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夜半，正熟睡的容碩猛的睜開眼睛，脖頸處突然出現的陌生戾氣以及熟悉的觸感讓她微微皺了皺眉，不由低頭去看那只順着側腰摸上她脖頸的手。

手的主人眼睛閉着，一副熟睡的模樣，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在黑暗的掩飾下，那泛着黑色戾氣的長指甲輕輕刮着她微涼的皮膚，似乎是在挑選一塊下手的地方，又似乎是在控制自己不去抓傷她，總之在她皮膚上劃拉着。

他微微哼唧着，嗓子裏溢出忍耐的低·吟聲，似乎很不舒服。頭一個勁的往她懷裏鑽，鼻子在她身上嗅來嗅去，最後停在她的脖頸處，往她頸窩裏拱了拱，微涼的鼻尖磨蹭着她脖頸處微涼的皮膚，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上面。

容碩垂着眸子看着他，耐着性子一動不動，任由他毛茸茸的兩只耳朵在自己下巴處蹭來蹭去。想看他會如何，是否能自己抑制住體內的妖血躁動。

小九只覺得體內發熱，內丹一直在躁動，口幹舌燥，那股極淡的血腥味又在鼻翼間萦繞，讓他從心底覺得好渴。身子本能的摸上離自己最近的人。

他潛意識裏知道自己摸着的這個人是誰，卻抑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容碩身為上仙，萬年的道行修行。小九嗅到她血的味道，是純正幹淨的，甜甜的，帶着淡淡藥香，似乎對他散發着致命的誘惑。

這仿佛就像是一個渴了幾天的人，在即将渴死之前終于看到甘泉一般，讓他忍不住歡呼着想撲上去喝個痛快。

如若換成別的人，也許血的香氣對小九來說沒那麽難抑制，可偏偏這人是容碩，她血的香味那麽誘人。

他忍不住的蹭過去，鼻子嗅到她的脖頸處。自己是只狐貍時就總喜歡窩在這裏，一是能替她禦寒，二是能離她的臉最近，偶爾可以假裝不經意碰到，用嘴巴偷親她兩下。

現在，那裏跳動的脈搏，鮮活有力，裏面流動的血液似乎就像是散發着誘人香味的雞腿，在引誘着他咬上去。

容碩看他閉着眼睛手腳并用的爬上她的身，趴在上面。臉埋在她的頸窩裏，微微伸出舌尖舔了兩下。

容碩瞬間繃直了身子，放輕了呼吸。而他卻不顧自己身下人呼吸的錯亂，又品嘗美味般的舔了兩口，随後嘟起嘴巴為難般的哼唧兩聲，搖搖頭又把臉埋她頸窩裏不動了。

他長出尖銳指甲的腳丫子難受般的抓着身下的床單。寂靜的黑暗中容碩聽到幾聲清脆的劃破床單的呲拉音，半響兒他才停下來。

小腿蹭着她的腿，身後的尾巴亂動着抽打着床板，腦袋也煩躁般的在她懷裏蹭來蹭去，毛耳朵都被他蹭翻了好幾次。他哼唧着，低·吟着，忍不住了就舔兩口她的脖子，而他那兩顆尖銳的牙齒一直只是輕微的磨蹭着她的皮膚，從未試圖咬下去。

他在忍着，他知道身下的人是誰，才寧願難受也不願意張嘴去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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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碩知道其實小九現在的意識并不是很清晰，然而他卻還在為她忍受着。

就在容碩準備不讓他這麽難受的時候，他終于有了下一步的舉動。

他似乎是忍的難受極了，呼吸越來越急促，手攀着她的肩膀往她身上爬，半弓着身子匍匐在她身上。

手摸着她的脖頸，嗓子裏無意識的低·吟出他的痛苦和掙紮。慢慢的他低頭，臉埋下來，張嘴叼住她脖頸處的一塊嫩肉，用舌尖又舔了兩下。

片刻之後，容碩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但卻不是她的。她猛的抱住懷裏的人一個翻身将他壓在身下，果然，他下嘴唇被硬生生的咬出了血，染紅了那張本來蒼白的唇瓣。

他低頭在她脖頸處磨蹭半天依舊沒舍得咬下去，而是用舌尖舔來舔去，忍不住就吮·吸幾下，死活不願意用牙咬。

而剛才，他突然蹦着身子趴在她頸窩裏不動了，片刻後她便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把自己嘴唇咬破了。

看着那鮮紅的嘴唇，容碩既心疼又無奈，本來這一關小九要是自己渡不過去，将來渡劫之時定會更難渡。然而，他恐怕是實在忍不住了，又想要飲血，便咬了自己的嘴唇。

如果自己再看着他這般痛苦忍耐，接下來他還有可能咬傷自己更多。

這一關，他自己到底是渡不過去……

嘴唇上的疼痛讓小九的意識開始蘇醒些，閉着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看着眼前的容碩，委屈般的朝她伸出胳膊，摟着她的脖子用臉蹭了蹭她的下巴，軟糯無力的聲音對她小聲哼唧道：“難受。”

