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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晚心頭莫名地有些緊張。“你知道了？”

江想搖搖頭。其實,他昨晚九點給宋老師發了信息。宋老師回他排名還沒有出來。他就沒有再好意思問宋老師了。

畢竟，這次為了公平起見,全市高二老師抽調閱卷。

歲晚撇撇嘴角,露出了平日難得一見嬌憨。“還以為你知道呢。”

他若知道，怎麽可能不告訴她！他比她更想知道這次的考試結果。

今天上午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中午就可以放假回家了。

教室裏難得輕松自在。

高二年級辦公室。

淩主任和諸位老師在一起。

“排名出來了。”蘇潮起身,把位置讓給淩主任。

淩主任靠近電腦屏幕。“歲晚——”他念着名字，語氣裏滿是驚訝。

諸位老師也是一臉啞然。一學期而已，這個轉校生竟然考到了年級第一。

684分。

“江想呢？”

再一看,江想掉第五名了。他仔細一看，回頭對宋歌說道：“你們把數學卷找出來，看看江想的試卷。”

宋歌嘆了一口氣,“淩主任,我和蘇潮看過了。”

“怎麽回事？”淩主任推了推眼鏡。

“最後一道大題，他沒有寫。”

“沒寫？”淩主任捂住心口，“是不會嗎？”

宋歌沒說話。

蘇潮卻說道：“以他的水平，不可能不會。是不是考試時遇到什麽事了？”

淩主任斂了斂神色,“宋老師,今天你有時間找江想聊聊。”他已經怕了，前段時間,一個要跳樓,可千萬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好。”

“大家這幾天辛苦了。排名已經出來了,各科老師先自行分析一下本班的情況。寒假也不能放松。”淩主任說完，手機響起來。

他接通了電話，“喂,張主任啊,你好你好。是呢,在辦公室呢？第一名684分，你們呢？好的好的，回頭聊。”

挂了電話，淩主任深吸一口氣。他看着宋歌，忽然笑了。“歲晚全市第一。”

宋歌的臉上頓時咧開了嘴角。“這孩子真是讓人意外。呵呵——”

但是江想怎麽回事？

一時歡喜一時愁啊！

各班班主任帶着成績回到教室，氣氛變得都緊張了。

歲晚永遠都忘不了那天，當宋歌宣布她是這次期末考試的第一名時，她下意識地看向了江想。

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溫暖如春日的陽光。

“恭喜！”他對她說着。

宋歌繼續念着排名。“年級第五名——江想。”

教室一陣嘩然。

歲晚年級第一已經讓大家心頭震了震，這會兒，再聽到江想只是年級第五時，大家感覺受到了巨大打擊。有種信念崩塌的感覺，簡直是迎面痛擊。

“怎麽可能？”

“是不是分數算錯了？”

歲晚臉上亦然，她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江想不以為然。

歲晚在紙上寫到，“怎麽回事？”紙條扔到他的面前。

江想拆開，過了片刻，他在背面寫到：“沒有發揮好。”

歲晚不信。

她可以考到第一，但江想絕對不可能是年級第五。

他故意讓她。

這是她聽到考試排名後的第一想法。不是她多疑，而是她的直覺。

宋歌将這次期末考試的整體情況說了一遍，提醒大家寒假在家時每天也要看書。學□□體都是靠個人的付出，投入多少收獲多少。尤其是對資質普通的人來說，多花時間看書，也許就能多能考幾分。

“好了，一會兒各科老師會來布置作業。這次的期末考卷，等年後我們再分析。對了，再次友情提醒，二月底，還會有考試。各位同學，繼續努力，我期待你們喔。”他故意拖長了一個字。

衆人：“……”

“好了，我先撤了。”他環視一周，最後目光落在了後排。“江想，一會兒你來一下辦公室。”

教室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宋歌走後，大家若有所思地看向江想。

江想一臉淡然，沒有一絲悲傷。

歲晚動了動嘴角，想說什麽，那些話還是被她咽下去了。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江想一走，其他人來到歲晚周圍。

孫钰一臉哀傷，“都怪我！這幾個晚自習，江想一直在給我輔導，肯定是我的原因。”

袁創擺擺手，“你別胡思亂想。話說，他這次第五，那不就是拿不到這學期的一等獎學金了？”

張星闊點頭，“一等獎學金都是第一名的，他只能拿二等獎學金。”

“一等獎和二等獎差多少錢？”歲晚問。

張星闊：“一等獎1000元，二等獎600元。也還好，差的不多。”

袁創小聲道：“對江想來說，應該不少了。”

歲晚頭疼不已。

等其他各科老師都來過後，江想也沒有回來。

歲晚将各科老師布置的作業一一寫在紙上。

等教室的同學陸陸續續走了，江想終于回來了。

歲晚對着他報之一笑，“喏，這是寒假作業。”

江想接過，看了一眼，她的字很漂亮，将紙夾在了筆記本了。他開始收拾書包。

“宋老師和你說了什麽？”歲晚問道，“他批評你了？”

“沒有。”江想垂着眼眸。

歲晚突然有些後悔，心裏一點都不高興。

江想察覺她失落的情緒，“不要多想。我不是神，偶爾也會有失手的時候。宋老師說了，讓我下次考回第一。”

她想要年級第一，他心甘情願地奉上。

現在的他能給她的東西太少了。

歲晚沒有提他故意考砸的事。彼此心知肚明。

“歲晚，你要我答應你什麽事？”

