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陪考小書童

九月初的風已經有了很深的涼意,偶爾吹着沙礫打在臉上,讓趕路的旅人們吃足了苦頭。

這些時日,連君軒一改往日的散漫,留在書院刻苦攻讀,別說同那般狐朋狗友喝酒閑逛,就是自家大宅都沒回過一次,但凡有事都是由家安跑進跑出,可聽說連強從皇都歸來,他到底還是同史先生請了半日假。

史先生最近對兩個弟子可是滿意至極,哪有不應的,甚至還要楊誠也回家去看看。豈料楊誠卻是惦記着沒讀完的半本書,謝過史先生後又回了書舍。

而連君軒坐了馬車,一到自家門前就見一臉風塵仆仆的連強站在臺階前,他也沒有說話,當先進門去了書房。

連強沉默跟在後面,一進門就跪了下去。不論先前他有何因由跑回皇都,主子有事時沒能在身邊聽候吩咐就是大錯。

連君軒掃了一眼跪在地上、腰背依舊挺得筆直的漢子,心裏有惱怒也有失望。原本祖父把連強幾個給了他,他們自然要以他為主,可是事到臨頭,他們還是把連家利益放在自己前頭……

“老爺子身體可好?”

“好。”連強心裏有些愧疚,但依舊應道:“老爺子身子健朗,我回來當日還同鐘尚書下棋舞劍,中氣十足。”

連君軒皺了皺眉,又道:“鐘家那邊要了什麽條件?”

“老爺子交代過小的,說少爺要是問起,讓少爺不必惦記,只管好好讀書,至于大少爺被老爺子執行了家法,沒有一個月是爬不起來的。”

聽到這話,連君軒忽地冷冷一笑,自己這次說起來也有錯,但事出突然,他怎麽可能擔心自家會受牽連就冷眼看着楊家遭難卻不伸手幫扶?

“罷了,老爺子不怪我莽撞就好,你起來吧。”

“謝少爺不怪之恩。”連強偷偷松了一口氣,站起身從懷裏摸出一封信雙手奉上,猶豫了一瞬後還是說道:“少爺,小的在将軍府這幾日,閑來無事倒問出些瑣事。鐘少爺來甘沛之前同大少爺一起喝過花酒,另外還聽說大少爺身邊的長随連貴接過一封信,是咱們院子裏有人托鋪子管事送回去的。”

“連貴?可是大管家的兒子,碧玉的兄長?”

“是……”連強遲疑着應了,以少爺平日待楊家那般親近,若是知道楊家這次遭難是受自己連累,怕是要暴怒至極,可他不知道,那位去見閻王的鐘管事早就洩過底了。

“知道了,碧玉既然這般念着家人,告訴她,立刻滾回皇都去!再讓我看見,別怪我不念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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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爺。”

連強驚疑不定的退了出去,一邊轉去槐院一邊琢磨少爺怎麽突然轉了性子,倒不是說他這般不好,只是同先前動辄暴怒的模樣有些差別太大了……

主子不在家,下人們免不得有些懶散,特別是槐院的丫鬟們,只有老爺子從皇都過來時才會忙上幾日,平日閑得差點要蹲樹下數螞蟻了。

今日外面風涼,正巧又逢換季發了秋衣料子,衆人就聚在東廂房裏做針線。

一個二等丫鬟桃紅有些嫌棄分到手上的料子顏色不夠鮮亮,轉而瞧着放在窗前桌上的兩塊綢緞,不免有些眼紅。

“咱們少爺到底是個什麽心思啊,放着一個美人不要,整日晾在咱們這院子,主子不主子,奴才不奴才的,看着真是可憐。”這話聽起來是為了碧玉擔憂,但怎麽都透着一股酸氣。

一聽到這話,一旁同她交好的丫鬟就勸道:“主子的事哪是咱們能猜到的,你可別亂說話,小心惹禍,快做針線吧。”

不過這話也讓平日嘴巴厲害的附和道:“我倒覺得桃紅姊姊說的對呢,若是主子,自然要敬着三分;若是奴才,也別整日擺譜讓咱們伺候着,該自己的料子不來取,難道還等咱們縫好了衣裙給她送去不成?”

