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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聲夏兒!
呵!仿佛在喊自己的女人。
顧長夏面色微寒, 捏緊一半蝕心花。
有這一半,也足夠她制作出讀心丸。
“季師兄!”
宮雪蕊驚叫起來。
顧長夏回頭便見大師兄嘩啦墜落水中。
宮雪蕊情急之下,試圖駕雲飛過去, 随即被空中一股無形巨力壓制,她噗通一聲就掉進水底。
顧長夏飛身魚躍入水中,優秀的游泳技巧, 佐以靈力支持,她如浪裏小白龍,眨眼越過撲騰的宮雪蕊,深入湖心。
在大師兄落下的位置, 一個猛子紮入水底。
水底光線晦暗,大師兄身影正無力向湖底浮沉, 水波蕩起他的衣襟如水草一般在水中散開, 嫣紅的血跡從他唇角随着水流暈染, 輕閉的眼角,仍有一絲擔憂之色。
顧長夏心潮起伏, 用力滑向深處。
手指觸及大師兄的手, 他渾身微微一顫, 濃睫輕動, 醒了過來。
“三師妹…”
一竄泡泡随着他無聲的話語冒起來,憂色視線尤其掃過她全身,關切之意極濃。
她與容飛度靠着極近争奪蝕心花時, 大師兄應已經不能動了,否則,他一定會來救她。
他睜開眼的第一瞬間, 關心的是她的傷勢。
大師兄…
顧長夏喉嚨微微幹澀。她手指搭在唇間, 給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接着, 把他手搭着在她肩膀,帶着他踩水用力游出水面。
嘩啦一聲!
兩人浮出水面,顧長夏伸手拂過臉上的水漬。
前方宮雪蕊微微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我也來一起帶季師兄游吧。”
顧長夏直接擺手。
就她那狗爬式的游泳技巧,行行好,她能游回去都算謝天謝地了。
她載着大師兄,飛快從宮雪蕊身邊穿過去。
“啊啊啊!就是不給我機會呗,哼。”
宮雪蕊在身後哼哼唧唧。
“我也想摸季師兄的手啊。”這話她咕哝得很低聲,随即淹沒在她噼裏啪啦的雙腳打水聲裏。
顧長夏游了一段。
“三師妹…”大師兄略顯‘柔弱’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自己也…”
“大師兄,別逞強。”
顧長夏不等他說完,便斷然拒絕。
很快游動到湖岸,扶着大師兄站起來時,他仍舊有些雙腿無力。
到了岸邊,顧長夏給他塞療傷丹,他微微搖頭,示意他已經吞服過了。
他立即打坐。
顧長夏手搭在他肩膀,以靈力替他蒸幹了衣裳。
他微微視線看過來一眼,臉頰在燈影下竟然微紅。
這蒸幹衣裳的過程,不可避免靈力要順着他全身走一遍…
“對不住了,大師兄,事急從權。”
顧長夏淺淺沖他一笑,便回身。
兩顆龍參咔嚓一聲掉落,她兩只手抓住,取出玉盒裝了,收入戒指之中。
宮雪蕊直到此刻才精疲力盡地游上岸。
“你說,這秘境就是邪門。靈力如此濃郁,飛又不給飛,跑一跑,渾身像馱着重物,在水裏游更費勁了,仿佛回到曾經肉體凡胎之時。”
她氣喘籲籲地在那抱怨。
她天資出衆,做凡人的時間委實不多。
顧長夏前世不知修仙為何物,各種凡人技巧掌握熟練,這種環境反而更加應付自如。
“咦,這龍參竟然沒有立即枯死,看來它還能結出種子來。真是好運氣,如此一來,南仙師那人情,你倒是能還清了。”
宮雪蕊見到龍參筍型的尖端,此時冒出來一朵小黃花來,立即如此說。
顧長夏看着那嬌嫩的花朵。心底卻知道,資源是資源,心意是心意。
南玄英有那份心,比什麽資源都來的珍貴。
小黃花從開出來,到果實成熟,需要一到兩個時辰時間。
雖然大師兄言明,容飛度所受之傷不比他輕。并且此人的脾氣,絕不會暗地裏偷襲。
顧長夏卻還是與宮雪蕊一起,兩人仔細地布置起來一個防禦陣。
容飛度自持身份貴重,的确不會自降身份行偷襲的勾當。
但念及他那小情人蘭燕仙子,容飛度應該不會放過得到龍參和龍參種子的機會。
布置完防禦陣,顧長夏反手打碎了幾盞宮燈。
明黃的光線驀然黯淡,四周一片影影幢幢的黑。漸漸地,視線适應黑暗,暮灰色的天空,彎月從雲後探出身影,清淺月色如薄紗,青煙般籠罩山林,深灰色的湖水,在微風中,吹起一叢又一叢細碎的波浪。
四周十分安靜,只餘遠方偶爾一聲獸吼傳來。
顧長夏遙視朦膿星空,靜默地想了很多,又覺好像什麽也沒想。
時間如沙,在靜默中飛速消散。
龍參的小黃花枯萎凋零,嘎吱咯吱的細碎聲音響起,一枚栗子大小的金色龍參種子,逐步脫落。
顧長夏伸手接下如調皮小孩般從筍尖滾落下來的金色種子時,大師兄已然收功站在她身旁。
他微露梨渦淺笑,眸色微亮,面冉春輝。
那神色,似乎比她得到龍參種子還要高興。
顧長夏掏出白玉小盒,大師兄便搭把手把盒蓋給她揭開。
她放下種子。“大師兄,你傷勢如何了?”
