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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PK這天, 宋時舒起得較早。
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和每次登舞臺之前一樣莫名未知的不安, 這次雖然是舞團之內的PK比賽, 但圍觀的人很多都是行內知名編導和老師,稍微一點失誤都會被行內人看出來。
這麽多人來圍觀很大原因和林知璇有關系,她是難得的天賦型選手, 前幾年各大舞團争搶着挖人,足部受傷但天賦和技術并存,只要不失誤依然碾壓國內大部分舞蹈生, 不少外地老師和選手前來近距離欣賞學習。
早上謝臨開車送她來的舞團,路上略微堵車,宋時舒嘆息, 她坐地鐵或者公交都行, 他們不順路,沒必要特意為送她跑一趟。
開半截車窗透透氣,宋時舒額頭抵在玻璃上,小表情頗為無奈, “你不會真的打算每天都要接送我吧。”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心平氣和地操縱車輛見縫插針, 靈活塞入每一個有可能的車道,南側面碎落的日光映照在輪廓分明的俊顏上, 薄唇輕微動了下弧度, “不行麽。”
“我都說了, 我們和男演員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不會有任何的發展。”宋時舒十分篤定,“而且他是不婚主義。”
不管不婚還是有婚, 大周末的陪她練習還有意送人回家, 話裏話間都透着一股, 那個詞用郭子的話形容來說就是男綠茶的味道,作為正牌的謝臨不是懷疑老婆的話,基礎的防備心不可無。
“我也說了。”他理所當然,“我樂意送。”
“……”
行吧,這回連理由都不找一個。
到目的地宋時舒拾掇拾掇準備下去,前腳着地,後面慢悠悠傳來提醒的男聲:“手機。”
“哦……”
“包在後面。”
他擡手順帶把包遞過去,又碰了下她的腕,“手怎麽這麽冷,你就穿這點?”
“不知道早上這麽冷。”
“那你還開車窗?”
“堵車,太悶了。”
謝臨一言不發地下車,連同後面的薄外套一同拿了出來,長腿邁開幾步跨到她跟前,掰過雙肩輕輕把外套披了上去。
這情景。
很像小學或者幼兒園門口,操心的家長送小孩上學的樣子,小孩丢三落四不說,衣服也穿不好,還得家長動手。
但凡是大一點的中學都見不到。
“不用穿吧,我不是很冷……”宋時舒試着掙紮。
摻雜冬末寒潮的涼風拂來,她鼻尖癢癢的,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謝臨看她一眼,“不冷?”
她心虛地低頭,嘴還挺倔,“不冷。”
“……”
宋時舒沒再掙紮,一手握手機一手提包,披上去沒多久又自動滑落,幹脆用袖子當帶子給固定住,外套款式簡單寬松,她披在身上顯得小小的一個。
左瞥瞥右瞧瞧,宋時舒小聲嘀咕,“怎麽跟個小紅帽一樣。”
江北城邁入春天的步伐,天氣比寒冬晴朗溫和,只有早晚溫差過大。
謝臨就像是欣賞一件自己雕塑的藝術品,拍拍她柔軟的發,“那不挺可愛。”
“……那你呢,像什麽。”她若有所思,“大灰狼?”
“大灰狼是做什麽的。”
“不是專吃小紅帽的嗎。”
“那不算。”他淡淡道,“我還沒吃到。”
“……”
晨光輕微刺眼,宋時舒擡起的雙眸微微眯着,漂亮小臉還有點懵懵然,這,怎麽吃。
應該不是她所理解的那種吃吧。
“下午三點PK是吧。”謝臨啓動車門,回頭看她,“我應該會過來。”
“我們舞團的社交號有直播的,你想看的話可以搜索看一下。”
他沒應,顯然對直播沒啥興趣。
直播和現場觀看差距還挺大的,宋時舒估摸着他大概率還是會過來,就是時間不知能否錯得開,三點鐘,剛好是上班時間,他剛回國,謝家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接應,走不開很正常。
走了兩步她回頭,隐隐約約地意識到,自己心底是希望他過來的。
上午正常訓練即可,比賽場地是大訓練廳,周邊供人觀看的座椅和裁判組都已經準備妥當,因為在自家表演,也不算很重要的比賽,找穩心态和舞感的宋時舒緊張感得以緩解。
