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姐妹夜話

紀延生到院子裏的時候,就看見自家閨女被人家抱在懷裏,而且笑得那叫一個天真無邪。他臉色微沉,開口道:“沅沅,怎麽這麽沒規矩,還不趕緊下來。”

紀清晨回頭,就看見她爹沉着臉,似乎有點兒不高興。

好吧,他是真的不高興了。

于是紀清晨心裏打着壞主意,所以生怕惹到她爹爹不高興,便從裴世澤懷裏滑了下來,還有點小抱怨地問:“爹爹,怎麽才過來啊?”

“紀世叔,”裴世澤對他恭敬行禮,這才叫紀延生心裏好過些。

相比家裏頭那個乖覺的妻侄,紀延生倒是覺得裴世澤懂禮貌地多,況且這孩子也确實是三災五難的,這才到真定幾天,就遭了好幾回罪。

紀延生微微點頭,說道:“方才我在門口已問過捕快,現在已全城搜捕這些大盜,叫你受了委屈了。”

“紀世叔這是哪裏的話,大盜橫行,也并非是世叔之過,只是……”裴世澤淡淡地嘆了一口氣,瞧着對面的男人,輕聲道:“真定乃是拱衛京師之所在,如今卻盜賊橫行,實在叫人擔心。”

紀延生也有些尴尬,他是本地官員,雖不是知府,可到底臉上無光。

正這般想着的時候,就見門口一陣喧嘩,待衆人轉頭看過去,就見一個穿着官服的人,正走了進來。竟是真定府的知府,任有為任知府。

“紀大人,您也在啊,”任知府一瞧紀延生也在,雖有些奇怪,卻還是客氣地打了招呼。

紀延生點頭,颔首道:“家母與定國公府老夫人有些淵源,聽說昨夜這裏進了強盜,家母甚是擔心,就叫我過來瞧瞧。”

“哦,原來是這般,”任知府了然地點頭,心道了一句難怪。這位任知府如今都快四十好幾,不過卻還只是個從四品的知府,可見他在做官上并不太大的作為。只是雖之前沒什麽作為,可也從來沒出過纰漏啊,這會卻在他的管轄之地,出了這等事情,怎叫他心底不擔心。

這不一接到消息,他就趕了過來。

“裴公子,這次叫你受驚了,”雖裴世澤身上尚無官職,可是他乃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孫,身份貴重,若是在真定出了事,別說他這官職保不保得住,只怕就是這腦袋都保不住。

一想到這個,任有為心底就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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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知府乃是客氣了,兩位請裏面坐吧,”裴世澤做了個請的姿勢。

任有為趕緊回禮謝過,只是他低頭瞧見裴世澤身邊站着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他家中雖也有女兒,可是就算再是一片慈父之心,都不得不承認,他家裏的幾個女兒,可比眼前這小姑娘差遠了。

他心底有些奇怪,沒聽說裴家除了裴世澤之後,還來了別的主子啊。

直到裴世澤低頭對小姑娘道:“沅沅,我叫別人給你弄些點心,等我同任大人還有你爹爹談過話後,就去找你?”

紀清晨也知道有些話,不是她能聽的,所以她乖乖點頭。

“紀大人,這是您家的千金?”任大人這才開口問道。

紀延生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先前裴公子去過家中,小女得知之後,便鬧着要跟來。”

“令千金可真是玉雪可愛,”任有為真心贊了一句。

紀清晨立即乖巧地給任有為行禮,她端莊大方地模樣,倒是又叫在任有為心底贊了一句,不愧是紀家的孩子啊。

裴世澤叫了丫鬟過來,帶着紀清晨去旁邊的耳房裏頭吃點心,而他則是請了紀延生和任有為到書房小坐片刻。

帶她的小丫鬟不過才十來歲的模樣,瞧着也就是剛教了規矩的,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在裴世澤的院子裏頭當差。

不過想來也是,他身邊有莫言和莫問兩個小厮伺候,一向不喜歡用丫鬟。

“姐姐,你昨晚聽到動靜了嗎?”紀清晨嘴兒甜,又生得這般漂亮,坐在高高地椅子上,兩條腿兒在半空中不停地擺動。

“姑娘叫我小榮便是,奴婢可當不得姑娘的稱呼,”小榮有些受寵若驚地擺手,不好意思地說道。

紀清晨輕輕一笑,又問道:“小榮,你昨個夜裏有聽到動靜嗎?”