但凡女人哪有不愛八卦的,剩下幾個丫鬟見此也紛紛開口,“就是,前兒我不過肚子疼,少了半日值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少爺沒把她看眼裏,她反倒把自己放高案上了。”

她們說的熱鬧,不巧碧玉覺得在房裏憋悶,正煩惱皇都的爹娘兄長接了她的信,怎麽還不曾想辦法撺掇連大夫人替自己作主,一時走出來透透氣,結果就撞見了這場閑話,她立時惱了,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一衆丫鬟被抓個正着,都心虛的縮了脖子,還想轉圜幾句的時候,連強就帶着兩個護衛進了院子。

他朝着碧玉道:“碧玉姑娘,少爺有話,要你即刻出府回皇都去。趕緊拾掇行李吧,這就送你去鋪子,我們也好交差。”

“什麽?”聽到這話,滿屋丫鬟都驚了一跳。不明白碧玉哪裏得罪多日不曾回來的少爺,現在居然還要被攆出府去。

碧玉一聽更是花容失色,提起裙子就要往書房跑,“不,我不信,我去找少爺問個清楚。”

連強想起這麽多年同住一府的情分,有些心軟,伸手扯着碧玉避到門旁,小聲道:“你去找少爺說什麽,說你送了書信去皇都?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楊家遭難同你沒關系?識相的趕緊拾掇行李回皇都,以後也不見得不好。若是你再惹急了少爺,到時候把你扔去青樓花街,看誰能救得了你!”

碧玉越聽雙腿越軟,臉色慘白,嘴唇蠕動着想要辯解幾句,到底還是頹然無力的坐到地上。

見狀,連強無奈嘆氣,喊了兩個丫鬟胡亂替碧玉收拾了一包衣衫用物就直接連人帶包裹扔去連家的布莊。

布莊掌櫃得過大管家的囑咐,一見碧玉的雙眼哭得跟核桃一般,頭發蓬亂,只穿了家常衣裙,別提有多狼狽、多可憐了。也不敢怠慢,當即找了相熟的商隊,又讓自家婆娘和一個夥計跟随照料着,一路把人送回皇都去了。

俗話說,宰相門前三品官。身為将軍府的大管家,連旺在整個皇都也有三分體面。這幾日因為大少爺受了家法,連大夫人不敢抱怨老爺子,只好把火氣都發在下人身上,別說有點錯處,就是沒有錯處也要挑出幾樣,揮幾下板子。

各地趕回來送帳冊的管事們都是極精明的,各個備了厚禮暗地送到連旺手裏,就指望他們夫妻都是連大夫人的心腹,能在緊急關頭幫忙美言幾句。

所以連旺這幾日心情大好,只要離了主子眼前,那嘴角要翹多高就翹多高。但許是樂極生悲,這一日有人求見,不但沒有厚禮,反倒送回自家哭哭啼啼的麽女。

“這是出了什麽事?”連旺媳婦聽到消息也是風風火火趕了回來,夫妻倆攆了外人之後,就拉閨女詢問了起來。

碧玉這一路幽怨至極且吃睡不香,形容很是憔悴。這會見了爹娘,哪裏還忍得住委屈,邊哭邊把二少爺如何被農家野丫頭迷了魂,拒絕收她做房裏人,更把她攆回來的原因說得一清二楚。

連旺氣得直接摔了茶碗,低聲罵道:“該死的東西,真當自己是個少爺了。不過是個外面抱回來的野種罷了,我再不濟也有三分臉面,閨女給他做房裏人也是推不過大夫人的擡舉,他居然敢這麽作踐!”

連旺媳婦也是抱了閨女哭道:“平日因為閨女,咱們明裏暗裏替他擋了多少災?他不念情分就算了,居然還嫌棄玉兒。若是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這府裏上下豈不是誰都敢踩咱們一腳了?當家的,你要想辦法給咱們玉兒出口氣啊!”

說着,她摸着閨女沒有幾兩肉的胳膊哭得更兇了,“娘的玉兒啊,你到底受了多少苦,怎麽就瘦成這樣?大夫人本就看他跟眼中釘一樣,這次又害得大少爺挨了板子,說不定哪日大夫人就下手送他見閻王爺了,不跟着他也好。”

碧玉掙紮起來,心裏還有些不舍,哽咽道:“娘,二少爺是個好的,就是被外邊的狐貍精迷了眼睛……”

“閉嘴!”連旺見閨女還要替人家說話,惱得喝斥道:“你是我閨女,這滿府的好後生随你挑揀,憑什麽再送去給人家糟蹋?老實在家待着,等爹娘給你出氣。”

連旺媳婦也道:“就是,一會娘就去禀告大夫人,保管不會委屈了你。”說罷,她就帶了閨女去洗漱換衣,但忙到一半就停了手,還把閨女頭發扯的更亂,臉上也抹了些灰土,瞧着比街邊的乞丐差不多。

