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傍晚時分,祁湛帶着楚妧離開了客棧。

兩人來到馬廄前,祁湛的那匹純黑的馬駒威風凜凜,在一衆無精打采的馬兒面前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楚妧先前生着病,并沒有注意過這匹馬,此刻一看到那光滑如黑緞的鬃毛,竟是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摸兩下。

可她剛剛伸出手,就被祁湛制止住了:“別碰它。”

楚妧一怔,想起了祁湛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略顯失落的收回了手。

祁湛袖中的手動了動,終是忍不住輕聲解釋道:“驚鴻性烈,不喜人碰。”

原來這馬叫驚鴻,楚妧眨了眨眼,倒是個好聽的名字,不過這性格還真和祁湛一模一樣,果然是誰養的東西像誰。

楚妧乖乖站在原地不動,看着祁湛把馬牽了出來。

祁湛回頭看到楚妧的目光還落在馬上,那神情猶帶幾分好奇的可愛。祁湛眸光微動,沒有急着上馬,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放在了驚鴻的鬃毛上。

驚鴻被楚妧一碰,果然惱了,鼻孔瞬間放大了數倍,猛地哼出了一口氣,低吼着看向楚妧,楚妧被吓得一哆嗦,若不是祁湛握着她的手,她差點就把手縮回去了。

祁湛目光一冷,帶着些許警告的意味,定定的看着驚鴻的眼睛,驚鴻被祁湛那目光一瞧,當即老實了下來,不滿的哼哼了兩聲,扭過頭由着楚妧摸去了。

楚妧的手放在馬背上,而祁湛的手正包裹着她的手,順着那馬毛滑下去,冰冷的指尖若有若無的觸碰着她的指縫,似是在感受着掌心的柔軟,一下又一下的緩緩摩挲着,像是在安撫馬,又像是在安撫她。

驚鴻漸漸安靜下來,楚妧回過頭問:“它剛才生氣了?”

“嗯。”

“是因為我摸它嗎?”

“嗯。”

Advertisement

楚妧的眼眸亮了亮,看着祁湛的眼,道:“既然它不喜歡我摸,那我就不摸了,我不強馬所難。”

說完,楚妧就收回了手。

祁湛略微一怔,緊接着他就回過神來,她似乎……話有所指?

強人所難?

是個好詞。

這明顯是在說自己下午欺負她的事。

祁湛眸色沉了沉,面上卻不顯露出來,只是默默在心裏記下一筆,翻身上馬,對她伸出了一只手:“上來。”

楚妧把手搭在他的掌心,正要踩着馬蹬上去,祁湛卻忽然道:“轉個身。”

轉個身?

楚妧一怔,轉個身不就和他面對面了麽?祁湛要自己和他面對着坐?

楚妧很猶豫,祁湛淡淡道:“驚鴻跑的快,你抱着我,能坐穩些。”

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楚妧聽話的轉過身去,由祁湛拉上了馬背。

男人的氣息萦繞在鼻間,她一擡頭就能看到祁湛深邃的眼,似是将滿天星辰都彙入其中,比頭頂的夜空還要好看,便是楚妧也不由得癡了一瞬,怔怔地縮着手,不知該不該抱上去。

祁湛眸色深深,忽地一夾馬腹,馬兒瞬間就跑了起來,吓得楚妧立刻抱緊了他的腰。

祁湛唇角微不可聞的勾了勾,擡手輕輕将她護住了。

她只是偶爾機靈一下罷了,最後還不是要到他懷裏。

俞縣地處大邺邊境,四面環山,馬賊橫行,朝廷曾派官員剿匪多次都因為地勢原因失敗了,俞縣漸漸淪為棄城,入目所及皆是荒涼景色,與先前趕路的官道都不相同,楚妧不禁問道:“俞縣郊外怎麽這麽荒蕪,連顆樹也沒有?”

祁湛道:“被人吃完了。”

楚妧一怔:“人怎麽會吃樹?”

祁湛垂眸看她一眼,淡淡道:“朝廷剿匪不成,馬賊擄掠百姓,到了荒年百姓沒吃的,只能吃樹皮充饑。”

人吃樹皮,楚妧只在書上見過,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也有,那位端茶送水店小二和給她看病的大夫,也吃過樹皮嗎?

楚妧心裏有些悲切。

祁湛見她不說話了,閑聊似的問了一句:“沒見過荒年?”

“沒……”

沒?

這意思是在說大靖沒鬧過饑荒麽?

祁湛微微皺眉,道:“你那邊要是鬧起災荒來,比俞縣還嚴重。”

“不會啊。”楚妧不假思索道:“就算遇上天災,政府也會發救濟糧款救濟百姓,往年發水淹死的人都很少,根本不會有人因為災荒餓死。”

這話和吹牛沒什麽兩樣。

祁湛嗤笑道:“大靖國庫空的軍饷都發不起了,哪來的救濟糧款?”

