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離餘海林長大還有好些年, 但餘清音在這個假期邁向生理意義上的長大。
六號這天,她照常起床學習。
說實話,一睜眼她就覺得不對勁, 只當是睡姿不好的後遺症, 甩被子的時候才發現涼席上一片紅。
還真是年紀小,一點都不疼,餘清音摸摸肚子, 換件褲子後把門開條縫。
範燕玲正在拖地,看女兒鬼鬼祟祟往外看,停下說:“你幹嘛,一大早做賊呢?”
真是親閨女, 不能用點好詞,餘清音撇撇嘴:“媽,我沒有衛生巾。”
她忘記該是這一陣子初潮,不然就在房間裏準備好。
倒是範燕玲替女兒時不時惦記着, 松口氣的樣子:“我給你拿, 會不會用?”
餘清音記得上輩子也沒人教,好像無師自通就會, 畢竟縣中的廁所是老式的那種, 每格只有半人高的圍牆。
她算是同學裏來得晚的,點點頭表示會。
其實範燕玲也不知道怎麽教,他們這一代做父母的哪裏懂什麽叫生理健康,甚至對這些事稱得上避諱。
因此她從房間裏拿出一片遞給女兒:“下次講的時候小點聲,生怕人家不知道啊?”
餘清音念初中的那會也躲躲藏藏, 女同學們偶爾有個借用都偷偷摸摸的, 好像是多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才不跟親媽辯駁這些, 只是盯着衛生巾的包裝:“媽, 你這多少錢買的?”
範燕玲很有一些勤儉持家的手段,連家裏用的紙巾都買散裝那種。
她腦袋裏對日常用品沒概念,說:“兩塊三一斤。”
論斤?餘清音想起來了,她媽都是在一家雜貨店買的。
那家店位于排水極差的老巷子,只要下大雨水能灌進去到腳踝,等放晴老板把東西曬幹接着賣。
天曉得這衛生巾的儲存條件是什麽樣,她嘴角抽抽:“媽,這樣會得婦科病的。”
什麽病?範燕玲一巴掌排在女兒背上:“都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誰教你的。”
再說了,她沒好氣道:“你才幾歲,婦什麽婦。”
這下是實打實的,餘清音疼得嗷嗷叫。
她捂着肩膀心想真是沒法聊,硬着頭皮去洗手間先墊上。
再出來,範燕玲已經把涼席拖到院子裏洗。
她是個勤快的婦女,平常就打點零工,更多的功夫放在孩子和家庭身上,不一會兒就把它晾上去。
水嘩啦啦地滴着,比下雨天還熱鬧。
餘清音只聽見噼裏啪啦的聲音,擰開水龍頭洗褲子。
範燕玲喊道:“你洗不掉,先泡着。”
餘清音試了一下還真是,只能扔在盆裏,然後原地跳兩下。
這又是發的什麽瘋,範燕玲手在衣服上擦擦:“疼嗎?”
一點都不,健康得仿佛不在經期。
餘清音後來可都靠兩粒布洛芬才能止痛,心想年輕真是好,扭扭脖子:“沒啥感覺。”
範燕玲也就不再問,畢竟是個女人都有這茬。
餘清音更不會跟她聊,因為不同的理念是無法說服彼此的。
她只是進房間接着背書,對着牆喃喃自語,直到客廳的電子鐘叫着“現在是北京時間九點整”,她才把書放好出門去。
此刻的天氣是夏秋之交,早晨的風帶着一點涼爽。
餘清音踩着自行車向前,生出在跟自然做對抗的感覺。
她心想初潮是有什麽魔力,居然讓人變中二,不由得自嘲笑笑,邊琢磨着剛背到一半的歷史,晃晃悠悠到縣裏。
縣城有兩家大型超市,不過大早上進出的人少,畢竟這年頭大家都在菜市場買生鮮果蔬,稱得上是門庭冷落。
再過七八年,甚至改換門庭。
具體的餘清音也不記得。
她進去徑自往裏走,從架子上拿兩包衛生巾,一結賬發現居然要十三塊八,忍不住嘀嘀咕咕:“真貴。”
收銀員剛開工,把裝在一起的硬幣拆開,數出一塊二:“那可不,就這麽一小塊。”
餘清音附和兩句,掏出随身攜帶的塑料袋把東西裝進去,系緊後挂在車把手上,晃晃悠悠地回家。
一進院門,裏頭簡直是鑼鼓喧天。
餘海林帶着一幫小夥伴玩,吵鬧得像是要把屋頂掀了。
餘清音捂着耳朵側身通過,躲進房間裏繼續學習。
學到一半,她媽開門進來:“快,把這個喝了。”
餘清音鼻子動動往後退:“是什麽?”
