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吐露心聲
西廂記……
紀清晨一下子面紅耳赤,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啊。倒是紀寶璟轉身瞧見她臉上平白燒了起來,登時便問道:“沅沅,你臉頰怎麽這麽紅?”
待紀清晨伸手摸了下,才發覺燙地有些厲害,趕緊道:“沒什麽,只是外面太熱了。”
只是紀寶璟瞧了一眼外頭,端午節确實是有些熱了,可是她也是一塊走回來的,也沒那麽熱啊。不過她也知道,紀清晨打小就比旁人嬌氣些,這些年來年紀雖說越來越大,可是這嬌氣也是越漲越盛。
不過紀寶璟倒是覺得小姑娘家就該嬌滴滴的才好。
“進來歇會,叫人給你扇扇風,”紀寶璟伸手去拉她。
紀清晨随着她進來,此時屋子裏的女眷正在說話,紀湛和溫啓俊兩個小家夥倒是在乖巧地坐着,只是見到紀寶璟和清晨回來了,同時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一個抱住了紀寶璟,一個抱住紀清晨。
曾榕立即朝兒子說道:“湛哥兒,不許這般撞姐姐,小心把姐姐摔着了。”
倒是紀湛擡起頭,瞧着她泛紅的臉頰,擔心地問:“姐姐,你的臉怎麽那麽紅啊。”
“外面太熱了,”紀清晨捂了捂自己的臉,立即說。
“姐姐快坐,我給你扇扇子,”紀湛拉着她的手,就叫她坐在了他原本坐的地方。又是叫丫鬟給她倒茶,又是自個拿扇子給她扇。
“你瞧瞧咱們的湛哥兒,多懂事啊,這會就知道心疼姐姐了,”韓氏瞧着他忙前忙後的小模樣,立即說笑道。
紀湛被取笑的不好意思,不過卻還是認真地給紀清晨扇扇子。倒是紀清晨哪舍得真的叫他扇啊,立即伸手接過了,說道:“姐姐不熱了,湛哥兒也坐下吧,馬上龍舟賽便要開始了。”
這會雖然比賽還未正式開始,可是五顏六色的龍舟已然在水面上,船頭上挂着不同的彩幡,叫人能一眼便分辨出,到底是哪支隊伍。
待比賽開始之後,便是素來最端莊的,這會眼睛都直勾勾盯着湖面上看,生怕一眨眼,就把重要的漏了過去。待挂紅色幡旗的龍舟率先沖過終點時,兩岸登時響起震徹雲霄的歡呼聲,随後便是鑼鼓聲喧嚣而起。
等瞧過龍舟之後,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可是紀寶茵卻低聲問她:“七妹妹,咱們出去逛逛吧,今個端午,這白水河不知多熱鬧呢。好不容易出來一回,總歸該多瞧瞧才是。”
紀清晨瞧着她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立即好笑道:“五姐姐,你每年端午的時候,都這麽說,你也不嫌老套啊。”
紀寶茵愣住,半晌才回道:“我之前說過嗎?”
