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就尴尬了

溫淩鈞雖瞧着瘦削,可是力氣倒是不小,扛着糖葫蘆棍跟着紀清晨上樓,氣息勻稱,連臉頰都未泛紅。

小姑娘這可真是得意極了,都見過買糖葫蘆的,誰見過連賣糖葫蘆的架子都給買下來的,方才他們進來的時候,整個酒樓一層的客人,都轉頭盯着他們看。

紀清晨還特意瞧了溫淩鈞的表情,雖然被這麽多人圍觀,可是他臉上沒有絲毫的窘迫,也沒有尴尬,反而是坦坦蕩蕩,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不錯,可塑之才也。

待到了包間門口,就見一身粉嫩的小姑娘停了下來,轉過身子時,那層層疊疊的裙子旋即在空中舞動,似是打開的花苞般。她站定後,白嫩的包子臉甚是可憐,“溫哥哥,若是祖母知道我叫你買了這麽多糖葫蘆,定然是要不高興的。”

“沅沅,你放心,溫哥哥便說是自個非要買的,你啊,只是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小姑娘的這點小心思,溫淩鈞豈有看不透的道理,只是他願意寵着這個小丫頭罷了。

溫淩鈞母親體弱,只有他一子,雖家中也有庶出的弟弟妹妹,可到底關系不是十分親近。紀清晨長得實在是玉雪可愛,見到她的人就沒有不喜歡的道理,雖說之前她的性子有些刁蠻任性,可如今都剩下了天真可愛,自是叫誰都喜歡。

紀清晨感動地一點頭,瞧着她這個未來大姐夫,竟是這般通情達理。

于是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推開了包廂的門,此時房中的幾人正坐着圓桌旁說話聊天,瞧見有人推門進來,自是都轉頭看過來。

只是先瞧見了一手拿着糖葫蘆,正喜滋滋地吃着的紀清晨,而旁邊跟着的竟是扛着糖葫蘆架子的在溫淩鈞,別說紀寶璟了,就連老太太這般處變不驚的都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還是大伯母韓氏率先道:“這,這是怎麽了?”

“見過老太太、伯母,”溫淩鈞先是叫了兩位,卻是最後溫柔地又添了一句,“還有大姑娘。”

紀寶璟瞧着他,竟是覺得說不出的好笑。上次見面時,他在寶璟眼中也不過就是個有些優秀的少年,何況如今紀家還住着兩個不分伯仲的人,所以溫淩鈞在她心中也不過就是個淺淺的印象罷了。

可是今日她瞧着他,扛着那賣糖葫蘆的架子,一串串鮮紅的糖葫蘆正插在上頭,瞧着真是有種叫人開懷的有趣,而她也是拿出帕子擋住自己的嘴,低頭淺笑。

“沅沅,”老太太一瞧,便知道定又是這小家夥出的主意,就屬她最是古靈精怪了。

只是小姑娘可不害怕,朝着溫淩鈞瞧了一眼,溫潤的少年立即道:“老夫人,我瞧着樓下小販賣的糖葫蘆甚是可口,便買了些上來,想給您也嘗嘗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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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喲,可真是會說話。

老太太心裏頭是真高興啊,她是氣紀清晨的不懂事,可是溫淩鈞卻是真懂事啊,主動幫這小東西兜着,還美其名曰是給她們嘗嘗鮮的,這可真是會說話會做人。

紀清晨心底也是詫異,瞧着這位前世的大姐夫的模樣,竟是說話也能跟抹了蜜似得。既是人家都替她兜着了,小姑娘自然也不好意思直叫他一個人難做。

她伸出軟軟的小手,就是把溫淩鈞拉了進來,說道:“溫哥哥進來坐吧。”

聲音甜甜糯糯的,直叫人不忍拒絕。

不過溫淩鈞也沒想到拒絕,他扛着架子便走了進來,只是老太太這會卻是忍不住了,忙是道:“還不把溫世子手裏的東西拿過來。”