看着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又是哪門子偏方。
範燕玲才不管她願不願意,碗往前一遞:“問那麽多做什麽,快點喝。”
餘清音猛搖頭,五官皺成一團:“才不要。”
不識好人心,範燕玲來了氣:“叫你喝你就喝。”
真是開了學習的竅,也順便會反抗家長了。
她這句話,餘清音仿佛看到十幾年後父母催婚的樣子。
那些無盡的争吵已經讓她疲憊,不想再被無謂的憤怒拖垮,沉默地端過碗仰頭喝掉。
甭管是什麽臉色,喝下去就行。
範燕玲只看到結果,晚飯後又來一碗。
餘清音心想上輩子沒喝出事,這輩子估計也沒大礙。
她抱着視死如歸的精神,像是被支配的木偶,臉上刻着生無可戀四個字。
什麽藥啊,很難喝嗎?
餘海林湊過來:“姐,你又發燒了?”
真要發燒,就該傳染了。
餘清音捏捏他的臉:“沒有。“
沒有就沒有,怎麽又捏臉。
餘海林氣鼓鼓:”你們大人都欺負人!”
得,怪有脾氣的。
餘清音彎着腰:“走,找你二哥玩去。”
姐弟倆到隔壁一瞅,餘景洪正在做作業,背影格外的認真。
可惜餘清音知道他肯定是這幾天玩過頭,悶不吭聲坐下來:“真是少催你一天都不行。”
餘景洪心虛笑笑,讓出電腦前的位置:“來,海林你坐這兒。”
還敢轉移話題,餘清音随手拿起個枕頭扔過去:“好好反省你自己。”
餘景洪看到她就記得要反省,把地上的枕頭撿起來丢回床上:“就差兩張卷子,馬上好。”
得虧他沒講借來抄,餘清音心想還算有進步,抱着枕頭打哈欠:“連海林都知道先做完作業再玩。”
餘海林哪裏是知道,那是朝夕相對同住一個屋檐下逃不開。
餘景洪都不想戳破,老老實實挪過小凳子,卷子往上放繼續寫。
餘清音雙手抱臂看着,眼睛漸漸眯起來。
不知為何,餘景洪有些心慌,捂着作業:“不是,你怎麽跟老何似的。”
餘清音是不由自主拿出将來工作的架勢,恨不得指指點點所有學生。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把皮球踢回去:“別分心,寫你的。”
行行行,現在作業最大。
餘景洪背着堂妹翻個白眼,沒多久又走神:“對了,你說咱倆這次月考能考幾分?”
餘清音肯定也在乎分數,畢竟努力得有結果。
但現在是什麽時候,該操心的不操心,她随手拿起本書卷着拍過去,一字一頓:“寫,你,的!”