教室裏只剩下了兩人，萬籁俱寂。他的聲音低沉，每一個都清晰入耳。

歲晚卻沉默了。她的計劃變了。

她忽而一笑，“那你做男朋友吧。”

江想的手緊緊拉着書包拉鏈，修長的手指漸漸蜷縮。他艱難的看着她，想要将她此刻的表情全部印刻在腦海裏。

她的聲音輕柔，雙眸清澈，嘴角挂着月牙般的淺笑。

江想感受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響，一下又一下，劇烈的。他退後一步，生怕她也會聽到。

歲晚感覺到自己的掌心都潮濕了。

年少的我們，在不确定未來的時候，總是會有很多美好的幻想。

我的幻想裏，有他。

在他還未出聲時，歲晚及時開口：“開玩笑的。高中早戀不好，我們還是不要了。江想，這件事暫且放一放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江想的喉嚨滾了滾，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瘋狂地亂竄着。他竭力地控制自己，保持平靜。“好，不及。我等你。”說完，他輕輕舒了一口氣。

剛剛那一刻，他很怕。怕自己一時沖動，答應她。

又怕拒絕她。她媽媽的話，他沒有忘了。

兩個人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她出生的起點，可能是許多人努力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最高點。

可是，他還是開心的。

因為她的喜歡。

江想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那天放學，兩人如常從教室走到校門口。普普通通，這一條路，他們來來回回走了多少次。高高的銀杏樹此時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幹，等到二月底，樹枝就能發新芽了。

歲晚側首望着旁邊的少年，他的手抄在校服口袋裏，一如既往的沉默。

歲晚：“寒假你有什麽安排嗎？”

江想：“沒有。可能會去網吧幫幫忙。”他的生活一貫單調，除了學習，就是去網吧兼職。

到了學校門口，歲晚看到了她媽媽的車，她皺了皺眉。

江想也看到了。

歲雯身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她緩緩走來。“董臣家中有事，我來接你。上車吧。”

歲晚張了張嘴，咽下去心口那團濁氣。

歲雯只看了一眼江想，眼神涼薄，沒有一絲溫度。看來，他是根本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一路上，母女倆都沉默着，終于到家了。

歲晚下車，直接進門。

歲雯在車庫帶了一會兒，她打了一個電話。

“黃經理，你好。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那就好，麻煩你了。”

挂了電話，歲雯回到家，直接去了歲晚的卧室。她敲了兩下門，裏面沒有聲音。只好打開了門。

歲晚沒有鎖門，大概知道鎖門也沒有用。

歲雯優雅地靠在門口，“我聽說你這次考了全市第一。”

歲晚擡眸，“您的消息真靈通。”

歲雯笑，輕輕走到她的身邊，摸摸她的頭發。“真好！明天我們一起去慶祝一下吧。”

“不了。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歲晚淡淡的回道。“媽媽，我已經決定留在國內讀完高三了。”

歲雯彎着嘴角，“我建議你再考慮一下。”

她這樣的口氣，讓歲晚有些不适應。

“好了。我下去給你切點水果，你想喝什麽？橙汁還是石榴汁？”

“橙汁吧。”歲晚內心有些慌。有時候越平靜，讓人越發不安。尤其對象是她媽媽。

寒假假期第一天，江想五點五十就醒了。

窗外的天蒙蒙亮，今天是個好天氣。昨晚奶奶還說，今天要把腌制的香腸、魚肉拿出去曬。

七點多鐘，江爺爺回來，臉色有些不對勁。

江奶奶以為他不舒服，讓江想陪他去醫院。

江爺爺這才開口：“我剛接到物業經理的電話，讓我年後不用去幹了。”

江奶奶一愣，“為什麽？”

“說我年紀大了。隔壁老陳比我大五歲，還是在幹保安嗎？”江爺爺一臉憤怒。“我的體檢，各方面身體素質都沒有問題。”

江想看着滿是失落的爺爺，“我來問下黃經理。”他知道這份保安工作是她姑姑幫忙找人介紹的，就算不用爺爺，也不會無緣無故。

六十多歲的男人，現在很多退休後還在外面幹活的。

江想打通了黃經理的電話，“黃叔叔，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黃經理這個人精一枚，不會得罪任何人。“小江啊，你爺爺年紀也大了，也該在家享享福了。再說了，你姑姑有錢，何必呢。他真想找工作，讓你姑姑再幫他找找。我這裏已經有合适的人了。”

江想一聽，這裏面肯定有貓膩。“好的。麻煩您了，黃叔叔。”

江爺爺嘆口氣，“算了。江想，別為爺爺的事煩心了。”

江想咽了咽喉嚨，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事是歲晚媽媽做得吧。他心裏憤怒，不甘。是自己連累爺爺失去了工作。

可怎麽辦？

中午，他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是歲雯打來的。

“江想，我是歲晚媽媽。”

“您有什麽事？”

“你爺爺的事你知道了嗎？”既然動手了，歲雯肯定是要讓他知道的。不然不是白做了。“是不是很難受？很無能為力。”

江想掐着掌心，“阿姨，您這樣未免太不磊落了。”

“看到你和晚晚還在一起，我的心情也很難受。江想，請你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遠離我的女兒，勸她出國！”歲雯定定地說道。

江想扯了一抹笑，挂了電話。整個人似乎是掉進了無盡的深淵裏。

作者有話說：

寫了一下午，眼花腰疼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