旁邊走出一個頗為健壯的婆子,趕緊道:“世子爺,這東西沉重,還是叫奴婢拿着吧。”

“那就有勞了,”溫淩鈞溫言一笑。

紀清晨這會倒是趕緊上前,從糖葫蘆架子上拿了一串又大又紅的,趕緊遞給老太太,說道:“這個最大最甜的,給祖母吃。”

瞧着面前小姑娘這晶瑩水靈的大眼睛,老太太真是還沒吃,便已經甜在心頭了。

而随後紀清晨又拿了另外一串,走到韓氏跟前,乖巧地說:“這個第二大第二甜的,就給大伯母。”

“哎喲,我的乖乖喲,如今竟是這般懂事了,”韓氏一笑,接過糖葫蘆的同時,又是在她臉上摸了一下。

倒是輪到紀寶璟的時候,紀清晨嘿嘿一笑,跑到櫻桃身後,将她一直藏在後背的鮮花拿了出來,方才她瞧見樓下有賣花的小姑娘,也也叫溫淩鈞給了錢買了一束。這一捧鮮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開得正濃的,因着是早上剛摘的,上頭的露珠都還沒蒸發呢。

“我知道大姐姐不愛吃這黏牙的,便給大姐姐買了這個,”小姑娘人本就小,此時一捧花拿在面前,快要把她的小包子臉給擋住了哦。

這可……

房中出現一片沉寂後,也不知是誰沒忍不住,撲哧一聲輕笑,接着便是所有人都笑了起來。而紀寶璟則是一邊臉紅一邊又淺笑。

韓氏這會可真是連肚子笑疼,伸手指着她便道:“幸虧咱們沅沅是生作了女兒身,這要是個男子,指不定有多少風流債呢。”

可不就是,這才多大的年紀,就這麽懂得讨姐姐的歡心了。

而此時的溫淩鈞輕擡眼睑看了過去,雖竭力克制,可是眼底卻還是隐隐地期望。畢竟那束花乃是他花了銀子買的,若是她收下去,那也相當于是自個送給她了。

一想到這裏,溫淩鈞心中還生出了幾分甜蜜。

他素來端正自持,自拜如三通先生門下後,看着先生與師娘那般琴瑟和鳴、恩愛相随,也曾想過自個未來的妻子會該是怎樣的呢?或許她不需要太過好看,也不需要精明強幹,只一心念着自個,那便是最好的了吧。

可是他未曾想過的是,他會一眼就瞧中。

在回去的這幾日,總是能想起那日她回眸時的明媚笑顏,想着想着,心底就像是被吹微風吹皺的湖水,久久都不能平靜。

溫淩鈞這次生怕再像上次那般,唐突了佳人,可是卻又禁不住心底的期許,擡眸看了一眼。

她很好看,是那種明豔動人的好看,一颦一笑中都叫他喜歡。

此時溫淩鈞才曉情滋味,原來是比蜜糖更甜,想着她的時候心裏高興,若是能看她一眼,便覺得是天大的福分。這樣的滋味,叫他喜歡。

“大姐姐,”紀清晨又叫了一聲。

紀寶璟這才伸出雙手,接了過來,她的手掌白皙修長,指甲上是淡淡的鳳仙花汁染成的粉色,并不鮮豔,卻有一抹淡淡的溫柔。

“謝謝沅沅,”紀寶璟低頭,輕輕地聞了下。

溫淩鈞瞧着對面少女俯身聞着花香的舉動,她好看的臉蛋就湊近那束花,鮮豔的嬌花卻絲毫未奪去她的光彩,竟是人比花還要嬌豔動人。

紀寶璟聞過花香後,便起身,拉着紀清晨的手道:“沅沅,跟姐姐到旁邊去坐坐吧,待會龍舟就要開始了。”