紀清晨肯定地點頭,“已經說了好幾年了,而且連話都是一模一樣的。”
“你就說你去不去吧,”紀寶茵捉住她的手臂,不滿地問。
結果紀清晨還沒說呢,倒是紀湛聽到她們的對話,立即說:“五姐姐,你帶我去吧,我想去玩。”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不許搗亂,”紀寶茵哪裏想帶他去啊,小孩子的事情最多了,一會要這般一會又要那樣,還要費盡心機地照顧好他。所以她才不願意帶着小孩呢。
紀湛被紀寶茵這麽說,登時就不痛快起來,拉着紀清晨的手,便哼唧道:“姐姐,我要去,我想去嘛。”
“可是這馬上就要晌午了,該用膳了,”紀清晨說。
結果最後她還是拗過這兩人,最後連紀寶芙也一塊來了,還帶着溫啓俊。紀寶茵反正是甩手掌櫃,紀清晨只能一手牽着一個小家夥,一行人這才出去。
白水河南邊是一條極熱鬧的街,平日人就不少,這會旁邊又舉辦龍舟比賽,似乎整個京城的人都聚集到這裏來了。
紀家的三個姑娘頭上皆帶着帷帽,幾個丫鬟和婆子跟在她們周圍。只是人實在是太多了些,紀清晨叫人給兩個小家夥一人買了一串糖葫蘆,便想着哄他們先回去,讓紀寶茵和紀寶芙自個去逛吧。
結果就聽到有人叫她,待她擡起頭,就看見二樓正有人沖着她招手,不過她頭上也帶着帷帽,待她又喊了兩聲,紀清晨聽出了,是裴玉欣的聲音。
沒一會,裴玉欣的丫鬟便下樓來,“七姑娘,我家姑娘正在樓上歇息呢,邀您一塊上去坐坐呢。”
紀清晨實在是不願再在人群中,便問道:“五姐、六姐,我不想再去逛了,便去找裴姐姐,你們要一塊來坐坐嗎?”
紀寶茵本來還興致勃勃的呢,結果瞧見這麽多人,也有點猶豫,她的丫鬟也怕出事,便勸說道:“姑娘若是想吃什麽,便吩咐奴婢去買。這會人實在是太多了,不如咱們也随七姑娘一塊上去坐坐吧。”
紀寶茵這才同意,她們兩個都願意了,紀寶芙自然只能随着她們一塊。
只是待到了樓上,裴玉欣已在門口等着她們,“沅沅,我原想着去找你玩的呢,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紀清晨笑着說:“我和五姐還有六姐一塊出來逛逛,只是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們這麽多人,不會打攪你們吧?”
“不會,當然不會了,反正裏面人也夠多的了,”裴玉欣哼笑了下,說道。
說罷,她便拉着紀清晨的手,往裏頭走,其他人也跟着她們兩個。待到了包廂裏頭,紀清晨這才明白,她所說的人夠多的,到底是什麽。
因為此時屋子裏,不僅有裴家的姑娘,竟還有柳明珠和柳寶珠姐妹二人,還有其他幾位她并未見過的姑娘,不過各個都衣着精致華貴,滿室衣香鬓影,看地人眼花缭亂。
而此時她們進來,也叫這一屋子的姑娘,停住了話語,往這邊瞧了過來。最先反應過來的便是柳明珠,她輕笑一聲說道:“喲,倒是與紀姑娘你有緣的很,先前在禦臺前就遇上了,這會又在這裏遇見了。”
其實柳明珠長得着實不錯,鳳眼桃腮,明眸善睐,明豔又飛揚,實在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只是她說話時,總是習慣眼尾上挑,帶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氣,可偏偏又不是那種驕矜,反而是破壞了她這份美。
倒是衆人瞧見裴玉欣手裏拉着的姑娘,這心裏都是咯噔一下,這般美人怎麽從前未曾見過。她五官沒有柳明珠那般深刻豔麗,可是卻有種恰到好處的清麗,多一份則豔麗少一分則寡淡的那種恰到好處,當真配得上清妍絕麗這幾字。
紀清晨出來的次數不多,柳明珠識得她,也是因為她會入宮給皇後娘娘請安。柳貴妃時常為了給柳家兩姐妹撐腰,時常在皇上跟前誇贊她們,時不時就從宮裏賞賜些東西下來。
只是這宮裏又不是只有一個柳貴妃,皇後自然是瞧不上她這做派。偏偏她家族中,沒有這般年紀的女孩兒,便是有那也是旁枝的,上不得臺面。倒是自從見着紀清晨的時候,她是一眼就喜歡上,這小姑娘不論是模樣還是氣質都是出衆至極,便是較那柳明珠,那也是能壓得過的。
況且紀清晨還是和皇室沾了邊兒的,畢竟她母親可是皇上嫡親的侄女,所以每次她進宮,皇後都要拉着她誇個不停,連帶着在皇上那兒,她也得了好幾回賞賜。
不過紀清晨也瞧出了宮裏頭貴人的這些機鋒,實在是不敢多進宮。可就是這樣,還是叫柳明珠将她嫉恨上了。
“三姑娘,這位妹妹是哪位啊,我先前好似從未見過,你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倒是一個人霸着了,”一個圓臉嬌俏的小姑娘,開口輕聲笑說。
裴玉欣笑道:“倒是忘了,這位便是紀家二房的七姑娘,這位是大房的五姑娘,還有這位是六姑娘。”
裴玉欣不僅介紹了紀清晨,還一并介紹了其他兩位。
不過反倒是有姑娘對紀清晨的兩個小家夥感興趣地很,指着旁邊的吃食便道:“這些是我們方才叫丫鬟下去買的,紀姑娘你的兩個弟弟可還愛吃?”