“好了七八成。”俊美青年聲如寒梅。
顧長夏頓時看過去。“那你要不要再打坐片刻。”
大師兄微微搖頭,視線遙視遠方。
顧長夏想起來,原書之中,大師兄遭遇離火龍芝,便是在一個白霧缭繞的淩晨。
莫非就是明日?
“大師兄,你想去哪,我都聽你的。”顧長夏十二萬分的誠懇視線。
她也想蹭一朵離火龍芝。
大師兄微微看她一眼,臉頰輕轉看向湖面,或許月色太朦膿,他那模樣竟似乎有些羞澀。
梨渦清淺,他輕輕點頭。
“嗯。”聲音清澈動聽極了。
“啊,就當我不存在呗,是的,我就是個死人呗。”
宮雪蕊在一旁聲音含糊嘀嘀咕咕的。
顧長夏和大師兄看過去,她又裝作打掃衣袖上的灰塵,裝模作樣啪啪在夜風中打袖子。
“宮師妹,要不要一起?”大師兄問了一聲。
宮雪蕊小臉騰地一聲紅了,哪怕晦暗光線也能看出來她的過分羞澀和拘謹。
“要,要要要!”
一連四個字,有兩個字她咬到了舌尖。
顧長夏微微無語。
就這,她還說也想牽大師兄的手。別不是大師兄指尖還沒碰到她手指,她已經先暈過去。
這種喜歡,與其說是傾慕,不如說是粉絲對偶像的一種高度理想化的愛。
大師兄手中一枚飛行增速的寶珠在手,看向宮雪蕊。
“宮師妹可有此種寶物?”
宮雪蕊才緩過來的小臉又被熱氣浸透。
“有,我有的。”
她手忙腳亂地掏出來一粒寶珠,還不小心跌落在地上,她追到了水仙花叢中撿起來。
頓時更加羞窘,不敢擡頭來看。
大師兄告知她,如何利用這種寶珠,在這種靈壓極強的環境下瞬飛。
瞬飛不是飛行,是利用森林的枝幹,采用瞬步形式,佐以寶珠的靈力驅使下一種半飛行術法。
宮雪蕊這下不害羞了,一下子露出十分驚訝又恍然大悟的神情,狠狠地拍自己腦袋。
“我怎麽沒想到這個,之前一路跑到的湖邊,差點累死。”
她一經提點就立即懂了。
顧長夏捏着增速寶珠,回想大師兄話中什麽走乾位,走坤位的。
話是聽懂了,腦子裏也知道。但是她的一雙腳表示,它們對一切一無所知。
顧長夏看看寶珠,再瞅瞅兩個天才。
她這怎麽蹭機緣。
宮雪蕊捏了寶珠迅速幾個走位竄入森林,欣喜的聲音傳來。“真的可以!”
大師兄見此便從森林中拉回視線,看了過來。
“三師妹,你修為較低,一時半會學不會這套瞬步。”
他伸出了手。
“我來帶你走。”
“這…大師兄我瞬步很差,哪怕你帶着,應該也跟不上你。不如……”顧長夏的意思,還是不能耽誤大師兄的機緣。
她這不是沒本事蹭,那也沒辦法。
“無妨,使用如意葉,你便可以跟上我的步伐。”
如意葉?顧長夏想起來那兩片葉子。
她怎麽沒想到這個!
她把葉子拿出來,大師兄接過去,攥在右手之中,左手伸過來,微微看向她。
顧長夏也沒多想,攥住了他的手。
大師兄的手一如既往幹燥溫暖,指頭有些練琴和練劍留下的繭子。被他有力的手握住,顧長夏心底只覺一陣安寧。
随後大師兄瞬步飛起,行動之時兩枚葉子打在她腳心,她便也健步如飛,跟着他一起,兩人如一雙燕子,穿梭在一叢又一叢高大喬木組成的密林裏。
很快追上前方的宮雪蕊,她此時已經熟練自如,如一只火紅的靈狐在林間輕盈跳躍。
見到兩人牽手飛縱而來,她看了一眼,就一臉‘真有你的’這種表情看顧長夏。
還神識給她嘤嘤嘤。“我忽然也想弱一點怎麽回事!我也想拉季師兄的手。”
顧長夏很想把大師兄的手遞過去給她,但凡她敢握住。
她真就佩服她!