“昨個半夜下了好大的雨,奴婢只聽到打雷和下雨的聲音,等第二天才知道家裏頭進了賊,”這小丫鬟拍了下胸口,嘆道:“可真夠吓人的,我在真定這麽多年,都沒遇見這樣的事情。”

這話可真是把紀清晨逗樂了,她瞧着才多大年紀,說話竟是這般老氣橫秋。

不過在裴世澤院子裏頭伺候的,還真叫人一個都不敢小瞧,就是這麽個小丫頭警惕心居然都這麽強。

她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了,便幹脆乖乖地喝起了玫瑰鹵沖的茶水。倒是廚房裏頭送上來的點心,居然都是她喜歡吃的,而且這些點心瞧着沒一兩個時辰可做不出來。

所以柿子哥哥早就猜到她會來了?

就算前世跟在他身邊那麽多年,早見過他那些過人的手段,和算無遺策,可這會自個竟也叫他如此費心,還真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只是她雖在家中已用過早膳,可是瞧見這些香噴噴又十足好看的點心,還真是不忍心不吃上一口。

等任大人走後,紀延生過來接她,紀清晨依偎在他腿邊,看着身後的裴世澤,嬌嬌地問:“爹爹,柿子哥哥要跟我們一塊回去嗎?”

紀延生神色有些尴尬,這……

他可未提起這茬啊,只是他的小閨女,可不給他機會後悔,立即沖着身後的少年說:“柿子哥哥,你快收拾東西吧,你家裏可不安全了,先到我家裏住幾天。”

裴世澤沒想到小姑娘會這般,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還沒開口呢,小姑娘似乎生怕他拒絕似得,立即抱着他的腿喊道:“柿子哥哥,你去嘛,去嘛。”

“沅沅,”紀延生有些無奈地喊了一聲。

“我不能去,”柿子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替她把小辮子捋在肩膀上。

這可把小姑娘氣壞了,兩只胖乎乎的小手抱在胸前,嘴巴撅地險些能挂上油壺。

還是紀延生輕咳了一聲,問道:“老太太聽聞你家中遭了賊,實在是不放心你再在這裏住着,所以你這幾日先到我家裏暫住。等家裏的守備加強了,再回來住也不遲。”

紀清晨一聽連她爹都開口了,自然高興地小臉笑成一朵花,拉着裴世澤的手,就說:“柿子哥哥你看,現在連我爹爹都叫你去呢。”

裴世澤此時這才微微笑道:“既是世叔開口,那邊恭敬不如從命。”

什麽嘛,爹爹開口才去,她開口就不行了。

小姑娘這會可是真不高興了,小臉上的興高采烈也登時煙消雲散了。兩只小手絞在一起,低着個小腦袋。

紀延生在一旁瞧着,可真是哭笑不得。難怪都說女人心思多變,他這個小閨女才多大點兒啊,心思就這般變化多端,一會開心,一會又不高興。

可是紀清晨可不管這些,走到他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道:“爹爹,抱我。”

紀延生彎腰将小姑娘抱了起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輕聲道:“小家夥,脾氣倒是不小。”