“這個是我弟弟紀湛,這個是我大姐姐家的孩子俊哥兒,”紀清晨立即說。
那個招呼他們吃東西的姑娘,登時捂着嘴歉意地笑道:“我瞧着他們差不多大,還以為是兄弟呢。”
待她們坐下後,紀湛和溫啓俊挑着那些吃食,都是南來北往地小販買的小吃,味道極是不錯,就是這些姑娘各個都不敢多吃東西。
只是紀清晨瞧着有些奇怪,怎麽今個柳明珠和裴家的姑娘坐在一處了,她們不是王不見王的。
“這是我二姐叫人定下的包廂,只是柳明珠瞧見了,便非要過來坐着,我二姐也不好攆她走吧,”等房中說話的聲音再響起時,就聽到紀寶茵在她耳邊低聲說。
紀清晨瞧了一眼柳明珠,見她竟是主動與裴玉寧搭話,倒是裴玉寧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着。要是論高傲,裴玉寧比柳明珠還要傲氣呢,畢竟定國公府那可是正經地簪纓世家。
不過她此時神色淡淡的,反倒是有種高不可攀地味道。
“柳明珠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到這來堵我三哥,簡直就是做無用功,真是一點兒都不了解我三哥”裴玉欣只管笑話她,都以為自個做的隐蔽,卻不知這心思都叫人看得一幹二淨了。
倒是紀清晨笑着說:“你又怎知她這般做無用,萬一……”柿子哥哥這個稱呼到了嘴邊,她偏又道:“萬一世子爺就來了呢。”
“你與我裝什麽,誰不知道我三哥喜歡你,比喜歡二姐還多呢,這既是二姐訂的廂房,你說他如何會來,”裴玉欣斜睨了她一眼,直白道。
紀清晨被她一句大剌剌地喜歡,說地是面紅耳赤,直端起茶杯,掩蓋臉上的窘迫。
可誰知裴玉欣剛說完這句,就聽守在門口的丫鬟,進來歡喜地說:“二姑娘,世子爺過來了。”
“三哥來了,”連裴玉寧臉上都露出驚訝地表情,她與裴世澤一向不親近,只是這些事外頭人都不知道罷了。所以她也萬萬沒想到,裴世澤會來她的地方。
倒是柳明珠那臉上真是乍然地流露出欣喜的表情,明豔的面容登時神采飛揚起來,只恨這會周圍都是人,要不然拿出靶鏡出來,瞧瞧身上可有什麽不妥之處也好啊。
裴世澤進來的時候,幾乎屋子裏所有的姑娘都在這一刻被奪去了心魂,定國公世子,在北地浴血奮戰那麽多年,率軍打退了蒙古的大軍,守住大魏國門,讓蒙古的鐵蹄不敢輕易進犯的人物。
在當他出現的時候,容貌之俊美真是她們大部分人生怕之少見,又是那樣清冷疏淡的氣質,如寒星皓月,直挂在那九重霄上,叫她們這些凡人靠近不得。
他的出現也是打破了好些姑娘心中的印象,畢竟在軍中的人,難免會叫人覺得粗魯野蠻,可是裴世澤氣質這般清隽高傲,實在叫人與莽夫聯系不到一塊去。要說唯一能叫人覺得他是軍中之人的,也就是他的站姿極挺拔,皮膚也不似京城那些風流貴公子那般白皙如雪,是淡淡的淺褐色。