“哇,那件舞裙可真好看,紗質手感特別棒。”
周邊休息的小姐妹羨慕感慨地讨論着。
舞裙和鞋子也在她們每天讨論的範圍裏。
“哪個裙子?”宋時舒難得感興趣。
“林大姐的裙子。”她們壓低聲音,“她應該挺有錢的,每條裙子都挺貴,我們反正買不起。”
林知璇今天的訓練是公開的,路過的人都可以圍觀,不同往日的練功服,為了保持舞感,提前換上比賽時要穿的舞服,有眼力見的人很快就認出品牌和不菲的價格。
“時舒姐,你今天穿的是什麽裙子?”她們好奇又期待,“能不能碾壓林大姐。”
“我還沒準備。”
一件舒适合身的芭蕾舞裙需要特別定制,從老師和她說明情況讓她PK到現在的時間裏顯然不夠準備,只能穿以前的舞服,平平無奇不算出衆群舞服,以前團購時和大家一起買的。
相比而言林知璇對這次的PK下足功夫,她本人有韌勁,雖然高傲瞧不起人,但不會瞧不起任何一場比賽和演出,宋時舒被小姐妹帶過去目睹大家口中驚羨的舞裙。
地中海古典浪漫少女的風格,粉金色甜美調,腰腹和肩膀都有圓潤的珍珠修飾和諧感,胸口處附帶的金屬片和枝葉呈現出華貴的質感和亮度,一件制作精良純手工的舞裙在近乎于黃金比例的身材二者相輔相成的塑造出完美。
這裙子确實挺貴重的,宋時舒倒沒像她們那樣羨慕,小時候在宋家的時候,疼愛她的宋爸送出去的每條舞裙都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定制和設計,精良度不比林知璇的差。
“怎麽樣,好看吧?”旁邊的姐妹問。
宋時舒點頭,“還行。”
評價的兩個字還算中肯,無形之中,踮起足尖的林知璇旋轉到這邊時停頓了,周邊動靜不小但她對宋時舒的聲音格外敏感。
“還行嗎。”林知璇淡淡道,“你今天穿的是什麽。”
“和你一樣啊。”宋時舒聳肩,“都是裙子。”
周邊響起竊竊私語的笑聲,誰都聽出來林知璇本意并非如此,明晃晃的挑釁呢,說她的裙子只是“還行”的話,自己又能穿什麽樣的裙子。
“不會是我上回看到。”林知璇一頓,“紅黃藍綠橙每人都有的那套吧。”
宋時舒點頭,“對啊,我的是橙色的。”
林知璇嗤笑。
這丫頭是真傻嗎,聽不出一點諷刺?
拿群舞的裙子來參加比賽,這麽不把她放在眼裏的?
“自己習慣舒服不就行了。”宋時舒坦然,“換別的我會不習慣。”
林知璇慢慢将笑意收了回去,有時候不能輕敵,對方看起來人畜無害,沒準是來真的,穿什麽衣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發揮出自己該有的水平才是。
“有道理。”林知璇态度漠然地贊同,“不過這種事情在我身上不會發生,我不習慣和別人穿一樣的,我喜歡收集各種各樣貴重的舞裙。”
“那你還挺有錢的。”
“……”
林知璇突然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一直在笑的周圍人不知道在笑誰,果然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對方真誠實意地誇贊配合你裝逼,反而會裝不下去了。
宋時舒說話算數,沒多餘的亮麗裙子,換上的是一套上圍橙色裙擺柔紗的舞裙,半裸背半裸肩,若隐若現出秾纖合度的身形,她每處生得都恰好,胸形不大但輪廓漂亮,小腿白皙筆直,跳天鵝湖起家的,不論站立亦或坐躺自帶一種天生的優雅和溫柔。
吉賽爾第一部 分是活潑的舞曲節拍,橙色剛好呼應和靈動明媚的形象呼應,不需要太繁瑣的妝容,雙眸杏妝眼角又偏無辜狗狗眼的宋時舒光是站那兒仿佛古老故事中的森林少女走出來一般,透着天真和清純。
下午臨近比賽,姐妹團紛紛前去圍觀,一路讨論着。
“時舒姐長得真的好漂亮啊。”
“說她是咱們舞團第一美人沒人反對吧。”
“以前追她的人老多了,她要不是為了之前的那個男朋友拒絕那麽多,估計都拍到舞廳門口了。”
“多有什麽用,男人主要看質量,你們看過她老公沒,巨帥就算了,還賊有錢,我看過車牌號,好像都是1。”
說話間,肩膀忽然被撞了下。
向來不聞八卦的林知璇直挺挺地站在幾人的跟前,一張臉冷凍得如同化不開的冰山,“車牌號是1,你沒看錯嗎?”
