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逢遇04
葉西讀題速度再快,到了課外書的閱讀上得降好幾倍。而且她似乎不太習慣日式的語言風格,有些語句需要揣摩很多遍。
鈴聲提醒體育課結束的時候,她才讀到主人公的女兒愛美溺斃在學校池塘的情節。
彼時陰陽分界線又下移了好多行,她擡頭匆匆掃過籃球場——那人還在籃架下跳動。
聽見操場門邊傳來韓素的呼喊,葉西擡手打了個招呼,又低下頭,第一反應是去看分界線對中攔腰的那一行。
“因為愛美的死不是意外,她是被本班的學生殺害的。”
稀裏胡塗地浏覽完,葉西怔住了,隐約在心裏湧起複雜微妙的情緒。她理解能力不差,甚至可以算得上優秀,這句話令她一下子看破了很多情節上的玄機。
韓素走到了桌邊,對攤開的書頁瞄了一眼:“你看得這麽慢啊?”
葉西關上書,手掌放在封面上慢慢攥成拳:“韓素,這本到底講的是什麽故事?你大致描述一下吧。”
她站起來,與韓素并肩往球場外走。
“那好吧……”韓素思忖了一下,敘述道,“森口悠子是名老師,也是一位單身母親,她有一個女兒叫愛美。結果呢,有一天愛美死了,是在學校池塘裏溺水而亡的。森口以為是意外,之後才發現女兒的死是她班上的學生造成的。于是乎……”
韓素還設了懸念,轉身望向落在她身後的葉西,神情刻意神秘起來:“她開始了替女兒的複仇!”
葉西停在原地不動了,韓素在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但韓素粗心,也只能做到察言觀色這步,而忽視了葉西握著書的手,此刻正在蜷緊。
“西西?”韓素迷茫地喊她。
葉西反應過來,快速上前把書交還到她手裏:“我不看了。”
“啊?”
Advertisement
葉西步子邁得又急又大,不多時就走了好遠。韓素疑雲滿腹,慌忙跟了上去。
“怎麽了啊?為什麽突然不看了?”安利賣到一半賣不出去了,誰不惱火疑惑?
葉西慌不擇言地瞞騙道:“這種日式風格小說我看不慣,看得太慢了很浪費時間,我聽你說完就OK了。”
韓素:“不是啊,這書遠不止我說的那些的!很多情節精彩得要命,要你自己看才能感受到。”
“西西?”
“你真不看了?”緊趕慢趕才能與她保持平齊,韓素喘着氣不甘心地追問。
間不容瞬,剛剛還步履匆匆的葉西乍停,表情十分認真地回答:“對,不看了。”
慣性所致,韓素往前沖了好幾步,又往回退。
“唉……”也許學霸就是跟他們不一樣吧,韓素聳肩作罷,“那行吧。”
女孩普遍心思細膩多疑,常因一些小的摩擦和誤會在友情上生出嫌隙。這之後韓素一個人埋頭先走了,留葉西伶仃在後。
葉西還沒來得及發現她的變化,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當年那事确實轟動,豈止震聳T市,近至省內其他城市,遠至全國,都對它有着深刻的記憶。這記憶雖禁不起年歲的打磨,可要真給個機會想起來,基本上所有人都能重溫起當時的震撼與憤怒。
但輿論的漩渦中心,自始至終站的都是葉南。新聞對受害者和罪犯的家屬都有所保護,用的是化名,除非特別親近的親友知道葉南就是她葉西的弟弟,就是他們葉家的老小,旁的人是不知情的。
葉西在這“安全”的氛圍裏活了三年,只敢在睡前的被窩裏看視頻重複那種罪惡感。
等拂曉天亮,她還是得裝作與此事無關。
方才在與韓素的交談裏,她竟有種“安全”要被摧毀的恐懼感。
左不過就是她想太多了,畢竟她也從沒向韓素提起這事,與對方的交心永遠在這一層上止步,可她就是卸不掉那些不安與畏懼。靠不懈的努力掙來這些榮譽與光輝,萬一哪天變成了“千夫所指”與“橫眉冷對”……她想都不敢想。
葉西思之專心,連上課鈴都沒聽見。
校園冷清下去,她的肩膀忽而被人一碰。
扭頭,又是他。
“葉西,已經上課了。”他抱着籃球,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葉西這才大驚,話都沒說一句,旋即跑開。
陳尋站立着注視她一起一伏的校服後擺,眉頭聚凝,目光沉郁。
買到雪糕的趙系景跟了過來,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是不是看上那妹子了?”
陳尋接過雪糕撕包裝袋,對他這一問沒有任何回應。
“嘿?問你話呢兄弟!”趙系景又捶他一下。
褪下包裝袋的雪糕還冒着涼氣兒,陳尋直接叼在嘴裏,轉身插着兜往教學樓走。
“陳尋你啞了啊?”