果然,這娘倆一到了正院就惹得衆人驚訝不已,連大夫人原本還有些怨怪碧玉被攆回來,以後再想打探甘沛宅子的事就不容易了,但一看碧玉的狼狽模樣,還有連旺媳婦哭紅的眼睛,她又不好傷了得力心腹的臉面,不但賞了銀錢、布料、胭脂等物,好言安慰一番,又許了碧玉自行婚嫁。

連旺媳婦自然感激的磕頭謝恩,待将自家閨女和屋裏的丫鬟推出去,又添油加醋把甘沛的事說了一遍。特別是二少爺如何學業精進,先生如何器重之類,聽得連大夫人差點揉碎手裏的帕子,生恐本就受老爺子看重的庶子,若再走上官路,說不定以後這将軍府就落不到她的嫡親兒子手裏了。

連旺媳婦暗暗得意,試探着問道:“夫人,二少爺過些日子要回皇都科考,怕是這時候正忙亂,要不要奴婢夫婦給甘沛那邊捎個信,請鋪子裏的管事們多行些“方便”呢?”

連大夫人會意,手裏的帕子松了松,點頭道:“這是當然,告訴那些掌櫃們,務必別讓二少爺“分心”了。”

“是,夫人,奴婢省得。”

連旺媳婦得了尚方寶劍,行了禮就興匆匆地回去同爺們、閨女報喜去了。

不說皇都這邊的宵小如何謀算,只說甘沛縣裏,這一日史先生盤算着日子差不多了,尋了幾位同僚小聚,酒足飯飽、談詩論文興盡之後約好一同帶着弟子去皇都。

其餘的先生聽說他得了兩個好苗子,自覺自己弟子也不差,況且更早中秀才,怎麽也不會被兩個新秀才比下去就欣然應下,指望路上有個照顧也不覺寂寥。

等到史先生醒了酒,招了連君軒和楊誠說話,放了他們三日假,回家團聚外帶拾掇行李,然後趕去皇都趕考,末了還不忘囑咐一句,“那個叫家安的小子是個伶俐的,記得也帶着他一起。”

楊誠和連君軒猜得史先生私心,極力忍了笑,轉而告辭出去了。

連君軒又想要楊柳兒替他準備吃食用物,就同楊誠打了聲招呼,回家去取銀子和布料等物,不曾想,往日從未被刁難過,這次卻是困難重重。

家安去布莊取衣料,掌櫃先是推托沒有好料子,末了又說不好上帳,讓家安去別家淘換,家安沒有辦法,只好又跑去酒樓支取銀子,不想酒樓掌櫃更幹脆,直接藏起來謊稱出門沒有半月回不來。

家安出去跑了一圈卻兩手空空,一回到府裏就哭喪着臉訴苦,連君軒再愚笨,也猜到其中有人下了絆子。

以他先前的脾氣,必然是要跑去鋪子發作一番,但自從上次警醒到自己對連家的依賴,他心裏就存了一口氣,于是直接摘了腰上玉環,還從博古架上取了幾件貴重玩物一同扔去當鋪,換回三百兩銀子。

一百兩置辦衣料用物,二百兩留作盤纏,囑咐連強拾掇馬車,三日後去楊家接他再一同出發,連強和家安對視一眼,雖然滿心的疑惑驚訝,但都齊齊應了下來。

楊柳兒雖然不知道大考在什麽日子,但猜着不能拖到過年,于是天氣一冷下來就在零零碎碎的折騰二哥和連君軒的行李用物。

這次的路程比起府城可要遠上許多,路程順利也要二十多日才到,吃食用物都要準備的更多更仔細。

就說馬車裏的墊子,她就用家裏淘換下來的舊被子做成三張極厚的墊子,鋪在車廂裏絕對颠不到,萬一要露宿在外邊也涼不着,至于蓋的被子,如今天氣還不算涼,又是南行,倒不用做太厚,以輕便柔軟為主。

還有衣衫,中衣選柔軟耐髒的料子,夾襖選素雅不打眼的,棉袍卻要準備四件,兩件普通料子的做平日換洗,兩件錦緞繡花又式樣貴氣的,備着随史先生參加個詩會之類的應酬,剩下些小物件如筆袋、荷包、書包等也都準備了兩三套。

最費心思的當然還是吃食,既要美味又要耐放、不易腐壞,簡直是把巧婦也難為得束手無策。

楊柳兒浪費了二斤燈油和十幾頁好紙,絞盡腦汁琢磨了好幾晚,終于定了單子。主食就定發面餅和凍餃子兩樣,再填些小米、玉米面,這兩樣只要撒在沸水裏,眨眼的功夫就會熟透,最适合在外面行走時暖暖肚子了,至于菜色,就直接來壇肉了。

