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春決（2）

王折一直在這裏等着那個人，他在聽到了腳步聲消失的時候，心裏就有了答案。

他在腳步聲消失後，就偏了腦袋看過去。他的目光和陳留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他先挑了挑眉，邁了步子朝陳留那裏走去。

陳留看着王折走過來，王折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上，讓他情不自禁地越來越緊張起來，但他還是故作輕松地勉強笑道：“不看比賽了，還是已經準備好‘下次’了？”

陳留話裏的“下次”是什麽意思，王折一下就聽懂了，卻沒理會陳留這不合時宜的玩笑。

他目光裏帶着嚴肅地向下移，往陳留藏在身後的左手看去。陳留跟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左手下意識地更往身後藏了藏，他略顯忐忑地咽了咽唾沫。

在王折伸手來捉他左手的時候，往右避了半步，繞過王折靠着牆，往候場室的門走去。

王折撲了空，收手轉身看過去，遇上了路過候場室的工作人員，她們對着兩個人打了個招呼。

“教練，Cobra。”

王折點了點頭，陳留卻難得地對她們笑了笑，借着她們轉移了王折的注意力。

等她們走了過去，陳留已經在王折漸冷的目光裏不怕死地挪到了候場室門前，将右手放到了門把上。

王折兩步走了過去，自己的手覆在了陳留抓着那門把手的右手上，掌溫從手背傳到了陳留心虛的心裏。

他在陳留面前深吸了一口氣，才出聲正色道：“陳留。”

陳留從這兩個字裏聽到了一種顫抖，但他一時間也分不清究竟是王折話裏的顫抖，還是陳留自己心虛的顫抖。

他微微低頭看向了王折，看到了王折眼裏，更添的一分擔憂。

他抿抿唇，提議道：“又，借個火？”

王折對上了陳留的眼，不避不讓地與陳留對峙着，甚至有些陳留沒見過的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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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陳留揚了半邊眉梢，他才抓住陳留的右手手腕，轉身拉着陳留往樓梯間走，邊走邊交代。

“借個人。”

陳留被王折拖着，嘴角卻不自覺地高揚着。

這是王折第一次這樣領着他走？

不知道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陳留如是想。

王折将陳留帶進了樓梯間內，将樓梯間的門合上後，才轉身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人。

陳留等着王折轉身後，看到王折的目光已經不是之前在後臺路上見得那麽的嚴肅了。

他順勢厚着臉皮，插科打诨地問道：“那Cobra準備借多久？不能借太久了，我，還在工作。”

“嗯？”王折的心思仍在他的病上，和他那洩露了病情的手上，沒防備今天先緩過來的是陳留。

“Cobra不是借人？”陳留偏了偏頭，湊近。

“陳教練不是說我借火？”

王折退了半步，拿出了煙盒，抽出了一根，叼在嘴裏，看向陳留。

陳留右手從褲兜裏掏了打火機裏，王折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陳留以前不喜歡把東西放在右邊，因為陳留說過左手拿會方便點。

但王折沒有問，反正他也知道，現在問了陳留也只會胡謅一句，陳留的脾性其實他在四年前就摸得清清楚楚了。

王折的目光往陳留的左手撇了撇：“你的左手？”

陳留卻像充耳未聞一般，執意用右手按了按火機，給王折點煙。王折還是擡手去抓了陳留的左手手腕，陳留這次卻沒有像之前一樣沒有逃開。他讓王折牢牢地抓住，讓王折把自己的左手牽到了兩人眼前。

他看着王折轉瞬把嘴裏叼着的煙拿下來掐了，才聽着王折低聲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先借兩分鐘。”

王折低頭，就看到陳留握成拳的手，也看到陳留手上的青筋，更感受到了陳留的緊繃。他的手覆上了陳留的拳，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兩手包裹住，好像這樣就能感同身受，好像這樣就替陳留分擔一點他受到的疼。

陳留看着他捧着自己的手，好像要将自己所有的溫柔都用在了這裏一般。

“才兩分……”他的話才出口，就在看到王折不自覺顫抖起來的肩頭時，說不下去了。

他看着王折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手上，氣氛卻在彼此之間急轉直下。

他驀地下意識地不想讓王折看到，擡右手去蒙王折看着他手的那一雙眼。

他輕聲地湊到王折耳邊，安慰道說：“沒事的，Cobra。”

王折向後仰了仰，躲開他這掩耳盜鈴的動作，眼裏卻是愠怒。

這個眼神，讓陳留的手僵在了原地。陳留的目光逃避起來，他把喉嚨裏那句“比之前已經好很多”的話咽了下去。別無他法的陳留努力地平複着自己的心境，克制着那還在顫抖的手。

得益于握着的那手，王折大概也感覺到了陳留的倉皇，他點到為止地學着以前隊裏按摩師的手法一點替陳留推着手，直到陳留握拳的手緩緩張開來。

王折才擡了眼，看着陳留。王折之前的怒氣還眼裏顯露着，但陳留卻沒有之前那樣勇于挑戰王折脾氣的精神了。

陳留低眉順眼地看着王折的手。

王折卻小聲地數落道：“明明比上次在這裏還嚴重，還說沒事？前幾天是不是也？”陳留擡了眼，偷偷地瞥了王折，王折卻在他這個動作後，盡力開起玩笑，雖然這個玩笑也被他說得一本正經起來：“你當我是江一淮嗎？”