這酒樓就建在湖邊,前後兩處都開着窗子,前頭的窗子是對準大街上的,而後面的窗子還有陽臺,是專門用作看龍舟比賽的。這樣的酒樓沿着湖邊可有不少,每年到端午節的時候,都是供不應求的,能訂到好位置的,那都是真定府赫赫有名的人家。

“溫世子,別站着了,坐吧,”老太太溫和地說道。

溫淩鈞能上來打個招呼,見上紀寶璟一面,便已是得償所願了。如今這一屋子的女眷,他怎好能留下來呢,于是他說道:“老夫人,我出來也有一陣子了,還要回去服侍先生,所以就不多打擾了。”

“三通先生今日也來了?”老太太有些驚訝地說。

溫淩鈞含笑,道:“先生一喜靜,今年倒是難得來了雅興,來觀賞這賽龍舟的盛會。”

要說賽龍舟,京城每年端午舉辦的龍舟比賽,那才叫熱鬧呢,下場比賽的有禁軍、五軍都督府的,也有勳貴子弟。那些從底層上來的軍士,瞧不上這些只靠着祖輩英名的勳貴子弟,而勳貴子弟也瞧不上這些大老粗搶了他們的風頭,雙方鬥法才叫好看。

就是連皇上,都是每年都要到永定河邊上觀賞龍舟,而勇奪魁首的人,那可真是威風極了。

只是三通先生在京城的時候,不喜歡湊這熱鬧,要不然以他之名,永定河邊上豈會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是被師娘打發出來買東西的,本就想碰碰運氣,瞧着能不能撞上紀家的人,沒承想還真是這般有緣分。

“姐姐,是三通先生哎,”這位當世大儒的聖明,紀清晨兩世可都是如雷貫耳。只是前世她生時,只是個江南商賈家的女兒,自是沒資格見大儒。而死後,她附在裴世澤玉佩的身上,他名聲的可不好,不擇手段,殘害忠良,你說,人家大儒先生能待見他嗎?

所以紀清晨也一直都聞名,而從未見面。

沒想到這世,竟是有了此番機緣。若是不去求見一番,可真是對不起,這樣的天賜良機呢。

紀寶璟捏住她的手,緩緩搖頭,可是眼中卻也是猶豫之色。她自幼便飽讀詩書,紀延生沒兒子,就把她當兒子一樣地教養,她啓蒙的時候,是紀延生将她抱在懷裏,一遍一遍地教着的。

所以如今知曉三通先生,就在附近,怎會不想見一見高賢呢。

“姐姐,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姐姐你不是最喜歡三通先生的畫作嗎?這次可當面求教一番啊,”紀清晨實在是太懂得,怎麽誘惑人了,這還真是專挑人的軟肋來。

而一直豎着耳朵聽着這邊動靜的溫淩鈞,在聽到紀寶璟喜歡先生的畫作,登時喜上眉梢。他跟随先生這些年,與畫作上也有些心得。

他心中欣喜,卻不好乍然插嘴。

紀寶璟被她說的心動,當世皆知三通先生乃是大儒,可是卻極少有人知道,先生的畫也乃是一絕。她曾在祖父的書房中,見到過三通先生的真跡。當時她雖年幼,卻還是被畫中的寫意所吸引,她這般喜歡畫畫,也未嘗不是受了先生的影響。

“姐姐,去吧,說不準下次就沒這麽好的機緣了呢,”紀清晨自然瞧見了紀寶璟臉上的猶豫,又給她添了把柴火。

“寶璟,你若是想去見見,那就随溫世子一塊過去,說來三通先生還是你祖父的至交好友,咱們兩家也算是有些淵源的,”老太太瞧着紀清晨一直纏着紀寶璟,她也知大孫女就喜歡畫畫,所以去見見大家,也能長些見識。

既然連祖母都開口了,紀寶璟自然是沒有再扭捏,叫丫鬟取了帷帽帶上,這才走到溫淩鈞身邊,微微屈膝道:“麻煩溫世子了。”