楊杏兒原本還覺得小妹有些杞人憂天,實在準備的太早了,但到底舍不得惹她吵鬧,于是每日得了空閑就針線不離手,倒也把衣衫用物做了大半出來。而楊山更是嬌慣小女兒,但凡開口就沒有不答應的,想着左右家裏過年也要殺年豬,提前兩月有何關系?磨刀開宰就是了。

楊柳兒把整頭肥豬身上最好的五花肉都取了回來,又特意進城挑了十個黑黝黝的大肚陶罐,選了個好日子請楊山在院牆根下搭了一個土竈,還古怪的留了五個竈眼,楊山很好奇,見小女兒神神秘秘的,也就歡喜跟着看熱鬧了。

楊柳兒把五花肉通通切成一寸見方的大肉塊,下了熱油鍋翻炒,邊炒邊加糖霜,待肉色變得金黃就放蔥姜蒜和各色調味料,再添進先前煮好的骨頭湯大火燒開,又用小火炖到六成熟,才通通盛出來裝到壇子裏,封好壇口,送去竈眼上微火炖上兩個時辰。

整整一日,楊家院子裏都是肉香彌漫,那香深的滋味惹得院裏院外所有人都忍不住翕動鼻子,直咽口水。

楊柳兒也不是小氣的性子,午飯時就打開一只壇給大家品嘗。

楊山和楊田最愛這樣的大塊肉,吃一口只覺嫩滑鮮香,真是連自己舌頭都能吞下去,兄弟倆當即又倒了兩碗老酒配壇肉,吃喝的滿足至極。

一衆老少們,上到程大娘下到楊柳兒也都極對胃口,一口雪白噴香的米飯,澆上肉汁,再配一塊油亮嫣紅的大肉塊,吃下肚子裏整個五髒六腑都熨貼無比……

而當楊誠和連君軒坐馬車回來,說起三日後要啓程去皇都時,楊家人都慶幸動手的早,楊柳兒更是把下巴擡得老高,得意的模樣就差身後沒長條尾巴搖來搖去了。

楊杏兒看了直覺得好笑,趕緊又請程大娘和程大妮幫忙把剩下的兩件棉袍縫好,她則幫着小妹準備面餅和各色餃子。

楊柳兒見了連君軒送來的衣料,自覺好似與先前那些不同,但她聰明的沒有多說。左右已經都準備好了,收下這些不過是顧全他的顏面罷了。

楊山嘴裏依舊囑咐二兒子不可心思太重,雖說中舉更好,但不中也沒妨礙,可到底還是挑個空閑時候,爺倆去了陳氏的墳頭燒紙祝禱一番,求她在天之靈保佑二兒子遠行順利。

而連君軒随在忙得團團轉的楊柳兒身後,不時幫個倒忙,惹得楊柳兒嗔怪抱怨,他也不惱,笑嘻嘻的繼續做小尾巴,常常氣得被搶了活計的招財進寶龇牙咧嘴,對他示威,但最後都被暴力鎮壓了。

楊家雞飛狗跳了三日,終于到了送別的前一晚,楊志夫婦和魏春聞訊都聚了回來,一家人吃了團圓飯,末了喝着茶水說閑話。

上次去府城,到底路程近,這次去皇都,路遠難行,大考又是攸關前程的大事,楊山實在有些不放心。

但若是讓大兒子跟去照料,燒雞面鋪子的生意實在放不下,若是讓魏春跟去,又怕耽擱了牙行的買賣,再說畢竟他還不是自家女婿,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這般想着,他臉上就添了愁色。

楊柳兒的大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就湊到父親跟前笑問起來。

楊山一向沒把楊柳兒當普通閨女看待,畢竟誰家的小女兒滿腦子生意經的,而且還越折騰家裏越興旺,就是一般後生也沒這個能耐啊,所以一聽楊柳兒問起,就順口把心事說了。

楊柳兒聽得心底一動,出去走走的念頭立刻就霸占了整個腦海。她琢磨着這事興許有些機會,試探的問道:“阿爹,要不然我跟着二哥走趟皇都啊。正好路上照料二哥和連大哥的衣食,就是到了皇都租了院子待考,也得有人照料啊。雇了外人,不說做的吃食是不是可口,照料是不是上心,萬一碰到有人使壞,說不定就耽擱二哥大考了。”

楊山原本聽了開始兩句就想搖頭,但無奈他的小女兒太聰明了,說的越來越對他的心思,不禁就有些動搖了,語帶為難地道:“你一個姑娘家,抛頭露面的,讓人家知道了,以後說親就難了……”

“不會,不會。”楊柳兒趕緊打鐵趁熱,“我可以扮作一個小書童啊,就像家安一樣。二哥是去趕考,同行的都是先生和學子,必然沒有那品行不好的。趕路的時候我同二哥一輛馬車,只要我多加小心,不亂走亂跑,肯定不會有事的。”

這話說得讓楊山越發動心了,擡頭望向同樣聽了半晌的衆人,問道:“你們說呢?”