他們自是要等着裴世澤一起回去,莫言和莫問兩個小厮,趕緊收拾了公子尋常用的東西帶上,好在兩家就只是隔了一條街而已,便是回來取也只有一刻鐘而已。

因為任知府保證了,在強盜未捉到之前,會派人保護裴家的祖宅。

而至于城中的其他大戶,這會估計也都聽到了這個消息,也是人人自危,又是開始加強了家中的護衛工作。

裴世澤跟着紀延生父女兩人,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自是要給老人家謝過。

“世澤自來真定之後,備受太夫人照顧,心中感激,不勝言表,”裴世澤站在下首,便是對坐在羅漢床上的老太太,深深一行禮。

老太太與他相處過幾次,知他是雖性子有些冷,可是為人卻再好不過的,要不然她這小孫女也不至于這麽喜歡他。再加上他身世也是有些可憐,老太太瞧見他,就跟自個親孫子一般,立即說道:“這是哪裏的話,你來我家裏住,別說我高興,便是咱家的七姑娘也開心地很。”

只是旁邊被提到名字的小姑娘,卻是撇過臉,老太太登時便笑了,這小姑娘今日怎麽回事,竟是連她的柿子哥哥都不喜歡了?

好在老太太說了兩句,便叫裴世澤先回去安頓了。今個她叫人在前院收拾了一處出來,就在殷柏然的院落旁邊,左右他們兩個少年也是年紀相仿,住在一處想必也有話聊。

等裴世澤走好,老太太這才瞧着小姑娘,問道:“這又是怎麽了,早上不是還高高興興地去人家家裏的?”

“祖母,”紀清晨挽着老太太的手臂,小嘴兒便開始吧啦吧啦地抱怨了,什麽柿子哥哥啊,可真是太讨厭了,人家好心叫他來家裏住,他不同意,非等爹爹開口了,才答應。

老太太聽着她這孩子的抱怨,登時就笑了。

“所以你就給人家甩臉色瞧啊?”老太太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算是教訓。

哪裏有,紀清晨心中雖反駁,可是卻知,她好像還真的有哎。想來是她與裴世澤相處久了,他又不想前世那般淩厲攝人,所以她待他的态度便随意了好多。

就像,就像自家的哥哥一樣,對,應該就是這樣的。小姑娘心裏頭給自己找了理由,這才松弛了下來。

老太太瞧她的小性子也過去,便道:“去瞧瞧你世澤哥哥那裏可還缺點什麽,畢竟他如今可是在咱們府上住着,要有待客之道。”

小姑娘點頭,這才開心地跳下羅漢床。

等她跑到前院的時候,就見院子裏正在收拾東西,結果她一進門,就見柏然哥哥與他兩人,正坐在房中喝茶。

她鼻子一嗅,好香啊。

“我說方才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原來是小饞貓還沒到呢,”殷柏然瞧着她嗅鼻子的東西,當即便取笑道。

紀清晨瞧着他們面前擺着的茶點,不過是誰拿出來的,反正只要是這兩人的東西,就沒有難喝的。

她嘿嘿一笑,開心地問:“柏然哥哥,你怎麽在這裏啊?”

“裴公子搬過來住,我作為鄰居,自然該好生招待一番才是,”殷柏然可是一點兒都不客氣,含笑着說道。

紀清晨點頭,這會再看着裴世澤,她心底倒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畢竟方才是她自個使了小性子,所以她眨了眨眼睛,只當什麽都沒發生地問道:“世澤哥哥,祖母叫我問你,這裏可缺什麽東西啊?”

世澤哥哥?裴世澤微微一挑眉,卻是伸手道:“過來。”

紀清晨瞧着懸在半空中的那只如白玉般白皙的手掌,真是沒一處不好看的,手指修長瘦削,手掌寬大,她伸出自個還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

“我這裏沒什麽缺少的,你替我謝謝太夫人,”裴世澤低頭淺笑着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其實他也知道小姑娘在不高興什麽,只是……

想到這裏,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發頂,柔聲道:“別生氣了,柿子哥哥給你道歉。”

“沅沅,今天怎麽一直都不睡覺啊,”睡在她身邊的紀寶璟,伸手給她拉了下被子,見小姑娘手腳還在亂動,便笑着問道。

姐妹兩人時常會一起睡,剛開始紀清晨還有些不好意思,可這會卻已經習慣了。

屋子裏的油燈早就熄滅了,守夜的丫鬟睡在旁邊的矮榻上,姐妹兩人睡在黃花梨架子床上,粉色的簾帳在黑幕下瞧不出原本的面目。

紀清晨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倒是惹得紀寶璟笑着問道:“這又是怎麽了?”