“不麻煩,不麻煩,”溫淩鈞立即擺手,臉上的歡喜是真的沒藏住。

紀清晨年紀還小,自是不需要戴帷帽,牽着紀寶璟的手,便跟着溫淩鈞下樓去了。

待他們走後,韓氏這心裏就跟貓抓似得,她雖不是什麽滿腹經綸的才女,可也知道三通先生的名號,況且上回溫淩鈞來了家中,兒子榮堂在她跟前可是說了好幾回,話裏話外都是羨慕這位溫世子能拜入三通先生門下。

如今聽到三通先生在城中,她便試探着說道:“娘,三通先生難得來真定,咱們不如叫榮堂、行堂他們兄弟,也跟着去長長見識。”

韓氏心想連紀寶璟這樣的姑娘都能去見三通先生,難不成她兒子是正經準備科舉考試的,還見不得了?

“你以為延生一大清早帶着他們出去,是為了什麽?”老太太淡淡說道,可心底卻是忍不住嘆氣,這老大媳婦啊,年輕的時候瞧着還好,怎麽年紀越大了,反倒是越發地小家子氣了?

這都是一家人,如今兩房才有榮堂這麽一個嫡子,難道有什麽好事,紀延生還能藏着掖着不成?

韓氏是聽出了老太太的不高興,立即賠笑道:“還是二叔想得周到,我一個婦道人家,還真是不懂這些。”

**

一路上雖有丫鬟婆子旁邊伺候着,可是溫淩鈞還是時刻注意着兩邊的情況,生怕有人沖過來,唐突了佳人。

只是這街上人頭湧動,瞧着竟像是整個真定的人,都聚集到了這一條街上來。丫鬟婆子将他們三人圍成一圈,只是人實在是太擠了,溫淩鈞被擠地撞了一下旁邊的紀寶璟。

他立即低聲連道:“對不起,紀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他聲音雖輕,可紀寶璟卻聽得清楚,就是在自己的耳邊作響,于是她輕聲搖頭道:“無妨,溫世子小心。”

聽到她的關心,溫淩鈞只覺得有一汪暖流從心中滑過,聲音更是柔和地如那四月裏的湖水,“你才是要小心才是。”

待他們到了的時候,就見這間酒樓不似旁邊那些的熱鬧,門口還站着官差,見他們過來,立即說道:“這裏閑雜人等勿進,還請幾位回吧。”

官差也瞧見他們身邊的這些丫鬟婆子,知道定是城中的大戶人家的女眷,是以說話也格外客氣,也并像對其他人那般,張口就呵斥。

溫淩鈞微微皺眉,他離開的時候,門口還未有這些官兵呢。

他立即抱拳解釋道:“我家先生就在樓上的包廂中,還請幾位行個方便,讓我們上去吧。”

“你可知這裏都是些什麽人,”官差見他不停勸阻,上前一步,一手緊緊扣着腰間配着的衙刀。

“世子爺,您可回來了,”只見一個穿着青衫的少年沖了出來,瞧見他竟是像瞧見了親人一般,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只是他放心之後,又有些哀怨道:“世子爺,您要買什麽東西,只管小的去便是了,何必要親自跑一趟,可叫小的好生擔心啊。”

紀清晨在一旁瞧着這小厮,可實在是有趣,嘴皮子上下吧嗒吧嗒地,逗得她一下就笑了。

二寶這下才看見跟着自家世子爺一塊回來的兩位姑娘,高挑的妙齡少女帶着帷帽,瞧不清楚面容,只是瞧着身形就叫人覺得,這定是位美人兒。

至于那位正笑着的玉團子,喲,可真叫二寶稀罕了,只見她梳着可愛的花苞髻,全身穿着粉色裙衫,就連頭發上綁着的發帶都是粉色的,而她的小臉卻是格外地白皙圓潤,那烏溜溜的大眼睛,又亮又黑,就像是剛洗過的葡萄,水靈靈的。