她在舞團和大家的關系很一般,別說這種八卦,平時捎個信的傳話人都不會有。
早就看她不爽的姐妹團各自使了個眼色,壓根就不理她,“像您這種高貴優雅自恃清高的人,怎麽會對我們之間的八卦感興趣呢。”
“我問你,确定是1嗎?”林知璇又問一遍。
這次的口吻比剛才還要冷厲。
不知道的還以為別人欠她錢。
姐妹們脾氣都不是好惹的,噗嗤笑出聲,各自翻了個白眼都走了。
林知璇筆挺地站在原地,神色愈發冰凍,不應該會有這麽巧的事情,不可能的,車牌號是“1”的車全國不止一輛,也許是其他城市的。
前面的那幫人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來,由着其中一個人手指的方向其他人紛紛靠近走廊圍牆,自上而下看去,藝術大樓設計簡單粗暴,凹字型,視野開闊,下方停車位一覽無遺。
遠處一輛漆黑锃亮的車一個漂亮的轉彎後準确無誤地停在劃線處,可見其不知來過一次的熟練度,而舞團不少人都見過車及人,一眼就能估摸出來。
離得遠,聽不見她們叽叽喳喳在說些什麽,林知璇的目光下意識地順着所指的方向看去,随着時間的推移遠處的人漸漸近了,越來越近,近得她終于可以辨認出他的面孔。
認出人後的一剎那她手指蜷緊,這段時間平複的心境再次浮躁不安,謝臨為什麽會來這裏?他和她沒有任何的聯系,他不知道她有比賽,應該不會是來探望她的吧。
但心裏還是隐約生出一個念頭,他要是不來看她的話還能是看誰的?總不可能他一個外行來這邊看名不經傳的比賽?
林知璇不由得加快步伐,想去電梯處迎接,又被老師的聲音叫住。
“知璇?你怎麽在這裏?”
她回頭,“老師……”
“還有兩分鐘就輪到你了,你往這裏跑什麽?”老師的語氣帶有輕微的責備,“快點吧,別讓裁判等急了。”
林知璇心有遲疑,還是跟上老師的步伐過去了。
訓練大廳周邊圍觀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舞團自己的人,少部分從外地趕來圍觀的,不管是誰,身經百戰的林知璇都面對觀衆時都不會有任何的膽怯,能讓她膽怯的從來不是這些人。
裁判席坐着的也大部分是舞團老師,還有團長副團長都在,有幾個是外部的外教。
林知璇卡點過去的,先鞠了個躬,樂聲随後響起。
只是個小比賽,但為了體現兩人之間的水平差距,第一段表演的時間要長一些。
這些天鮮少有人能徹底觀摩到林知璇的訓練過程,只聽老師講她有多厲害,個個心裏多少是不服氣的,等真正近距離實戰觀摩後,會意識到她們和天賦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喊她林大姐的姐妹們不得不感慨一句:“還挺厲害的。”
宋時舒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觀賞距離和視野都極佳,和別人一樣,她不可否認林知璇不愧是被國際認證過的選手,實力足以碾壓她們。
今天是比賽的緣故,以前被老師批判的感情不足,也被她及時彌補了,她在盡力演繹出一個在森林裏快樂的少女以及遇到心上人的悸動。
一旁的慕微涼唏噓:“感覺她好厲害,時舒,你有壓力嗎?”
“還好吧。”比賽之際,宋時舒不想壓力自己,“畢竟她是前輩,我輸給她不丢人。”
“別氣餒嘛,她現在雖然沒有失誤點,但她發揮不穩定,以後你還是有機會的。”
慕微涼也是吉賽爾候選人,不是不清楚林知璇的水平,宋時舒訓練的時候她也看過,如果不帶任何偏見去評判的話,林知璇确實要厲害一些,光是足尖連續起跳的前奏就已經甩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據說她第二段出演得更加出色,國際享有極高的知名度,油管關于她的視頻點擊量名列前茅。
宋時舒手機這時震動響起,她估摸着謝臨來了,小心翼翼挨過其他人,給他報位置接他。
他來的時間剛剛好,林知璇馬上要結束了,下一個就是宋時舒。
看着眼前準時趕到的人,宋時舒心裏說不上來的滋味,“你真的過來了啊。”
“嗯。”謝臨瞥了下時間,“是不是剛好。”
“馬上就到我了。”
“詩琪本來也想過來,但她時間趕不上,托我給你帶句加油的話。”
“知道了。”她笑,“沒想到那丫頭還能記着。”
她挺意外自己和謝詩琪第一次見面對方就對她這麽上心,好像認識好久的老朋友似的,可能和謝詩琪的性格有關系,比較活潑熱愛交朋友。