“我知道……”容碩心疼的将他抱在懷裏，伸手撫去他嘴唇上流下來的血，俯身上去用舌尖輕輕的舔了兩下他咬傷的地方。

他起初有些害疼，嘴唇有些打顫，眼睛微微閉着，卷長的睫毛輕顫，連頭頂的毛耳朵都耷拉着。

等最初的那股疼痛過去之後，他才伸手又攀着她的脖子，将自己拉的更貼近她些。

因為他張開嘴巴無聲的邀請，容碩的舌頭輕而易舉的進入，勾起他的舌尖，卷進自己口中，吮·吸了兩下，才用嘴唇微微研磨他的上嘴唇。

小九被她吻的有些意·亂·情·迷·頭腦一片空白，身心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條被她又勾進嘴裏的舌頭上。僅剩的一點心神還是在思索自己怎麽就勾不過來她的舌頭呢？

難道是因為她的舌頭更滑？而自己的粗糙好勾些？

容碩邊親吻他，邊注意着他的神色，等發現他的眼神迷蒙渙散泛起水霧的時候，才咬破自己的嘴唇。

甘甜的獻血在兩人深吻的時候不經意間便入了他的嘴，混在唇舌之間，讓小九起初并沒有注意到有任何不妥。

他起初還以為是自己咬破的嘴唇又流血了，畢竟唇于唇的相碰摩擦，即使容碩再小心也有可能會碰裂，然而慢慢的他卻覺得這股血入了體內之後，那燥熱的內丹便被安撫下來，而他的身體卻渴望更多！

“唔！”意識到不對的小九開始伸手推自己身上的人，黑暗的夜并不能阻礙他的視線，然而在手碰到容碩身子前他便愣住了，本來尖銳的長指甲此時變回原來的樣子，根根圓潤無害，萦繞在上面的戾氣也随着更多血液的入體而漸漸褪去。

他拼命的搖頭，用舌尖頂着她的舌頭往外吐。手也抵在她胸前用力，不讓她再靠近。

他拼了命的忍受就是不想自己咬傷她，而現在她卻無聲的給他渡了這麽多血，而他卻一點都沒察覺到！

自己真是被色迷了心智！

容碩算着時間，覺得還差些血的時候，自然是不願意讓他停下來前功盡棄，當下只能用手輕撫他的背無聲的安撫他。

小九依舊不理解她的意思，心底一是心疼她，二是怕自己喝了太多會養下習慣，下次再發作之時更抵擋不住要咬她的*，以後只能靠她這樣渡血活着……

他一時急的哭了出來，舌頭拼命的往外頂她的舌頭，手推着她的身子，唔唔的直搖頭。

她的手卻力道未減的扣着他的腰，看他掙紮又單手扣住他的後腦勺。

溫熱的淚水順着臉頰流下，滴在他推着她胸口的手背上，燙的他心尖輕顫。

等她好不容易退開的時候，小九一把推開她壓着自己的身子，一骨碌将自己蜷縮在床角抱着膝蓋，用手抹了把嘴唇，看着手背上的點點血跡，心裏又痛又怒，對她哭着吼道：“走開！”

他從來沒對她吼過這樣的話，一時容碩保持着被他推開的動作愣在了原地，難以相信這是她家平日裏軟乎乎的傻小九會說的話。

小九看她愣在那裏，眼底滿滿的難以置信，心裏又是一陣抽痛，自責的把頭埋胳膊裏，抽泣着哭出聲。

她是怕他忍着難受，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不想以後的日子裏都靠吸食她的血維持着靈氣度過，如果是這樣，那他寧願自己被妖血侵蝕，徹底變成一只妖！

容碩只是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看着縮在床角裏的他，過去盤膝坐在他面前，嘆息一聲，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他微微縮了縮身子，卻沒有反對。

她道：“我知道你難受，知道你不想飲我的血。可小九，我也心疼你呀……”

他愣了一下，頓時哭的更厲害，耳朵耷拉在腦袋上，不管她用手怎麽扶起來，只要一松開他就又耷拉下去。

軟趴趴的，仿佛被人剔掉了骨頭一般。容碩心下既有些好奇，又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便輕輕的捏着他的耳朵翻來覆去的看，偶爾用手指撥弄兩下。

小九心底難受的很，一是氣自己怎麽那麽笨的着了千戎的道，二是氣她怎麽就不能狠狠心讓他忍過去就行了……

那股難受幾乎要将他淹沒，可偏偏，頭頂上那只手不顧他心情不顧當前下氣氛的捏着他的耳朵研究，弄的他一時都不知道怎麽哭了。只能睜着淚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她。

容碩看他願意擡頭心底就松了一口氣，将別扭的他拉到懷裏，道：“我又不缺這點血，你心疼個什麽？”

“那也疼。”他擡手輕輕的摸上她的嘴唇，上面沒有一滴血，只是嘴唇顏色比她往日要淡了些。

“你難道要讓我看着你在那咬自己的嘴唇忍受嗎？”容碩嘆息一聲，單手撫着他的臉頰，掌心微微磨挲，低聲輕語道：“小九，我比你以為的還要心疼你，你知道嗎？”

小九愣了一下，紅了眼眶。

“若是你願成妖，那我便墜仙陪你，以後你要是飲血，我便做你的血源存糧。若是你要成仙，那便只能把體內的妖血除去，其中一道藥方便是我的血。”她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問道：“小九，我想聽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