,可是她都覺得有些奇怪,只不過舅舅既然來了,那肯定有他來的理由。
她還比想象中的,還要更早地見到舅舅呢。
這麽一想着,倒是挺安心的。
因着殷廷謹不便出面,于是他又叫殷柏然領着紀寶璟還有沅沅兩人,在街上随意地逛了逛。待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三人又重新返回酒樓,與殷廷謹用過午膳之後,這才準備離開。
只是要走的時候,連殷廷謹都有些不舍,他寬厚的大手摸了摸紀清晨的發頂,輕聲道:“沅沅,等過了一段時間,舅舅接你到遼東來玩,你可願意?”
“願意,我願意,”紀清晨重重地點頭,不過她看着殷廷謹的模樣,想了又想,最後還是說:“不過舅舅以後搬到京城的話,沅沅肯定能經常見到舅舅的。”
搬到京城?
殷廷謹心頭一動,看着兒子和紀寶璟,輕聲說:“你們兩個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與沅沅說。”
殷柏然點頭,倒是紀寶璟有些不安地看了紀清晨一眼,這才跟着出去了。
此時房中只餘下殷廷謹和紀清晨兩個人,紀清晨心中有點緊張,她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可是殷廷謹卻蹲在她面前,目光與她平視,格外嚴肅地問:“沅沅,你怎麽知道舅舅以後要搬到京城?”
紀清晨還在想,原來是因為這句話,其實她是想給舅舅點提醒。沒想到她的舅,還真就是這般謹慎細微的人,一句話就叫他瞧出端倪了。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天真又肯定地說:“我就是知道啊,我做夢夢到的。”
殷廷謹心中失笑,只覺得自個有些太過緊張,不過是小孩子的一句戲言,誰知他就當了真。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又問:“沅沅,可瞧見舅舅穿着什麽衣裳?”
“舅舅穿着繡着大蟲的衣裳啊,”紀清晨小嘴一撅,白嫩的小胖臉皆是崇拜之意,“舅舅穿着可好看,可威風了。”
繡着大蟲的?殷廷謹只覺得心頭一緊,整個人一下子緊繃了起來,雙手更是握着小姑娘的肩膀,雖然他竭力控制自個的聲音,可是連紀清晨都聽出來他的聲音在顫抖。
他輕聲問:“那沅沅可瞧見,是什麽顏色的衣服?”
“嗯,”她故意拖了一下聲調,可是殷廷謹的眼睛卻是一錯不錯地盯着她,似乎生怕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就會漏掉什麽極重要的信息。
不過還好,紀清晨乖乖地說:“是黃色的,還有白色的。”
白色、黃色?
孝服、龍袍?
當這個念頭在殷廷謹的腦海中滑過時,他竟是要控制不住自己一般,連抓着紀清晨的手臂都格外用力,疼地小姑娘立即嬌嬌地喊:“舅舅,你捏疼我了。”
殷廷謹這才後知後覺地松手,忙安慰道:“沅沅,舅舅不是故意的。”
紀清晨乖巧地點頭,粉嫩的小姑娘懂事極了,立即點頭:“沅沅知道。”
見到小姑娘這般說,他才放心。只是這心裏卻是亂極了,任誰聽到這樣的話,都不會無動于衷吧。而且他也想知道的更多,又輕聲問:“沅沅,這是你什麽時候做的夢啊?”
“就是沅沅落水之後,做了好久好久的夢啊,我不僅夢見舅舅搬到京城,還夢見沅沅長大了,長得可高啦,”紀清晨歪着小腦袋,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空中比劃了一下。
若是說殷廷謹之前還能克制,此時卻一下站了起來,險些把紀清晨吓了一跳。
只見他在旁邊走了兩圈,最後又問:“沅沅,你做夢的事情,還和別人說過嗎?”
“沒有,沅沅只和舅舅說過,”紀清晨誠實地說,她确實沒和別的人說哦。
殷廷謹深吸一口氣,又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烏黑滾圓的大眼睛,緩緩道:“沅沅,你能答應舅舅一件事嗎?”
小姑娘自然是想都不想地就點頭。
“以後你做夢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和別人說,”他鄭重地說,又補充道:“就算是姐姐、你爹爹還有祖母都不能說。你能明白舅舅的意思嗎?”