“要是一直都這樣,該多好啊,”紀清晨輕聲說道,柏然哥哥和柿子哥哥都住在她的家裏,能叫她天天見着,然後還有大姐姐,如果所有人都像現在這樣,該有多好啊。

可是她知道,殷柏然待不了多久的,這幾日大伯父就該從京城回來了。到時候柏然哥哥處理這裏的事情,就要回遼東去了。等到下次見面的時候,還不知是幾年後呢。

而柿子哥哥,他也不會待在真定許久的,他是定國公府上的嫡長孫,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定國公府肯定會派人來接他的。

所以,他們都會離開這裏。

然後就是大姐姐,她今年都已經十四歲,說不定很快就會訂下親事,然後在幾年內嫁出去,到時候她身邊能依靠的人,就只有祖母和爹爹了。

饒是紀清晨一直樂觀開朗,可是想到這些事情,心底還是忍不住失落。

這世上本就是不斷分離和相聚的吧。

“沅沅,”紀寶璟輕聲地喊了她一句,可是就聽到小姑娘默不出聲,而她身邊則是壓抑地呼吸聲。

她擡起身子,如瀑般地長發披散在肩膀上,在黑暗中,她只能看見玉團子模糊的聲音,她輕聲問:“沅沅,能告訴姐姐,你怎麽了嗎?”

“我只是不想叫你們離開我,”小姑娘終是忍不住,帶着點哭腔,軟軟地說道。

這可把紀寶璟的心都說軟了,她伸手把小姑娘抱在懷中,撫摸着她軟軟的後背,輕聲道:“咱們誰都不會沅沅的,咱們會陪着沅沅長大,看着沅沅從小姑娘變成一個大姑娘。到時候啊,沅沅長得比姐姐還高,比姐姐還要好看。”

紀寶璟真的是一個好姐姐,在沒有母親的情況下,她幾乎就是紀清晨的母親。當年殷琳琅離世後,就是她守在紀清晨的身邊,看着奶娘給她喂食,帶着她睡覺。

對于她來說,紀清晨是比妹妹還要重要的存在。

“才不會,姐姐是最好看的,”紀清晨窩在她懷裏,輕聲說。

“好了,咱們躺下來,若是沅沅睡不着,姐姐陪你說話可好,”紀寶璟柔聲說。

于是姐妹兩人又躺了下來,紀清晨乖巧地窩在紀寶璟的懷中,兩人一時都沒說話。等過了一會,才聽紀清晨輕聲問:“姐姐,你以後想嫁給什麽樣的人啊?”

這話問的,可真叫人哭笑不得了。紀寶璟有些無奈,也不知這小丫頭今個是怎麽了,居然這般多愁善感,還有這些數不清的問題。

不過好在紀寶璟一向疼愛她,就算是她在刁鑽古怪的問題都遇到過,如今這點而叫她不放在心上,于是她幽幽道:“姐姐也沒想過。”

到底還是少女,到了該嫁人的年紀,說心裏沒有對未來的設想,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紀寶璟的話卻沒有母親可傾訴,祖母雖然親近,可到底不能什麽話都說。

況且祖母還有別的孫女,若是對她和沅沅太過偏袒,也會惹得家中不寧。

像紀寶芸才十二歲,韓氏便已開始帶着她出門交際,就連去京城都帶上。雖然有時候大伯母做的事情,叫她瞧不上,可是卻不能否認,她真的是一個好母親。

“大姐姐,日後肯定能嫁得如意郎君的,”紀清晨心中想着,卻是殷柏然,如果柏然哥哥能娶大姐姐的話,那他肯定會對大姐姐好的。

紀寶璟輕笑了一聲,心裏還想着這小丫頭倒是知道地挺多。

可是随後就聽小姑娘輕聲說:“大姐姐,你覺得柏然哥哥怎麽樣啊?”