聽到楊柳兒的提議,連君軒喜得心跳如鼓,幾乎立刻就要開口贊同,但好在他腦子裏還殘留三分理智,死死咬着舌尖才沒喊出聲。

而楊誠心疼小妹,立即出聲反對,“我又不是沒出過遠門,自己會照料自己。趕路太辛苦,小妹還是留在家裏吧。”

楊志聽了也是直點頭,還道:“小妹若是嫌家裏悶,平日多去鋪子走走也好啊。”

見兩位兄長都反對,楊柳兒急得跑去抱了姊姊的胳膊,撒嬌道:“阿姊,你會答應我跟去吧?好不好,我一定會好好照料二哥,讓他安心讀書,準備大考。”

這撒嬌的勁讓楊杏兒好笑不已,卻不肯應聲,只望向父兄。

楊柳兒趕緊又去鬧大哥,楊志有些遲疑起來,“你身子一向不好,若是路上不舒坦怎麽辦?”

“不會不會,我最近身子好着呢。我準備了很多常用藥丸,有什麽不舒坦馬上吃一丸就是了。”

連君軒再也忍不住,開口幫腔道:“原本應該請史先生同師兄随我住進将軍府的,但……恐怕還是另外租住處更放心,也真缺一個自家人照料一日三餐,沒有誰比柳兒妹妹更合适了。再說,這次我家裏的護衛都要帶去,定然安全無虞,楊大叔就讓柳兒妹妹一同去吧,頂多兩個月就回來了。”

楊山一聽這話,果然放了心,點頭道:“那柳兒就跟去吧,記得多帶些厚衣衫。”

楊柳兒歡喜的差點沒跳起來,抱着父親撒嬌了好一會,末了扯着還想反對的姊姊趕緊回後院準備行李。

楊杏兒被氣得一路上在小妹身上掐了好幾記,最後到底舍不得,麻利的開箱子把小襖、裙子,大襖、披風通通翻了出來,又抱怨時間緊迫,來不及給小妹做兩套好衣裙。

楊柳兒卻跑去楊誠屋裏翻了幾件舊衣,喜滋滋的套在身上滿地亂轉。私心說,她是為了出去看看這個世界而歡喜,要知道,村裏的閨女就是去趟縣城都不容易,更何況是去皇都觀光,說不定她這一輩子只這麽一次了,絕對要看個夠。

不說這一晚,楊家人或擔憂或歡喜,到底在天色亮起的那一刻早早起身準備,一開院門,就發現連強早早就帶着十個護衛和家安等在楊家莊園外,這次帶了三輛馬車,都是黑漆平頭那種寬大舒适的式樣。

楊柳兒穿了夾襖,外罩了一件青色的窄袖衣褲,改束了頭發,不仔細看還真像一個容貌清秀的小書童。她裏裏外外張羅着,請護衛們幫忙把行李和各色壇罐搬上馬車,最後才有些不舍的抱着姊姊撒嬌,又在父親和大哥身旁繞來繞去。

楊杏兒無奈點了小妹的腦門,嗔怪道:“昨晚恨不得立刻就飛出去,這會又裝什麽樣子?趕緊走吧,路上照料自己,若是你敢染個風寒,看我以後還放不放你出門!”

“遵命。阿姊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楊柳兒舉手齊眉敬禮,楊家人不知這動作何意,只覺古怪,不禁都笑了起來,倒也沖淡了離愁。

家安見有楊柳兒跟着一同上路,喜得眉開眼笑,不說自家少爺有多喜愛楊家這位姑娘,就是她那雙巧手,也省了自己每日絞盡腦汁琢磨吃食了。

倒是連強看到楊柳兒随車同行不由暗暗皺了眉頭,低聲把下屬囑咐了一遍又一遍,預備行路時嚴嚴實實的護着楊柳兒的馬車。

不說有個好歹,就是驚吓了那麽一點點,怕是自家少爺都要惱火呢。

即便再不舍,再想多囑咐幾句,天色大亮之時車隊也要上路了,楊家人足足送到村口外又二裏路,這才依依不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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