這一刻,裴世澤先前那些殺人如麻,暴戾殘忍的名聲都煙消雲散了。好些人在心底忿忿不平,這都是誰诋毀裴世子,明明人家就是清冷矜貴之人,又怎麽會和那些不好的名聲聯系上呢。
“三哥,你怎麽來了,”反倒是裴玉欣主動開口問道。
她這一說話,倒是不少姑娘紛紛低下頭,方才那麽露骨的打量可實在是太不合規矩。好在大家方才都看了,所以這會也沒什麽人會注意。
裴世澤點了下,淡淡道:“溫世子請我過來接一下俊哥兒。”
“裴叔叔,爹爹叫您來接我的,”溫啓俊一聽到他爹的名號,立即歡喜地問。
結果裴世澤要帶着他離開的時候,溫啓俊卻猶豫地看着紀湛和紀清晨,軟軟地說:“可是我想和小舅舅在一起。”
“七姑娘,能麻煩你陪着他們去一趟嗎?”裴世澤一本正經地問道。
紀清晨瞬間就能感覺到,滿屋子姑娘的眼神,猶如刀子一般,紮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偏偏她還不能表現地絲毫地不妥,只得回道:“那就麻煩裴世子了。”
只是下一刻,她又轉身對紀寶茵和紀寶芙說:“五姐、六姐,咱們也打擾裴姑娘這麽久了,不如一起回去吧,順便把俊哥兒送到大姐夫那處。聽說今個大姐夫要帶他們兩個去看馬球,只是沒想到倒是比往年早些了。”
她這麽一說,衆人倒是想起來,下午确實是有個馬球比賽。不過這些都是男人的活動,姑娘家都沒參加的機會。
只是這會她們卻是好生羨慕紀家的這幾個姑娘,竟是有機會叫堂堂的裴世子護送。
可真是太好運了,估計有些人的手帕子都要扯裂開了。
倒是紀清晨走到裴世澤身邊的時候,就聽到他用輕不可聞地聲音說:“淘氣。”
紀清晨:“……”待她轉頭看過去時,他又是那般冷淡疏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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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了家裏的時候,紀清晨瞧着屋子裏四面的院牆,倒也不是極高,身手靈活些的就能翻過來。
還有有什麽話,不能白日與她說的,非要叫她今夜等他?
如今她可不是能在他床上睡着的小娃娃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經長大了啊。一個外男,深入出入她的閨房,他到底還知不知道什麽叫男女有別啊。
紀清晨知道他們之間已經很多年沒見,所以他會不會還是把她當成那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呢?
臨睡的時候,紀清晨又叫香寧檢查了一次門窗,倒是惹得香寧連聲笑問:“姑娘今個這是怎麽了,一直叫奴婢檢查窗子,難不成還能有人什麽人爬進來不成?”