宮雪蕊大約看懂了她眼神裏的意思,她忿忿不平地神識過來。
“我當然敢!”
顧長夏作勢捏緊大師兄的手要遞過去。
宮雪蕊面色通紅,扭頭就跑得飛快。
結果,前方忽然一陣尖叫。
顧長夏與大師兄對視一眼,兩人加快速度,莫若說大師兄加快了速度,兩人飛速竄過密林。
前方暗橙色落葉鋪滿的地面一圈白光閃動,宮雪蕊身在白光之中,她腳下一片虛無。
此時,她已經半個身子在虛無之中,見到兩人,只能無助地伸了伸手,随即白光後像是一根繩索猛地一拽,她氣咻咻的一聲‘又落單了’,人影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顧長夏看着那消失的身影,忍不住攥緊了點大師兄的手。
她落單了,到哪去找這兩人中的一人蹭機緣。
“無妨。我絕不會放開你的手!”大師兄聲音清澈,語氣堅定。
或許大師兄身為男主的意志力起了作用。
兩人一夜飛奔,竄過一叢橙樹林,又飛過一叢紅樹林,到了黎明時分。
前方碧綠的樹林,在湖邊若隐若現。
淩晨蕩起的乳白色霧氣流動如漿,順着風散入林間,山林便只剩下影影幢幢的濃綠身影。
這裏…或許能遇到了離火龍芝了。
顧長夏心中一動,看向大師兄。
大師兄如畫眉目翩然斜視,眸光清亮。“三師妹也發現了嗎?”
沒有。發現你是招惹機緣的男主而已!
“前方仙機暗含一縷火性藥香,或許是…”
“離火龍芝!”顧長夏給他比口型。
大師兄看過來,眸光有些專注,他微微抿唇,梨渦輕點。
“三師妹想要得到離火龍芝?”
想要。不過是你那離火龍芝旁邊的小崽子就行,她這人要求不多。
顧長夏大方地點頭了。
大師兄視線如明輝掃視她一眼。“我們走。”
兩人牽着走,遁入霧氣濃厚的林中。
穿梭飛行好一陣,深入林中不知幾裏,忽然前方一條清澈溪流橫卧,從溪流深處蕩起來的風,将濃霧絲絲吹散。
白衣的單薄青年立在溪流對面的樹叢中,他上挑的細長眉眼淡漠地掃過來。
随即拉長的聲音,悠悠地道。
“…是如此嗎?有意思。”
他的目光在二人緊握的手指尖流連,仿若看穿了什麽似的,眸中一縷興味之色,随即又完全凍住,微寒地掠過顧長夏。
這些容家人。
怎麽哪哪都有他們。
此人卻是容星衡。
顧長夏看向大師兄,看來一會又有一戰。
大師兄微微點頭,眼神示意她無妨。
只要不是容飛度,顧長夏心底的确不是那麽緊張。大師兄此前對戰過一次容星衡,明面上雖是平手,按照師尊的意思,大師兄穩贏,平手不過給九重宮一個面子罷了。
大師兄拉住她手,朝溪流走去。
此時兩人已沒有用上瞬步,其實可以不用牽手了。
顧長夏微微看向大師兄。
大師兄眼神飛快斜視她一眼,彷如未聞,繼續前行。
兩人穿過溪流時,顧長夏只覺那容星衡狐貍似的眼睛眸光幽轉,她心知有異。
然而等她回過神來,手掌一空,大師兄手掌餘溫還在,人卻不見了。
她身旁白光一圈在溪流微轉…顧長夏看着那白光,一時無言。
她又落單了。
趟過溪流,對面輕靠着樹叢的白衣青年,涼笑聲随着霧氣散了過來。
顧長夏:“……”
這些姓容的,可能是她前世仇人。
溪流的前方,她見到森林中,有一支尚未成熟的離火龍芝正在生長。
這是…她所需要的。
但很顯然,容星衡已經在此守護了很久。
她得想個辦法,從他手中把靈藥搶過來。
這個難度…似乎比從容飛度手中搶東西還要難。
畢竟容飛度可能…舍不得她死,這一位…卻可能下殺手絲毫不容情。
作者有話說:
淺淺更個四千字吧,對着電腦十個鐘頭,寫了這麽點~我真是……無話可說。先發再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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