看着殷廷謹這般鄭重的模樣,紀清晨心中還是頗為感動的。
此時的人們都相信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對于所謂的預言也極追捧,可是往往說出預言的那個人卻沒什麽好下場。舅舅這是為了保護她,紀清晨心底自然明白。
于是她點了點小腦袋,還伸出小手,小拇指勾了出來,說道:“沅沅和舅舅拉鈎。”
“好,拉鈎上吊,咱們可是一百年都不許變,”殷廷謹微微一笑,卻是絲毫不介意外甥女的幼稚,反而極其認真地與她做約定。
待說完之後,殷廷謹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遞到小姑娘的手上,叮囑道:“沅沅,你要記住舅舅現在說的話。”
“如果有事的話,就叫人拿這枚玉佩去鳳凰大街上的如意綢緞莊,找一個姓黃的掌櫃,叫他給舅舅帶信,”殷廷謹把小姑娘人小記不住事情,還特地說地很慢。
待他說完之後,就問紀清晨可記住了。
小姑娘點了點頭,又将他方才的話複述了一遍。殷廷謹見她說的差不離,這才滿意地點頭,又按着小姑娘的肩膀叮囑了一遍,“沅沅一定要記住了。”
等兩人出來的時候,等在外面的紀寶璟明顯是松了一口氣。
殷柏然帶着她們兩人上了馬車,待坐下後,紀寶璟立即問道:“沅沅,方才舅舅在屋子裏與你說了什麽?”
紀清晨不想騙她,搖頭道:“舅舅說不能告訴別人的。”
“連大姐姐都不行,”紀寶璟狐疑地想着。
紀清晨認真地點頭,又說:“連大姐姐都不可以知道。”
紀寶璟看着她轉頭的模樣,立即笑了,沒想到小家夥居然還有秘密了。而且居然連她都不告訴了,雖然覺得有些可笑,不過紀寶璟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既然舅舅只單獨與她說了,那想必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不過她倒也想起之前,沅沅說的,舅舅要搬到京城的事情。
只是到底是一句孩子的戲言,她轉頭也就忘記了。
反而是外面騎着馬的殷柏然,卻一直在想紀清晨方才說的那句話。她說父親以後要搬到京城去,可是靖王府的封地乃是遼東,就算父親以後是繼承了王府,也還是居與遼東。
除非……
他猛地勒住手中的缰繩,旁邊的馬車從他身邊緩緩越過,他目光深沉地看着馬車的車廂,雖然沅沅只是個孩子。可是小孩子的眼睛最是清純不過,有時候她們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只是這個念頭也太過匪夷所思,殷柏然笑着搖了下頭,便将這件事壓在心底。
等到了家中,老太太瞧着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立即問她今個可玩得開心。紀清晨在外面帶了些糕點回來,叫人送給了大房,又給紀延生送了過去。
“祖母,外面可好玩了,柏然哥哥給我買了吹糖人,是個小兔子模樣的,”這個紀清晨可沒舍得吃,還特地叫丫鬟帶了過來。
待拿上來的時候,老太太瞧着這糖人,倒是還不錯,小兔子的兩只紅眼睛做的倒是好。
等姐妹兩人說過話了,老太太便叫紀寶璟帶着紀清晨回去休息,留下殷柏然。
“先前你所說之事,我已考慮了好幾日,”老太太也沒廢話,開門見山的說道。
殷柏然颔首,安靜聽着老太太下文,她道:“我只想叫你知道,我答應這件事,也不是因為你靖王府權勢滔天,只是我這麽大歲數了,總該為兩個孫女考慮考慮。”
“老太太一片拳拳愛惜之心,實在叫人感動,”殷柏然颔首。
“雖然分的是二房的財産,不過這件事還要她們大伯說一聲,明個他回來,我會勸說你姑丈同意的。你姑丈這次也并不是不想答應,只是你先前太過逼迫他了。”
老太太一席話,自是叫殷柏然心服口服,他立即起身,對着上首深深鞠躬,歉意道:“柏然無禮之處,還請祖母寬恕。”
此時老太太瞧着他這模樣,可真是百感交集。瞧瞧殷柏然這性子,能耍地了狠,也能扯得下面子,好人壞人他都做的,才小小年紀就這般厲害,日後可如何了得。
反觀紀家的幾個子孫,東府的便不說了,只說嫡長孫榮堂,行事太過拘謹,又有些死板,實在叫人操心。
***
夜色深沉,只見天際上圓月被一片烏雲遮蔽,先只是遮住了小半,随後又是大半,眼瞧着朗朗星空,便要叫這烏雲遮住個徹底了。
而一座大宅之外,只見兩個人影突然從巷子中出來,站在巷口。
只見略高的那個人問道:“這戶人家可靠譜?”