“卧槽你嘴裏的雪糕還是爺請的呢!你這啥态度?”
趙系景在後面緊跟,碎碎念與腳步一同聒噪個沒完。
陳尋嘆氣,擡手拿下雪糕,意味深長地回答:“很複雜,三言兩語說不清。”
說完他又快走了好長一段路,趙系景停在後頭額際一抽……
“……我去你奶奶的三言兩語說不清。”
***
陳尋父母在一中旁的學區租了間房子,用來給兒子陪讀,大部分時間裏雙親都在這裏住,偶爾陳母徐婉雅會回家打掃衛生什麽的。
今日她就回了家,只留陳父陳冰迎接兒子的歸來。
只能說幸好陳冰的工作很好,月薪在T市居高階,不然要養兒子,還要養沒有工作的妻子,日子肯定難過。
是,徐婉雅沒有工作。
但她也不是一直處于失業狀态,她好歹算個高知分子,那個年代結婚也講究門當戶對的,說什麽也得與陳冰水平相當才對。
自然了,這世事皆是種因才能得果,徐婉雅沒工作是從兩年半前開始的。
2015年年初的孟冬之後,徐婉雅因難以接受女兒枉死的事實罹患重度抑郁。雖說醫生都愛安慰患者,将心理疾病比作“心靈的小感冒”,但要是不影響正常的工作生活,誰還将它們看做是病呢?徐婉雅自患病以來,別說照常工作了,就連尋常最基礎的情緒控制都做不到。
陳冰思前想後,咬咬牙替她辭了職。
在家休息調養着才好些,時間的治愈能力又強,徐婉雅近一年的病情已愈合到了輕度。
不過偶爾還是會做出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舉動。
譬如現在,陳尋坐在書桌前,從手機屏幕上擡起視線望向陳冰:“爸,媽給我發信息說後天要去看妹妹?”
後天是周六,可也僅僅是個平常的周六,既不是清明也更談不上冬至。
陳冰摘眼鏡,揉揉疲勞起皺的眼皮:“嗯。”
陳尋想了想,語氣半猜半疑:“是因為……”
陳冰戴回眼鏡,眼神與鏡片一樣森寒:“因為那畜生要出來了,你媽跟我都打算再替小覓讨回公道。”
“三年了哦……”陳冰從兒子的床邊起身,自胸中呼出一口沉重的長嘆,“我費了三年的力,沒等到法規修改,卻等到他被放出來了。你說荒不荒唐?”
陳冰有個特殊的身份——本市的人大代表。這三年的三次會議裏,他遞交的提案主題哪怕不停修改潤色,也從未變過,都是對《未成年人保護法》刑責年限降低的呼籲。他本職工作與法律根本不沾邊,但這一塊兒的相關法條他早就爛熟于心。
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将子女平贍養大談何容易,要從黑發送白發的悲痛中解脫談何輕松?徐婉雅做不到,陳冰亦然。
陳尋轉回頭,指腹對着筆身緊緊按壓。
“會有公道的……”他平靜地說。
窗前缺月高懸,落進他深邃的瞳中。
陳冰深感前路遙遙,無奈地搖頭,再開口時話風已變:“所以你得清楚我跟你媽媽的苦心!我們就你一個希望了知道嗎?你趕緊醒悟,好好學習……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身體健康,要平平安安的。健康平安的前提下把成績弄上去,那我們就放心了。你們班主任今天又給我打電話了,你不知道吧?他說你數學很有天分,十分期待你把學習的興趣再拿回來!”
聞言,陳尋半斂雙目,将月光拒之眼簾外。
“我盡力吧。”他能做到的,也只有這樣回答。
落下的功課已經成山,要一下子讓他重新改過哪是那麽輕易,把嘴皮一搭的事情。
準确來說,陳尋缺個動力,這動力上哪找……他一直很迷茫。
夜話聊不長,陳冰回房間睡覺去了。
陳尋空洞着目光在試卷上的英文字母間游離,半晌後将筆一扔,拿起手機。
他打開Q/Q在查找欄裏粘貼一串號碼,幾秒等待後,點按結果中的頭像遞送了好友申請。
對方要驗證,驗證的還是個有板有眼的問題——“你是誰?”
陳尋皺眉,呼吸一滞。他想了好久,在答案框裏猶猶豫豫地輸道:“體育課上,乒乓球桌,聊天,上課鈴。”
寫完他還挺滿意,嘴角一勾點了發送鍵。
這之後是漫長的等待,直等到臺燈的光亮比月光還盛,陳尋的手機終于響了一下。
他迅疾拿起一看,表情又在頃刻間凝固。
屏幕上顯示着一句話——
“對方已拒絕。”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