紀清晨面色一僵,立即在床榻上躺了下來,将被子拉地高高地,悶聲道:“我只是怕有蚊子進來。”
“這會還沒到夏天呢,”香寧邊說邊吹滅桌子上的燈,便到外間的小榻上躺下了。
當夜明珠瑩潤的燈光在帷幔間亮起時,床榻上睡地香甜地小姑娘,一頭烏青黑絲披散在枕邊,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只看見她白皙的小臉表情安然甜美。
突然他不想那麽快地喚醒,只想看着她安靜地睡顏。
曾經也有問過裴世澤,為什麽要在戰場上那麽搏命,明明他是定國公府的世子爺,就算不上戰場,也能享受這世間的榮華富貴。當時他沒回答,可是現在他心中卻已有了答案。
因為他保護想保護的人,他想讓面前的這個女孩兒,能一直有這樣安然甜美地睡顏,他要叫她享一世的平安喜樂。
他的小姑娘終于長大了,他錯過了她這麽多年,心中雖有遺憾,卻從未後悔。
紀清晨是被拍了臉頰喚醒的,她驚醒時,嘴上便覆着一只寬厚的手掌,只聽夜色中,一個清冷地聲音說:“沅沅,是我。”
夜明珠的光亮,叫她勉強看清了他的臉。沒想到他居然真的來了。
可是在下一刻,他便将手收回去,輕聲道:“沅沅,起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紀清晨眨了眨眼睛,掙紮着起來,她應該要換衣裳嗎?穿着中衣可以出去嗎?
在她猶疑間,裴世澤又将手遞到了她的面前,“沅沅,別害怕。”
她當然不會害怕了,這世上最不會傷害她的人,她知道,有他。
于是她不再猶豫,牽着他的手,穿上鞋子便蹑手蹑腳地走了出去。在穿過外間的時候,香寧輕微的呼吸聲,仿佛就在耳旁,吓得她忍不住地捏緊裴世澤的手掌。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裴世澤居然要領着她到屋頂上坐着。
他指着屋頂時,她吓得連連搖頭,她哪裏能爬得上去。可是裴世澤卻嘴角微揚,撩起一個笑容,伸手環住她的腰身,他先是攀住了牆壁,上了牆頭,又順着牆壁到了房頂上。整個過程,她連驚呼聲都沒發出來,就已經站在了上面。
雖然園子裏有一座小閣樓,紀清晨也登高過,可是當站在屋頂上時,竟是有種前所未有的開闊。
“坐下,小心摔着了,”裴世澤拉着她坐下,只是他随身帶着的帕子鋪在瓦片上,叫紀清晨坐着,他自個倒是撩開袍子就坐在了瓦片上。
皓月當空,除了四下不時傳來的風聲,竟是安靜地連蟲鳴聲都聽不見了。
紀清晨仿佛失去了自個的聲音,在此刻,她只安靜地望着遠方。
待過了一會,只聽旁邊的他輕聲開口說:“邊境的月亮懸挂在天空時,就想在眼前,伸手就能夠到一樣。我時常會站在城樓上,雖是為了觀察蒙古人的動靜,卻也會看看這月亮。”
他難得一次性說這麽多的話,紀清晨側頭看着他,借着月色,她能瞧見他的臉。在這月色中,他的臉龐也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美好地叫人以為是不真實。
柿子哥哥真的回來了,從那遙遠地邊塞,回到了這裏。
當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滑過時,她似乎覺得自己也沒那麽生氣了。雖然他一直不給自己寫信,确實是有點兒過分,可是他現在平安回來了,不是嗎?
“我去邊境的第一年,便差點中箭死在那裏,”裴世澤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冷靜,仿佛說的并不是他經歷鬼門關的事情,可是卻叫紀清晨怔住了。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一箭就射在這裏,若是偏一偏,只怕我便回不來了。那時候我就在想,若是我死了,你肯定會很傷心吧。”
裴家能替他傷心的人不多,祖母經歷了那麽多風風雨雨,定是能挺過來的。可是她只是個小丫頭而已,知道一直陪着自己的大哥哥,就那麽死在了戰場上,肯定會很傷心的吧。
所以他從那時候開始,便試圖忘記京城的一切。
如果他能活着,那麽待他歸來時,必親自向小姑娘解釋。
可是如果他不幸在哪一日死了,那麽對小姑娘來說,他只是一個小時候對她好的哥哥,或許剛開始她會難過,可是随着時間的過去,她會漸漸忘記小時候的那個哥哥。也忘記那份難過。
馬革裹屍,上了疆場的人,便不得不面對,随時都能會喪命的可能性。
“我不是不想你,我只是怕自己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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