餘景洪捂着後腦勺嗷嗷叫,扭過頭看堂弟在玩泡泡堂,心中充滿羨慕。
他出馊主意:“我回頭送餘海林兩套練習冊,讓他也進步。”
進什麽步,餘海林一晃神,被對手的泡泡們圍在中間,炸掉半條命,抽空回頭瞪着堂哥。
這麽一看,他眼睛還挺大的。
餘景洪語氣誇張:“眼珠子掉出來啦。”
把小孩子氣得夠嗆,用力按着鍵盤發洩。
就這倆,簡直是半斤八兩。
餘清音都不想多看一眼,冷笑兩聲自己回家去。
她不管,餘景洪索性把堂弟留下來過夜,反正兩家有一面牆是挨着的,他沖着那邊喊聲作為交代就行。
餘清音當時聽見,就知道這一夜餘海林肯定玩到很晚,但她沒料到是天亮。
太陽高挂,餘海林神色萎靡地回家。
也不知道他小小的人兒哪來的精力,居然能熬個通宵。
反正餘清音現在意志力上都不足以支撐,每天到十一點就犯困,後來固定的生物鐘仿佛也跟着重生了。
思及此,她又打個哈欠,順手把昨天的日歷撕掉。
八天的假期,好像也就這麽順便過去。
餘清音有時候想記住新生的每一天,可惜腦容量實在不夠,只在今天回望,上個禮拜的事情都模糊。
唯一真切刻在心底的就是月考,走到教室裏還在琢磨成績,然後坐在別人的位置上。
餘景洪跟堂妹一塊,眼睜睜地看着她犯傻不出聲,就等着能看熱鬧。
可惜餘清音反應也快,伸出手在桌肚沒摸到熟悉的東西,猛地回過神來。
她左右看看,趕緊跑回自己的座位上指責:“哥,你怎麽不叫我。”
餘景洪正是吃窮老子的年紀,在家吃過早飯還得在校門口買點墊肚子。
他咬一口炸糕,慢吞吞說:“怕打擾你的思考。”
笑得要是不這麽奸詐,餘清音還能相信。
她對着空氣揮拳頭威脅兩句,翻開課本背單詞——溫故而知新,要是最簡單的寫不出來才丢人。
餘景洪的學習計劃跟她不一樣,吊兒郎當地背課文。
兄妹倆現在幾乎是班級裏的好學代表,跌破很多原來認識餘景洪的人的眼鏡,總是明裏暗裏打聽他這個暑假受什麽刺激,或者家裏有沒有發生大變故。
這些問題,餘景洪曾經把主人公換成堂妹思考過,只是沒想出個究竟,倒是被稀裏糊塗帶到好學生的路上。
至今他都覺得神奇,尤其在看到成績的時候。
早讀的鈴聲還沒響,何必春就風風火火的進教室。
她手上的東西往講臺上一砸:“吵什麽吵,也不看看自己考多少分,還有臉了!”
餘景洪還真想看看,面上全是期待伸長脖子。
但何必春的開場白之後還有一串的訓話,講得滿意後才發考卷。
每個念到名字的人都要接受一對一的教育,上去的腳步幾乎戰戰兢兢。
也就那麽幾個人能夠擡頭挺胸的,餘清音就是其中之一。
她看着滿分松口氣,畢竟總不出錯有難度。
連何必春都很滿意,頗為欣慰:“保持住。”
餘清音重重點頭,接下來陸陸續續收到其它科的卷子。
總分她自己加過,比開學考進步不少,因為這回考的都是剛學的內容,她可謂十分用心對待,但排名就有點拿捏不準,心裏好奇起同學們的成績。
餘景洪也想知道,下課後撺掇:“你去找老何要排名表呗。”
餘清音頗有些意動,想想站起來:“真沒想到,咱倆居然有這天。”
曾幾何時,這些東西跟他們都扯不上關系。
餘景洪也是感慨萬分,微微仰着頭:“餘彩,加油。”
餘小彩這個小名,到他嘴裏有好些版本,但最終指向的是同一人。
餘清音握着拳頭,好像有無限動力,大步朝着辦公室走過去。
作者有話說:
又是自不量力的同時寫兩本,如果大家感興趣的話也可以看看緩慢連載的《七零知青宿舍》。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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