“你放心吧,我大舅子就在這家裏當差,這戶人家是京城的大戶,這宅子是他家的老宅,尋常只有幾個老仆人守着,根本沒多少守衛。你在裏頭躲幾日,也不會叫人發現的。”
說話的是他旁邊稍微胖些的男人,只聽他嘿嘿一笑,就是要上去敲門。
只不過高個男人還是不放心,拉住他的手臂,輕聲問:“當着不會有事?”
“大哥,老話都說了,燈下黑,誰能想到你會躲在堂堂正正地躲在大戶人家的宅子裏,正好他家最近還在修宅子,到時候就說你也是新請來的泥瓦匠,肯定沒事的。”
胖子男人又安慰了一句,高個才是勉強放心。
随後胖子走到旁邊的角門,輕敲了幾下,沒一會就見那角門發出吱呀一聲,露出一絲細縫,還透着亮光,是開門人手裏提着燈籠。
門後的人把燈籠往上面提了下,待瞧清楚了門外的,才急道:“怎麽這會才過來,可是叫我好等。”
這人叫李明,算是這宅子裏頭不大不小的管事,也是這個胖子的親戚,不過那也是遠房的,要不是這次胖子給的銀子,實在叫他不舍拒絕。他也是不敢做這個事情的。
“表哥,我們路上耽誤了一會,沒礙着你吧,”胖子心底厭惡李明的态度,可是這會是他求着人,況且李明是他婆娘的表哥,若不是看在他婆娘的份上,他也不會幫這個忙。
李明把門打開,立即道:“趕緊叫他進來,別讓人瞧見了。”
雖然門房上的人,也是早收了李明的好處,可這畢竟是把一個大活人放進家裏來,要是被人發現了,那可真就是要命的事情。
只是李明最近犯了賭瘾,這賭債是越欠越多,要是再不換,賭坊的人就要上門,把他老婆孩子賣出去了。所以胖子來找他的時候,他心底是猶豫再三,最後才咬咬牙應承下來的。
胖子表面上說的好,說這人是他遠房親戚,只是想在真定讨口飯吃。可是他一出手就是百兩銀子,李明難道還不知道胖子家裏的情況,這銀子肯定是要進府的人給他的。但這人到了缺錢的份上,真是一分錢都能把人逼倒。
此時一個身影走了過來,李明定睛一瞧,只覺得這人可不是簡單的人。只見他目光犀利,讓人有些不敢去瞧他的眼睛。
“哥,那就麻煩你了,”胖子讨好地說道。
李明嗯了一聲,故作鎮定地叫人進來,待角門關上後,他又說道:“你跟我走吧。”
一路上,李明只覺得身邊有些冷地厲害,為了壯膽子,他教訓道:“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別看我們家宅子在真定府。可是你知道我家主子是哪位嗎?”
只是他說完,旁邊人也未附和。
李明有些尴尬地舔了下嘴,又道:“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定國公,咱們國公爺的威名那可是響徹整個大魏,更別提塞外的那些番幫子了,聽見了我們國公爺的名號,都得下跪。”
“這是定國公府?”此時高個才開口。
李明嗤笑了一聲,“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進來做什麽?”
高個沒說話,只是繼續沉默。
等到了地方,李明在自己的屋子旁邊給他收拾了一間出來。如今這個祖宅實在是人少房間多,而這也是敢放一個人進來的原因。雖然如今三少爺來了,但好在他一直都在自個院子裏,極少出來走動。
這麽一想,李明也是安心,反正這人也待不久。
只是誰都沒想到的是,待夜深之後,裴家祖宅外面,就出現一行人影,只見這些人口中罩着黑色布條,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連身上都穿着黑色衣裳。
“他就在這宅子裏面,之前他從遼東跑了,主子未怪罪你們。但這次主子的意思是,”為首的人眼睛猶如犀利,壓低地聲音毫不猶豫地說:“格殺勿論。”
他身後的人都點頭,而依稀也可看見他們手上握着的兵器。
只見一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長鈎,往兩米高的牆壁上一甩,随後整個人雙手蹬着牆壁,靈活地上到牆頭。随後其他人都是以這個法子,上了高牆。
而遠處的院落裏,一片漆黑中,卻有種格外肅殺的意思。
只是黑暗中,卻有兩個人站在廊庑下,前面站着的人,一臉冷肅地看着前方。而他身邊站着的人,則是恭敬站在他身側。
在黑夜中,蟲鳴聲似乎格外清脆,似乎透過遠處進來。
裴世澤擡起頭,目光一冷,“今夜還真夠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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