“二寶,你與這兩位官爺說說,我要進去,”溫淩鈞見他一直盯着旁邊瞧,立即板着臉說道。

二寶這才回過頭,道:“咱們世子爺可是三通先生的弟子,你們還不速速讓開。”

幾個官差方才一聽他喊世子爺的時候,就已經被吓得夠嗆,這會哪裏還敢攔着他啊,忙是讓開了道,請幾人進去了。

待上了二樓之後,二寶還在說:“您剛走沒多久,知府大人就帶着一幫人都來了,如今還在說着話呢。夫人在旁邊的包廂歇息着呢。”

因着三通先生正與知府大人在說話,于是溫淩鈞便帶着紀寶璟和清晨,先去他師娘的包廂中,畢竟女孩也不好去都是男人的房中。

待敲了門之後,是個丫鬟過來開門的,見溫淩鈞站在門口,立即欣喜道:“世子爺,您可回來了。”

“是淩鈞回來了?”屋子裏面傳來一個有些蒼老溫柔的聲音。

“師娘,弟子帶了幾位舊友前來,”溫淩鈞進門後,立即禀告道。

屋子裏頭坐着的是一位穿着暗紫色竹葉緞面對襟長褙子的老夫人,頭發有些花白,卻梳地整整齊齊,插着一支水頭十足的翡翠簪子,耳朵上也是同樣水頭的翡翠耳環。

“師娘,這兩位姑娘乃是真定紀家的姑娘,這位是大姑娘,這位是七姑娘,”溫淩鈞解釋道。

紀寶璟和紀清晨都給老夫人請了安,而坐在桌旁的老夫人,仔細了打量了她們兩姐妹,半晌才道:“你們祖母如今身子骨可還好啊?”

“謝夫人關心,祖母身子骨一直硬朗,今個也來看龍舟了,”是紀寶璟回的話。

老夫人聽她的聲音,如黃鹂初谷,清脆動人,不由道:“上回見你的時候,你走路尚且還要叫人攙着呢,沒想到這一晃竟已經長得這般大了。”

待老夫人叫她們坐下後,便在一處說話。紀清晨這才曉得,原來逝去的祖父與三通先生年幼時,竟然還在一個學堂裏頭讀過書,竟是有如此的同窗之誼。

不過祖父考上科舉之後,便在朝中為官。倒是三通先生閑雲野鶴,不喜官場束縛,反倒是成立了另一番賢名。

三通先生的夫人,也就是面前的這位老太太,本家姓燕,被人稱作是燕夫人。

“如今我們就在王灣村住着,叫你祖母有空,也給我寫封信,這麽多年沒見,也不知她是不是還像從前那般,”燕夫人似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臉上皆是懷念之色。

因今日實在是不便,所以紀寶璟便提出告辭。

“你既是喜歡逸之的畫,那回頭我叫淩鈞送兩幅到府上,”燕夫人笑着說道。

紀寶璟聞言又驚又喜,立即說道:“謝夫人,寶璟何德何能。”

“不過就是幾幅畫而已,你若是喜歡,以後就來家裏玩,”燕夫人挽着她的手,便是從在手腕上撸下一只翡翠的镯子,戴在她的手上,輕聲道:“頭一回見面,我這個做長輩的也沒什麽好東西給你。”

“我怎麽能收夫人如此貴重的東西,”紀寶璟要推脫,可是卻已被燕夫人将镯子帶在了手上。

而随後燕夫人也給了紀清晨一個見面,一枚翡翠雕的玉佩。

幾人這才離開。

等到了樓下,紀清晨不想這麽早回去,就鬧着還要往前走,那邊橋上也是熱鬧極了,而且在橋上,還能看見龍舟,這會龍舟可都在河上練習着呢。

“紀姑娘,我瞧着那邊有些小吃,不如我買回來些,給你們嘗嘗吧,”溫淩鈞指着不遠處,今個是端午,做小吃的都聚集到這一處了,糯米飯、爆肚、鍋貼、吹糖人、菱粉糕、綠豆湯,簡直是應有盡有,那香味飄地,能順着微風,跑下十裏地。