原來他說的是大靖……

楚妧這才反應過來,大靖什麽情況,她确實不知道,但是聽祁湛這麽說,估計比俞縣也好不到哪裏去。

現代人的生活對那些災民而言,恐怕只有夢裏才能見到。

楚妧沉默着不再言語,坐下驚鴻忽地一聲長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危險氣息一樣,前蹄都頓在了半空中。

祁湛目光一凜,忽地将手按在她背上,道:“抱緊我。”

楚妧還沒反正過來是怎麽回事,便聽遠處馬蹄聲起,二十餘個彪悍強壯的馬賊從前方山坡上俯沖下來,手中或刀或棍,森森然閃着寒光,不消片刻便已沖到他們十米開外。

祁湛也不避讓,反而驅馬向他們行去,衆馬賊擺着的本是追趕的陣型,沒想到祁湛會轉身沖過來,一時間竟有些措手不及。

他們剛想轉換陣型,祁湛的馬鞭便如銀蛇一般絞了過來,擊向右側最近馬賊脖頸,那馬賊躲閃不及被打了個正着,當即便落到馬下不動了。

一鞭便要了人命,這身手實在駭人了些!

衆馬賊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人,紛紛亂了陣腳。心裏琢磨着,下山前老大明明說這一男一女是兩只肥羊,若是抓到了就一年不愁吃喝,現在這女人看着還是肥羊,這男人怎麽就跟匹惡狼似的?

馬賊本就欺軟怕硬,自然也不願賠上性命,有幾個已萌生退意,正要調轉馬頭跑了,為首馬賊忽然呵斥道:“這芽兒手裏沒兵器還帶個娘們兒,你們就這麽跑了,若是總瓢把子怪罪下來你們還有命?!”

衆馬賊這才止住了腳,他們知道總瓢把子對這兩人很是在意,昨天深夜收到傳書後便召了他們齊聚一堂,挑選了二十餘個武藝高強的,要他們守在這裏,說是務必要将這二人拿下,如今自己若是跑了,以總瓢把子那脾氣,還不得把自己的腦袋瓜摘了?

自己夥人多勢衆,這男人手裏就一條馬鞭,又帶着個毫無戰鬥力的娘們,再兇悍也不過一人而已,又怎麽敵得過他們手裏的刀棍?

他們兩年前可是連官兵都劫了的,又怎麽會讓一個男人吓跑?!

馬賊被首領這一呵斥,腦袋頓時清醒了許多,當即便握緊手中武器向祁湛沖去,數十道寒光夾雜着長棍破空之聲直劈而下,瑟瑟風聲從楚妧耳邊呼嘯而過,她吓得牙齒都打了顫,只能死死地抓着祁湛,仿佛他是暴雨中唯一的風帆,她得抓緊了才不會被卷入洪濤之中。

祁湛一手護着楚妧,一手拿着馬鞭,向着馬腿橫掃而去,只聽得‘咚咚’幾聲悶響,五六個馬賊連人帶馬翻倒地在地,還未爬起身子,長鞭便再度掄過,幾人脖頸上瞬間炸出了血花。

長鞭本就利于夜戰,在祁湛手裏便如流星趕月,衆馬賊還未看到祁湛是怎麽出手的,便又有幾人倒下,那股強烈的煞氣就連他們的馬也受了驚,險些控制不住。

為首的馬賊心知不能再這樣下去,忽地高聲喊道:“馬鞭,注意馬鞭!”

他并未說的太明白,可剩下的馬賊當即便領會了他的意思,舞着長棍向軟鞭挑去,左右一卷,軟鞭瞬間便被纏在了棍上,再難發揮威力。

馬賊心中一喜,道:“纏上了,纏上了,哥幾個快上,殺了這芽兒,搶了他娘們,為兄弟們報仇!”

餘下馬賊紛紛揮着刀棍上前,祁湛右手猛地一抖,那拿着長棍的馬賊便覺得手上棍子猶如千斤之重,長棍頃刻間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到了祁湛手裏。

那棍到了祁湛手裏便如長.槍一樣,夾着強勁的風聲向最近的馬賊刺去,強橫的力道直撲馬賊面門,那馬賊臉霎時便凹陷進去,未發出一點聲響便倒地。

這種血腥而暴力的打法看的衆馬賊驚慌失措,剛想要四下逃竄,祁湛便又追趕過來,冷白的皮在月光下森然可怖,殺氣之盛,竟是一個活口也沒打算留!

衆馬賊見祁湛這樣,紛紛下了必死之心,接二連三的向祁湛沖來,祁湛長棍一揮,風聲夾雜着鮮血濺射在半空中,又如雨而下。漫天血光驚的楚妧臉色煞白,血雨眼看就要楚妧身上了,祁湛忽地将風氅一揚蓋住楚妧,低聲在她耳邊道:“閉上眼,別看。”

那語聲在瑟瑟風聲中竟顯得有些溫和。

楚妧馬上閉上雙眼縮到祁湛懷裏,耳邊強有力的心跳讓她心安了些許,感受到祁湛的左手還護在自己背上,楚妧忙道:“你安心應敵,不用管我,我自己會抱緊你。”

她嘴上雖說着臨危不懼的話,可那環着祁湛的雙手卻明顯打着顫,顯然是害怕到了極點。

“嗯。”

祁湛應了一聲,護在她背上的手卻未放松分毫,反而又将她抱緊了些,再度策馬沖向餘下馬賊。

染滿鮮血的風氅在空中揚起一道風帆,一如那黃沙之中矗立的戰旗,挾着馬蹄號角沖破陣型,那騎在黑馬之上的高大男人帶着渾身煞氣沖殺而來,眉目間的狠戾宛如索命的惡鬼,棍棒掃過之處血花四濺,将周圍變成一片煉獄般的景象。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