“我……”陳留大概不太喜歡王折這個比喻，糾正道，“你還是比江一淮好多了。”

“別岔開話，前幾天是不是也？”王折問。

“Cobra啊，兩分鐘……唔。”陳留看着眼前的人，眼睛睜睖。

王折猝不及防地擡頭仰首，湊了嘴唇上去。

他将陳留期待了一天，還在思考着怎麽樣才能騙到的“下次”送到了陳留家門口。他的舌尖輕輕舔過了陳留的唇瓣，在勾得陳留開了齒關，放他通行的時候，他卻毫不留戀退了開來。

一點甜頭，淺嘗辄止。

“救贖也放了，說吧。是不是也？”王折繼續逼問道。

陳留還沉浸在剛剛的淺嘗辄止裏，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又立馬搖了搖頭。

他在王折臉色微變的時候，立刻推鍋解釋道：“我給小AD加訓，只是打久了有點疼，之前已經沒有麻木或者顫抖的症狀了。”

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真的。”

王折看向了陳留，又一次看到了陳留小心翼翼卻又異常肯定的目光。王折的眼裏起了波瀾，是怒氣化了，是擔憂滿了。

是愛深了，情真了，意切了。

可陳留總是有千百種辦法，來告訴王折，掩耳盜鈴也好，刻意讨好也好，不過都是因為他的愛更深，情更真，意更切。

“先……抱一下？”陳留打破了這片寂靜裏，他緩緩地展開了手，對王折說着那句在TBD基地裏，他會錯意的那句。

王折他用力地抱過陳留，将自己的腦袋放在陳留的肩頭，用盡了全力去響應陳留這句“號召”，眼眶微紅起來。

陳留看着王折的眸光微動，看着王折撞進懷裏。

他的手摟過王折，卻在聽到王折小聲的嗫嚅後，目光微動

王折說：“下次別瞞着我。我也害怕了，陳留。”

“真的，害怕了。”王折又一次在他耳邊，用最平靜的語氣，說着一句不小心就洩露了他心頭顫抖的話。

陳留的嘴也跟着張了幾次，卻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王折更用力地擁進懷裏，将他牢牢地鎖在懷裏。

他貼着王折的耳畔，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之前他以為自己抱住王折的時候，就會像那些雞湯說的一樣，會擁住世界。

而現在。

他只是抱住了這一生摯愛。

不是夢境，不是幻想，也不是整個世界。

只是他的Cobra，他的王折，他那個同樣以f開頭的雙排隊友。

這一生，一個峽谷，獨他一個。

“好。”陳留回應。

王折推了推攬住自己的陳留，陳留一直不肯放。

“陳教練不回去了？不是說不能等太久了？”王折開口問道，“還是陳教練也想借個火？”

陳留偏了偏腦袋，貼着王折的耳朵：“想借個人。”

王折沒理會他借人的話，只擡頭睨了他一眼。

接收到眼神的那一刻，陳留為了曲線完成自己多抱一會兒王折的私心，立馬變卦。

“那……先借個火？”

王折沒有異議地擡手往陳留的褲兜裏摸去。

陳留不禁被他出其不意的動作一吓，僵直了身體

“在哪邊？”王折下手前，輕聲問道。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聽在陳留耳裏就是不一樣了。

陳留支吾了半天，耳根子都開始憋紅了，才像做了什麽大決定一樣，顫顫巍巍地說道：“左、左邊。”

王折皺了皺眉，思考着自己本來只是想問問陳留打火機在哪邊，陳留卻突然支吾起來，像個純情少年的原因。

這，實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當時的他并不會想到，最後他的百思不得其解，是在之後陳留在他家耍流氓，要他替自己解褲鏈的時候，才有了答案。

在知道答案後，氣得王折連廢了陳留的想法都有了，不過最後還是因為某種個人原因屈服了。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這時的百思不得其解的王折聽完，正準備耿直地将手往左邊褲兜摸去。陳留卻突然放開了懷裏的人，在王折的手探過去前，往後退了半步，輕咳一聲。

王折擡眼看去，陳留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可疑的緋紅，像是真的被王折無端點了火了一般。

但事實，不是“像是”，而是“就是”，只是王折沒往這邊想。

“不，哥，你不想的。”

陳留其實自己做夢都想，但在王折沒邀請他以前，他還是只能等待。

他看着王折，只差做【不，你不想.jpg】表情包上的動作了。

王折剛剛就擰在一處的眉一直沒有舒開，他顯然還在領會陳留着這句話。

直到陳留把話明示給王折聽，他才反應過來。

“如果後來你想，我們可以在你家，或者在東郊我家？”

陳留紅着臉，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做……多少次，我都同意。”

作者有話說

給小姐妹們比心?( ′???` )

陳留：左邊有什麽大家都懂吧……

王折：懂了 你的大寶貝

陳留：？？？？

(*/ω＼*) 對不起 我不是這種人

但是…emmmm陳教練的寶貝是不是放左邊…這個問題只有問王折了 我解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