紀寶璟轉過頭,雖看不見懷中小姑娘的表情,卻一下變得嚴肅認真了起來,她輕聲說:“姐姐知道你喜歡柏然哥哥,可是姐姐心裏對柏然哥哥只有兄妹之情。”

紀清晨的小臉登時就垮了,她柏然哥哥長得那般好看,性子還溫和,若是日後娶了老婆,也肯定會真心疼愛人家的。

結果大姐姐居然一下就給人家否定了。

“沅沅,或許現在姐姐說的話,你年紀小還不懂,可是你要知道有些男人當兄妹好過當夫妻,”紀寶璟看着頭頂上的簾幔,她也是下定了好大的決心,才這般告訴自己。

外祖五十大壽時,母親曾帶她去靖王府祝壽,那時候表哥也不過才九歲,而她才七歲,他帶着自己去河邊放花燈,她跌倒摔破了腿,也是他背着自己一路回去的。

而母親去世時,他跟着舅父一同來真定,看見哭成淚人的她,一直在身邊安慰她,那只握着她的手,是她記得的最溫暖最柔軟的手。

可是有些事情,只能留在心中,當再見到他時,紀寶璟便知道,有些人适合留在心中。

母親就是對父親期望太多了,她盼着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父親卻只是個普通男人,他可以愛護她,在意她,尊重她,只是給不了她想要的而已。

紀寶璟看着母親從一朵盛開的鮮花,最後凋零,所以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她以後不會對自己的丈夫抱有這樣的幻想,她會期望和自己的未來夫婿相敬如賓,卻不會想着他只有自己一個人。

這些事情,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就連祖母都未曾提起過。

可是在這深夜之中,她反而有了和自己年幼妹妹訴說的心願,或許她的心中積累了太多。而明日她依舊是紀家幼承庭訓,端莊大方的大小姐。

“柏然哥哥就是嗎?”紀清晨有些難過地問,雖然看不見大姐姐的臉,可是她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憂傷。

紀寶璟在心底點了頭,是的,表哥就是的,如果未來的夫婿是表哥,她定做不到不在意、不在乎,到時候她的嫉妒會叫她失去該有的理智,她會嫉妒出現他身邊的每一個人,然後他們之間那點美好的過往,都會煙消雲散,彼此把彼此最美好的記憶,都磨滅一空。

她不想成為下一個母親,所以有些人,她寧願永遠都不碰。

紀清晨卻不知紀寶璟心中,竟是這樣的想法。

可是此時,她已開始心疼她了,也許在這一刻,她們才是真正同氣連枝的親姐妹。

***

次日,用過早膳後,韓氏坐了一會,便去處理家裏的事務。而幾個要上學堂的女孩,也領着丫鬟走了,只留下紀寶璟和紀清晨兩姐妹陪着老太太。

只是紀清晨一直神色恹恹地,瞧着就無精打采的。

老太太瞧着她,好笑地問道:“昨個是去做了什麽壞事?竟是哈欠連天的。”

紀清晨瞧了大姐姐一眼,沒敢說話,昨個可是她非要拉着大姐姐說話的。

好在這會突然有人過來通傳。

“門房說的是誰?”老太太有些驚訝地問道。

丫鬟禀告道:“回老太太,那少年說自個是晉陽侯府的世子爺,還給了拜帖。”

晉陽侯府?

紀清晨本來聽着這個名字只覺得熟悉,可當她意識到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麽的時候,整個人騰地站了起來。

她未來大姐夫,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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