訓練廳裏林知璇的表演還沒結束,裏面的觀衆比較多,宋時舒沒有帶謝臨進去看尾聲的想法,兩人肩并肩從窗口路過。
停留的那片刻,訓練廳搭建的舞臺中間旋轉跳躍的林知璇餘光已經瞥見了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面容,許多年未見從來沒有忘記的樣子,他們經過第一個窗口的時候以為是錯覺,到第二個長窗口時完完整整連神色都看得清清楚楚,向來游離于浮世附着的清冷蕩然無存,男人薄唇的弧度在交流的時候始終輕揚着。
以為是錯覺,是幻夢。
不可能。
瞬間的功夫,她內心和肢體動作失去協調性,一個旋轉之後整個身子不聽使喚地摔在地上。
砰地一聲。
那身華貴的舞裙像是枯萎的花朵似的在地板上散開。
全場皆是唏噓。
團長和老師們驚訝得站起來。
周圍議論紛紛,誰都意想不到如此完美的舞劇開端最後會以摔落結尾。
“怎麽回事啊,怎麽突然跌倒了。”
“看她前面跳得那麽好,還以為水平很高呢。”
“估計是腳傷複發了吧。”
“誰還沒點腳傷啊,以後我要是跳砸了的話也跟老師這樣說。”
大多是嘲諷。
老師們則無一不例外地認為林知璇舊傷複發,吓得連忙過去查看情況,沒等大家靠近林知璇已經緩緩站起來了,那一臉的傲然退減半分,“我沒事。”說罷,鞠躬。
她的演出結束,最後就是以摔落收尾的。
不知情的外教裁判還以為是他們舞團新改編的劇本,不然後面怎麽是這樣的收尾。
因為還有人要繼續比賽,縱然心中再困惑,裁判和老師們都繼續安然入座。
等大家都驚訝完了宋時舒才看到林知璇最後的一個大失誤,頗感意外,這個大失誤無法忽視,意味着她前面表現得再好都沒什麽可能了。
不是不讓人惋惜的。
林知璇出來的時候沒有姐妹出來護送,就像一只受了傷仍然孤傲的孔雀,踩着規矩步伐走到門口。
宋時舒正帶謝臨要進去。
林知璇的乍然出現,堵住他們的去路。
出于禮貌,宋時舒問一句:“你還好吧。”
幾個字不論什麽語氣問都有些落井下石的感覺。
她怎麽可能還好。
“別說我最後失誤了,就算跳到裁判跟前。”林知璇不知哪裏來的底氣,“最終定下的女主角依然是我。”
宋時舒有點莫名其妙的,知道自己不論怎麽問都不會得到對方的認可,但那一句是什麽意思?
這麽篤定的嗎。
還是說,比賽過程不重要,結果就是內定的。
那麽多人看着呢,怎麽可能。
訓練廳裏,老師詢問道:“宋時舒,你還沒準備好嗎?”
“來了。”宋時舒應付一句,莫名其妙朝林知璇看了眼。
林知璇的目光卻落在謝臨的身上。
她這麽大一個人,顯然不可能沒看見人,這個男人眼睛裏自帶過濾裝置似的,忽視她忽視得徹底。
“我們走吧。”宋時舒拉住謝臨的手,“我特意給你留了個位置。”
他是來看宋時舒比賽的。
他們的關系光看手就不言而喻。
結合上次謝臨所說的,新婚媳婦,就是宋時舒?
林知璇怎麽都想不到,就在她身邊的人,會和她喜歡的人扯上這樣的關系。
那二人無形之間的新婚柔情近在咫尺地清晰可辨,緊握的雙手更是如同強烈的光線一般刺得人眼睛疼痛,林知璇掌心快被自己沒有指甲的指尖攥出血來。
毫無預兆地,沒有任何隐瞞和猶豫,她直接叫出聲,音量極大且帶有占有性,“謝臨!”
突然的出聲讓宋時舒不得不愣一下,原先的笑容逐漸生硬。
不少姐妹只見過謝臨,但真正知道名字的并沒有幾個。
林知璇一個從來不關心八卦流言的人怎麽會知道。
“我們談談吧。”林知璇又說,很顯然,是故意的。
她剛才如果不是看見他們走在一起,不會有那樣大的失神和失誤。
她現在說出突然暧昧的話,為的就是讓宋時舒也體會一下比賽之前,心情複雜的感覺。
一定很好奇,新婚老公和競争對手是什麽關系。
不出意料,宋時舒心中疑惑和好奇加劇,擡起的腳步最終落在原地,耳邊再次響起老師的呼叫聲也自動忽略了,秀眉輕輕蹙着,看向謝臨。
什麽情況,他們兩個認識嗎。
“林小姐,我和你不熟。”謝臨眸間溢出陣陣寒氣,言簡意赅到極致疏離,“想談商務的話,可以找我秘書。”
“你……”
“比賽開始了。”謝臨已然輕輕拉起宋時舒的手,毫無猶豫地低喚,“媳婦,走吧。”
頭也不回,他邁步帶她走進訓練廳。
動作行雲流水。
完全無視礙事的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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