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桃花
謝顯看着已經長大成人的侄子,心中感慨萬千,“這考試是大事,完了後,回家看看吧!你祖母當年聞聽噩耗,差點兒哭瞎一雙眼睛。”
莫恩庭彎了彎腰點頭,事情并沒有完全定下,也就是說他或許不是謝家的孩子,因為那個父親沒有過來,只有他認了才行。
“大哥是想過來的,只是他當時不在家。”謝顯也是依着母親的記憶,在莫恩庭的肩上找到那顆豆大的胎記,否則僅憑一把銀鎖,一件褪色的衣衫,根本不會認他。
莫家比起謝家差了很遠,如果把孩子還回去,莫振邦覺得對莫恩庭以後的前途會很有利。雖說州府的謝家不能和京城的相比,但是最起碼想要的一切都會有,比窩在這個山溝好多了。
如此想着,莫振邦心裏為兒子高興,卻也有些不是滋味。這個孩子他看着長大,實在是不舍。
裏屋的張婆子坐在炕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矮桌。男人商量事,她不能摻和,只在這邊聽着。
洛瑾泡了茶,端到方桌上,又送去裏屋給張婆子。
“這樣吧,事情先不要聲張出去。”謝顯懂得為人處世之道,好話要說,但是事情也要做的嚴謹,否則認一個假侄子回去,到時候謝家就會淪為笑柄,事情也不好處理。“讓二郎先安心考試。”
莫振邦也是這麽認為,眼下最重要的是考試,既然謝顯說了放心,就證明官府那邊不會有事兒。
說了會兒話,謝顯帶着小厮回去了。村裏人看到,莫振邦只說是城裏來的朋友,上山來看桃花。
寧娘的反應輕了一些,但是依舊嗜睡,近傍晚的時候,搭着洛瑾的活兒,去了果園,想摘些桃花做酒。
“這桃花酒,生完孩子後用最好。”寧娘帶着身子走的仔細,“那時候臉色差,經血不足,就喝點兒這個。”
“酒,我不知道。”洛瑾拿着小口袋,将含苞初放的桃花摘下,“以前姑姑倒是做過桃花粉,時常塗臉,皮膚很滑。”
“要不多摘一些,你也做點兒桃花粉。”寧娘有些累,撐着腰站在一旁,女人都愛美,她看着洛瑾嫩滑的臉蛋,“到時候也分給嫂子些。”
“應該還要加別的東西。”洛瑾看着滿樹桃花,“摘多了,桃子不就結的少了嗎?”
寧娘一聽,笑出聲來,“不會的。到時候花謝了,做了果子,還是要摘掉一些的。太多了,桃子長不大,味道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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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瑾想了想,這或許就跟修剪樹枝一個意思吧。
寧娘又問起莫恩庭的事,雖然莫大郎不說,但是她看得出這次來家裏的人不簡單,就想着能不能從洛瑾這裏打聽些什麽。
可是洛瑾向來話少,當然問不出什麽。
幾聲狗叫傳來,果園裏竄進兩只大狗,直朝摘花的兩人而來。
“嫂子,這是誰家的狗?”洛瑾吓得站着不敢動。
寧娘剛想開口,卻見果園裏走進兩個人,“你們找誰?這裏是我家的地。”
洛瑾看過去,竟是薛予章和他的小厮。
“洛瑾,你回來了?”薛予章的折扇擋開眼前的花枝,“我今日聽說了,特意過來看看你。”
“我不在宅子裏做工了。”天色暗下來,洛瑾往寧娘那邊靠着。
寧娘猜到了什麽,這就是三番五次派人去莫家的那位後山貴人。她将洛瑾擋在身後,“你們出去,別留在我家地裏。”
薛予章走到兩人面前,擡起手裏的折扇晃了晃,小厮會意,上前一把将寧娘拉開。
“嫂子……”洛瑾想追過去,被人一把抓住扯過去。
“小娘子,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日子?”薛予章将洛瑾抓到眼前,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一雙眼睛笑得好看,“還是那般招人疼。”
“你……松手。”洛瑾用力掙脫着。
“嘿嘿。”薛予章的折扇放在自己的嘴邊,笑了一聲,“難怪讓我心心念念,太容易摘到手的,的确沒什麽意思。”
那聲笑讓洛瑾覺得毛骨悚然,而身旁的地上趴着那兩只大狗,時時刻刻盯着她。
“放開她!”寧娘喊道,伸手拍打着小厮,她看着山下,想着大喊一聲,會否有人聽見。
“對了,大嫂有身孕了吧?”薛予章一個兇狠的眼神投向寧娘,“發脾氣對孩子不好。”
寧娘再不敢動彈,只要人家踹上一腳,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能保得住。
“你要幹什麽?”洛瑾見薛予章拉着自己往果園深處走,出口哀求,“你放了我吧。”
“好!”薛予章松手,折扇在手心敲打着,“我依你。”
洛瑾想跑,卻見兩只狗就跟着自己,讓她連擡腳都不敢,當下吓得眼淚直流。
“別哭呀!”薛予章伸手去拭,被洛瑾擋開,“你看看,哭的我心肝兒都碎了。”
“你放我走吧。”洛瑾手裏的口袋掉到地上。
“那你跟我回州府。”薛予章的手手心落上一朵桃花,他攥起手,“出來好些日子,我要回去了。你是我最想帶回去的。”
“我不去!”洛瑾搖頭拒絕,“我是莫恩庭的……媳婦兒,你不能奪人妻子。”
薛予章笑了,松開手心,那朵桃花已成一點殘泥。“別說你還是個姑娘,就算我搶了,又怎麽樣?”