紀寶璟正要拒絕,可是旁邊的紀清晨,已是甜甜地說:“謝謝溫哥哥。”

溫淩鈞立即道:“等我一會啊,”說完,就跑了出去,他身邊跟着的二寶也是沒法子,只得跟着自家世子爺往那邊跑。

待在糯米飯的攤子上站定後,二寶立即問道:“世子爺,您今個怎麽這麽殷勤啊?”

“胡說,紀姑娘她們是客,我這只是待客之道而已,”溫淩鈞義正言辭地說道,卻是又催二寶給銀子付錢。

待把周圍的小吃攤都買了個遍,二寶道:“世子爺,紀姑娘是大家小姐,哪裏會吃這些街邊的東西,咱們買了叫人家嘗嘗鮮也就行了。”

溫淩鈞這才收手,只是他們往回走的時候,就見人群都往橋上跑,二寶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拽着一個人便問道:“小哥,請問那邊發生什麽事了?”

“前頭有人被擠地掉進了河裏了,聽說還是個姑娘,這可憐見的,”被抓住的人,說完,就往那邊跑了。

溫淩鈞心中一顫,可是又想着她身邊都是丫鬟,定然不會有事的。

“帶着個帽子,一掉下去,人就往水底沉,可真是可憐,”誰知旁邊又有一對往回走的人,邊走邊說。

溫淩鈞一下往回狂奔,就見橋上已站滿了人,可是他到了原地,就是不見紀寶璟她們一行人的身影。

而此時河中則飄着一頂白色的帷帽,帽子輕紗尚未濕透,影影綽綽。

寶璟……

他扔了手中的東西,便是從橋上跳進了河裏,旁邊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就聽人群又大喊道:“有人跳河,有人跳河了。”

二寶趕到的時候,正瞧見他家世子爺從橋上跳下去,吓得腿直接軟了,跪倒在地上。

“二寶,溫哥哥呢,”紀清晨是瞧見二寶才過來的,二寶此時已目光呆滞,只看着橋邊栅欄。

紀清晨趕緊過去一瞧,就見河中一個男子,正奮力地在游着,似乎要游到河中心的那帷帽中。

此時紀寶璟也聽到動靜,趕了過來,她自然也瞧見了溫淩鈞,吓得心都險些漏了一拍。

“大姐姐,他是想救那頂帽子嗎?”紀清晨傻傻地問。

紀寶璟這會如何不懂,定是他以為是自個掉了下去,便跳進去。于是她也再顧不得大家閨秀的貞靜溫雅,撩開面前帷帽的輕紗,沖着河中大喊道:“溫世子,溫世子。”

可是她喊了兩聲,都不見他回頭。

一旁的丫鬟們也跟着一起喊,直到紀寶璟大喊一聲:“溫淩鈞,你給我回來。”

發了瘋向河中心狂游的男子,似乎有了感應一般,就是回頭看過來。

十幾米長的橋邊欄杆上,都圍滿了人,可是他卻一眼瞧見了那個心中的人。

只見她一只素手輕撩面前的薄紗,雖隔得遠,可他似乎能瞧見她臉上的着急,原來不是她啊,真好。

河中的人,突然就沉了下去。

吓得橋上的人又紛紛大喊了起來,此時紀寶璟喊道:“若是有哪位義士願下河救人,我願出五十兩銀子。”

噗通、噗通,一下子就跳了下去四五個人。

紀清晨瞧着這一幕,竟是忍不住想要。

她這個未來大姐夫,可真是傻得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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