“你不能……”
“我能。”薛予章往洛瑾一步步逼近,“我也是佩服那人,放着這麽你這麽一個天仙,他都不動,是有多珍視?”
洛瑾往後退,腿碰到大狗的身上,僵硬的再也不敢動。
“你呢,我早看透了。被家裏人嬌養着長大的吧?”薛予章走到洛瑾面前,眼中是志在必得,看着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兒,柔柔弱弱的不經風雨,他只想将人狠狠制住揉捏一番。
洛瑾害怕了,就算以前莫恩庭欺負他,可是他最後會放開自己。可是眼前這個人讓她覺得害怕,怕得要命,她甚至覺得會死在他手裏。這人不是莫恩庭,不會放過自己。
“你跟我回去,我給你修一座園子,種滿最好看的花兒。”薛予章很滿意自己的這個想法,“把你養在裏面。你這樣雪精靈的女兒,不該被別人看見。”
洛瑾牙齒打顫,見着薛予章走到眼前,她伸出雙手用盡力氣将人一推,轉身便跑,再不管那兩只大狗。
“啊!”洛瑾被狗追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能跑去哪裏?”薛予章只是被推了個趔趄,他整了整衣襟,“還是說,這是小娘子的情趣?”
“放開我!”洛瑾被薛予章抓過去,拼命捶打着,頭發散落的開來,纏在樹枝上。
“乖,把這個吃了。”薛予章抓住洛瑾的雙手,從腰間掏出一粒紅丸,“吃了,我就放了你。”
“我不吃!”洛瑾伸腳踢着,“呃……”
“不聽話,是要吃苦頭的。”薛予章沒了耐心,捏住洛瑾的下颚,強迫她吞了哪裏紅丸。
眼裏染上絕望,洛瑾頹然的癱在地上。自己吞下的是什麽?她不知道,可是一定不是好東西。她恨恨的看着蹲在眼前的薛予章,看着那張臉變得模糊,直到他伸手把她接了過去。
“少爺!快走!”果園的另一邊,小厮喊了一聲,接着一聲慘叫。
薛予章哼了一聲,“沒用的東西。”低頭看着睡過去的人兒,想着從這裏将人帶走。只要出了果園,将人交給手下,騎馬送出金水地界,莫家的人去哪裏找?
至于是不是他搶走的人,他不在意,大不了讓人去後山大宅搜遍。反正他有錢,弄死一家農戶,也不說難。只不過以前是顧忌着洛瑾,怕她恨自己才沒有下狠手。
桃花清香,人影掠過,朵朵花兒墜落,長長的黑發鋪在地上。
“快來人呀!”寧娘在另一旁大喊。采石場下工經過的村民聽見了聲音,往果園而來。
“別動她!”
薛予章皺眉,一臉陰冷的擡頭。漸暗的天色中,那人的臉色極不好看,他甚至從中看出了殺意。
“莫恩庭?”薛予章站起來,猜着眼前人的身份。
“不準動她。”莫恩庭眯了眯眼睛,手裏攥着一根棍子。
“要多少銀子,你開口。”好不容易得來的人兒,薛予章怎麽肯松手?那馬車就在不遠處。
“笑話。”莫恩庭冷笑一聲,上前兩步,舉起手中的棍子,“我莫恩庭不是賣妻之人。”
只聽薛予章嘴裏一個奇怪的訊號,兩只大狗沖向莫恩庭。
莫恩庭微微彎腰,快跑兩步,手中棍棒直朝一只狗的腦門狠力敲去,那狗當場倒地,甚至來不及叫喚一聲,耳朵裏便汩汩得冒着血,一命嗚呼。
另一只惡犬撲上咬住莫恩庭的手臂,死死不松口,似乎想将那只手臂咬斷。
巨疼之下,莫恩庭直接倒地,将惡犬壓住,撈起一旁的石塊,狠狠地敲擊着惡犬的頭,直到一灘崩裂的紅白。
薛予章不由被眼前的情景一驚,他精心養的狗就這樣被人給打死。而那人臉上濺上了血,面上顯得猙獰,尤其一雙眼睛,是讓人不寒而栗的陰冷。
有人要動他的人!莫恩庭決不允許。扔掉手裏的石頭,他跳起将薛予踹翻在地。薛予章滾了一圈,直接掉下地沿,摔倒地下的草溝裏。
心中的怒火淹沒了理智,莫恩庭跳到草溝裏,揪住薛予章的衣襟,拳頭直接朝着臉上招呼了去。
“二郎!”村民跑過來拉住莫恩庭,“不能打呀!快停手。出了人命,吃上官司怎麽辦?”
莫恩庭不想停手,他如果不是因為天晚不見人回去,沒來果園,她是不是就被永遠帶走了?
“快看看洛瑾。”寧娘又道,如果真鬧出事來,這個叔子可就毀了,還怎麽考試?
莫恩庭看着地上一臉血的薛予章,嘴角殘忍的一挑,“敢動我的人?你以為你是誰?”
薛予章頭腦暈沉,眼中一片血紅,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臉。他的小厮瘸着腿過來,蹲下想扶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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